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限制級末日症候

正文 1144 卡門攻略2 文 / 全部成為F

    卡門有想過,為什麼自己一定要遵循這個由自我誕生開始就存在的使命呢?難道除了完成這個使命之外,自己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嗎?但追尋這些問題的途中,他開始明白,自己在理論上是有更多可能性的,即便自身的存在,讓自己必須去完成一些事情,但是,這的確並不意味著,自己必須完成那些事情。從生物學來說,構成「高川」的生體組織和構成「卡門」的生體組織部分,都是構成一個人類個體所必須的部分,並不存在任何一方是「多餘」的說法,即便,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卡門」所代表的那部分細胞和基因,在漫長的生物適應進化過程中,漸漸「沉寂」下來,也並不代表,失去這部分細胞和基因對人類個體沒有任何影響。

    在現代生物科學中,被視為「無用部分」的人體組織部分不再少數,也有相當一部分,通過手術進行切除後,的確不會對人體的生存和活動產生根本性的影響,例如「闌尾」。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看似「無用」的部分,在切除後都如何「闌尾」一樣,例如線粒體。如果將人體視為一個「精密配合作業的工廠」,那麼,在現有科學中,人體之中有許多基因部分,看起來卻並非單純是「人體工廠的一個組件」,它們自身擁有一定程度上完整的生命信息,似乎拋開當前正在維持個體活動信息的那些基因,也能重構構造出一個新的「工廠」,而這個猜測,則和「人體是一個所有部件都必須精密配合作業的工廠」這個結論矛盾。

    看似獨立運作的部分,真的是可以獨立運作的嗎?亦或者,是在人類科學所無法觀測到的領域裡。這些初步具備自主性的基因信息,和常規科學意義上而言的人體組織信息,一直都在不斷進行交換,以維持「人體」這個複雜構造的運作?

    「卡門」這個獨立人格的存在,代表了那些擁有半自主性的基因信息,包括線粒體之類的結構。撇開過去一直被人們認為,主導人體行為的組織結構,以徹底獨立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證明自己將會顛覆過去的「沉寂」和「多餘」,成為人類個體活動的新主導。也只有從這個層面上,才顯得和代表了過去正統組織結構資訊集合的人格意識「高川」擁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可是,卡門卻想到,如果徹底消滅「高川」,讓過去一直佔據主導地位的那些人體組織結構徹底沉寂下去。那麼,對「人體」這個複雜又精密的構造而言,又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所代表的那部分信息,真的可以撇開「高川」所代表的那部分信息,成為徹底獨立的存在嗎?最初他是這麼覺得的,只要消滅了「高川」,那麼,物質層面上的身軀將由「卡門」所主導。而在更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體內,也正在發生類似的事情。在這個「基因信息戰爭」中。即便有個體死亡,也是自然淘汰進程的一個必要環節。而「卡門」和「高川」的碰撞,在這個殘酷的爭奪戰中,是完全不可避免的。

    如今,對於自己和「高川」之間存在矛盾這一點,卡門並不否認。但是,他開始懷疑,這種矛盾是否真的已經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知道,誕生在「高川」體內的自己,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有許多區別。這種特殊性,正是由「高川」的特殊性帶來的,更深入本質一些,可以說,是由「江」帶來的。

    和少年高川一樣,卡門也認為,在現階段,把「江」和「病毒」分開看待,或許才是正確的——這並非是對「江」和「病毒」兩者的本質認知的正確,而僅僅是與之相處時,手段上的正確。

    在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體內的「無用」組織甦醒、活躍,然後本能地對主導個體活動的那部分「有用」組織產生敵意的時候,「卡門」已經在思考這種敵意的根源,以及順從敵意去行動,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卡門認識到,這種源於本能的敵意,對於人類個體的生存,並沒有好處,至少,在近期內時如此。而證例,仍舊是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這些人體內的「無用組織」所形成的獨立人格意識,也是類似於「卡門」之類的人格意識,它們同樣和個體的原人格意識產生了爭鬥,它們所代表的那部分遺傳信息,也在和原人格意識所代表的那部分遺傳信息進行戰鬥。

    結果呢?

    結果是,末日症候群就是一個怪異的絕症,病人都是些毫無未來可言的精神病,不是發狂自燃,就是崩潰成lcl。這就是這場「遺傳信息戰爭」的結果。

    或許,延長這場戰爭的時間,終究會有一方逐漸佔據優勢,然後徹底殲滅另一方,而「人體」這個精密複雜的工廠,也會通過時間,成功調解成適應勝利一方的構造,讓勝利一方獲得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性和主導權吧——然而,這麼想的話,反而是在其中的關鍵部分判斷出錯:時間。

    以「人類」這個種族來說,時間的單位可以十分漫長,但是人類個體的壽命卻十分短暫,而人類種族的時間,卻又不能單純以人類個體的壽命進行累積。因為,人類種族是通過人類個體信息的遺傳才成立的概念,而「遺傳信息戰爭」讓這些負責延續種族的信息毫無成長和傳遞的餘地,這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毫無未來」的原因,構成他們的資訊,包括細化到基因的組織結構和不斷分裂的人格意識,都在不斷內戰,沒有片刻停息,這種內戰也可以視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那些古怪異化的由來。而尚未等彼此之間決出勝負,甚至於,在形成明顯的勢態優劣之前,個體壽命就已經因為這場內戰大幅度縮短了。

    反饋到具體的現象上,反而十分簡單——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在徹底完成異化之前。就已經達到了無以為繼的狀態,那就是一般生物學中所定義的「死亡」,自燃也好,崩潰成lcl也好,乃至於其他古怪的變化,都只是「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就連「高川」也不例外。系色中樞和超級桃樂絲的狀況,也仍舊屬於這個死亡範疇。

    另一方面,「高川」雖然在生物學中已經「死亡」,但是,以超出這個範圍的視角去看待,卻又可以認為「高川」仍舊活著,系色和桃樂

    絲也仍舊活著,乃至於,笑夜、八景、瑪索和其他成為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也同樣活著。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說,「高川」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有什麼不同,那麼,到底體現在什麼地方呢?

    對這個問題,卡門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很簡單,在「高川」這個人類個體中,那些代表「無用又多餘的部分」而覺醒的人格意識「卡門」正在思考自身存在性的哲學。而不是一味順從本能,視「高川」為必須消滅的仇寇。這就是「高川」這個末日症候群患者最特殊的地方。

    卡門原先以為,自己會思考這些問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認為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都會逐漸去思考「遺傳信息戰爭」的本質,可是,他發現自己錯了。他發現。在末日幻境中,可以明確認知到,自我本源由來的人格意識幾乎可以說沒有,所有由這些人格意識呈現出來的人、非人和事物,是以不可調和的「人」和「怪物」對抗為主題的。並沒有人去思考,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去思考,在這場對抗中,「神秘」的意義和本質。即便看似有研究,卻受限於末日幻境這個容器的局限,而無法認知到自己的真實存在狀況。

    只有消滅怪物,才能保證人類的生存,一旦怪物興風作浪,就是世界末日的徵兆——無論末日幻境如何變化,這個觀念都在人心中根深蒂固。而從卡門的角度來看,這是相當可笑的,因為,如果說末日幻境中存在真正意義的世界末日,那應該就是構成整個末日幻境的人格意識全都消亡的情況。末日幻境的世界,根本不會因為人類全都被怪物殺死就滅亡,因為那些怪物,本質上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身人格意識的體現。如果說,人類將自己的滅亡和世界末日混為一談,所謂的世界末日,其實單指人類的滅亡,這個論點也是無稽的。因為,就算在這個末日幻境中,人類一方全都死掉,或者全都異化為他們眼中的怪物,從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角度來說,也不過是一種人格意識取代了另一種人格意識的變化。

    只有構成末日幻境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從**到人格意識兩個方面,都徹底被消滅的情況,簡單來說,就是全部lcl都被消耗一空的情況,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末日幻境中的世界末日。

    能夠導致這種情況的,根本就不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身,也更不是原本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人格意識體現的,末日幻境中的「怪物」和「人類」。而是「病毒」和「江」。

    畢竟,所謂的末日症候群,就是由「病毒」造成的病變,從本質上來說,「無用組織」的覺醒,和「遺傳信息戰爭」,都是「病毒」促成的。乃至於,卡門時常會想,造成如今「遺傳信息戰爭」無法停止,也不存在對這場戰爭的思考,其本質原因,是否就在於「病毒」無時無刻都在干涉?因「病毒」而覺醒的人格意識,從底層上被限制了思考方向?

    「卡門」之所以可以思考這些事情,是因為「江」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卡門毫不懷疑,「江」有這樣的能力。然而,如果自己的存在,是「江」進行干涉的結果,那麼,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殺死「高川」的。甚至於,當自己思考殺死「高川」的必要性時,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無法殺死「高川」。

    另一方面,正如末日症候群患者,想要擺脫自己那絕望的境地,就必須擊敗「病毒」。因為「江」的干涉才存在的「卡門」。也只有擊敗「江」才能真正獲得獨立和自由。而所有試圖先殺死「高川」,再打倒「江」的想法,都有可能是陷阱。不僅僅是思維邏輯上的陷阱,也是生物學上的陷阱。就算真的出現特殊情況,「高川」被殺死了,卡門也不覺得。自己就會萬事無憂,或者說,這種情況,才是真正的絕境。

    因為,在短時間內,維持人類個體生存活動的機能,不可能完全由「線粒體」之類,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沉寂的部分接管——因為,它們看似擁有遺傳信息上的獨立性。具備功能性上的替換可能,但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善到可以獨立接管人體活動的地步。

    人體是一個複雜而精密的工廠,任何看似輕微的調整,都是眾多組件密切配合,並需要長時間進行的結果。何況是遺傳信息改變如此巨大的變化。

    卡門之所以抗拒「殺死高川」這個本能的原因,正是因為,在不斷的學習和思考中,他意識到。如果「高川」和他所代表的那部分人體組織結構真的被消滅了,被排斥了。那麼,「高川」這個人類個體很可能會徹底崩潰,先不提「卡門」是否可以取代「高川」,在身體崩潰死亡的基礎上,「卡門」這個人格意識將會伴隨著這種個體死亡而一起死掉。如今,「高川」的身體已經崩潰成lcl。未免不是這種可能性的證明。幸好,崩潰成「lcl」雖然符合現代生物學定義的「死亡」,卻並不是人格意識層面上的死亡。

    回顧自己以前的作為,卡門發現自己一直都處在一個微妙的景況下。在高川的**崩潰成lcl之前,自己就殺死了高川的話。就算主導了身體,也會變成那種發狂自燃而死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吧。

    如果說,高川崩潰成lcl有什麼正面意義,或許就只在於,在**變成lcl之後,自己殺死高川,也不會立刻導致**崩潰,因為lcl的結構是十分穩定而單一的。即便如此,卡門仍舊覺得,假設自己真的殺死了高川,那麼,自己可以活著,在身體從lcl反轉回正常**後,主導新身體的情況,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到。而如果lcl無法反轉回**,那麼,殺死高川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再加上「江」和「病毒」這兩個核心因素,對待「高川」的態度,就會成為關鍵。

    從時間線上來說,「江」和「病毒」產生差異,或者說,「江」在獨立自我的意義上存在的那時,也是自己誕生的時候,自產生自我意識的那一刻,「末日代理人」這個稱呼以及伴隨而來的使命、任務,或者說,是一種被賦予的職責,就一直存在。而這個職責,並非是一直不變的——儘管,當時的自己,真的以為,那就是不變的,永遠的,只能一條線走到盡頭。

    在那樣的狀態下,自己第一次見到了「高川」,而事後的觀測,卻讓自己意識到,自己所遇到的「高川」,是極為特殊的。就如同自己的誕生一樣,看似巧合,但實際上,卻是「江」的影響下,所產生的一種特殊情況。

    從這些關聯性和特殊性來看,「高川」也好,「卡門」也好,都是「江」故意埋下的棋子。而以「江」的存在性,可以作為它對手的,自然也只有「病毒」。

    「高川」和「卡門」,稱呼不一樣,代號不一樣,性別和外表也截然不同,在許多地方,都無法視為「同一人」,但僅僅從生物學關係上,兩者卻擁有類似「同一人」的深刻關係。正因為如此,「高川」和「卡門」最終只能存在一個。可是只因為這個理由,就試圖殺死「高川」,無疑是愚蠢的。

    不僅僅是因為,短時間內,殺死「高川」沒有任何好處。更因為,「江」也不可能讓「高川」死亡,同時,也不會讓「卡門」死亡。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卡門」的重要性和「高川」是一樣的。如果自己在這個行為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最後階段,人格意識存活的幾率就會大幅下降。

    卡門也無法估量「病毒」和「江」的對抗,最終會導致末日症候群患者產生怎樣的異變,但現有的病患狀態來看,加速身體的崩潰,乃至於人格意識層面上的死亡,是可以想像的。在那種超乎正常人格意識強度的戰鬥中,目前包括「高川」在內的任何人格意識,都沒有存活的可能性。末日幻境中的世界末日真實存在,並且,就在不遠的將來,那可不是末日幻境重構那麼簡單,而是大規模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識死亡,讓末日幻境再也不復存在——從這個結果出發,回過頭來看看如今人類和納粹的戰爭,nog和末日真理教的戰爭,即便算上正常人類社會和統治局的糾葛,都不過是些無聊的細節。這些細節如何變化,都不會帶來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末日,哪怕是末日真理教、納粹和統治局吞沒整個世界,對末日症候群患者來說,也不過是更換了一次人格意識而已——也許這些人格意識充滿了反人類的性質,充滿了負面情緒和邪教理念,但要說它是完全不符合社會結構的發展,卻也並非定然。無論末日真理教、納粹還是統治局中的那些素體生命,排除它們此時的外在形象,其本質仍舊是個體和集體的聯繫和互動。

    再極端一些,假設末日幻境中,所有的人類都被改造成素體生命,而末日症候群患者會在這種情況下,從lcl狀態回復到**狀態,進而成為素體生命狀態,也不過是人類在漫長的發展時間中,所產生的一種異化或變化狀態——在科學幻想,通過對自身存在形態的重構和改變去主導生命進化,也不是多麼新鮮的想法。有太多人試圖拋棄孱弱的身體和意志,希望可以通過去有機化來改變自己,例如獲得一副金屬而高性能的肢體,安裝比人眼更優秀的人造義眼,乃至於將人格數據化,以獲得近似乎長生不死的能力。

    素體生命的形象,完全符合這種期待。統治局的演變,也是這種去有機化過程中,符合人類想像的社會劇變,無論是將人當作材料一樣消耗,還是因為這種違背普世道德的行為而毀滅,以及統治局和素體生命的戰爭,都是如此。

    比起統治局和素體生命所象徵的意義,末日真理教的形象,更是足以表達出人們對「未知」的期待和恐懼,那古怪的法術,狂熱而邪惡的理念,乃至於巫師們的裝束,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面具和獻祭行為,都沒有違背人類從古至今,對待「未知」時的心理範圍。儘管末日真理教的許多形象、行為和神秘力量,都超出正常人類的普世價值觀和道德觀,卻不能否認,無論在什麼時代,人類心中都潛藏這樣一野獸,哪怕是會讓人因此做噩夢,卻也讓人無法真的忘卻,在這個噩夢中,所體現出來的,對強大自身的渴望,以及對失去常識束縛之後的自身的恐懼。這種形象受到普世道德觀和價值觀的譴責,所以會產生羞恥和排斥的心理,但也不能說,自己真的未曾產生這樣的想法。末日真理教的存在,比素體生命更加契合人類自身受到社會教育後,掩埋在心中的負面思想,假設末日幻境中的人全變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反饋到末日症候群患者身上,也不過就是多了幾個邪教分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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