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辣 第二十章 暴富 文 / 純潔的雪
90年最讓全國人民操心的事情，當然是亞運會。雖然這只是亞洲內部的小弟兄們搞家庭聚會，但卻絲毫不妨礙國人向全世界宣傳自己的熱情。同樣的，因為這是改革開放之後國家第一次主動的向世界全方位展示自己，所以即將來燕京的除了那些參予亞運會的直接相關人員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其他洲際的人是為了借此機會近距離觀察這個古老的國度。
國人崇洋媚外的心態大概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卷髮頭、牛仔褲、霹靂舞，亞運會一開始，大街上除了「熊貓盼盼」之外，最吸引人眼球的恐怕就數這些舶來文化了，這個時候，你要是不點一支「555」在嘴邊，怎麼好意思對人家指指點點。
甦醒不想再和廢鐵有關係，一方面是怕萬一哪天江鋼和公安局統一行動的時候自己被叫到派出所聽人家念《治安管理暫行規定》，雖然自己只是個「收廢鐵」的，但一分錢都不想出的他還是盡量要避免這種麻煩出在自己身上。另一方面也就是因為亞運會這個機會。只要抓住它，唐雅雯的物資公司就可以早五年成立，而這五年的時間價值也將是無法估量的。
於是乎，發了狠的他不管東亮他們對自己支持與否，愣是咬著牙在三個月時間裡吃下了李春山提供給他的一千件貨，之所以是一千件，是因為那個自認為仁義的李春山終於被刨鐵塊帶來的巨大利潤給擊倒了，所以他現在只認為是甦醒把那些孩子介紹給自己使喚，自己也只需要給他些介紹費就可以，沒必要非認為每個月上萬塊錢的收入是甦醒讓給他的。
對於這種自己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甦醒並不著急，他現在每天除了上課之外，就是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去江川老市區也就是慈安區考察自己的香煙零售點兒該擺在哪裡。
江川市有傳統意義上的行政區三個，分別是慈安、章巖和嶺南，至於江鋼所在的以工礦企業居多的鐵西區和只作為港務碼頭存在的錦山區，人們在潛意識裡則更多的將他歸為農村，畢竟這些生活在城鄉結合部的人們連戶口都是農業的，怎麼可能和「市」掛上關係。
這些歷史羈留下來的尷尬，自然也就成了甦醒的尷尬，他不敢肯定的說鐵西沒人買自己的外國煙，但是相對於大多數集中在慈安區的城裡人來說，數量肯定是要少的可憐。所以他也只能捨近求遠的每天往慈安區跑。
就這樣，直到把身上的皮膚又曬黑了一層之後，甦醒終於在慈安區找到了十三個煙民流量最大的地方，於是他再次把大家召集起來，開始了自己新一輪的搶錢計劃。早就因為沒活幹窮的嗷嗷叫喚的杜若等人一聽說有錢掙，立刻就開始按照甦醒的計劃「站街」，雖然他們不相信煙能掙到錢，但是，他們相信甦醒。
事實最終證明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僅僅在亞運會過後的一個月時間裡，這些個每天揣著各式各樣的外國煙在慈安區大街小巷裡「站街」的黑小子們就賣出了二十五件貨，淨收益將近五萬元。雖然這五萬沒法和原來他們偷鐵時那每個月的收入相比，但是隨著那些六扇門外圍的成員叛逃到了李春山那邊，人數變少的他們分完錢之後驚奇的發現每人的「月薪」竟然達到了3000多元，比以前的百十來塊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讓人發瘋的是金錢，連自己多收入了多少錢的帳都算不清的小傢伙們畢竟才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於是當一扎扎的大團結揣進口袋時，他們毫無意外的瘋狂了。當然，陪他們一起瘋的還有江川市裡的那些煙民和准煙民們，現在凡是這些黑小子們所能到達的地方保準總有一些想用低價購買高檔次的人圍做一團。
一盒、一條、一件，當90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施施然的到來時，甦醒手裡的一千件走私煙終於全部化作二氧化碳排放進了江川的空氣當中並為他帶來了四十萬人民幣的現金收入。
饒是後世每日百萬過手，甦醒現在還是被自己藏在床底下這一摞摞現金給硌的寢食難安，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唐雅雯交代了！
這就好比是甦醒剛剛學到的數學應用題中的蓄水問題。甦醒交錢給唐雅雯的出水管和他自己掙錢進水管雖然同時開著，但無奈的是出水管實在比進水管小了太多，一段單位時間兩個分數相減之後，水池子不僅沒變空反而已經被大把的現金填了個滿滿當當。
雖然同樣看到煙草暴利的李春山已經停止了給甦醒供貨，但即便是甦醒現在什麼都不做，這四十萬一點點的放出去卻也需要一個三到五年的漫長過程。別說甦醒等不了，就是等的了他也不敢把這麼大一筆錢放在自己的床底下。鐵西現在知道唐雅雯家有錢的人太多了，保不齊那天就被人順手牽走。
至於說存銀行，甦醒更是想都沒想！別說他這麼丁點兒打的孩子沒身份證，就是有，他存錢的時候也得先頭疼這巨額財產的來源問題。
他也不是沒想過自己拿這些錢繼續做點什麼，但十歲多點兒的年紀卻像道枷鎖般禁錮的他寸步難行，眼瞅著回北京的日子一天天臨近，甦醒想起到時候家裡沒人的情形就牙疼。
上輩子還從來沒因為錢發過愁的甦醒這次是真的迷茫了。
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天，他決定向唐雅雯坦白！一來是因為他的錢來的算正經，二來，他不想自己一念之差後辛苦為那些樑上君子做了嫁衣裳。
還是選了個唐雅雯昏昏欲睡的機會，甦醒不耍任何花活的跟她坦白道「媽，我前端是時間賣走私煙了，掙了四十萬？」
「什麼玩意兒？你再給我說一遍？」聽到甦醒口中的那個數字時，唐雅雯還以為自己的貧血又導致了幻聽。
「媽，我是說我這半年幫別人賣了兩百箱煙，每盒煙掙了四塊錢，一共四十萬！」甦醒檢查了一遍門窗之後小心翼翼的把那支裝錢的大煙箱子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蒼天……」視覺上的衝擊讓唐雅雯真的產生了貧血，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搖晃，但最終還是哀號著被眼前的一摞摞大團結給壓倒在地上。
「媽，你沒事吧！」甦醒被唐雅雯倒地的動作嚇了個半死，手忙腳亂的湊到了她跟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摩挲後背的忙活了半天才把她弄醒。
「死犢子，你忘記答應我什麼了？忘記答應你姐姐什麼了？你對得起你爸嗎？對得起你爺爺嗎……」唐雅雯的腦袋還是有些不清不楚，那來路不明的四十萬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媽，這些錢真的是我掙的！我沒偷沒搶，靠的是自己的力氣吃飯！你看這半年我都曬成什麼樣子了……，我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掙這麼多錢，我找了好多同學幫我賣……」對於唐雅雯此刻的絮叨，甦醒也不敢辯駁，只能繼續這麼唯唯諾諾的解釋，臉上的表情也還是那麼欠揍。
「扶我到床上去！」絮絮叨叨的唐雅雯總算有了點兒力氣，剛被甦醒扶著坐在床上，她立刻抄起炕笤帚劈頭蓋臉衝著甦醒招呼了過來「你還敢跟我說瞎話！你當我不認識箱子上是外國字啊！你這是走私、是銷贓！比偷更嚴重知道不……，你怎麼就那麼不長心……」
「我沒有！」甦醒以跪姿直挺挺的戳在唐雅雯雙腿前咬牙道「我賣走私煙不假，但是我既沒有參與走私，也沒有參與銷贓！這些錢，都是我和同學一盒一盒賣出去的，就算你把我送到派出所去，他們也沒人會認為我犯了法……」
「我不麻煩政府，自己打死你刨坑埋了……」
……
唐雅雯當然不捨得把甦醒刨坑給埋掉，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在已經逐漸恢復了理智的她開始想辦法處理自己腳邊兒的那四十萬現金和不省心的兒子。
「你真是一盒一盒的賣出去的？」雖然唐雅雯認為甦醒在自己面前沒有撒謊的前科，但是面對這麼大一筆錢，她還是要確認再三。
「我和東亮他們分給同學們賣，每人身上只能裝一條去慈安區賣，賣完了再回來找我們領煙，而且再去賣的時候要換個地方，甚至派出所裡的警察好多抽的都是我們賣出去的煙，根本沒人在乎它是不是走私來的……」傷痕纍纍的甦醒牙都快咬斷了，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這個現在還有些得意的傢伙真的覺得有些委屈。
「不要跟我狡辯了！過幾天我就領你去你爺爺那兒，你跟他說吧……」
唐家三姐妹唯一的弟弟也就是甦醒的舅舅唐亞洲之前一直在加拿大留學，今年他說好了回國過年後，唐雅雯為了他也是打算今年留在江川過年的，所以她就必須帶兩個孩子在春節前回燕京去看看。
現在出了甦醒這檔子事兒，好幾天寢食難安的唐雅雯不敢再等蘇凝放假，匆匆的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從學校去北京之後，就帶著甦醒先行回到了燕京。
然後，甦醒差點兒沒死在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