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狐 第十章 香草 文 / 君無忌
第十章香草()
香草？一個男的也值得如此傾慕？這廝該不是背背吧？
林無鋒心下一怔，一段記憶忽然從腦海冒了出來，隨即坦然。
此香草非彼香草。百草門因百草之名，美女統稱香草，至於男的，就只能是狗尾巴草了——這榜單是男性弟子評選，同性相斥下，沒弄個臭草就算不錯了。
百草門第一香草，名沈青雅，芳齡十七，練氣九層，內門核心弟子，同時兼有百草門第一天才，女神及門花之名。
百草門由上而下，從掌門到外門哪怕才練氣第一層的小灰灰，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便是女人也不例外。可謂男女通殺，老少咸宜……
事實上，沈青雅的魅力已經不僅限於百草門，如今坊市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修士小販出沒，便是因為沈青雅的存在。散修嘛，在哪兒不是修煉，但沈青雅卻只有一個，要是能跟她成就一段佳話……
記憶一旦打開閥門，就一發不可收拾，林無鋒只覺自己的腦海像大壩決了口，什麼東西都一股腦兒往外湧，根本不管是否能夠承受。
一瞬間，腦袋像要炸開，人都痛到呆滯……
左林絲毫沒有發現林無鋒的異樣，這會兒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遠處，豎起耳朵，瞇起眼睛，嘴裡還喃喃有詞：
「這是沈香草本月第二次出現，上次錯過，今天萬萬不能再錯過……」
足足有三分鐘，林無鋒才從呆滯中清醒過來，將腦海中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整理了一下，終於明白林鋒關於沈青雅的記憶為何如此深刻龐大，將他折騰到差點受不了。
林鋒原本只是一個沿街乞討的孤兒，偶遇當時也才十來歲的沈青雅一家人。沈青雅看他可憐，便慫恿家人救濟，那時沈青雅正好要來百草門拜師，林鋒也就佔了個光，也被帶入百草門，只是根骨太差，只能成為自生自滅的外門弟子。不過，林無鋒開始修煉的《百草訣》三層心法玉簡，倒是沈青雅給他的——那時候，他也買不起，對於外門弟子，百草門沒有任何同情心，一切都要靠自己。
沈青雅就不一樣了，天資出眾，無需走五層以下外門，五層以上內門，八層以上核心的百草門收徒慣例，直接成為核心弟子，修煉之途坦蕩無比，幾年下來，就竄到練氣九層，隨時可能築基。於此同時，沈青雅百草門第一香草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已經衝出百草，蜚聲整個陳國……
林鋒跟沈青雅真正接觸的時間，也就剛開始偶遇的那一段，前後不超過三天，以後雖然都在同門，卻再沒見過……
但就那三天，卻讓林鋒的人生從此天差地別，雖然也很辛苦，但總不至於朝不保夕地餓肚子，而且，起碼有了做人的尊嚴，更有了無可限量的希望……
要不是沈青雅，林鋒都不敢肯定自己什麼時候就會餓死，便是病死，被人打死，也都大有可能。弱肉強食的世道，像他那種年紀的乞討者，能安全活過三年的，十不存一。
如此，便可以想像沈青雅對於林鋒來說意味著什麼了，非但給了他生命，還給了他未來，已經超出救命恩人的界限。也就不難想像林鋒關於沈青雅的記憶為何如此深刻了。
這種刻骨銘心的感激，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沈青雅名聲的一步步彰顯，在林鋒心中就漸漸演變成了傾慕、嚮往，跟現在的左林一樣，跟所有男人的心思一樣。
不過，林鋒清楚自己跟沈青雅的差距有多大，非但出身永遠無法相比，便是修為境界也是天差地別，而且，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差距不會縮小，只會越來越大。很有自知之明的林鋒便將一切都藏在了心中，越藏越深，越深越刻骨，換到林無鋒汲取他的這段記憶時，就承受了意料之外的痛楚。
清醒過來的林無鋒只能搖頭，想當初，接管林鋒全部身心的時候，也沒這麼痛苦過，至於嘛，左右不過一個女人……
何況，也不想想，那沈青雅當時只是孩童的善心表露而已，這麼多年來都再未見過面，也沒其他任何關照，說不定人家早忘了還曾幫助過一個小要飯的……
注定只能是單相思，注定只能是癩蛤蟆仰望白天鵝，何必呢？
此念一生，腦海裡又泛起一陣異樣的痛楚，林無鋒大為驚訝，不是吧？幾天過去了，那小子的靈魂還沒徹底消散？
心中一動，要不，把她追上，完成你的心願？
更大的痛楚接踵而至……
嘿，你吃不到還不想讓人吃？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算了，不追就不追，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咱還不願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呢。
跟一縷快要消散的靈魂沒什麼好較真的，何況還曾是這具身子的原住民，林無鋒敗退自嘲中。
然則，他不跟人家計較，對方卻沒打算放過他。
腦海中依舊震盪不休，不清不明的異樣痛楚依舊翻騰。
林無鋒無奈了——到底想怎樣？追，不行；不追，也不行……這個，該不會想讓我保護她吧？
一切風平浪靜……
林無鋒頓時無語，這哥們也太瞧得起他了，也不想想人家都已經是練氣九層的大人物，隨時可能築基，從此以後非但是築基高手，也將成為門派高層；他才什麼修為？練氣三層，幾乎沒有半點武力值的炮灰！還是外門弟子，走在街上，就連那些小販都不願正眼瞄一下……
何況，人家現在就生活在耀眼的光環中，想要保護她並守護一輩子的人，不計其數，到哪裡也輪不到他一個三層小角色……
這事兒，也太狗血了點……
「來了來了……」
左林忽然叫道，神色中不可抑制的興奮、渴望、激動……活脫脫一個地球明星最鐵桿的粉絲！
放眼四顧，周邊那些小販，神情也都跟左林差不多，但他們要比地球粉絲有秩序多了，心裡再怎麼激動，也還看著攤子，沒一哄而上的衝動。
回頭再說，先讓咱見見這位異世界的偶像級人物，看看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心裡念叨著，林無鋒也跟左林一樣期待起來。
喧鬧的人群緩緩接近，只見一個青衣倩影，身材修長，青絲飄飄，一臉恬淡，一路徐行，周圍那些癩蛤蟆出身的狗尾巴草像眾星捧月般將她圍在中間，嘰嘰喳喳說著些天花亂墜的話語，要是能引得那倩影點頭認可或是答話，頓時就激動得面無人色，難以自已……
林無鋒眼力遠超左林，一眼就將倩影瞅得清清楚楚，心中頓時生起一股非人的感覺。
非人，那只能是神了，女神，而非神女……
神女妖冶魅惑，襄王可會；
女神清淨淡漠，只可遠觀！
那如女神一般不可褻玩的氣質，竟讓林無鋒沒太敢看清楚她的容顏，但只一眼，便已經落下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象，那就是——純淨！
一眼通透，沒有半點世俗污染的純淨，宛如剛從冰天雪地的天山上走下來。
前世今生，林無鋒從來都沒見到過如此純淨的女子，純淨到連他都有點自慚形穢得不敢正眼相對，更不要說用自己超凡的眼力去一探衣飾內的究竟了……
前世的林無鋒也算不得一個好人，至少在某些道德領域上有所缺陷——出於男人的共性，出入各種場合的他曾經吃過無數冠以龍女玉女或是**的清真冰激凌，就沒遇到過他不敢下眼的。
卻不料修真界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就讓他鎩羽而歸。
修為境界上的壓力？還是天地間美好的事物給予的自然壓力？
嘿，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那還修什麼仙成什麼道？
林無鋒脖子一硬，再度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