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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顯山露水 第二十八章 鏡中花,水中月 文 / 庸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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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課鈴響,林雨昔回到座位。葉龍天一眼就看出趙英武送的禮物一條情侶手鏈。鏈上有一顆愛心,愛心上刻著一個「武」字。類推的,趙英武手上的,應該是個「昔」字。那小子家境不錯,真他媽騷。

    數學老師走進教室,同學們看到她手上的一疊試卷,便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事情。可是抱怨歸抱怨,考試還是得考得。

    十五分鐘後,葉龍天離開了座位,將卷子交給數學老師。下面的同學們有些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偷笑了。這麼多天不上課,做得出來有鬼了,還以為他有什麼牛的,原來是個差生罷了。不過也可憐,情場失意,考場失利。

    數學老師挪了挪還沒坐熱的椅子,不屑地用眼角瞟了一眼,「葉龍天,你還有很多題目沒做呢?」即使她只見過葉龍天幾次,但葉龍天的事跡早已傳遍整個校園。畢竟身為高中生被警察請進警局的世間能有幾人,更驚奇的是,連校長出面都得不到半點消息。

    葉龍天擺擺手,向門外走去,「老師,六十分就夠了。對了,老師,附加題挺有意思的,但好像少了一個條件。」

    數學老師仔仔細細地把葉龍天的卷子審查了一遍。的確,他只做了六十分的題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所做的題目卻是正確無誤的。再讀了附加題的題目,才想起今早數學組組長對她說的話。數學老師看著站在門外,靠著欄杆,仰頭望天的葉龍天,教書教了三十幾年,從來沒遇過這麼怪的學生。

    「同學們,附加題題目錯了。這次就不用做了。」數學老師的一句話嚇趴了大半同學。

    難道真是見鬼了,就算只是及格,但他只用了十幾分鐘而已,連附加題都做過了,那題可是競賽題啊。這麼說來他還是個天才咯,但為什麼只做了六十分?

    湛藍的天空中飄著一絲絲的白雲,葉龍天心裡一片空白。離開了六天,事情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完全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葉龍天的心裡不斷地問著他自己,難道又一次在林雨昔身上犯了錯誤?現在的我,現在的她,我該怎麼做?

    果然如同王華錢圖文所說,記不得到底是誰說的了。趙英武一下課就出現在葉龍天的視線裡,由於葉龍天的存在,他和林雨昔轉移了戰地,在門外走廊上談情說愛。趙英武時不時地撫摸著林雨昔的秀髮,不停地說著什麼逗林雨昔笑。

    高二(一)班的同學們,憐憫地注視著葉龍天,經過數學課事件,同學們對葉龍天的的看法大幅改進。可憐,只要趙英武和林雨昔在一起,他的眼睛就一直盯著林雨昔,神情是多麼多麼的痛苦,原來還是一個癡情郎!不過,憐憫歸憐憫,同學們一致認為,葉龍天是沒有希望成為第三者的。

    通過長達一天痛苦而又辛酸的觀察,葉龍天終於找到了破綻。每次林雨昔露出笑容,都是在趙英武傻笑之後,這證明林雨昔完全不知道趙英武表達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只是跟著趙英武笑而已。只是這件事意味著什麼,葉龍天還沒有想明白。

    放學後,葉龍天如約來到班主任李老師的辦公室。推門進去,辦公室裡除了李老師的背影,空無一人。也是,都忙了一天了,誰會在下班之後留下來,又不是帶高三,除非……

    「李老師。「葉龍天叫了一聲,把書包放在李老師的辦公桌上,從邊上拖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在班主任身邊,也不管這間距是不是太近了點。

    李老師下意識地往裡挪了挪,然後依舊嚴肅地問道:「葉龍天,一萬字的說明書寫好了嗎?」

    「李老師,你不會真的認為我會寫這個吧?」葉龍天應付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柳玉琪,內容大概是被老師留下來補課,會晚點回去。原稿裡有太多少兒不宜的詞彙,假如在舊社會,是直接浸豬籠的,即使在當今的和諧社會裡,也不該發表。

    不一會兒,不,葉龍天收到了柳玉琪的回信,「上了幾天課,就被留校。羞羞。ps,語言太低俗,罰你回來多吃一碗飯。」

    真是為人師表的好老師,李老師壓制著心頭怒火,直到葉龍天把手機放回口袋,才再一次開口,只不過只一次不是嚴肅而是生氣。「葉龍天,如果時間不夠,說明書明天早上交給我。這是三份試卷,做完回家。」李老師從抽屜裡拿出三份試卷,放到葉龍天面前。「還有,今天數學課上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認為這很瀟灑嗎?你不覺得這是對老師的一種不尊重嗎!」

    「老師,你經常下班不回家的嗎?我覺得和家人一起吃飯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你不覺得嗎?」葉龍天當然不會給李老師機會發表她那套準備許久的長篇訓話。一般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最先講的。相比之下,數學課的事情是最嚴重的。而美麗的李老師卻把她放在說明書與考試卷之後,說明李老師後面有一長串的理論,為了避免講得太多把說明書和考試的事情忘記,所以將它們兩個提前說出來。

    「為什麼這麼問?」李老師反問道。

    「對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叫葉龍天。但我只知道你是李老師,還不知道你的全名是什麼,這不太公平吧?」葉龍天再一次轉移話題。這是一種心理暗示。聊天的時候,人的大腦一般只會記住最近的三個話題,而對之前的話題慢慢忘卻,除非刻意記憶或者回憶。葉龍天不斷地製造新的話題,很快李老師便會忘記她叫葉龍天來的初衷。畢竟二十幾歲的李老師,在葉龍天眼裡,純潔的和五六歲的小女孩差不了多少。曾經有一位朋友這麼描述過葉龍天,即使他的臉上佈滿傷痕,也會有女人和他上床,並且不會只有一個,因為沒有人能夠拒絕自己的靈魂。

    「我叫李映月。」李老師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好名字。鏡中月,水中花。如如幻境,摘心奪月。你的父母一直為你驕傲,視你為落入凡間的月亮。只有倒映在水中鏡中,月亮才會出現在凡塵。他們一定很愛你。「映月」可以分成「日央月」,如果說日為父,月為母,你的父母寄托著你在日月之間,享受著日月的光輝,幸福的生活著。」

    「葉龍天,你到底想說什麼?」這一次,李老師真的生氣了,話音裡傳來只有情緒不受控制時才有的顫音,「還有,上次在教室門口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月,是你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訂婚戒指,卻有些陳舊了。說明它戴在你手上很多年了。訂婚了卻沒有結婚,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帶著訂婚戒指。說明你深愛著你的未婚夫,你的未婚夫也深愛著你,而你們兩人卻無法結婚,答案只有一個……你害怕睡覺,因為你知道你一睡著,你就會夢見他,但終究你要醒來,每次睡覺就代表一次離別。每次離別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種痛苦,讓你無法忍受,可你深知,你不能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你還有深愛你的父母和家人,你不能輕易地拋棄他們。」

    李映月摸著手上的戒指,眼神黯然空洞,葉龍天知道時機到了,她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便輕聲地問道,「能告訴我,你和他的事情嗎?」

    「他,他是我的大學學長。大二那年,我和他成為了男女朋友。他真的很好。每次我胡鬧,他都遷就著我。做任何事之前,都只考慮我怎麼樣怎麼樣,從來不考慮他自己。他好木頭的,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主動地。第一次牽手,在學校的小河邊,第一次親吻,在泰山的山頂上,第一次……他還拒絕了我主動獻上的第一次,他說要留到新婚之夜。大學一畢業,我們就宣佈訂婚了。」李映月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但隨後的是哀傷憂愁,「如果那天不是我一定要去兜風,他也不會開車。如果他不開車,就不會遇到……如果他不護在我前面,此刻世界上還有他那迷人的微笑。他最後竟敢跟我說,不要想他,忘了他……」

    從桌上抽出一張面巾紙,擦掉李映月臉上的淚水,但只是杯水車薪而已,眼角湧出更多。葉龍天扶著李映月,把她的頭靠在他自己的肩上,緩緩地說著:「月,你是否想過,到底是你痛苦,還是你的未婚夫痛苦?你說過,他只考慮你怎麼樣,從來不考慮他的。他把你的感受看做比他自己的還要重要。你痛苦一分,他就痛苦十分。你快樂一點,他就快樂十點。你幸福高興,他更幸福高興。你認為,他用生命還來得,是想要現在的你嗎?不,月,你錯了,錯了好久了。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續,你的感受就是他的感受。他是痛苦還是幸福,取決於你是痛苦還是幸福。他讓你不要再想他,忘了他,是為了你不會為此痛苦,那麼他就不會感受到痛苦。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等於他一直幸福地活著。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少了他那迷人的微笑,他的微笑就在你臉上,他一直活在你心裡。懂嗎?」

    時間慢慢流逝,葉龍天感到肩頭衣服被打濕的速度越來越慢,擁抱著的身體也不再冰冷,恢復著溫暖。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打開。正是那個被葉龍天誇耀過幽默細胞發達的男老師。「李老師,籃球選拔賽快開始了,你去看……嗎?」男老師興奮地聲音驟然停止,李映月嚇得立馬推開葉龍天,雙手擦著眼淚。

    「這個,李老師,既然你有學生要輔導,我就不打擾了。」男老師輕輕地合上門。

    葉龍天緊握著李映月的雙手,阻止她驚慌失措地擦著早已擦乾的淚水。「月,我要幫你的未婚夫完成他未完成的一件事。」托著李映月的手,葉龍天摘下訂婚戒指,放在李映月的手心裡,說道,「有沒有它已經不重要了,它已經深深刻在你的心裡,時刻提醒著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

    李映月再一次噙著淚水,注視著手心裡的戒指,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去看籃球比賽,好嗎?」葉龍天沒等李映月的回答,就拉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個念頭,這似乎比做三份試卷難多了。可回頭望見李映月那還有淚痕的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其餘的一切都不太重要了。

    她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瞭解,只是少一個人給她接受一切的勇氣,在她背後支持著她。不過,今天她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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