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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羅摩衍那 12.03神識傳法 文 / 幽谷聽泉人

    丫頭在彩院法會上為自己仗義直言,在自己未回人間盡力幫助黃涉竹等人,一路共進共退,也算是同患難的朋友了!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讓她走火入魔,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張子初再也不敢怠慢!左手直伸,右手橫斬,口中叱道:「心易定,萬易不易其宗,靜!」

    雙手圈動,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光華從春冰釋頭頂上套了下來,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坐在一個金黃色的水晶罩中。受罩中帶來的清涼之氣滋潤,春冰釋的臉部表情完全緩和下來,回復了她慣常的柔和微笑,只是身上的白氣仍然蒸騰不已,顯示出她體內的狀況並不像她臉色一樣樂觀。

    在明白了癥結所在後,這種事自然難不住張子初。他向蕭金鈴微一示意後,盤膝坐在了春冰釋的身後,離地懸浮一尺高,雙目低垂,一指點出,正壓在春冰釋的頭頂泥丸宮處。強大的神識沿指而下,衝破她入定時身上自動生成的守護真元,直奔識海而去。

    現在春冰釋的識海中還真是亂成一團,無數道真元力泛著金色字符,在橫衝直撞,仔細看去,那些金色字符無非是甲骨文,寫著「山之出雲」、「君子無憾」之類的字句,每當兩股真元力相撞時,立刻散為滿天火星,宛如在她的識海裡放了一場壯觀的焰花。

    春冰釋的神識遠遠地躲在了一個角落裡,儒家不像道家那樣修元嬰,而是修元神。當達到相當於元嬰期的治國期時,元神會凝結成形。不過,不一定是凝結成元嬰般的人形,還有很多別的形狀,如鶴、龜、馬、龍、花、木、草,什麼形狀都有。春冰釋的元神模樣居然是一朵牡丹,雖然國色天香,但此刻卻戰戰兢兢地有點花容失色了。

    大自在心法轉動之下,將整個識海的狀況收在心底,張子初渡過去的神識慢慢幻成一位鬚眉奇古,雙手合托胸前的老人,衣帶飄飄,在她的識海中緩緩前行。當一股真元力撞過來時,又被他強大無比的神識給輕輕他彈出!他也不急著收斂那些亂竄的真元力,以他現在的境界,即使沒有春冰釋的相助,也完全能擺平識海中的一切,但那樣一來,春冰釋的元神跟被糾正過來的真元力會有一絲隔膜,對她今後的修行不利。

    好人做到底,張子初要先讓她元神領悟過來,再對付這些真元力就易如反掌了。春冰釋的元神漸漸被他的形象所吸引住了,那如同看煙花似的飄逸身形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輕鬆,那孔子模樣的外表又早已根植在每一個儒教弟子的心中,此刻見了張子初就像是見了親人般,輕聲祈求說:「祖師救我!」

    張子初一招手,那朵碩大的牡丹就飄到了跟前,慈祥地說:「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只要你自己振奮起來,不須祖師相救!否則,就算祖師有心,也救不得!」

    春冰釋花枝亂顫,如人磕頭:「還望祖師指點迷津!」

    張子初輕聲細語地說:「,博,厚,貞,恆,山之出雲,連綿不絕,太初之始,萬物鹹亨,利見大人,太始未已,化被草木,架構乾坤,宏博無垠……」此刻他所背誦的當然是正牌的《連山》卦辭。

    「祖師手下留情!」春冰釋卻悲呼一聲:「弟子正是修習《連山》,可惜境界未到,才鬧得如此地步,還請祖師不要再背下去了,萬一再次引發弟子體內的真元力爆動,弟子必將神形俱滅!」

    張子初收口輕歎:「癡兒,癡兒!所謂法不傳六耳,一人說法,百人聽經,所得各自不同!不是說法之人心有差別,而是聽經之人心有差別!《連山》乃儒法之源,天忌大滿,又怎麼可能當眾宣講而無誤!即使七十二弟子,從我之口所聞,入他們之耳也是各異其是,已非真正的《連山》!」

    春冰釋一陣迷惘:「這麼說來,弟子所修的並非《連山》?」

    「你修的是《連山》,卻是章句次序已自行變亂後的《連山》,而非正本《連山!」張子初為加強她的信心,只好信口開河:「真正的《連山》只能心心想傳,由傳法者以神識刻入受法者之識海中!除此之外,任何介質傳承的章句,都非《連山》本來面目!」

    他所說的話中,雖有幾分誑言,但大部分還是真話。《連山》雖能以語言、文字相授,但只徒具其形,真正微妙之處,唯有神識相授,才能完全體現出來。就如同,同樣是拿著一本《周易》,有人學的是哲學,有人學的是預測學,更有人學的是為人處世的倫理學;同樣是學預測學的,有人就能對未來預卜得**不離十,

    信口開河,沒一次准的!不是這本《周易》有分別,字相傳時,很多微妙之處無法傳授,只能靠學的人自行領悟,未免得一掛十,各得皮毛而已。

    春冰釋似乎恍然而悟,再次磕頭說:「還請祖師慈悲,授弟子《連山》正確的章句,救弟子於水火之中。」

    「既然來了,當然不會讓你空手而歸!」張子初伸出一指,點在牡丹花蕊之中。春冰釋一陣輕顫,又馬上鎮定下來,來者如此強大,生死已在他一念之間,就連反抗也不是辦法。

    「,博,厚,貞,恆,山之出雲,連綿不絕,太初之始,萬物鹹亨,利見大人,太始未已,化被草木,架構乾坤,宏博無垠……」一個又一個金色的甲骨文從張子初的神識中脫體而出,落在春冰釋元神的周圍,組成一片文字之海。

    「……落落蕭蕭,唯宏唯博!」當張子初吐出《》卦最後一個字時,所有的甲骨文動了起來,化為一條金色游龍,飛舞而起!原本識海中亂竄的真元力,見到金色游龍,就像小學生見了老師,一下子變得乖巧無比,貼身過來,附在游龍身上,經游龍一番調教後,乖乖地出了識海,沿著十二正經、奇經八脈流轉全身。

    那條金色游龍在擺平了所有的真元力後,又回到了春冰釋元神身邊,圍著她的元神,化為一座龍形山嶽,白雲繚繞!而她的元神就長在了山水絕佳之處,一下子變得艷麗無比,花瓣輕舒,無風自舞,真沒有辜負了牡丹「國色早酣酒,天香夜染衣」的美名。

    就連張子初也嘖嘖稱奇,晏龍授他《連山》、《歸藏》、《周易》三部時,好像就只佔了他識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點,怎麼到了春冰釋的識海中,變化就這麼大呢?

    看樣子,春冰釋也只是剛開始修煉第一卦而已,有了這個教訓,她自己然不敢自做聰明了,再次對著張子初點頭說:「多謝祖師授以《連山》正文!」

    「不必這麼客氣了!」張子初的神識晃動,現出他胖乎乎的臉,嬉皮笑臉地說:「春小姐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來,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張某怎麼好推辭!」

    「是你?」春冰釋想起剛才的模樣,不由一陣臉紅,連帶牡丹花瓣也變得紅丹丹一片。

    張子初見她都羞成那樣了,也不好意思再開玩笑,輕咳一聲說:「對不起,不開玩笑了!剛才也是事急從權,如果不能一下子讓春小姐對我產生十分的信心,這神識相授就很難進行下去。」

    春冰釋聲如蚊子哼哼地說:「沒關係!還是要謝謝張兄幫忙!若非張兄相助,只怕我爆為飛灰了。」

    張子初反有點尷尬地搔搔腦袋說:「其實,這事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知道春小姐想練《連山》的話,就該以神識相授正文,以免你受到崑崙法會上已自行變亂的卦辭影響。」

    春冰釋靜了一靜,似乎鼓起勇氣說:「我們是朋友對嗎?」

    「是!」張子初笑得憨憨地:「當然是!」

    「既然朋友相助,我們就不必再去計較以前到底是誰的錯,更不必計較到底誰得到最大的好處,是不是?朋友不是買賣!」春冰釋一口氣說完後,輕喘一聲,似乎等著張子初的判決。

    張子初哈哈大笑:「說得好!倒是我著相了!既然是朋友,何必計較這麼多?春小姐既然對《連山》感興趣,不如由我將剩下的那些卦辭也直接以神識傳授給你吧!」

    「多謝……」謝字剛出口,就見張子初一臉的古怪看著她,春冰釋不由的又是臉色微紅:「多謝兩個字就不說了,誰讓咱是朋友呢!」

    「這才是!」張子初點頭說:「放開身心,由我神識相授,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再提醒一句!」

    「是!」春冰釋的元神如花綻放,盡情搖擺在《》卦所化的山脈之上。受她元神的影響,整個識海變得平和開闊,天高海藍,一派美妙景色。

    跟《》卦一樣,第二卦《兌》卦最後一個字說完時,化為一片茫茫沼澤,將春冰釋的識海裡空白的部分又填上了一大片。到了這個時候,張子初發現有點不對勁了,要是《連山》正文以神識相授,每授一卦都化形這麼多東西的話,以春冰釋現在的識海寬廣程度,頂多塞得下《連山》十卦,接下來的五十四卦就沒地方放了!要是一不小心,撐爆了識海,那下場絕不會比剛才的走火入魔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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