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1233 夜霧重重 文 / 全部成為F

    在阮黎醫生眼中,我就是一個精神病人,我所說的話對病情的研究有價值,卻不會被視為真實情況去對待。nog,末日真理等等神秘組織相關的詞彙,在我的日記中也有描述,不過,卻從來不被阮黎醫生取信,哪怕我現在如此認真地對司機說這些事情,在她眼中,也大概只是病情發作吧。即便如此,她仍舊順著我的想法,讓我得以和司機對話,我不覺得這是一種溺愛,在她過去的研究中,在一定程度上,放任病人行動並進行觀察,也是時常使用的方法。

    我知道,阮黎醫生對司機到底會對我的問題產生怎樣的反應,完全沒有興趣。無論他的回答多麼古怪,放在我的情況面前,都會變得合理。「認真回答精神病人的問題」和「開精神病人的玩笑」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我的交談對象是普通人,他勢必會因為我口中那些充滿神秘的詞彙,而感到我這個人有些不妥當,但是,如果他知道我是一個精神病人,就不會對當時的問題感到奇怪。司機的反應,在阮黎醫生的眼中,大概仍舊處於「普通人」的範疇吧。只不過,脾氣比較暴躁,儘管,他的聲音十分沉厚,而顯得為人沉穩。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孩子。」司機用沉厚的聲線說著,又再次垂下頭,對阮黎醫生說:「夫人,我勸你還是別讓你的孩子太過接近我,會嚇著他的。」本應該聽起來像是威脅的話,卻因為那沉厚的聲線,變成了一種善意的忠告。

    不過,阮黎醫生顯然沒有任何回應的意思,她只是露出一個平淡的笑容。就像是在說,對他和他所說的情況,都不在意,也沒有興趣。我相信,她也應該看到這個男人臉上的疤痕了,那種很像是人臉的疤痕。不總是讓人產生聯想嗎?但是,阮黎醫生實在太「正常」了,彷彿就是下意識拒絕了所有和「神秘」有關的線索,而從不那麼神秘的角度去聯想。

    在其他人都半信半疑,甚至於已經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秘」的時候,阮黎醫生的表現,就像是一個科學戰士。但實際上,阮黎醫生並非是科學萬能神教的信徒。也承認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未解之謎,其本人也喜歡看那些詭異恐怖的小說和電影,甚至於鑽研過亞洲神秘學典籍當然,是從心理學的角度,去鑽研這些奠基對人們心理的影響。她在日常生活中,時常接觸和神秘有關的東西,在神秘擴散之後,也一直延續這樣的日常。然而,這樣的她。總是「看不到」神秘現象。

    如果說,過去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完全神秘化,而存在著太多不知神秘的普通人,阮黎醫生的表現也實屬正常,即便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神秘」也從來都沒有大眾化。公開化,不知道「神秘」,不承認「神秘」的人無法計數。然而,哪怕阮黎醫生的表現,在當下環境中沒有太多出奇之處。以上所述的表現,也並不凸顯出她有別於其他普通人的特殊,我這些天所想到的可能,小心留意到的一些線索,以及對阮黎醫生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特殊意義的認知和關注,讓我終於還是打心底將阮黎醫生從「不知道神秘的正常人」這個圈子中摘了出來。

    沒有太多重量級的證據,不過,她和一大堆走入神秘世界的人交往,卻保持日常的無視神秘,絕對無法讓我認為是正常的。新生的電子惡魔使者們可不介意自己的能力暴露出來,他們已經度過了最初那個必須小心翼翼觀察世界的階段,正野心勃勃地試圖崛起,使用自己的力量,接觸或親自製造神秘事件,進而推動自己的計劃。在這個過程中,阮黎醫生已經被證明深涉其中,否則,她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然而,她的視野,她的思維,所有的觀察和理解,正因為完全沒有被已經存在的神秘所影響,這才是最讓人感到可怕的地方。

    要有多特殊,才能讓人無視那些不斷出現的事實?她說我是精神病人,我承認,自己的確有精神問題,分不清幻覺和現實,但是,她這種理所當然地,避開所有涉及「神秘」的既成事實,也同樣讓我覺得不正常。

    現在,我認為具備神秘性的司機就這麼大搖大擺地站在我們兩人面前,即便他否認了自身的神秘,我也沒辦法去證明他所具備的神秘,可是,我仍舊覺得,哪怕是另一個從來都不知道「神秘」存在的普通人站在這裡,在正視了司機的面容之後,也已經會在潛意識中,產生不安和懷疑,以及對神秘的聯想。我帶阮黎醫生來到這裡,如此直白地同他講述涉及神秘的話題,所要觀察和驗證的,可不僅僅是司機本人。

    其實,哪怕司機擁有多麼強大詭異的實力,多麼龐大深厚的背景,也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哪怕大巴中所有的專家,除了阮黎醫生之外,都被一網打盡,也無法真正對我造成打擊,我會悲傷和痛心,為自己的想法又一次被殘酷現實擊破,而被深深折磨,可我已經經歷過許多這樣的事情,一開始就清楚,自己不是英雄,哪怕做下決定,也不能百分之百可以實現。所以,如今正在發生,並預計會在之後深化的種種可怕詭異的神秘事件,於我自身的存在和計劃而言,又能有多麼深刻的影響呢?

    讓我產生一種依稀而莫名的感覺的情況,也許和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有關,但是,我又同時覺得,這種關聯卻又不是決定性的。在很大程度上,我不會因為這次前往研討會所遭遇的一切,感到驚奇和恐懼。我的心理準備,已經做到了要和「最終兵器」這種等級的敵人掰掰手腕的程度。乃至於,就算末日真理教、納粹、五十一區、愛德華神父、黑巢等等我所知曉的神秘組織,全都在此齊齊行動,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複雜,我也絕對不會動搖。

    是的。「病毒」以下的敵人,都已經不在是我特別關注的對象,如果我關注他們,僅僅是因為,他們有可能是被「病毒」所推動,目標終究還是放在「病毒」身上。而看不見。摸不著,無法理解,理論上存在於每一處,於人們的無知中,於黑暗的深淵中,推動著每一次惡化的「病毒」,若是以更真切的方式出現於我的面前,我唯一的選擇,就是等待「江」的出手。我自身。毫無抗拒之力,只有怪物才能對付怪物,這一點,是我所有計劃和行為的核心。

    除了這個核心之外的任何計劃和行

    行為,都是附帶,也許對個人的感性而言很重要,但對最終結果,卻並沒有那麼重要。

    這樣的我。並不擔心和害怕除了「病毒」本身之外的,任何惡性的事物。我很清楚。承載了「江」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已經大不相同。現在的我,才擁有資格,去思考針對「病毒」的血清,而除了現在的我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病院現實中。居高臨下看待末日幻境的安德醫生等人,也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所以,對我來說,無論司機是否承認,都對我不存在太大的影響。比起司機。我更關注阮黎醫生,如果不是如今正在發生的情況,涉及到阮黎醫生,進而有可能對耳語者造成影響,我對這次事件的關注程度,也會下降一兩籌吧。

    八景的提醒,讓我進一步猜測阮黎醫生的特殊性,而如今的事實,也似乎正在一點點證明,這個猜測的正確性。而阮黎醫生一旦和猜測的相同,其存在和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抑制力」和「控制核心」有關,那麼,這一行,所給我帶來的那些感覺,就變得相當正常了。

    我有時會將巴士旅途中,已經出現的異常和,和阮黎醫生的特殊性聯繫起來,覺得,是有什麼人或組織,得到了一些關鍵的情報,而想要嘗試性在巴士乘客們之間測試什麼,而這些人或組織,就是這次研討會的組織者。進而,懷疑更改我們這些研討會參與者最初形成的人,以及正在引導我們按照新的路線前進的人司機和禿頂中年。

    比起禿頂中年,司機的外在表現太過突出,而佔據了我更多的注意力,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對禿頂中年放鬆了警惕。不過,既然已經有了一個更容易識破的對象,我當然不會將重心放在另一人身上。司機整個人,從其登場的一開始,就讓我直覺感到異常。

    然而,當我試圖確認他的異常,並間接通過他,去試探阮黎醫生的反應時,心中卻突然浮現另一個想法:研討會更改我們的行程,到底是在測試我們這些人?亦或者,是在保護我們這些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能,例如殺死我們這些人,或者我們其中的某些人。不過,「殺死所有人」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因為,這麼做似乎沒什麼意義,除非,我們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祭品,但是,既然nog也是研討會的支持者之一,那麼,一旦朝這個方向去思考,情況就會變得愈加渾濁和複雜。以我的用腦水準而言,根本無法起到抽絲剝繭,剖析問題的作用,只會讓「可能性」不斷增加,最終變成什麼無法判斷的情況。

    所以,我更加傾向於,「測試」和「保護」這兩種可能。在這之前,兩者之間,我下意識傾向第一種,但是,當我直面司機時,他的表現,讓我又有些向第二種可能傾斜了。司機在在對我和阮黎醫生發出警告後,就不再關注我們的事情,埋頭吃著盒飯。加油站員工笑呵呵地打著圓場,拐彎抹角地勸我們離開。

    即便如此,我也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假設阮黎醫生的特殊性已經暴露,和假設她沒有暴露,是兩種不同的情況。在抵達休息點之前,所有的異常情況,都是巴士自身引起的,而這一次則不同。大霧天氣,阻礙了巴士的行程,讓我們必須在特殊情況下,於這個休息點呆一個晚上。假設這是神秘事件,那麼,它相對於之前的異常。更是充滿了惡意的。

    引發事件的幕後黑手,到底想要在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呢?阮黎醫生?亦或者,是阮黎醫生之外的其他某個人?亦或者,是某些研究成果或攜帶的物品?假設,這一切,不是研討會所為。那又會是哪一方呢?

    亦或者,研討會的組織者本身有分裂?

    無論哪一種,如果現在就幹掉司機和禿頂中年,並非是最好的選擇。假設司機和禿頂中年是保護者,我們就失去了保護,假設他們是敵人,我也會因此失去近在身邊的線索。

    這個想法,最初是沒有的,但是。在和司機對話之後,他的表現,才讓我做出了繼續觀望的決定,而不是一上來,就用暴力幹掉所有的嫌疑人這麼做,當然是最直接而快捷的,但如果非要這麼做,不去理會其中的黑幕。我又何必讓阮黎醫生過來呢?同樣,也不符合我的風格。而僅僅是「殺人鬼」的風格而已。

    晚上八點左右,本就不太繁榮的休息點,在夜霧中愈發顯得陰森荒涼,風吹過的聲音,都能喚醒人們心中深處對黑暗的恐懼。即便是心理學家,也不能完全抑制這種心跳的感覺。不過,他們至少在臉色上還能保持正常,不過,其他同樣需要留宿的人,尤其是沒能訂到房間的人。就顯得有些焦躁。這些人在旅館大鬧了一通,最後還是禿頂中年主動進行了訂房的協調,縮減了我們一行人的份額,才讓事態緩和下來。

    沒有人喜歡在這種時候繼續睡在昏暗的車子裡,也不想在這樣的大霧天氣繼續夜行,而旅館又已經滿員,剩下的人,只能各施其能,和其他商店的主人進行交涉。即便如此,仍舊有相當一部分人回到停車場,呆在自己的車子裡,然後將車燈打開。

    這個時間段距離正常的睡眠時間還早,可是,已經沒有人在外面亂晃了。我在確認,商店周邊已經沒有外出行人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阮黎醫生、我還有兩外兩名女性專家**一室,都不是什麼難以相處的人。有人在便利店買了紙牌,我們四人打了幾輪,然後,那兩名女性專家看向窗外,似乎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們的步調一致,讓她們自己都感到驚奇。若是普通人,大概只以為是偶然,便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了。

    不過,這兩名女性專家,顯然都不這麼想。

    「你也有感覺?」其中一人問。

    「是的,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看到恐怖片中的心理恐懼場景時,那種雖然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但一定會發生可怕事情的感覺。」另一人回答道。

    她的回答,讓雙方都更加覺得自己的感覺並非空穴來風。儘管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但

    是,仍舊將話題轉到阮黎醫生身上。

    「你沒有感覺嗎?阮女士。」

    「你剛才已經形容過了,這只是一種心理恐懼。」阮黎醫生用平常的語氣說:「現在外面的情況,的確很容易造成心理恐懼,但這並不意味著,這種恐懼的對象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既然我們沒有出去,自然也不需要擔心外面會有些什麼。」說到「會有些什麼」時,阮黎醫生一副意有所指的表情,因為太過刻意,而一下子就讓人知道是在調侃。

    「你就不害怕嗎?」一名女性專家卻很認真地反問,「一點都沒有?」

    「是的。」阮黎醫生聳聳肩,摔出一套牌,說:「我對任何沒有親眼見到,無法用自身所學認知的情況,都無法害怕起來。」

    「這話可真狂妄。」另一名女性專家打趣地說。

    「所謂無知者無懼。」阮黎醫生說:「你們可以試試讓自己變成傻子。」

    三人又是笑鬧了一陣,當安靜下來的時候,突然又給人一種格外安靜的感覺安靜的程度太深,也太突兀了,和我們心目中的情況,有很深的落差,簡直就像是周圍連一個生物都不存在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這種安靜實在太顯眼了。

    或者,應該說是死寂?

    這種氣氛,再一次帶給人強烈的心理恐懼和壓力。阮黎醫生也皺了皺眉頭,她總算是對異常狀況有一點反應了。我注視著阮黎醫生,卻被另外兩個女性專家用力晃了晃肩膀,我轉過頭,只見她們都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盯著我,讓我想起過去在「病院」接受治療時,醫生看著我的眼神。我立刻意識到,她們是在確認,我是不是又在犯病,或許,之前對阮黎醫生的注視,讓她們感到危險。

    這兩名女性專家,已經從阮黎醫生那裡聽說了我的情況。她們贊同阮黎醫生的話,我很危險,不僅僅是我的精神症狀,也同樣在於犯病的我,對其他人的危險度直線上升。她們,有點怕我。比起現場的詭異,更害怕我受到影響,進而精神病發作,就像是覺得我才是近在咫尺的危險,而週遭的死寂,只是某種異常的預兆。

    「感覺如何?」一名女性專家問我。

    「沒問題。」我說:「放心吧,醫生,我不會傷害你們。」我統一稱呼她們為醫生,儘管她們兩人都並非是醫療相關的專業和工作。一人聽說是占卜師,另一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健身教練。不過既然是研討會的邀請,她們在心理學方面自然也有得到承認的地方。如果是正式的國際性研討會,她們不會在邀請名單中,但是,這次的研討會有很濃重的私人性質,要請什麼人,都只有組織方來決定。

    即便如此,既然她們表現出,對我的情況的濃厚興趣,我也不介意稱呼她們為醫生。另外,占卜師這個職業,也挺讓人在意的。這兩人之中,若存在電子惡魔使者,占卜師的可能性自然更大。不過,兩人都沒有在接觸中,顯露除了性格之外的特殊之處。不過,既然是精通心理學,那麼,可以如此好地偽裝自己,自然不讓人感到意外。

    「精神病人,往往比普通人更加敏銳。」占卜師和我對視了一陣,似乎確認了,才說:「你感覺到了什麼嗎?」

    「也許會是幻覺。」阮黎醫生突然說。

    「假設我們四個人都出現了幻覺,那就不是正常的情況。」健身教練說。

    「不,我不是指這種安靜的氣氛。」阮黎醫生回過神來,看向我說:「但是,這種氣氛很容易讓你出現幻覺和幻聽。」

    「我當然不會將他說的都當真,但是,我仍舊希望他可以感覺一下。」占卜師明白了阮黎醫生的意思,但還是堅持到。

    我仔細觀察三人的神態變化,阮黎醫生無疑是最鎮定的一個,從剛才,最初死寂襲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愕然,但立刻就恢復了正常,彷彿這種死寂是最正常不過的情況。我猜想,也許在她的感覺中,這種安靜並沒有達到「死寂」的地步,僅僅就是「夜深人靜」的程度?而僅僅是我和兩位女性專家太過敏感?兩位女性專家的反應,在我看來,是十分敏感,但又理所當然的。不過,無論是反應還是提問,都仍舊無法證明,她們自身是否存在神秘。

    我一邊飛速思考著,一邊啟動了連鎖判定。剎那間,方圓五十米範圍內的事物,都因自身的運動,而處於我的觀測中。

    然而,原本應該住滿人的房間,全都變得空蕩蕩了。

    異常已經發生,我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只見夜霧茫茫,燈光昏昏,卻似乎讓這一片景狀帶上了一層灰色。

    「是灰霧。」我轉頭對阮黎醫生說。追看我的日記的阮黎醫生,一定可以從故事設定上,明白「灰霧」的意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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