第五卷 公敵 第二章 傳檄 文 / 君無忌
第二章傳檄
「我知道，已經看過了，有時間再仔細研究。」
如果說天眼可以不通過神識查看玉簡，直接一頁頁翻過去，那與神識合二為一的慧眼顯然更勝一籌。百寶囊儲物戒都已經不是限制，便是擁有無上法陣的紫金葫蘆同樣如是，昨晚接過儲物戒時，隨便一掃，便已經發現青裊所說玉簡。而且一念之間，玉簡中所有內容便已銘記在心，再不用一頁頁翻下去。或許，再來一次拍賣會的話，再不會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漏過去。
說起來，大概青裊口中所說玉簡，才是此次最大的收穫。
《器道十三篇》，器宗頂級心**訣，可以直通元嬰，甚至真君都不是奢望——當然，也只是有可能。可惜的是，因為各方面的限制，多少年來，器宗都未曾有一人進階真君，要不然，八大上門都應該變成九大上門了。
計有氣篇三章——練氣心法，火篇兩章——控火心法，金石篇——天下金屬礦石認知辨別之道，冶篇——礦石金屬提煉之道；劍篇——各種劍器的煉製鍛造之法；暗篇——如機匣之類的法寶煉製之道；奇門篇——稀奇古怪的法寶；神器篇，真器篇……
此處只有十二篇，似乎缺失了一章，不過就算這樣，能通曉此十二篇，也足以成為最出色的煉器大師了，而且足以將修為提升到高深莫測的境界。畢竟，看玉簡內容佈局便可知，缺少的那一章似乎是十三篇中境界最深的一章。那種程度的東西，便是不缺，也未必能學會，而這些基礎的，能直通真器之道的器道才是關鍵。
事實上，看器宗現在門徒境界，似乎也才到神器篇而已，連真器篇都沒到，再高深的又有什麼用？
依《器道十三篇》記載，以器入道的器宗門徒，想要進階築基，則必須會煉製靈器，或者說，當他們能順利練出靈器的時候，就表明其已經是築基修為了。以此類推，若能煉製真器，則必然已是返虛真君境界，然而，器宗有沒人煉製真器林無鋒不清楚，但沒有真君卻是事實，這便足以說明此處十二篇中的最後一篇，依舊無人能實現。
以此來看，《器道十三篇》或許遠不止到真君境界，只是後人無能，修練不到家罷了。
倒不知最後一篇又是什麼，是否就是衛悲回口中所說的那什麼道器……
如此心**訣，對林無鋒來說當然有很大的借鑒意義，若非出於貪多嚼不爛的考慮，而且他現在委實忙不開，否則都想試試這煉器之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便是現在的他，雖然以器入道不行，但進階到某個境界，反過來再煉製這個境界的法寶，應該不是大問題。
當然，煉器先不談，有此控火兩篇，倒是足以讓他將五行中的火性真元練到高深莫測的境界，不過，那也應該是進階元嬰之後，將金性真元練到無可再練的程度，現在，沒那個空閒……
說起來，林無鋒現在身上各種各樣的心**訣已經不少。
《流雲劍訣》，倒是不錯，雖然流雲劍現在直接充當了飛劍，但天玄也用得上，也能增加一分速度，增添一分人與劍的契合度，可以繼續修練金丹期的心訣——成為神器的天玄，已經可以算一個極致了，無論速度還是微控的靈活度契合度，除了天長日久的溫養煉製之外，已經很難再通過其他手段提高，既然這心**訣還能起點作用，自然不能放棄。
《逍遙游》，當初費盡心機才弄到手，可惜現在對他來說已經垃圾了，有了神足通的他，哪裡還需要這東西？《戊土心訣》，倒是另有作用，但現在同樣無需再練，當初練這東西，就是為了多一道保命手段，增加闖蕩修真界的安全性，現在有神足通，同樣沒有用武之地；《陰陽造化道》，那是青裊的修練心訣，除非他想雙修，否則連借鑒意義都沒有。還有就是現在的《器道十三篇》……
修練功法，林無鋒相信自己以後將越來越多，只要花點時間多走點路，多遇幾個修士，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他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哪一種才適合自己，與自己的修練之道並行不悖，相輔相成，同時提升……
比如說，現在他需要的就是金性心法，別的都無所謂，有了也沒工夫練……
兩人一妖再次踏上行程，繼續北上……
還沒走多遠，忽然一張傳音符從不知多遠的地方飛了過來，幾個盤旋，最終落到青裊手中。
看過之後，青裊神色一沉，臉上現出一絲擔憂之色：
「鋒少，出事了！這是地下城我好友傳給我的警告信。」
「怎麼了？」
青裊微微歎了口氣：
「昨天器宗發生的一切，今天已經傳遍整個修真界。器宗以及浩然正氣宗已經正式傳檄天下，通緝圍剿我們一行人，隨著時間一長，或許，咱們真成公敵了。」
林無鋒一皺眉頭：
「怎麼說？莫非有人知曉天玄的事情？應該不可能吧，昨天做的挺乾淨利落，沒有任何漏網之魚。」
「器宗並不知道天玄，卻已經篤定我們身上有一件可以吞噬元嬰的超級法寶。這事跟漏網之魚也沒關係，而是至真至元兩大元嬰神君的魂碑顯示，他們已經魂飛魄散，沒有奪舍，也沒轉世，更沒自爆，也非被人逮住禁制，而是徹底在天地間消散，能達到這種效果的，只能是像天玄這樣對元嬰有特殊作用的法寶。加上昨天我們走後，丹宗青衣神君正好來器宗做客，看過我們大戰的現場，更是仔細檢驗了至元的屍體，從側面證實了器宗的推論，於是傳書天下八大上門及一流門派，共剿我們一行四人，第一個響應的，就是浩然正氣宗……」青裊頓了頓，繼續說道：
「當然，浩然正氣宗也不只是響應，也給我們堆砌了一些罪名，無論你我，還是小妖，在他們口中都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更說出了九天神石的事情。相信時間一長，其他門派想不響應都不行，畢竟，這事關係到可以吞噬元嬰的法寶……」
「我就奇了怪了，天玄吞噬元嬰又怎麼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青裊俏臉苦了起來：
「你要知道，修真界固然有屈指可數的真君，尤其是八大上門，每一門都起碼有一位真君，但事實上，這些真君都處於半隱退的狀態，專心修煉，以攻天道。真正掌控這個世界的其實是元嬰神君，他們才是修真界的根本，才是修真界的中流砥柱，而在此之前，有三十年沒有元嬰神君因意外隕落了，你倒好，一口氣就解決掉兩個，讓剩下的元嬰神君怎麼看？不擔心你有朝一日找到他們頭上？而且一找上門，那就意味著徹底消失，奪舍重生，轉世重修都做不到，他們能不擔心嗎？既然擔心，那自然是先下手為強，趁你修為還低的時候扼殺在襁褓之中……」
青裊幽幽歎了口氣：
「元嬰神君啊，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苦修，卻在一劍之下徹底了結，任誰也不能承受這個結果，便是三十年前，黑道揚名立萬的時候，刺殺掉一個散修元嬰神君，但對方還是可以轉世重修，沒有徹底完蛋。你倒好，要麼不幹，要幹就幹得徹徹底底。嘿，你當衛悲回沒有能力解決掉萬紫丹杜紫美？那是底線，元嬰神君一死，天下皆動，真正不死不休啊……就是衛悲回也不想承受這樣的後果。」
「我想，一把劍而已，就算那些元嬰神君擔心我找上門，也不該這麼誇張吧，傳檄天下，共同討伐。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青裊瞥了林無鋒一眼，似乎在說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便道：
「不錯，這自然還有別的原因。一千兩百年前，修真界發生了一場劫難，起因也是一把劍一個人，人是魔道修羅門的金丹修士，而那劍，最初也才可以吞噬金丹而已。然而，修羅門的宗旨就在於以戰養戰，在生死相搏中提升修為。結果，從練氣到金丹，甚至元嬰，無數修士死在修羅門金丹修士手中，而不知是吞噬太多金丹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那劍就跟天玄一樣，在主人還只金丹的時候，就可以吞噬元嬰。後來，當那個金丹修士進階元嬰神君的時候，便是真君，也都已經無法逃脫魔劍的吞噬，加上劍主人又是好戰好殺的修羅門人，你想，事情到最後會演變成怎樣？」
「元嬰返虛都死光光了？」林無鋒有些好奇，更多的卻是震撼。那修羅門人，真正的大殺四方啊，厲害，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到那境界？不過，所有修士都殺光了的話，似乎這個修真界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雖然沒至於全死光，但也差不多了，而且，那修羅門人並非被修士殺死的，而是死在進階天劫中，若是不死，嘿，所有元嬰以上修士想不死光都不成……經此一役，修真界各大門派都元氣大傷，上門變一流，一流變二流，很多門派甚至徹底除名，經過四五百年的休整，各大門派的元氣才慢慢恢復過來。你說，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而且現在你這劍就可以吞噬元嬰了，那些有過傷痛的宗派會怎麼對待？想不出頭都不行啊……」青裊搖搖頭，有些無奈地道：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修羅門徒，也不好戰嗜殺，但別人不知道啊，此劍關係甚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出手？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昨天我也很贊同徹底解決那些金丹真人，否則，死得很可能是我們。事實上，我都想去器宗逛一逛的，不過，真要將器宗徹底除名，那天玄魔劍暴露不暴露，也就無所謂了，早晚成公敵……」
林無鋒忽然笑了起來，淡淡說道：
「好了，我明白了。繼續往前走吧，只要找到一個上品靈竅，只要給我五年時間，別說元嬰，就算真君來了又怎樣？嘿，我雖然不是修羅門徒，但非要將我逼進修羅門，那也怪不得我……」
「呃，你還真想做公敵，與天下修士為敵？」
林無鋒啞然反問：
「不為敵又如何？你讓我認輸交出天玄，嘿，就算我想放棄，只怕也是越放棄死得也就越快……」
這倒是，有天玄，他還多一份自保之力，沒了它，無論浩然正氣宗還是器宗，都不可能放過他……青裊無語。
林無鋒目光忽然轉到小妖那娉婷嫵媚的身姿上，說道：
「小妖，接下來咱們就成過街飛鼠人人喊打了，你打算怎麼辦？裊裊她是沒辦法，無論生死都不能離我太遠，否則，我都情願她遠離，我一個人是戰是逃，都方便得很。但你就不一樣了，自由之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用不著呆在我身邊，與天下人為敵……」
眼神從青裊身上轉過，定定看著林無鋒雙眸，沉默半晌，小妖忽然笑了起來，如百花齊放，如春暖大地：
「我想跟在後面，看你如何變成修羅門徒的，行不行？」
林無鋒不禁一聲輕笑：
「或許你還真能看到，不過你想清楚了，到那時候，我未必能照顧到你，一切後果自負。」
「這個自然，或許我別的本事沒有，但保命嘛，似乎也差不到你哪兒去。」
「那好，咱們繼續出發。對了，是不是換個樣子？那傳檄令上是怎麼描述我們的？」
「二人二妖，男為林無鋒，出身已經除名的百草門，金丹一轉修為，年方十七；女為青裊，出身地下城，曾為青樓樓主，元嬰四品境界，是為林無鋒貼身俏婢兼保鏢；男妖石通，金丹靈獸，本體穿山獸，林無鋒契約獸；女妖青狐，金丹妖獸，懷疑其也是林無鋒靈獸……」
青裊緩緩背誦著傳音符中的傳檄令，卻也稍微掩飾了一下，其實，那傳檄令已經表明小妖九尾天狐天媚真君的身份，不過，小妖既然說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倒也不好直接揭露，否則以後就難以相處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
「嘿，倒是將我們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看來我也要修煉一下《隱息訣》了……」
至於青裊，她的習慣就是一向將自己的修為隱藏在築基期，除非遇到元嬰神君又或是熟人，否則倒是看不破。修真之人，容貌反而是次要的，誰都可以輕易隱藏，主要是靠功法境界認人。
聽到林無鋒這句話，小妖微微一笑，忽然間，她的修為境界就從金丹一轉落到築基八階，倒讓林無鋒為之一怔，妖獸都能這樣降低境界？還不會恢復原形？不禁笑了起來：
「還是你們厲害……不過我也不差。」
神識一動，忽然之間，林無鋒從金丹一轉就落到築基九階。
雖然林無鋒以前沒有修煉過《隱息訣》，但其要旨早在心中，而且也無需重新打通穴位。其主要是靠維持穴位內外天地元氣與體內真元的絕對平衡，不進不出，從而讓人感覺這個穴位是閉合的，自然就將修為隱藏了一個小境界。
第一次修習，雖然沒辦法像青裊那樣一口氣閉合幾十個穴位，但一個還是沒問題的，隨著時間越長，他的修為自然會降到更低，倒要看看那些修士如何認出他們來。
青裊小妖，俱都一方輕紗掩住容顏，只是，那絕世容姿雖然掩飾住了，但就她們的身材神韻氣質來說，反而更顯得吸引，更容易引人注意，比較之下，林無鋒反而成了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看看容顏修為都更換一新的兩女，林無鋒說道：
「還有個問題，咱們繼續北上嗎？你們有什麼好的意見？」
青裊眉頭皺了起來：
「再北上似乎有些不可取，越往北，靈脈靈竅越少不說，而且北方也是修真界的中心，幾十萬里外就是八大上門排行第二的五行門，再數十萬里，則是號稱存在十數萬年的修真第一大宗仙秦，另外，地下城，天機商城，魔道主要勢力也都在北方，還有八卦門御獸宗……嘿，繼續北上，那似乎跟送上門沒什麼差別。」
「其實，真要隱身，世俗凡間則是最好的地方，可惜，那地方沒有靈脈……」小妖說道。
這是廢話，無論林無鋒還是小妖，靈脈靈竅才是第一位的，天下宗派的追殺反而在其次。
「換個方向，再找個宗派靈脈潛下來？」青裊道。
林無鋒搖搖頭：
「我不打算再挖別人牆角了，牆角不好挖啊，幾次出事都是這樣，嘿，莫非還嫌禍惹得少？再說一來也不好找，二來依舊一段時間後就要放棄，三個人同時修煉，估計不到一年，我們當中就有人要渡劫了……」
「那鋒少你說怎麼辦？」裊裊青眉微皺。
林無鋒抬頭看著遠處，忽然笑了起來：
「你們說，縱橫綠海真沒有盡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