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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24 無法觀測的戰鬥 文 / 全部成為F

    為了對常懷恩進行最極端的拯救,走火眾人最終達成一致授權。

    瑪索的身體中,瞬間有無數的光帶濺射出來,迅速在地面上構建出一副魔法陣。瑪索的身體很快硬質化,呈現無機而蒼白的質地,看起來就像是構造體材質,但色澤上更加明亮,也更加充滿機械感。她站在魔法陣核心中,於她的腳下,升起一塊平台,平台上,又有一個書架,書架上,放著一本一米寬的黑色書籍。

    那是曾經被成為「**」的神秘物品,在它的上一個持有者「龍傲天」死亡後,就被桃樂絲融入了中繼器控制核心中,成為「瑪索」的持有物。從因果關係來說,「龍傲天」無疑是推動「桃樂絲計劃」的大功臣,但是,最終卻死在「桃樂絲」的手中。貓女當時親眼目睹了一切,並因此理解到,自己等人到底「製造」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怪物。「桃樂絲」說過,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可是,這是毫無根據,毫無道理的,貓女無法理解,卻又同時有一種「桃樂絲沒有說謊」的視覺。

    「**」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比「桃樂絲」要早很多年,那麼,如果「**」真的是「桃樂絲」的東西,那麼,在「桃樂絲」作為桃樂絲誕生之前,她究竟是什麼東西?以怎樣的姿態存在著?這是很難想像的。貓女的疑問,連走火和梅恩先知等人也無法進行解答,而這種「神秘」,卻也體現著「桃樂絲」的異常。

    因此,當桃樂絲真的將「**」改造成了瑪索的「**目錄」時,走火等人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目錄第三十四項二百七十八條。」近江說到。她是除了「桃樂絲」之外,對瑪索,對**目錄,對整個中繼器最瞭解的人,十分清楚**目錄的神秘性,到底可以完成怎樣「不可能」的事情。實際上。當「桃樂絲」說,她可以讓整個改造的成功幾率達到百分之百時,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和做法——這是一種,捅破了薄膜,就會酣暢淋漓的理解,近江本就對神秘技術,擁有著他人所無法企及的天分,也沒有什麼人知道,這其實是桃樂絲本人賦予她的。包括近江本人在內。

    桃樂絲說,成功幾率會達到百分之百,所以,近江在第一時間,就獲得了讓成功幾率達到百分之百的方法——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個因果關係其實也是成立的。

    「《黃昏碑》序之章

    追逐黃昏的影者至今未歸,深海之城轟然動搖。

    黑暗女王終於起兵,光之王奮起呼應。

    兩者皆望見彩虹一端。並聯手抵禦可憎之波動。」

    伴隨著瑪索充滿了機械感的吟誦聲,巨大的**目錄自行翻開。大量彷彿由黑影構成的手臂陡然從書頁中噴出,呼吸間就穿透維生艙的外殼,將內中的常懷恩束縛起來。

    「當吾遙指月亮之時,愚者未曾見到吾所指之處。」

    常懷恩沉浸在一片灰色的「海洋」中,覺得自己就像是無助的嬰兒,被放入籃子中順流漂下。不知道自己將會抵達何方,而無邊的恐懼撕咬著他的心靈,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對那個自己將要抵達的地方,抱有何種好的期待。死亡並不可怕,常懷恩擁有堅定的意志和信念。早就對死亡有所心理準備,然而,讓他沒來由恐懼的,卻似乎是一種超出死亡範圍的東西,讓他覺得,自己好似就這樣流落到一個完全不知道根底,卻絕對很糟糕的地方。正因為不知道那到底有多壞,只能自己想像,而一旦想像出來,卻又無止盡地覺得,事實也會比之更加恐怖,這種未知才讓他如此恐懼。

    他不太記得這種恐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已經在心頭蔓延了,他想要去思考,可是意識卻好似阻塞的下水道,只存在於感性想像中的黑色淤泥,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好似自己的靈魂正在變質腐爛——他所能體會到的,感受到的,聯想到的,紛紛來自於他的所知,而彷彿有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告訴他,自己的狀態比這種可認知的聯想更壞。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是,一旦他想要沿著這個感覺,去整合自己的思維,就會遇到莫大的阻力。這是很奇怪的體驗,「清楚知道自己正渾渾噩噩」本來就是一種矛盾。可是,這種矛盾是存在的,就在這裡,在他的身上。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掙扎,他覺得額,若非有一種執念好似針尖一樣,紮在自己的心中,自己早就沉淪了吧。

    他能對自己,對自己所處的境地進行感受,可是,所感受到的一切,反饋在他的意識中,所構成的輪廓,卻並非其最本質的情況,而僅僅是他所能認知的那一面。就連他覺得自身所處的「灰色海洋」,也並非真是這個樣子。他突然想到,「灰色海洋」到底是什麼?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自己又是何種狀況?但下一刻,這兩個問題陡然從他的心中消失了,他覺得又失去了什麼,可偏生連「煩躁」的情緒都滋生不出來。

    他就這麼隨波逐流著,那紮在心中的執念,也好似激流下方,插入泥沙的一根針,被湍急的水流推得搖晃歪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拔出來,順著這股激流湧到再也看不見,摸不著,感受不到的遙遠之地。

    這樣的感覺,或許正是自己掙扎的原因吧——他又一次想到,然後,這個想法也好似被沖走了。

    就在他即將徹底陷入無知無覺中時,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他的「眼中」,一開始,他連「這東西是什麼」的思維都無法轉動,可下一刻,擁堵下水道的淤泥,似乎稍稍缺了一角。讓思維的水流終於可以淌過。於是,他認知到,那東西是「光」。

    這一刻,他睜開眼睛,他清楚,自己並非睜開了物理意義上的「眼睛」。而僅僅是可以處於一種觀測狀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並非實質,而是自己的認知,所賦予這些「怪異」的樣子,而這麼做,也正是為了可以讓自己可以對其進行最主觀的判斷。然後,他的思維又快速了一點,理解到自己當前的狀態,正是一個意識

    識行走者。所必須擁有的才能——能夠將自己所無法理解和認知的東西,轉換成自己似乎可以理解和認知的形態,當然,轉化之後,獲得的僅僅是一個虛假的表面,但是,這個表面卻成為他行走於意識中的唯一途徑。

    是的,他想。自己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並且。將之觀測成神秘學中最通俗的「海洋」——這就是意識海,而自己,是網絡球的意識行走者常懷恩。

    我來到這裡,是為了執行一個除了我之外,誰也無法完成的任務。現在,我看到了——看到了什麼?常懷恩似乎可以思考下去。可是,一種巨大的恐懼,阻止他繼續沿著這個方向思考下去,並且,讓他在第一時間認識到。這是一種源於生存本能的警告。也許,他必須保住這一份記憶,因為,它很重要,可是,為了保住它,就不能繼續回想下去。

    在這裡死掉的話,一切工夫都將白費。常懷恩的情緒激動起來,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阻止了自己的思考。強行將注意力轉向喚醒自己的那道光芒。

    之後,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輪圓月。

    圓月在上空散發著昏暗的光,自己所在的環境,已經不再像是「灰色海洋」,而是「從透明的湖泊深處,眺望湖面之上,黃昏時分的光景」。當常懷恩產生這樣的聯想時,一道彩虹從圓月處騰起來,落入他的身前,就好似一座彩虹的橋樑,連接了自己和圓月。原本遙遠的距離,也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接近了。

    常懷恩不假思索,就這麼走上了彩虹橋,他不去思考,只是憑借本能直覺,認知到這是脫離困境的唯一選擇。而在他踏上橋面的時候,他震驚地看到,圓月似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大蓬血色液體從傷口中傾洩出來。他似乎聽到了瀑布般的血水,墜入這片湖泊時發出轟鳴聲,而這個聲音是如此虛幻,一旦側耳聆聽,便什麼都不存在。

    與此同時,無數的波紋從遠方向彩虹橋用來,在快要拍擊到橋體時,便化作無數奇形怪狀的輪廓,宛如神秘學中的「凶靈惡鬼」。這種可怕的景象,如果僅僅是景象的話,是無法讓常懷恩感到恐懼的。可是,常懷恩知道自己的確在恐懼,因為,這種景象背後,深藏著讓他產生恐懼的本質,讓他不由得去追溯那份恐懼的源頭,而這卻是求生本能所抗拒的事情——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分裂了,一半要去追尋,一半卻拖住追尋的腳步,他聽到死亡的腳步聲,就在彩虹橋外遊蕩著,窺視著,尋找著。

    不要被抓住——他努力去這麼想,因為自己的意識快要脫離掌控了,這種情況絕對是意識行走者最危險的處境。他快速沿著彩虹橋,拋開所有詭異的感受,哪怕不斷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述說著,讓自己停下來,也未曾讓他停下腳步。一個神秘學中的經典故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有人落入地獄中,去拯救自己的親人,當他看似成功踏上回家的路上,便聽到一個警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故事中,這個人終於忍不住回頭了,於是,他……

    常懷恩無法在腦海中勾勒故事的結尾,意識在這裡停頓下來,可是,強烈的求生本能,以及「回去」的執念,讓他決定——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他開始奔跑,撕心裂肺地奔跑,朝著被某種力量撕裂了一道傷口的圓月奔去。

    整個網絡球基地都在瘋狂響起警報聲。沒有人知道起因是什麼,但是,卻又極少一部分人意識到,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警報——中繼器控制核心「瑪索」的身體出現了異常的扭曲,這種扭曲,似乎在改換她的容貌,那形如構造體,無比堅硬的身軀。在這種扭曲下,就好似軟泥一樣。這種可怕的景象,足以讓走火等人意識到,中繼器出了什麼問題。也正是因為中繼器出了問題,所以才會讓這座和中繼器緊密相連的基地,響徹這種規模的警報。

    「到底發生了什麼?」貓女有些茫然。因為如果不觀測「瑪索」的形態,甚至無法感受到這種力量的存在。

    「已經達到了預設的最大危機警報。」近江微微皺起眉頭。可是,所謂的「最大危機」到底是怎樣等級的危機,卻讓其他人一點概念都沒有,因為,那似乎是除了近江和桃樂絲之外,沒有人可以認知和理解的神秘性。

    「可以解決嗎?」走火說,他也不清楚,事情到底糟糕到了怎樣的境地。但是沒關係,他從近江和桃樂絲的臉上,並沒有發現任何「麻煩大了」的表情。這意味著,這兩人是可以解決的,況且,加上常懷恩的變化,多少也能對現況進行聯想和猜測。只要是可以解決的問題,即便是「預設最高等級警報」也無所謂。甚至,這種程度的警報。似乎可以證明,常懷恩的遭遇是多麼危險,卻又因此攜帶著多麼重要的信息。如果,正如梅恩先知所說,那幾乎是他們可以阻止「末日」的唯一可能,那麼。這種程度的危機警報,就是必然存在的。

    走火不相信,自己等人可以不遭遇任何危險,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救回常懷恩。獲得這麼一個「拯救世界」的機會。況且,桃樂絲之前說過,她可以讓行動的成功幾率達到百分之百,雖然,「中繼器預設最高等級警報」的說法有些駭人,但他更願意相信桃樂絲,因為她是「自己人」。

    他很鎮定,他的鎮定感染了其他人。

    「沒問題。」桃樂絲代替近江回答到,她盯著姿容扭曲的中繼器控制核心「瑪索」望去。為什麼瑪索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比這裡的任何人都清楚。她感受到了,深藏於「瑪索」體內的,屬於「江」的力量。

    果然,「江」其實並不存在於「高川」體內嗎?而僅僅是因為,存在於「高川」體內的「江」是一種顯性。桃樂絲很早就猜測過這樣的情況,對此也有自己的理解。畢竟,真江在死亡之前,可是大家的「姐姐」,而不僅僅是「高川」一人的。真江在死前,對高川做了什麼,桃樂絲可是目擊者之一,真江帶著怎樣的心願死去,她也是知之甚詳,並且,也一直為了達成這個心願而努力著。再加上,在那個最極

    端的時刻,為了讓自己、系色、笑夜、八景和瑪索活下來,當時的「高川」冒險使用了那種已經被證明並非真正血清的「血清」,所以,自己這些人,每一個體內,或許都存在著「江」吧——只是,因為太過「稀薄」,而不呈現顯性。

    桃樂絲知道,自己和系色從未責備過「高川」的魯莽,若非這種魯莽,她們或許早就變成了一灘lcl,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高川」此時此刻的分裂,另一個「高川」,那個曾經帶著眾人希望,披荊斬棘的少年高川,會「淪落」到如今的局面,進而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桃樂絲也從未在心中責備他,無視他,惱怒他,這一切,都不是「高川」的錯,無論是哪個「高川」,都沒有錯。錯的僅僅是「世界」,是「江」而已。

    「江」已經不是真江了——這個想法,只是屬於「桃樂絲」和「系色」的想法,可是,在「高川」的心中,一定仍舊存留著那完美而理想的「幻想」吧,那個「江就是真江病毒化的體現,真江沒有真正死去」的幻想,真的太過美好而甜蜜,對於「高川」來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真正從心中斬卻的。

    是的,正是因為明白高川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無論桃樂絲還是系色,才始終覺得,自己的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弟弟」,真是太好了。他也許很天真,但是,卻充滿了溫暖她們內心的能量。雖然「弟弟」因為自己的天真,做錯了許多事情,但是,身為「姐姐」,不就是應該寬容地對待,並彌補他的失誤嗎?既然不希望弟弟失去這份「天真」。既然認為,這種「天真」就是自己必須保護的,那麼,由這份「天真」而來的一切,都必須由自己來承擔。

    桃樂絲和系色,懷著這份真切而執拗的情感。接受了自身的異化和「病院」的改造,為了,更好地利用自己所獲得的力量。除了她們自己,沒有人知道,超級駭客「桃樂絲」和末日幻境中樞「系色」,即便以「機器」的形態存在,卻始終保有自己的情感、思想和記憶,除了形態上的變化,人格的核心。仍舊保持著她們最原初的本質,不,應該說,所有人格意識上的變化,都並非「變異」,而是「成長」。

    在極端環境下,人格意識的變化,到底是「變異」還是「成長」。是外人難以判斷的。

    桃樂絲和系色親眼目睹了,笑夜、八景和瑪索人格崩潰的過程。她們無法阻止,卻利用自己的優勢,干涉了這個過程,讓它不至於變成最糟糕的那一種,同時也在利用這個無法阻止的人格崩潰,去為自己的計劃埋下一個個伏筆。她們也親眼目睹了「高川」的一次次崩潰。一次次再生,一次次掙扎,在這個過程中,精神變得異常,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精神病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精神病人,仍舊以自己的方式,去實踐著「拯救」,所以,無論「高川」做了什麼在她們看來,是十分錯誤的舉動,乃至於破壞了她們的計劃,迫使她們不得不對計劃進行調整,都無法讓她們感到怨恨。

    這裡有一個小秘密,桃樂絲和系色從來都沒有告訴「高川」——高川其實弄錯了,其實他才是這個團體中年齡最小的孩子。「高川」人格不斷崩潰再生,以至於,他其實已經忘記了,最初的真相。他所看到的,認知到的,一部分是他的幻想,一部分是由「病毒」帶來的異常變化。雖然「高川」人格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消亡過,但實際上,失去的記憶,是無法以它原本的姿態重現的,看似復甦的記憶,實際上已經被「新生」的資訊干擾過,變得不再真實。

    真江、桃樂絲、系色、笑夜、八景和瑪索的「弟弟」,叫做「高川」的孩子,在「病毒」的折磨中,無論在精神還是記憶上,都已經失常了。其實,所有目睹他「失常」的人都清楚,這個孩子很可能再也無法弄清,真實到底是什麼了。他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都是「變質」的東西。所以,他的行為也變得古怪。

    桃樂絲和系色無法再苛責「高川」去多做點什麼,因為,他的付出,已經太多,多到了,連他都已經不再如他所以為的那樣,自己還是自己。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變成這副模樣,真的很痛苦。」桃樂絲的低聲自言自語,用的是只有自己和系色可以聽懂的語言。無論眼前的瑪索,還是遠在他方的少年高川,都是這份痛苦的根源,除此之外,還有笑夜、八景——至於系色和她自己,她覺得,自己兩人才是最幸運的。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桃樂絲對眼前的瑪索說:「我們會把你們拯救出來,一定!」她的話,在走火等人聽來,就彷彿在低吟著「神秘」的語言。下一刻,他們就看到,桃樂絲將手中的布偶熊扔到瑪索身上,布偶剛觸及瑪索就變成了一灘黑色粘稠的物質,緊緊將不斷扭曲的瑪索包裹起來。然後,以一種全身灰黑,宛如覆蓋著一層薄膜的姿態,中繼器控制核心「瑪索」穩定下來。

    「捕捉到因子樣本了嗎?系色。」桃樂絲抬起頭,似乎可以穿透基地的天頂,看到不以實質形體,存在於這個末日幻境中的系色中樞。

    然後,她得到了回應,很模糊,但是意思已經傳達。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嗎……」就在桃樂絲自言自語的時候。維生艙中的常懷恩也終於停止異化,被「黑手」纏住,直接從艙內拖了出來,他的身體好似虛化了,堅實的艙體也無法阻擋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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