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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眼波渺渺 15 彩院高人 文 / 幽谷聽泉人

    15彩院高人

    現在的嚴波正處在穩定魔元,轉化修行的最後時間,這一劍要是斬實了,憑著紫青中帶著金芒的劍光和外煥的殺氣,任誰有點腦子的,都可以打包票保證張子初忙死忙活這一天一夜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嘛、咪、叭」佛靈白嫩的小手往地上一拍,原本為了防止嚴波自爆的防禦法陣向外噴去,形成一張金色光盾,擋在劍光和嚴波之間。

    擋是擋不住的!論戰鬥,現在的佛靈根本不是張智的對手,可就連張智也是一個照面就吃了不大不小的虧,更別提佛靈了。但擋不住並不意味著就無法救人,金色光盾在迎上劍光時,略略側了側,在被劍光激散的瞬間,從側面扶了一扶。這一扶,總算將劍光帶離了原來的軌道,飛過嚴波,「轟」地一聲,將半個道觀炸為飛灰。

    張子初猛然站起。後面那半個道觀也是山縣的義莊,當初神卦張的屍首就暫放在那裡。雖然他知道盛放神卦張的那只棺材現在多半是空空如也,但眼看著被人一劍轟沒了,這份滋味只能用「不爽」來形容,如果非要用上三個字,那就是「很不爽!」

    佛靈悄然退到他身邊,輕聲說:「老大,小心!那傢伙很強!」

    這個就不用他提醒了,一劍之下,連敗張智、佛靈,還玩沒了半個道觀,換成普通的修行者行嗎?他站起身來,雙手向天拱拱:「妖僕築基,實在無意驚動高人。不知何方高人駕臨,還請現身一會,容我解釋。」

    張子初一開口就將嚴波定義為妖僕,先把自己的連場給站穩了。從那道劍光的威勢來看,來人的修為至少在度劫期以上,甚至可能是即將飛昇天界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年紀一般較大,等級觀念森嚴,對妖族的偏見也重。但他們對妖僕卻沒多少反感之處,畢竟天界的神仙佛聖也大多有妖僕,像二郎神的哮天犬、南極仙翁的鶴鹿、文殊菩薩的獅王、大成至聖文宣王孔子的麒麟,隨便數數,都是一堆一堆的,如果對妖僕有偏見,豈不是落了一大群大佬們的面子?在這種背景下,就算再傳統的修行者也默認妖僕是修行界的一個分支,想貶也得另找借口,不會隨便喊打喊殺。

    空中紫光一收,憑空現出一個人來。是個身著一襲紫袍,面似冠玉,目如朗星,劍眉入鬢,獅鼻方口的俊朗人物,張子初直接忽略了他的外面,誰知道這副三十歲的外表下,是不是蘊藏著六百歲的思想,反正修行界的老怪物多的是,根本不用拿外表去判斷年齡。

    來人向張子初一指,冷然說:「妖僕築基,攪動天地靈氣,吾原無意插手。然,天兆之中,隱現魔氣,又豈能任爾等猖獗。」

    這話說得,有夠難懂得!也不知道這傢伙小學語文老師是怎麼教的?張子初腹誹了一句,臉色的表情卻愈加恭敬:「佛魔兩面,萬法唯心。我這妖僕情況特殊,在築基時不得不借用部分魔道法訣,但絕無行魔道之事!前輩請看,這四周可以怨魂,妖僕身上可有血光戾氣?以前輩的神通,當可推算出吾等在此次築基中絕無殺傷人命,以干天和。」

    好不容易挑字眼,把這一長句詰屈敖牙的話給說完,張子初長出了一口氣,盯著來人的臉色,像是要研究個三五七出來。

    紫袍人被他理直氣壯的話一拿,也不由仔細打量起這批古怪的修行者來。除了正在築基的魔道修行之外,另有一個低級魔道修行。梁思功修魔時所吞噬的是流產的胎兒,身上雖有血光,但無怨魂,戾氣也不重,這段時間又在歸元寺經佛光洗滌,無論血光戾氣都淡得很難發現了。

    剩下的是四隻妖怪,兩隻狼妖,招財進寶身上也少見血光戾氣,張智和佛靈手下更是連人都沒殺過,特別是佛靈,妖氣全無,渾身佛光緻緻,倒像是廟裡慈悲為懷的高僧。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夥人很明顯是以張子初為首的。他越觀察張子初,越覺得吃驚,在他的身上,不僅籠罩著佛光,還帶著仙界龍氣,可又像散經虛脈的凡人,加上命宮深鎖,就連他施展了「洞玄心眼」都看不穿張子初的修為。

    這怎麼可能?在崑崙界外,居然有自己看不透的修行者!紫袍人不由地在心底將張子初高估了一分,劍光略斂,沉聲說:「何門何派,所欲為何,速速報來,以免自誤。」

    聽著他老古董似的問話,張子初苦笑一聲,左手向上伸起,虛虛張開。佛靈心意相通之下,化為一道金黃的佛光,繞著他的無名指轉了一圈,化為上鑄衣缽形狀的佛戒:「不知前輩認得此戒否?」

    紫袍人掃了一眼:「是件不錯的法寶,器靈化妖後,使用起來更是如臂使指,應用自如,但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信物?」

    看樣子是不識佛戒了!張子初心中苦笑一聲:「此為佛戒,乃修行界佛宗宗主的身份信物。」

    「這麼說來,你就是修行界佛宗宗主了?」紫袍人似乎也有點意外:「難怪你和這只佛戒妖靈的氣息那麼像金寺的那些光頭!」

    金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一個隨口提到金寺的人物是何許人也?對修行界已經不陌生的張子初心頭電轉,拱手說:「在下佛宗宗主張子初,尚未請教前輩法號!」

    紫袍人似乎正在想東西,:「彩院浩然宗劉仲舒。」

    果然是四大聖地中的人物,不過在傳說中,彩院排名似乎在金寺之下,難怪紫袍人提到金寺一臉的不爽。張子初又恭敬地說:「原來是彩院聖地的劉前輩,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剛才言語有衝撞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說得客氣,其實剛才哪句話也沒衝撞人家,不過是估摸著人家老頭愛聽這種話而已。劉仲舒這時卻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掃了一眼將要收功的嚴波說:「修魔引來天兆,此事非同小可。雖然你是修行界佛宗宗主,但並不表示你能真正控制這只妖獸。萬一反噬,只怕人間將有一劫,不如由我將這只妖獸帶回彩院觀察一段時間,如果它確實如你所說的無害,再還給你!」

    張子初一愣,他也沒想到劉仲舒剛才考慮的是這個問題,不過,以他的直覺,只怕劉仲舒心裡想的,並不像他嘴上說的那麼堂皇。

    「這個……就不敢有勞前輩了!」張子初看似客氣,但說話間卻拒人千里之外:「既然晚輩敢讓它築基,就有十二分的把握。」

    劉仲舒雙眼一瞇,目光如閃電似地在空中劃過,唬得邊上的張智心中一跳,忙擋在張子初的面前。

    「十二分把握?不見得吧!」劉仲舒的目光就是毒:「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妖的血統可能緣自上古遺種,除非天界或四大聖地之人,誰敢輕言控制!年輕人,有勇氣和自信是好的,但不可狂妄!」

    靠!老子的爹在幾年前就死在這裡了,憑什麼你這老小子冒出來教訓我?你又是哪門子大頭蒜?張子初心中暗罵,嘴上也有了一點點硬朗:「既然別人能做到,為什麼晚輩就做不到?」

    劉仲舒手中劍光一閃,一道匹練似的劍氣沖天而起,光華上映,連初升的旭日也為之黯然失色,還將天上的浮雲裁為兩半:「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也許就能說出這麼自信的話來!」

    張子初搖頭說:「控制妖僕,不見得只靠實力壓服,以德服人,將心比心,有時候的效果也許更好!不瞞前輩,這只妖僕對我尚有大用,還不能交給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貪!」劉仲舒搖頭歎息:「想不到你除了狂妄之外,更兼貪婪!真不知你這佛宗宗主是怎麼修心的,可歎啊可歎!」

    張子初笑了:「前輩想將這只妖僕帶回彩院,何嘗不是因為它對你也有大用?」

    「你!」劉仲舒氣得暴跳如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氣煞吾也!氣煞吾也!」正氣憤之時,見嚴波已化為人形,盤膝吐納,知道這只甲蟲馬上將要完成築基,他顧不得再跟張子初廢話:「我現在就滅了這只妖魔,以免你以為我在打它什麼主意!」雪亮的長劍化龍騰躍而出,直撲嚴波。

    「前輩手下留情!」早已得了張子初暗示,準備十分的張智再次出手,仍是大錘一柄,繞著青紫色的雷電一錘轟在長劍之上。

    劍錘相爭之下,錘退,人退,但雷電之光卻傳到了劍上。張智身上所蘊的雷電根源自天劫中至強的天罡地煞劫,對修行者來說,可是一貼毒藥。劉仲舒一個不慎就著了道,附在劍上的神識遭到天劫雷電的攻擊,一時大損之下,心口一悶,退了兩步,才勉強穩定下心中翻騰的氣血。

    長劍也適時調頭,回到他手中,一抖之下,才將劍上嗤嗤做響的天劫雷電給消除乾淨。劉仲舒臉色一片血紅,激憤之色遠遠多於剛才吃的小虧:「在我的正氣劍下,居然還敢反抗,反了不成!殺!」

    正氣劍劍光暴漲丈餘,劈頭蓋臉向嚴波砍去。堂堂正正,只有一劍,卻讓張智和佛靈擋無可擋,讓嚴波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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