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百十一. 文 / 皇家爬蟲
. 七百十一.
擁抱著、纏綿著、拉扯著,醉意朦朧中,已不知所為,為讓原小生給自己*服,南素琴不知不覺地騎在了原小生的肚子上,那段白皙的腰身和圓圓的肚臍眼,躍然在原吧手機小說站點
各種幻象不斷出現原小生的腦海中,那兩個hun實堅挺的*,襯托在黑色的保暖衣裡,淺淺地顫抖著,高傲地掛在半空。酒精的作用,灼燒著南素琴身上的每一塊肌膚,讓她已經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像公ji打鳴一樣,仰起腦袋,烏黑的長髮也散落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趴伏在原小生的身上。那長髮就如同絲緞一樣,將原小生整個人幾乎都包圍了起來。
「小生……小生……小生……」南素琴喃喃自語,叫著原小生的名字,好像一種渴望,馬上就要衝破最後的藩籬,在荒野上肆虐,嬌嫩的臉龐,顫抖的紅唇,火辣辣的眼睛……一切都已經到了崩潰的極限,一切似乎都已經忍耐到了最後的邊緣。
原小生再也無法忍受丹田中就要噴薄而出的烈火,一伸手抱住南素琴的腦袋,嘴就向那火辣辣的紅唇壓了過去。柔軟、細膩、芳香……交織的*,吸允的陶醉,磕碰的瘋狂……沉醉——沉醉——再次沉醉——比酒精的沉醉更能讓人沉醉。
模糊的意識中,已經完全失去了最後的底線,那薄薄的保暖衣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南素琴的身上跑到了另外一條沙發之上,也根本不清楚,到底是南素琴自己幹的,還是原小生干的,豐滿、性感、無與倫比的藝術,*、紅暈、處子……原小生已無暇顧及。
原小生的意識雖然是模糊的,但也並未完全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佔有,該不該讓身下的嬌娘滿足,該不該讓這一切結束。
然而他無法控制自己,手還是不由自主地在那嬌嫩如雪,光滑如絲的身上遊走著,撫慰著,脊背,腰際,胸前……他想將這整個身子的每一寸肌膚都撫摸上一遍。
南素琴也在撫摸中,漸漸閉上了雙眼,享受著生命帶給自己的快樂和舒暢。她是那麼的安靜,安靜的像*月盛開的玫瑰,等待人們的賞玩和愛慕。她有資本如此享受,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想像成火辣辣的玫瑰huā。她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她甚至連含苞yu放的過程都省略了,直接開始怒放。她那讓女人妒忌的要命的*,他那俏麗的香tun,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膚,她那潑辣美麗的容顏,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總是給人一種極度的渴望和妒忌,甚至是佔有的**。
用原小生的話來講,她——就是一個天生的*專門用來俘虜男人的*。
焦躁不安、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從來沒有過男女之事的原小生,在關鍵時刻,在就要衝破南素琴最後一道防線的時候,顯得有些慌亂不堪。此時他才想起,大學時候不應該那麼的封建,那麼的靦腆,應該選修一men愛情心理學,或者是更lu骨一些的xing心理學,即便是關於這方面的人體學也是不錯的。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依然慌亂,依然迷離,依然不知該如何完成作為一個男人的使命。
南素琴沒有阻撓,沒有扭捏,沒有做出任何一個有礙於原小生的動作,原小生卻不知如何是好,眼瞅著一灣芳澤卻無能為力,無從下手,汗水佈滿了他韌性十足的脊背,他實驗,折騰,從不同方位找突破口,用不同的方法進行嘗試……他甚至把小時候修理機械表的方法都拿了出來,還是無濟於事。
失敗,失敗,再次失敗……他開始懊惱、崩潰、洩氣、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無能,酒勁也漸漸散去,然而衝動卻如惡狼一幫向自己一陣一陣地撲過來,最後只好趴伏在南素琴的身上。
南素琴撫摸著他烏黑的頭髮,輕輕地將手伸了過去,引導著,引導著,引導著……終於找到了感覺……細滑如絲,細膩如雪,細緻如月……
衝動再一次湧上了原小生的心頭,他又重新找回了駕馭的感覺,他開始變得興奮,變得瘋狂,變得如猛虎下山一般用力……
啊——
然而就在此時,南素琴一陣痛苦的叫聲,讓原小生感到自己似乎犯下了一條彌天大罪,傻愣愣地看著南素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自己幹什麼傻事,竟然會讓南素琴如此的痛苦。他停了下來,看著南素琴痛苦的表情,想要說聲對不起,可又不忍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南素琴的臉上的表情再次舒展開了,對原小生莞爾一笑。
「你……沒事吧?」原小生木訥地問了一句,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南素琴伸手在他的臉上親暱地掐了一把,罵道:「你個傻子,你說有事沒事。看你平時jing的跟猴似得,怎麼就這麼笨呢。」
原小生還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嘿嘿傻笑了一下道:「只要你沒事就好。」
接下來,原小生害怕了,沒敢再那麼衝動,像在寧靜的湖心搖船一樣,慢慢欣賞著沿途的湖光山色,直到無法忍耐,才將南素琴緊緊地抱了起來。竟然不知覺就這樣睡著了。
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原小生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伸了伸懶腰,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南素琴也不在身邊,就以為南素琴已經回家了。
不想剛要到衛生間洗漱,開了men,南素琴卻在那裡清洗沙發上的單子。
「不至於吧。」原小生笑了笑,懶懶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連酒店的沙發單子也幫忙洗啊。」
南素琴卻一臉羞紅,伸手在原小生耳朵上揪了一下。原小生這才向南素琴手裡的單子看了過去——
竟然是幾滴鮮紅的血色
第二天中午,原小生正百無聊賴地在辦公室,坐在電腦前玩遊戲,柴新民竟然打來了電話。原小生一見是柴新民的電話,不由冷笑了一下,大概也知道柴新民到底要說什麼,隨接起電話,客氣道:「柴所長,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真是喝多了,還是素琴叫了一個服務員把我扶到房間的。你柴所長這個『千杯翁』真是名不虛傳啊。我算是打心眼裡,徹徹底底的服了。」
柴新民被原小生奉承了兩句,心裡自然舒暢,不過也領教了原小生的厲害,自然不敢自誇,馬上接了原小生的話,哈哈笑道:「小生,想不到你這麼豪爽,新田哥昨天晚上還誇你呢。以後在尉南鄉地面上,『千杯翁』這個名號,我是再也不敢當了。有時間了,咱哥倆再好好喝一回,不過可不能像昨天那樣了。說實話,那種喝法,你哥哥我這身子骨,還真受不了。」
什麼是基層官場?這就是基層官場。{.首.發}酒逢知己千杯少,哪怕不是知己,只要能豪飲一番,不管有多深的積怨,馬上就會找到知己的感覺,哪怕這種知己是虛假的,表面的,沒有任何感*彩的,也算是知己了,只要能拉到酒桌上,就是互給面子了。跟柴新民之間的恩怨,可以說到此為止了,不管今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起碼目前不會再有什麼糾纏了。
柴新民既然有這樣的要求,原小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笑了笑道:「好啊,只要柴哥一聲招呼,我原小生馬上就到。」
柴新民豪氣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有機會了,我做東,叫上新田哥,咱哥兒三個再在一塊聚聚。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酒量到底有多大,竟然能把我兄弟二人撂倒。哈哈哈……」
柴新民幾乎是句句不離新田哥,足見昨天喝完之後,柴新田也感覺自己的酒量根本不如原小生,在柴新民跟前發自內心的感歎了兩句,柴新民這才打了這個電話。
掛了柴新民的電話,就發現陳永年正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是想要訊問什麼,又不好說出口。原小生沉默了一下,覺得既然陳永年想知道,告訴他也無妨,免得他在背後luan猜,就把昨天的事情給陳永年說了一遍,自然把該省略的全部省略了。
陳永年馬上一副羨慕、妒忌、恨的表情,似乎不大相信道:「小生,你說你跟柴鎮長在一塊喝酒?」又覺得自己問的簡直是廢話,忙豎起大拇指,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誇讚道:「了不起,真的了不起,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看你不一般,不是池中之物。能跟柴鎮長稱兄道弟,以後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劉紅梅也在一旁羨慕道:「小生,你真和柴鎮長在一塊喝酒啊?嘿——你真了不起。你可知道,那柴鎮長可是人大主任柴文山的公子。柴文山在河灣縣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要是能巴結上了他,就等於在組織部門口排上隊了。你真行以後提拔到縣裡工作了,可不要忘了老姐姐啊。」
面對這二位不著邊際的奉承,原小生也不好說的過分謙虛,特別是劉紅梅,你要是跟她謙虛上兩句,她反倒會說你自傲。跟劉紅梅在一個辦公室時間長了,這一點,原小生深有體會,只好淡然一笑道:「劉大姐放心吧,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提拔到縣裡,先給你長三極工資。」
這也是個不用兌現的空口承諾,劉大姐馬上樂的合不攏嘴,道:「有你這句話,大姐這些年也算沒白關心你,不用長三極,長一級我都高興死了。」
原小生心裡狠狠的,暗道:你關心我?要不是你這兩三年在陳永年跟前說我的壞話,我的付股身份估計解決的也快一些。臉上也只能呵呵笑了兩聲,看了著陳永年道:「陳主任和劉大姐這幾年對我關心,我都記在心裡呢。」這句話,倒不如說成是「恨在心裡」更加貼切。
說了幾句閒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原小生本想去南素琴的辦公室去坐坐,可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心裡總覺得怪怪的。想不到稀里糊塗就跟原小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責任已經逃避不了了,可又實在擔心過不了南振海那一關。
南振海在河灣縣還有個綽號叫「南霸天」,脾氣也是火爆異常,只是對自己脾氣倔強的小女兒南素琴有些無可奈何,但也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一無背靜二無前途的窮酸小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順利參加這次市裡舉辦的干訓班,回來能hun個副科的身份,或許還能讓南振海鬆口。若不然,即便是和南素琴發生了那種事情,想要和南素琴走在一起,也不那麼容易的事情。
想起這些,原小生不禁又耿耿於懷了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乾脆什麼也不想了。在河灣縣待了一天多時間,回來還沒有見過趙學東,就直接往趙學東的辦公室走去。
已經是中午快下班的時間了,趙學東的房門虛掩著,原小生禮貌地輕輕敲了兩下men,裡面沒有任何反映,就直接推men進去了。趙學東的房中空空如也,趙學東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原小生見辦公室有些凌亂,桌子上鋪著正在修改的文件,地板上還有一些煙灰,以為趙學東出去了,就拿了笤帚開始清理。
清理完了,忽又想起已經有幾天沒有清理臥室了,見臥室men也是虛掩著,就拿了笤帚往臥室走去。推開房門,卻見劉悅穿著mao衣正站在鏡子跟前梳理頭髮,那件大紅色的羽絨服在床邊扔在。趙學東則斜靠在床上chou煙。原小生心中暗叫不好,急忙退了出來,又將men輕輕地掩了起來。
正準備離開,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做法實在有些不理智,自己完全可以裝把糊塗,給他們打個招呼,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也就完事了。竟然冒冒失失地闖進去,又急急忙忙地退出來,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是什麼呢。可是已經退了出來,也沒有辦法了。只好將笤帚輕輕放在門後,準備離開。不想趙學東卻拖著拖鞋出來了,慢悠悠地往辦公桌跟前走去,好像沒事人一樣笑道:「是小生,有什麼事兒嗎?跟……柴新民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原小生急忙往趙學東跟前邁了兩步道:「請柴新民喝了一頓酒,算是沒什麼事兒了吧。」卻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傻傻地看著趙學東,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就暗罵自己,有些窩囊,別人干了見不得人的事兒,自己卻在這兒擔驚受怕。這他**的算哪men子邏輯。
劉悅已經整理好了,從臥室出來,對趙學東道:「我先走了。」就扭著屁股離開了,連稱呼都沒有,足見兩個人的關係的確非比尋常。原小生卻始終沒敢回頭看劉悅一眼。
劉悅走後,原小生想起趙學東給自己的金卡還在自己身上,就掏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在還給了趙學東道:「趙書記,真是謝謝你了。昨天喝的稀里糊塗的,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本想說,完了之後還給趙學東的話,又覺得這樣說顯得有些生分。趙學東既然能把這張金卡讓自己用,肯定就沒有打算讓自己還。更何況也是公家的錢,如果自己說還錢,不免有點臊趙學東臉皮的意思,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趙學東接過金卡,在手上把玩了兩下,拉開chou屜放到裡面,道:「只要事情解決了就好,花錢多少都無所謂。另外,尉家莊,你應該清楚吧。馬上選舉工作就要開始了,這段時間多注意一下。」
趙學東的話說的有點像電影藝術中的meng太奇效應,從一個鏡頭剎那間就轉到了另外一個鏡頭,原小生馬上有點不太明白,但既然趙學東不直接說清楚,自己也就不便多問,點了點頭,只好先應承下來道:「好吧,我會注意的。你放心吧。」
趙學東很滿意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原小生就知道自己該走了,道:「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出去了。」
趙學東似乎在想什麼心思,嗯了一聲,又笑了笑道:「小生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說著站起來,一臉微笑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原小生急忙道:「趙書記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又覺得這話說的似乎有些自大,好像自己真的給趙學東出了多少力一樣,即便是自己出了不少力,也不能把居功,急忙改口謙虛道:「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這都是趙書記您領導有方。」趙學東便沒有再說什麼。
從趙學東的辦公室出來,原小生一路開始琢磨趙學東剛才說的話,如果把趙學東剛才說的話聯繫在一起,明白著就是要自己多注意尉家莊的東西。可是趙學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讓自己注意尉家莊呢?
尉家莊的書記兼村長叫尉賢臣,全鄉人代會、黨代會、三干會、三夏會,自己也經常能見到,是個六十多歲老頭,個子不高,黑瘦精幹,說話慢悠悠的,看上去也非常的和藹。選舉工作馬上就要開始了,趙學東讓自己注意尉家莊,無疑就是讓自己注意尉家莊的這個人。那麼注意這個人又有什麼意思呢?
原小生百思不得其解,馬上就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又擔心進去之後,又要聽陳永年和劉紅梅的嘮叨,想去南素琴的辦公室,還是覺得不大妥當。站在樓道裡,思來想去,忽然想起自己自從跟了趙學東之後,已經很少去馮海山的辦公室了。
自己當初剛進鄉鎮府的時候,馮海山對自己可以說是非常照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馮海山總會悉心教導,特別是兩次提撥副股失敗後,馮海山雖然也無能無力,但也給自己說了不少寬心話,跟馮海山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了。
敲開馮海山辦公室的men,就見馮海山正拿著mao筆,戴著老huā鏡,趴在桌子上練習書法,見原小生進來,就把手中的筆放下來,摘掉眼睛,笑了笑道:「是小生啊,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呢?」
一句話把原小生就問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在後腦勺上摸了摸,不好意思地笑道:「馮站長,你就別再損我了。我這不是已經來了嗎。」
馮海山馬上寬容地哈哈笑道:「你還能來看我,就說明你小子心裡還有我這個老頭子。」說著給原小生讓了一把椅子,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收拾起來道:「說說吧,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事兒了?」
馮海山是農業站站長,過去的具體工作就是收繳公糧,倒是個fei差,只是馮海山生性太過耿直,幹了幾十年,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反而得罪了一大幫領導。現在國家已經不收公糧了,自然整天無所事事。關於農業的其它三個站所,農經站、農技站、農機站,這兩年倒是忙的一塌糊塗。
村民自治改革後,村裡的來往賬目都歸到了鄉鎮農經站,尉南鄉農經站一下子管著全鄉二十八個行政村的往來賬目,自然是大權在握,好處自不會少。
農技站雖然主管農業科普工作,但是農業科普畢竟只是一句空話,國家口號喊的再響,下面沒有人才,不給你執行,也就是個空架子。不過,糧食補貼和農村的一些基礎設施建設工作,卻歸農技口管。這倒是個非常實際的工作,當然也是個來錢的工作,一個村虛報幾十畝糧食補貼款,一個鄉下來就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農技站長自然也吃的腸fei腦滿。農機站管著全鄉的農機補貼的申報等工作,也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只有農業站,幾乎已經成了空架子。再加上,明年馮海山也到了退休年齡,更是沒有人管,沒人問了,一個失敗的鄉鎮公務員,在他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也難怪整天舞文nong墨了起來。
原小生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變成馮海山這個樣子,自己這一輩子就算是白活了。快退休了,連個副科都hun不上,最可悲的是,也得不到有關領導的照顧,以副科的身份退休了,還能多領點工資。
如果非要給馮海山的失敗找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因為馮海山生了兩個孩子,計劃生育超標。按照有關領導的說法,計劃生育超標是要被「雙開」的——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不「雙開」他,已經是給他留面子了。然而滑稽的是,河灣縣四十歲以上的黨政幹部中,幾乎找不到一個獨生子女家庭,就連計生局局長都是兩個孩子。如果計劃生育是一項基本國策的話,這也能算是一種國色吧。只是……這種國色有點過於灰暗了,就如同寒冬臘月下雪前的天氣,總讓人感到一絲絲的寒意。
腦子裡一時湧上一些關於馮海山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自覺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馮海山就在原小生的腦袋上彈了一個腦瓜蹦,呵呵笑道:「小子,想什麼呢?」
原小生摸了摸被馮海山彈的生疼的腦袋,笑了笑道:「能想什麼呢,還不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好說正想馮海山的落魄人生,故意打了個掩護,轉移了話題道:「尉家莊你瞭解嗎?」
馮海山一聽,馬上看著原小生哈哈笑道:「幾天不見你小子變得精明多了,說話都繞起彎子來了。」止住了笑聲,停頓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尉賢臣的事情啊?」
馮海山一下就猜出了原小生的心思。原小生也只好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道:「薑還是老的辣,我就知道我怎麼說都瞞不過你這雙眼睛。」
馮海山寬容地笑了一笑道:「你就別奉承我了,我還知道自己值幾個錢。我也知道,我也就是在這方面還有點用,算是你的一本『尉南鄉村志』吧。」原小生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玩笑道:「馮站長,說哪兒的話,我這不是請教你嗎。你就給我說說吧。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回憶一下歷史,也免得你以後老年癡呆。」
如果換了別人,原小生也不敢這麼毫無顧忌地大膽相問。別看這麼一個小小的尉南鄉政府大院,人員不過三十來號,卻也是「幫派」林立,各有打算,你問他一句話,他還不知道要在肚子裡繞多少彎彎,弄不好,繞著繞著,就把你給繞進去了。
冷不防,馮海山又在原小生的腦袋上來了個腦瓜蹦,嗔怪道:「你小子就巴不得我老年癡呆吧。」說著和藹地笑了笑,拉原小生坐在床上,沉默了一會道:「說起這個尉賢臣,那可是**煩人。也不是別的,就是因為他這個村幹部干的時間最長,在尉南鄉算是*級的村幹部了,大概是從第一屆村委會就開始當上了村長,一直幹到現在,不是村長就是書記。從上一屆開始,省裡又鼓勵搞『一身兼』(書記、村長一個人干),他就連書記村長一起干了。幹了這麼多年,過去鄉里的鄉長、書記,也有好多榮升到縣裡當了頭頭腦腦,他這個人又是個極精明,極會打算的人,那些鄉長、書記雖然離任了,但是他每年照樣都會去拜訪,所以來往就非常密切。有什麼事兒也會得到這些人的照應。這樣明顯就會對現任的鄉長、書記造成掣肘。」
「這只是一個方面,另外,你大概也知道,尉家莊號稱尉南鄉尉姓人的發源地,也就是說尉南鄉所有尉姓人,說到根上都是從尉家莊走出來的。而尉賢臣這些年一直以尉南鄉尉姓人的族長自居,雖然有很多人對這一點並不認可,但是大多數人也是為了在鄉里有個照應,就承認了他這個族長。而他呢,也是只要是鄉里尉姓人找他辦事,他都會竭盡全力、不遺餘力地去幫。漸漸就在尉南鄉群眾的地位就越來越穩固了。大家私下裡都叫他『二黨委』。」
說到這裡馮海山呵呵笑了笑,給原小生倒了一杯水,道:「是不是趙學東要做什麼啊?」
原小生知道肯定瞞不過馮海山,只好實話實說道:「早上趙書記給我說了一句話,我聽著意思好像是讓我這段時間注意尉家莊。可是尉家莊能注意什麼呢。我就想到了尉賢臣的身上。」
馮海山將水杯放在原小生的面前,道:「你分析的很正確。趙學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你來尉南鄉之前,農村換屆工作剛剛搞完,你沒有趕上,對這方面的情況不是很瞭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尉南鄉不比別的鄉鎮,農村換屆是一件非常複雜的工作,可以說是大幫派套小團伙、政治勢力滲透家族關係,各種關係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大小小的關係網交錯、亂七八糟,再加上像尉賢臣、尉永奎這些個人勢力的影響,要想選出一個即聽黨委、政府的話,又真正為老百姓謀福的村長、書記就更是難上加難了。而一旦換屆工作搞不好,今後三年的工作就不好搞了。所以歷屆黨委、政府,對換屆工作這一塊都非常的重視。趙學東前段時間出了點狀況,無心過問,這段時間狀況好轉,恐怕就要把重心工作轉移到這個上面了。另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小子在趙學東的事情上,也立了大功,是不是?」馮海山說著對原小生詭秘地笑了笑。
原小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能立什麼大功呢。這都是趙書記……」說了一半馬上感覺不經意間,自己已經著了馮海山的道兒。自己幫助趙學東渡過難關的事情,不僅行事謹慎,更兼從來沒有lu過任何聲色,馮海山怎麼可能知道呢。馮海山突然說起這件事情,可以說是一箭雙鵰,既猜測趙學東是否出了狀況,又在揣摩自己跟趙學東的關係。想到這裡,馬上一陣羞愧,指了一下馮海山,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馮海山馬上哈哈笑道:「看來我一點也沒有猜錯啊。」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道:「這樣也好,趙學東在河灣縣的雖然並沒有多深的根基,現在跟政協主席尤全德的關係也微妙了起來,但也是你能接近的職位最高的領導了,即便他沒有提拔你的權利,也能作為你往上走的一個跳板。你小子的這步棋走的還算巧妙。說說下一步的打算吧。讓我這個馬上就要患上老年癡呆的老東西,給你參謀參謀。」
原小生微微笑了一下,心中又是一陣疑雲,看來自己的一切行動,並沒有逃脫所有人的眼睛,起碼馮海山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既然馮海山能看出來,別人——比如尉永奎,就有可能也會看出一些端倪來。看來自己的這方面的修為還是不夠,今後還需要多加注意。
記得《官場方程式》曾云:為官者,不lu聲色、不苟言笑、不擅自妄動,方能樹官之威嚴,決勝於風平lang靜之間。自己儘管努力往這方面靠近,卻還是難以做到。
沉默了一會,笑了笑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何必還要問我呢。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草根公務員,想要往上走,只有兩條路徑可走,一是賣身求榮,投靠權貴;二是借助政策,一步升天。賣身求榮、投靠權貴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只好選擇第二條路徑了。」
「要不然,你早就死皮賴臉地跟南素琴黏在一起了,是不是?」馮海山馬上接了原小生的話打趣道。
原小生苦笑了一下,沒有接馮海山的話。如果馮海山知道自己和南素琴已經……不知道會做何感想。恍惚間想起了南素琴,悔不該那麼衝動,要是南振海不同意自己和南素琴的事情,也就把人家姑娘給毀了。又想起落在沙發單子上的那幾點殷紅的鮮血,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南素琴竟然還是個處子之身。足見「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誰能想到南素琴一個狐狸精一樣的女孩,會守身如yu呢。
「唉——」原小生不由長歎了一口氣,往窗外看了一眼。隆冬季節,萬籟俱寂,前段時間下雪落在房頂yin面的積雪尚未融化,遠遠看去像夏秋時節農民晾曬在房頂的棉花一樣,一片一片的。幾隻肚子鼓鼓的小麻雀落在屋頂上,晃悠著圓圓的小腦袋,好像是在等待自己的伴侶。原小生過去老以為,麻雀肚子鼓鼓的就是吃飽了東西,後來才知道,麻雀肚子鼓鼓的是餓了肚皮,正好跟自己的猜測相反,鼓起來的也不是肚皮,而是因為飢餓而鬆散的羽毛。
鄉政府後面的大街上到處充滿了泥濘的氣息,人們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尋覓著乾爽的地方。當初對尉南街改造的時候,由於這條街地理位置不是很重要,鄉政府的意思是,鄉政府出一半錢,在這條街上的兩家單位——鄉鎮基金會和農資公司,出四分之一,其他的商戶出四分之一,不想鄉鎮基金會和農資工資卻質問鄉政府憑什麼要他們出這份錢,鄉鎮基金會的一把就是尉家莊村長尉賢臣,這是明擺著推賴責任,趙學東一氣之下,也不想給他們多解釋,就擱下沒有改造。那時候,原小生就聽說一些風言風語,說尉賢臣放話,遲早有一天要趙學東好看。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人的積怨開始越來越深了。
不過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過得去的。兩個人從來沒有發生過抬槓拌嘴的事情,見面也是一臉和氣,跟親兄弟一樣。不過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就不可而知了。照此判斷,這次換屆選舉,尉賢臣是必然要出來干擾。而尉賢臣在尉南鄉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要不然也不會被冠以「二黨委」的稱號了。這就難怪趙學東要讓自己盯著他了。
「想什麼呢?」馮海山拍了一下原小生的肩膀問道,同時將水杯塞到了原小生的手中,接著道:「冬天也要多喝水,多跑幾趟茅房沒關係,傷風感冒了就麻煩了。要想出人頭地,必須首先有個好身體。如果身體不好,人家還沒有把你打垮,你自己就先垮了。水是生命的根本,多喝水就能少吃yao。」
馮海山好像又猜中了原小生的心思一樣,慢悠悠地說著。每句話都說到了原小生的心坎上。
原小生一陣激動,微微一笑道:「謝謝馮站長關心。」本想問問馮海山自己該如何處置,又覺得馮海山估計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要不然剛才就應該給自己說了。照馮海山所言,尉賢臣還真是個**煩,甚至比尉永奎還要麻煩。如果這兩個人再要聯合起來對付趙學東,那就更是麻煩上堆麻煩了。這是明白的強龍難壓地頭蛇。再加上幾個副鄉長,跟趙學東也是面和心離,各自為政;政工書記李清水軟弱無能,膽小怕事;紀檢書記馬雲貴兩面三刀、不服管制。真正能跟趙學東站在一起的,也就只有一個鄉長付穎了。而付穎又少不更事,經驗不足,還是個女同志,能起到的作用估計也不會很大。以此而論,此次換屆選舉,趙學東就是孤軍奮戰、必死無疑了。想到這裡,原小生的心裡不由又是一震。這個趙學東也真能算是多磨多難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縣裡的關係剛剛處理的算是有了點眉目,鄉里的事情就又來了。把一個鄉鎮黨委書記干到趙學東這個份上,也算得上是無能之至了。
當然,之所以造成現在這種局面,跟趙學東的性格有著極大的關係。趙學東太過軟弱了,軟弱的連下面的人都壓不住,更別說震懾上面的人了。
就在此時,原小生的手機忽然在口袋裡吱吱地震動了起來。這也是原小生當上這個通訊員之後養成的一個習慣。無論何時何地,手機永遠放在震動上,避免手機突然響起打擾領導的談話。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是馬悅打來的。原小生才想起,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竟把馬悅放在腦後,對馮海山笑笑,就跑出去,在機關院子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接了電話。畢竟,讓南素琴知道了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