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羅摩衍那 19 頑石點頭 文 / 幽谷聽泉人
19頑石點頭
倉促之間,哪有什麼可以考評修為的完善方案?張子初見李和心又把難題給踢了回來,眼珠一轉,笑著說:「既然討論的是天地大道,那什麼千里眼、順風耳的外道小術就不用拿出來了!我們就比最根本的溝通天地如何?」
「溝通天地?」李和心點頭說:「甘曠奴教主說得很在理,卻是廢話,誰都知道,修行要做的就是溝通天地鬼神,溝通天地鬼神的方法,就是各宗派的教義和修行方式,可怎麼評定溝通的效果?憑什麼張三得八十五分,李四就只能得八十分?何況,本事厲害就一定是真理嗎?像天神之王因陀羅、死神閻摩、海洋之神伐樓那、風神伐由、酒神蘇摩、太陽神蘇裡耶、火神阿耆尼和財富之神俱比羅等八位守護世界的主神,也經常由於抵擋不了強大魔鬼的進攻而被迫向梵天、毗濕奴和濕婆三位大神求救,難道說,信仰這八大主神的信仰還不如信仰魔鬼嗎?」
張子初冷笑說:「這麼說下去,只怕只無遮大會開始之前,還得先開一次籌備會,來討論溝通天地的標準了!」
「如果甘曠奴教主沒有更好的辦法,何妨回到**辯論這一正途上來?」李和心適時拋出自己的建議!
笑話!這要是回到原先無遮法會模式,本教主的臉面往哪兒擱?這不明擺著認輸了嗎?張子初摸了摸手臂上銀色的臂環,一時計上心來:「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可以比試一下,不知大家有沒有興趣?」
「說來聽聽!」「甘曠奴教主的想法總是有幾分道理!」「就算沒道理,聽聽也多個見識」……好像在場的幾個小宗派中,居然還有幾個支持張子初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意外。李和心一言不發,但點了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子初臉上再次升起神棍似的表情,柔和的輝光淡淡溢出,語氣中儘是平和和悲憫:「毗濕奴創造梵天,梵天創造世界眾生。這天地、這眾生儘是毗濕奴之子孫,哪有父母見兒孫沉迷於苦海而不心痛的?是以諸神或以分身,或以化身,或直接以本體入世,向眾生講解天地之道,講解成就無上無等正覺之法,引渡他們脫離無邊苦海,同登極樂!說到底,印度教也好、錫克教也好……那門那派,存在的根本目的都是為了引導眾生,往生極樂,這個說法大家有意見嗎?」
沒意見!總不至於有誰反駁說,錯了!我這個宗派就是為了引導大家受苦受難的!如果真說出這話來,不用辯論了,這個宗派除了一些自虐狂之外,稍稍有點正常的弟子早做鳥獸散了!張子初繼續說:「既然大家是為了普渡眾生,那麼我們要比,不妨就比比各自普渡眾生的能力吧!至於方法,很簡單啊,找一些差不多的對象,大家更盡所能去渡化它,哪個宗派先行渡化成功,那就說明這個宗派才是真正的無上正道!」
「好主意!渡化眾生!甘曠奴教主這個主意好!」「不見得吧!人家是毗濕奴大神分身,想渡個人還不簡單,我們怎麼跟他比?」「切!你都承認他是毗濕奴大神的分身了,還比什麼,直接舉宗歸附人家乩谷教不就得了!」「就是!就是!不過,也有傳言說那甘曠奴只是魔鬼化身,來迷惑世人而已嗎?我們鬥得過魔鬼嗎?」「是啊!魔鬼可是很會引誘人的!」「扯!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傳言?」「那是羅盤教私底下傳出來的!」「怎麼可以這樣?無遮法會之前,不是禁止以這種污蔑性的傳言來打擊對手的嗎?「是啊!是啊!羅盤教這一招做的可不地道!」「人家做得不地道的多著呢!還在無遮法會會場幫助無間結界,該不會是準備到時候,軟的不行,來硬的吧!」「誰說沒可能?唉,誰讓人家現在勢大,我們只有退避三舍了!」……下面一群鴨子在那兒嘰嘰喳喳,有維護這邊的,也有為那邊說好話的!這裡面,慢慢地可以看出,有些宗派的立場就出來了!
但千萬別以為他們顯示出來的立場就是他們的本意,比如,那說乩谷教甘曠奴是魔鬼化身的,也不見得就是羅盤教的人,因為他們早早就招供,說這個傳言是羅盤教弄出來的,不但沒法打擊張子初,反而在給李和心摸黑。
如果不計較這些暗流湧動,很快地,整個無遮法會分成了幾股勢力!最大的一股,仍是印度教勢力,別看人家來的那幾個婆羅門長老到現在還是一言不發,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印度教傳衍數千年,那種根深蒂固的信仰豈是說改就能改的?何況,就連乩谷教和羅盤教這兩個千年來勢頭最猛的新興教派,其所宣揚的內容,包括毗濕奴大神分身,包括梵天、毗濕奴、濕婆三神同臨,其根源都出自印度教的前身婆羅門教典籍之中,嚴格說來,其實也只是印度教的一個特例分支而已。
真正從印度教主獨立出來,轉信羅盤教的人也不少,很快圍成了一個大約二十來個小宗派,近千人規模的勢力範圍,不管大家內心打的什麼主意,起碼在表面上是支持羅盤教的!
然後是錫克教,大約三百人左右,以一名頭纏白布,身著白袍,脖子上掛一條紫金色長蛇的老頭為核心,也暫時保持了沉默。第四股勢力,則是支持乩谷教的,粗粗看來,也有百名出頭,讓張子初張胖子很是有了一點成就感。
剩下的這些人要麼是像耆那教那樣,崇善不爭不鬥教義的,要麼本來就是一介散修或只有小貓三兩隻的門派,見主峰上劍撥弩張,乾脆退出爭辯,各自飛身跑到邊的峰底,打定主意,隔岸觀火了。那幾個佛教徒,也已明白,就算留下,也不是張子初的對手,乾脆有多遠走多遠!
李和心見形勢明朗化了,倒也不那麼氣惱了,反而有種重新掌握大局的感覺!那些保持中立的小門小派,想什麼時候收服就什麼時候收服,從來不是她要重點關注的對象!印度教雖大,但已垂垂老矣,裡面很多分支早已厭倦了一成不變的死硬教義,才會給羅盤教和乩谷教以可乘之機。
出乎意料的是錫克教這回居然也大張旗鼓的跳了出來,但就憑那三百修行道,還不夠萬心石猿一棍的,也可以不放在眼裡。剩下最大的敵人無疑就是乩谷教了,張子初一到印度傳教,就是擺明了跟自己做對的,豈可輕易放過?
張子初笑呵呵地說:「原來我還以為要比好多場,想不到說來說去,也只是我們四家在斗而已!這下簡單了!」
印度教婆羅門長老輕哼一聲:「羅盤教和乩谷教擅改我印度教義,各立旁門左道,居然也在這裡大言不慚,要渡化眾生,可笑!可笑!」
「是不是可笑呆會兒再說!」李和心雙目盯著張子初:「既然甘曠奴教主提出這麼個比試方法來,那麼一客不煩二主,還請甘曠奴教主提出比試的對象!」
張子初轉向錫克教長老說:「長老對我的提議有什麼看法?」錫克教長老一言不發,身如枯木,倒是纏在他脖子上的那條金蛇抬起頭來,點了兩點!
「好!」張子初笑著說:「既然大家都看得起我,讓我提方案,那我就不客氣了!」
靠!這胖子夠皮厚的,誰看得起你?只是懶得跟你磨嘴皮子而已!大家在心裡以各自的方式否定了張子初這句自吹自擂的話,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時,就見張子初從白象身上跳了下來,俯身撿起四枚石頭,然後朝地上吹了口氣!
四朵淡紅色蓮花從地底鑽出,迎風就長,很快長到了一人高,蓮台綻放,蓮心高高聳起後,化為水晶般的結晶蓮台,通體透亮,隱泛嫣紅,每一根線條都極盡天地奧妙!張子初將手中的四顆石頭往蓮台上一放,就像往一碗白米飯上放了顆老鼠石。
幹完這大煞風景的事後,他拍拍手說:「在李教主的祖國中華神州,有一句話,叫生公說法,頑石點頭!一個真正領悟無上正道的人,就連石頭能渡化!我就借此故事,提出比試的項目,各家各出一人,對其中的一顆石頭進行渡化,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能將那顆石頭渡化成貴教虔誠的信徒,可以抵禦其他人的引誘而不改變信仰,就算你成功!同樣成功的人,誰花的時間最少,誰就是今天無遮法會的勝利者!」
對他的虛空生花法術雖有點驚訝,也比不上他的話更讓人吃驚!天花亂墜倒是真有,可頑石點頭誰也沒見過,在大家的印象中,無非是一種對無上正法肯定的誇張說法而已,想不到他居然提出這麼個試題來!就連那個看起來冰清水冷的錫克教長老也弊不住了,睜開雙眼打量著張子初說:「甘曠奴教主,你這不是開玩笑吧!」
「怎麼可能是開玩笑?!」張子初一臉正經:「事關天下正道興衰,無量無邊眾生的未來,本教主又豈能拿這種事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