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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百六十五 文 / 皇家爬蟲

    七百六十五

    此後,她這個部長,就開始跟醫院打交道。

    真是紅顏薄命,多麼漂亮多麼能幹的女人,老天爺卻給她攤了這病。孟荷正在替耿立娟哀歎,兒子健行推門進來了。看見母親傻坐在沙發上,健行道:「媽,我爸又沒回來?」

    「去下面了,春江市辦公大樓竣工,你爸去剪綵。「

    「不是上午還在我們學校麼,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健行邊換衣服邊問。

    孟荷已從沙發上起身,忙著給兒子拿飲料。聽見兒子問,又道:「你爸的時間哪有個准,我連他面也沒見著,是小楊打電話說的。」

    「剪綵?不是不讓修政府大樓麼,我爸怎麼帶頭做起這事了?」健行接過飲料,猛灌一口,問。

    「聽說春江市辦公大樓是七十年代修的,你爸在春江時,那樓就在。」

    「這又怎麼了,不就辦公麼,憑什麼要一窩蜂修建豪華樓堂館所。我爸也真是,明知道這是明令禁止的,還要跑去湊熱鬧。」

    「不能這麼說你爸,你爸去肯定有你爸去的理由。」

    「什麼理由,不就是他在春江幹過,想衣錦還鄉。」

    「健行!」孟荷猛喝一聲,她沒想到兒子會說這種話。在這個家裡,她是堅決不允許兒子這樣說正群的。

    「媽——」看見母親動怒,健行一時結舌。不過他轉而又說:「春江是全省最窮的市,下面有個江龍縣,不少家庭供不起學生,我們學生會年年要為他們募捐,他們倒好,修政府大樓,怕是又要花上億的票子吧。」

    「這不管你爸的事。」孟荷依舊在氣頭上,她批評健行:「你是學生,學好你的功課就行,別把自己弄得跟小政客一樣。」

    健行不服氣:「我怎麼小政客了,他們這樣做就是不對,爸應該公開制止。」

    「我說了不管你爸的事。」孟荷丟下兒子,往廚房去,順便問了句:「晚飯還沒吃吧?」

    「沒胃口,吃不下。」健行忽然沮喪起臉,心事愁重的樣子。

    「又怎麼了,是不是還為競選的事?」

    健行輕笑一聲:「媽,你當我是孩子呀,我說過多少遍了,不是我輸給她夏可可,是我不想當那個主席。」

    「能想通就好。」

    「可我想不通。」健行說著,跟進廚房,見母親燒了魚,饞得伸手就抓。孟荷一把打開他的手:「不是沒胃口麼,饞鬼!稍等,媽給你熱。」

    等熱了魚,健行邊吃邊說:「媽,孔叔叔到底怎麼回事,爸一個字不吐,急死了。」

    「你爸不說,你就別問,大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麼不是,媽眼裡,你永遠是。」孟荷怕健行繼續問下去,故意拿話岔開他。誰知健行不依不饒,非要追著問到底。孟荷啞巴了。其實到現在,她知道的消息還沒健行多。

    「媽,你幫我打聽打聽,至少也該讓我知道,我們校長犯了啥事兒,嚴重不嚴重?」

    「健行,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媽——」

    母子倆鬥了一陣嘴,孟荷終是經不住兒子的軟纏硬磨,思想動搖起來。兒子向來有兒子的一套,對付孟荷,他綽綽有餘。孟荷知道,兒子今天回來,就是專程打聽這件事的。自從慶雲出事,兒子的電話打得一天比一天勤,對她的態度,也一天比一天好。鬼傢伙,不敢問他老子,每次都讓我做地下工作者。孟荷愁悶著臉,她真是不知道該找誰去問,這種事,正群不說,就證明紀律不允許。胡亂打聽,要是讓正群知道,還不知又要怎麼訓她呢。

    「媽,你就幫我問問麼,我是江大的學生會副主席,這事怎麼也跟我有關係吧?」健行又湊上來,摟住孟荷脖子,油嘴滑舌地說。

    「你就少催你媽,我問你,是不是替可可打聽的?」孟荷冷不丁就問出這麼一句,問完,自己先後悔了。健行喜歡可可,這是一家人都知道的,但健行絕不允許她跟正群提。兩個月前她無意中問了一句,惹得兒子半月沒理她。後來她跟夏雨婉轉地提起這事,夏雨眼裡的淚笑了出來。原來夏雨也有同樣的遭遇,也被女兒臭了一頓。夏雨後來笑著說:「孩子們還小,我們可千萬不能亂點鴛鴦譜,現在的孩子,心境高著呢。」打那以後,孟荷再也不敢在兒子面前提可可,她怕弄巧成拙,更怕把這事唱明瞭,兩家來往反而不自然。

    果然,一聽她提可可,兒子臉上的笑就不見了,賭氣似地說:「算了,我回學校去。」

    「健行,別……」孟荷趕忙攔擋兒子,「媽給你問,媽心裡也急。」

    孟荷想了半天,終於記起一個人來,天啊,咋把她給忘了。孟荷高興地拿起手機,不大功夫,對方電話接通了,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聽她問這事,對方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沉著聲音將她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對方不說還好,一說,孟荷啞巴了。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她家正群竟也被牽扯了進去!

    剛回到省城,黎江北就聽說孔慶雲出事的消息。

    消息不是舒伯楊告訴他的,那天舒伯楊本打算直接接他去省政協,半路上突然接到電話,說是政府這邊有個臨時會議,讓他去參加,舒伯楊只好遺憾地將他送回家,臨分手時,舒伯楊叮囑道:「這兩天哪也別去,等我電話。」

    舒伯楊的電話沒等來,卻等來孔慶雲被帶走的消息!

    「這怎麼可能?!」黎江北猛地從椅子彈起,他的聲音嚇壞了陳小染。自從校長被帶走,陳小染整天處在惶惶不安中。好不容易等到黎江北回來,他就緊著趕來匯報了。

    「黎教授,現在江大亂哄哄的,都在看校長的笑聲,我都不知道該去找誰。」陳小染哭喪著臉,這些天,他在江大格外孤獨,看見誰都覺得是在嘲笑他。陳小染畢業於華東師大,後來考取江北大學教育學系研究生,也是黎江北的弟子。黎江北原來想將他留到自己手下,給自己當助手,不料孔慶雲看中了他,楞是將他調到校辦,孔慶雲競選校長成功,陳小染也前進一步,他現在是校辦教育科長,兼校長秘書。孔慶雲一出事,他的日子當然不會好過。

    黎江北沒理會陳小染,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他還處在震驚中,醒不過神。

    好長一會,黎江北才說:「小染,我問你,校長最近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沒。」陳小染搖搖頭,說完不放心,又把出事前幾天的情況仔細回想了一遍,最後確定地說:「校長最近一直在忙搬遷的事,這方面從沒透過半個字。」

    「他是沒聽到風聲還是……」黎江北像是在問自己。

    「校長絕對不知情,這點我能肯定。那天我也在場,看見紀檢委的人,校長自己先就愣了。」

    到底怎麼回事?黎江北愈發納悶,難道慶雲真的一點風聲都沒聽道?不可能,紀檢委不是鐵打的桶,就算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再好,這種事也不會漏不出消息。或者是慶雲知道,只是瞞著他們?

    黎江北正在怔想,陳小染又說:「教授,這次真的沒一點消息,就連夏老也被蒙在了鼓裡。」

    夏老?黎江北心裡嘩地一亮,緊著問:「這兩天,你去過夏老那兒嗎?」

    陳小染再次搖頭,這兩天,他嚇得哪也不敢去,擔心紀檢委隨時找他。今天他是給自己壯了好幾個膽,才到教授這兒來。

    黎江北的心暗了,本來還想從陳小染嘴裡瞭解點夏老的態度,陳小染這一搖頭,他也不好再問什麼了。

    「你先回去吧,這事容我想想。」黎江北無奈地說。他心裡儘管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但人真的被帶走了,這是事實。黎江北不得不慎重。聯想到去年城市學院院長被帶走的事,黎江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衝動,事態沒有明朗以前,切不可感情用事!

    去年城市學院院長被紀檢委帶走,黎江北就犯了一個大錯誤,當時他聽信院長家屬及學院個別領導的話,在案件還處於保密階段,就帶人為該院長請願。結果後來查明,該院院長以十分隱蔽的手段,先後貪污公款五百多萬,以聯合辦學和委培名義,向六百多名公職人員偽造假檔案,變相出售文憑,收受賄賂一百多萬,而且還在眼皮底下養著小情人。不僅如此,他還長期對該院一名女教師進行性威脅性騷擾。纍纍罪行都被他一張假面具掩蓋了,等真相大白,黎江北後悔莫已。後來他向校黨委、廳黨組做了深刻檢查,承認自己感情用事,缺少理性。這事對他影響很大,本來他是政協常委候選對象,就因這件事,政協不得不重新考慮,最後才將孔慶雲補充到常委。

    等到第三天,舒伯楊打電話讓他過去。黎江北懷著十分複雜的心情,試探性地問:「不可能吧?」

    舒伯楊的心情也分外沉重,他跟孔慶雲感情也很好,算得上至交,出了這樣的事,他腦子裡也是轉不過彎來。

    「我也希望這事不可能,但它確確實實發生了。」舒伯楊說。

    「慶雲同志我瞭解,他怎麼會?」兩天過去了,黎江北還是不相信慶雲會搞**,他懷疑這裡面有別的名堂。這兩天他反覆地想,越想越覺慶雲遭暗算的可能性大。

    舒伯楊卻不敢跟他抱同樣的想法,畢竟,他是政協秘書長,他找黎江北,是有重要工作談。

    「黎委員,江大發生這樣的事,讓太多的人震驚,也給我們的工作帶來更大難度。江大是我省高校界一艘巨艦,在全國排名第十一位,是教育部今年確定的重點教學改革單位,也是全國政協要調研的重點院校之一。這個節骨眼上,孔慶雲同志卻……」舒伯楊本來是拿公事公辦的口氣在說話,說到這兒,嗓子一哽,說不下去了。

    黎江北沒有心思聽這些,江北大學到底有多重要,他比誰都清楚,他現在只想知道,孔慶雲校長到底犯了什麼事,為什麼紀委要在這種時候將他帶走?

    「能透露得詳細一點麼?」他把目光伸過去,帶幾分求助地盯住舒伯楊。

    舒伯楊輕輕搖頭。省委已經做出重要指示,關於江北大學校長孔慶雲涉案一事,目前屬於嚴格保密階段,消息控制得十分緊,除了具體參與案件的幾個人,外人很難打聽到。再說,作為秘書長,他也不能亂打聽,這是原則性的問題。黎江北問得如此懇切,他又不能不拒絕得太硬。

    「江北,這事能不能不談?」他也用同樣懇切的態度問。

    黎江北看著舒伯楊的臉,沉默了好長一陣,才道:「好吧,談工作吧。」

    舒伯楊的心情有些難受,內心裡,他又何嘗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談一些。然而,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該分開時還真得分開。

    「江北啊,這次抽你參加調研組,可是費了一番周折的,你也知道,你提交給全國政協的那份提案,高層很重視,也正是沖這點,我才執意讓你到調研組來。這些年,你為政協的調研做了很多工作,特別是高校教育及改革方面,你的提案總是能掀起風波。不過江北,這次調研不同往常,這次是全國政協的重點調研項目,是為下次兩會做準備的。」

    黎江北的心情慢慢沉靜下來,舒伯楊這番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還有與身份同在的責任。舒伯楊說的那份提案,是春節前他跟金江教育界幾個委員聯手提交的,內容就是對江北高教的成果重新評估,特別是擴招以來出現的諸多問題,必須引起高度重視。裡面還對省上興建的閘北高教新村提出質疑,特別是圍繞閘北高教新村引起的新一輪高教投資熱,他們提出了與省政府截然不同的觀點。這份提案被省政協稱為「高教一號案」。收到提案後,政協遲遲不表態,後來黎江北找到省府周正群那兒,周正群也不表態,激動之下,他跟三個委員直接去找省委彬來同志,在彬來同志的過問下,這份提案才轉到有關部門,並按程序上報了全國政協。但是時至今日,關於這份提案,私下議論的多,正式答覆的文字,黎江北還沒收到。

    當時去見彬來同志的三委員當中,就有孔慶雲。

    「江北,過幾天調研組就要到了,這次任務艱巨,困難重重,你一定要把委員們的心聲反映到中央,要配合調研組,拿出最有說服力的報告。」說到這兒,舒伯楊頓下來,目光久長地盯住黎江北,然後輕聲道:「懂我的意思麼?」

    從這句話裡,黎江北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忽然明白,今天舒伯楊找他,不只是代表政協這個組織,更多的,怕是在替委員們跟他談心。他的心裡湧上一層濕熱,這些年,他在江北委員們當中,向來是一個熱點人物,也是一個核心人物,這核心不是靠權力形成的,而是靠他的熱情,還有思想。

    他鄭重地凝視住舒伯楊,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心裡,猛然就多出一份重。

    舒伯楊交給他的這付擔子,重於山。

    跟舒伯楊告別後,黎江北並沒回學校,自從他辭去江北大學教育學院院長,除了上課或開會,很少到學校去。為方便工作,江北大學提出在校外給他租幾間辦公室,黎江北拒絕了,他一個人住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妻子和孩子都不在國內,正好可以用來辦公。平日,他的幾個助手都在他家辦公。

    回到家中,助手小蘇說,他博客上有幾篇條留言,請他看看。

    黎江北是江北大學第一位公開自己博客的教授,在全國,政協委員公開自己的博客,徵求民聲民意,在博客上跟群眾交流,黎江北也是第一人。不少新聞媒體還報道過此事,說他開了一個好頭,這樣才能讓人們更廣泛地瞭解與參與政治決策。當然,也有不少批評意見,有人說他譁眾取寵,有人嘲笑他做秀,想借此炒作自己。黎江北不為所動,固執已見地認為,利用網絡快捷、方便、能聽到真話的優勢,可以使自己更好地跟百姓聯絡與交流,更廣泛地瞭解民心民意。

    「網絡時代寬鬆的利益表達,將催生民意型決策時代的來臨。」這是他接受香港一家媒體採訪時的坦言。

    黎江北打開電腦,登錄到自己的博客,果然見博客上新增不少留言和評論,瀏覽一遍,其中兩條引起他的重視。

    一條是網名叫「路透社」的留下的,這位網友口氣很不好,他責問黎江北,政協委員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對身邊的**視而不見?「江大作為中華名校,豈能容**分子掌舵!」網友「路透社」留下如此憤怒的感言。

    另一條是名叫「水晶魚」的網友留下的:「校方惡意關停網站,用意何在?校長神秘失蹤,官方應對全校師生有個交待,是白是黑,讓全校師生評說!」

    黎江北反覆揣摩這兩條留言,顯然,這是兩種不同的聲音,說明目前為止,校內對孔慶雲出事有不同的看法。校方緊急關停網站的事他已聽說,據說就是這個「路透社」,把不該發的消息發了上去,有人怕江大出現混亂,緊急通知校方暫時關閉網站。

    黎江北忽然就想,這個「路透社」到底是誰,怎麼會在第一時間得知孔慶雲被調查的事?

    還有,他怎麼就能語氣堅定地斷言孔慶雲是**分子?

    這事非常蹊蹺,黎江北一時也不好亂揣測。不過他發現,常來他博客遛圈兒的「西拉裡」和「天行健」居然好幾天沒在他博客上踩下腳印。

    「這個『路透社』,你們瞭解不?」過了好長一會,黎江北問幾個助手。

    幾個年輕的助手搖頭,就在他準備離開電腦的一瞬,小蘇突然說:「我查過這人的ip,他就在江大。」

    「是嗎?」黎江北問了一句,沒等小蘇回答,他便離開電腦。小蘇見他並不是對此人太上心,便也沒多說話,忙自己的事去了。黎江北來到書房,點上一支煙,靜靜地望住窗外。

    窗外景色很美,四月的金江,到處爭奇鬥艷,空氣更是清爽得叫人想醉。

    望著望著,黎江北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金江的天氣就像俏佳人的臉,說變就變,上課前還晴空萬里,一節課上完,外面竟是陰霾密佈,細雨綿綿。

    可可走出教學樓,往花壇那邊二號樓走去,學生會辦公在二號樓。

    「可可。」有人在後面叫她。

    可可停下腳步,扭頭一看是曹媛媛,外語系三年級的學生,人稱系花。剛剛結束的學生會競選中,曹媛媛擊敗十多位美女帥哥,成為學生會新一屆網絡部部長。

    「找我有事?」可可問。

    曹媛媛緊趕幾步,來到可可面前,抿一下臉上的雨水,悄聲道:「請願書我打印好了,啥時去找強部長?」

    強部長就是那位總也不討可可和周健行他們喜歡的宣傳部長,在江大,校辦網站還有幾個論壇歸校方宣傳部管。

    「什麼請願書,你咋說話的?」可可忽然陰下臉,審問似地質問曹媛媛。曹媛媛吐了下舌頭,一雙杏眼撲閃了幾下,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把你的批評給忘了,應該叫報告。」

    可可沒有心情跟曹媛媛說笑,其實在私下,她也管這些東西叫請願書。但她現在是學生會主席,說話辦事得講原則。

    「這事先放一放,等我跟周健行碰過頭再說。」

    「你們兩個還要碰頭啊?」曹媛媛故作驚訝道,她的臉上染滿壞笑,說出的話更是不懷好意。

    可可沒理她,她知道曹媛媛對周健行有意思,所以拚命往學生會擠,一半目的,就是為了周健行。可可還聽說,曹媛媛為追求周健行,有過兩天不吃飯的偉大紀錄,她還一夜間在自己的博客上貼出十二首情詩,都是寫給周健行的,聽說寫得很肉麻,可惜周健行不理她。

    曹媛媛還站在那裡,可可已掉頭走了。雨漸下漸大,不知覺中,曹媛媛的衣裙已被淋濕。曹媛媛向來在穿著上很講究,她母親開著金江最有名的時裝店,她總有穿不完的時尚衣服,可惜今天穿的這件有點透,也過於前衛,這陣兒一淋雨,衣服便很緊地貼在了身上,濕身導致的嚴重後果便是她驕人的曲線逼真地顯了出來,怪不得身邊一下多了那麼多男生。

    「色狼!」媛媛罵了一聲,紅著臉朝可可追去,剛到跟前,就聽可可說:「把你的嘴唇給我漂過來!」

    曹媛媛呀了一聲,這張唇可是她花一千多元漂的。有次陪母親去美容院,母親漂了唇,媛媛覺得蠻好看,第二天便逃課,溜到那家美容院,忍受了好幾個小時的疼痛,才漂了這張唇。沒想這張嘴唇害了她,不僅周健行不喜歡,罵她塗了一張鴉嘴,可可更是不欣賞,非要逼她再漂過來。

    眉不讓繡,露臍裝不許穿,唇也不讓漂,早知這樣,還不如不進學生會呢!曹媛媛心裡怨著,反把要說的正事給忘了,等反應過來,可可早已進了二號樓。

    「假馬列,老太婆!」媛媛惡了一句,心情不悅地朝公寓走去。

    可可走進學生會辦公室,周健行正在跟幾個部下神吹。在學生會,吹牛是周健行的強項,甭看他平日不愛說話,那是裝的,一旦在他的王國,在學生會這塊天地,周健行的真面目就會露出來。這陣兒,他正在跟幾位學弟吹海軍陸戰隊的事,周健行有個叔叔在部隊,聽說就是海軍陸戰隊的指控官,他便以此為資本,經常拿那些道聽途說或網上查來的消息蒙學弟,你還別說,這傢伙仗著有一張好嘴巴,還真能把假的吹成真的,那幾個學弟聽得入神,可可進來他們都沒察覺。等可可重重地將資料袋摜在桌子上,幾個人才醒過神來。

    「你來了啊,主席閣下。」周健行忙收起話,嬉笑著臉問。

    可可沒理周健行,這些日子她誰也懶得理,她的心裡灌了鉛。父親的事不想不可能,一想又弄得心情更沉。昨天她剛跟姥爺做過保證,絕不讓父親的事影響學習,更不能把學生會的工作拉下,她要對得起自己,更不能辜負父親對她的期望。

    「主席,校辦安排的演講比賽各項事宜已落實,就等你挨系去檢查。」學生會宣傳部長說。

    「我沒工夫,你自己去檢查。」

    宣傳部長討了沒趣,轉身朝自己的桌子邊走去。可可瞪住周健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開心點好不,別老拿冷臉子嚇他們。」周健行走過來,悄聲道。見可可眉頭還是蹙在一起,又說:「晚飯別在食堂吃,我請客。」

    看著他滿是討好的臉,可可狠著的心忽然一鬆:「你跟我來。」

    等走進可可的辦公室,周健行臉上,就多出一份沉重,他想問,校長的事到底有沒有消息?又怕問了,惹得可可更加不開心,索性學小學生那樣,乖乖地站在桌子邊,擺出一副挨訓的架勢。

    「我想讓你幫我一件事。」可可沒心思跟他逗笑,直截了當地說。

    「啥事?」周健行臉上立刻露出一層喜,可可主動終於跟他說話了,而且有事求他!

    「你替我查查,這個『路透社』到底是何方高人?」

    一聽可可說這,周健行臉一暗,不過他還是積極地說:「我正在查,這傢伙隱蔽得很,雖然知道他就在校園,但讓他顯身,還真是有難度。」周健行道。

    「不管多難,都要查到,而且要快。」可可說完,又覺口氣硬了點,轉而柔聲問道:「你能幫我這個忙麼?」

    「遵命!」周健行啪地收起雙腳,擺了個立正姿勢。

    可可沒被他逗笑,周健行好失望,也感覺滑稽,自己啥時候在女孩子面前變得這樣傻冒了?

    「還有,這件事是你我之間的私事,別讓其他人知道。」可可說完,就急著往外走。周健行攔住她:「大雨天的,你要去哪,晚飯說好了我請客,麥當勞還是肯德基,你說。」

    「我沒胃口。」可可丟下一句,也不管周健行怎麼想,腳步匆匆地離開學生會,往樓下去。周健行心裡一涼,他咋這麼沒出息啊?!聽見腳步聲遠去,周健行憤憤一跺腳,沖辦公室幾個學弟喊:「晚上公不離婆火鍋,誰去?!」

    幾個學弟一直窺探著他,心想今天這頓飯蹭定了,一聽他果然要放血,當下興奮得發出一片子叫。

    學生會幾個頭目中,周健行可是很少放血的。

    周健行他們邁著大步往公不離婆火鍋店去的時候,可可淋著雨回到了姥爺家。自從父親被帶走,可可就再也沒在學校住過,無論多忙,她還是堅持回姥爺家住。

    可可怕姥爺孤單,也怕姥爺承受不住打擊,更重要的,在姥爺家,她能跟母親和姥爺一同想辦法,比起一個人悶在學校,家裡的感受好多了。

    母親正在做飯,聽見門響,打廚房問出聲來:「是可可麼?」母親這些天憔悴多了,儘管她裝作堅強,但那份憔悴是抵擋不住的,可可甚至從聲音裡就能感覺出。她走過去:「媽媽,我回來了。」說著,輕輕在母親額頭上吻了一下。母親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媽——」可可叫了一聲,感覺自己的眼睛也要濕。她愛母親,愛這個家,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暴風雨會降臨到她家,可突然而至的暴風雨還是改變了這個家。

    「先去看會電視,飯馬上就好。」夏雨強撐出笑,她不願在女兒面前把脆弱顯出來。

    就在這時候,姥爺在書房叫她了,可可離開廚房,來到姥爺身邊。姥爺正在練字,可可真是服了姥爺,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不急不慌,還能專下心來練字。

    「怎麼樣,新官上任,火燒起來沒?」夏聞天放下筆,笑著問可可。

    「還行。」可可勉強回答。夏聞天笑了笑:「還行是什麼話,可可,你這個學生會主席,一定要當好,不能讓姥爺失望。」

    「姥爺!」可可本來不打算沖姥爺使性子,是姥爺的態度激惱了她。「你真是能耐得住啊——」可可賭氣道。

    「又來了是不,昨天剛表過態,今天昨就又給忘了?」

    夏聞天收拾起筆硯,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見可可煞有介事繃著個臉,夏聞天收起臉上的笑:「耐不住怎麼辦,你讓姥爺去鬧,去吵,去找他們要人?」

    「那也得打聽他們到底把爸爸帶到了哪,會不會真的有事?」

    「可可!」夏聞天猛然抬高聲音,「我再三說過,這事不要你操心,怎麼又分心了?」

    「他是我爸爸!」

    「你爸爸怎麼了,犯了錯誤一樣得接受處罰!」

    「什麼……你是說,他……真的有罪?」可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弄半天,原來姥爺也是這麼想的。她的身子顫慄著,像是要倒下去。聯想到學校聽來的那些可怕傳聞,可可似乎覺得,父親真就回不來了。

    夏聞天見孫女嚇成這樣,忙道:「我什麼時候說他有罪了,他有沒有罪,不是姥爺說的。」

    「那……」可可抖著嘴唇,不敢問下去。

    「走,先吃飯。」

    「我不吃!」

    「不吃就餓著你。」夏聞天也生了氣。夏雨趕忙走過來,硬將可可拉到飯桌上。

    飯桌上氣氛沉悶,夏聞天不希望這樣,他是個很看重家庭氣氛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家人吃飯一定要有吃飯的氣氛。然而今天他也為難了,可可的臉一變沉,這個家的輕鬆就不見了。夏聞天後悔剛才說了那樣的話,他的原意並非如此,他真是不想讓她們母女有什麼負擔,尤其可可。

    「幹嘛都陰著臉,可可,你這個新官是怎麼當的,跟姥爺說說。」夏聞天率先打破沉悶。

    「不說!」可可還在賭氣。

    「嘿,當個小官,就跟姥爺擺譜?」

    「我沒心情!」可可忽地丟下筷子,走了。夏聞天跟女兒面面相覷。

    這頓飯吃得極不痛快。

    吃過飯,夏聞天將她們母女叫進書房,語重心長地說:「出了這樣的事,一家人的心情都一樣,我也盼著他早點把事情說清楚,盡快回來。但我要提醒你們的是,他的事情很複雜,怕是一天兩天說不清。我們這個家庭也不允許他犯錯誤,如果他真的有罪,就應該接受懲罰,這點上你們要有思想準備。當然,有沒有罪,不是哪個人能定得了的,得等組織最後下結論。」見母女倆臉色緊張,夏聞天又說:「我說這些,並不是意味著他真有罪,不管怎樣,你們不能消沉,不能坐等消息。一句話,該幹什麼幹什麼。從今天起,家裡不許談他的事,這是原則,記住了沒?」

    母女倆誰也沒反應,感覺夏聞天這番話有些怪,他怎麼能突然這樣說呢?這不像是一個父親一個姥爺的語氣啊。

    默了許久,夏雨勉強點點頭,她不能不聽父親的話,慶雲出了事,她的心情亂得一塌糊塗,若不是父親,她是撐不過去的,她不能再讓父親傷心。

    「你呢,記住了沒?」夏聞天又將目光對住可可,非要逼她表態。可可內心裡不想表,但礙於姥爺的威嚴,最終還是艱難地點了頭。

    「這就對了,可可,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無論家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樂觀地活下去。今天開始,你要把這件事情徹底忘掉,絕不能影響你的學習,懂我的話麼?」

    可可模稜兩可地搖搖頭,表示對姥爺的話聽不懂。夏聞天笑笑,他這一笑,緩解了可可的心情,可可忽然覺得,父親的事不會那麼嚴重,都是自己亂想的。她的臉上終於綻開一絲笑,不過還是不放心地問:「姥爺,你不會撒手不管是不?」夏聞天攬住可可:「他是我家的人,我當然要管。」

    這話讓可可放心許多,她心裡念著別的事,跟姥爺說了聲謝謝,到自己臥室去了。夏聞天讓夏雨坐,說有事跟她說。夏雨見父親神色異常,揣著一顆不安的心坐他對面。

    夏聞天斟酌許久,道:「雨兒啊,那件事爸幫不了你了,本打算要跟正群說說,慶雲這一出事,怕是我也不好跟他開口。」

    「爸——」

    「這麼著吧,你再找找婦聯和體委,自己想想辦法,困難一定會有,但你一定要把它辦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夏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天生日宴上,父親幾次要跟周正群說的,並不是孔慶雲的事,而是她們殘聯籌辦智障人特殊運動學校的事。

    這事由她具體負責,殘聯想建一座學校,為智障孩子提供學習和訓練的機會,計劃有了好久了,先是資金無法落實,資金落實後,地皮又一直落實不下來。夏雨心裡急,奧運會之前,要在中國上海舉辦特奧會,夏雨想趕在特奧會之前,把學校所有手續跑下來。

    夏雨感激地望住父親,這事她跟父親曾經提起過,她想父親聽聽也就罷了,沒想父親一直掛在心上。

    2

    春江市撤地設市十週年慶典塈政府辦公大樓剪綵儀式搞得既熱烈又隆重,當然也不乏奢侈。這是目前無法根治的頑疾,中央雖是三令五申,省上也再三做出過強調,但下面一旦搞起來,還是轟轟烈烈。

    作為貴賓,周正群不便多說什麼,一切早已準備好了,具體儀程還有慶典規模和費用春江市早在一個月前就向省委匯報過,省委討論時,彬來同志只強調了一句:「能簡單就簡單,不要搞得讓老百姓罵街。」周正群他們抵達春江的第一天,春江方面匯報說,慶典方案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大的調整,砍掉了一半項目,費用也壓減了一半。周正群沒發表任何意見,這次慶典,省上四大班子來了六位領導,加上部委負責人,浩浩蕩蕩一個代表團,帶隊的是省委副書記,他只是代表團成員之一,不便多說話。

    慶典搞了整整一天,早上八點開始,等結束時,已是下午五點,中午只給了一小時休息時間,就這,還有五個節目沒表演。周正群大約統計了一下,這次慶典,春江方面動用了有一萬人,一半是學生,還有武警官兵,工礦企業職工,老年歌舞團有四支,約五百人。看來,春江市的老年文娛活動開展得不錯。

    氣氛是出來了,但場面,真是大了些。

    晚宴搞得更為隆重,春江大飯店一樓大廳座無虛席,說是吃工作餐,其實這餐的標準絕不低。聽說外面還有兩家酒店,同時舉辦慶典宴會。單是這一筆開支,就夠他這個副省長心疼。

    不管了,有些事兒,不是一下兩下能禁止了的,入鄉隨俗,況且是現在這種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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