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百八十四 文 / 皇家爬蟲
六百八十四
看到楊正義沒有說話,趙永明安慰道:「要相信組織」
經過嚴格的考察,姬迪丕、楊正義、魏晴聖都被列為副鄉長候選人,他們將接受人民代表的選擇。
在鄉人代會召開前夕,楊正義陪同全史進參加了鄉屬企事業單位和各村負責人會議,這是一次佈置選舉工作的重要會議。楊正義到鄉政府工作已經快一年時間了,他與鄉屬企事業單位負責人和各村負責人已經建立了比較密切的關係。但由於他基本上在各村從事計劃生育工作,他與這些人並沒有很多的私人交情,特別是對他們個人的情況並不十分瞭解。
在與會人員基本上到齊之後,全史進問楊正義:「參加會議的人員都到齊了嗎?」
楊正義與全史進相隔較遠,他大聲回答:「還沒有」
全史進又問:「還有誰沒來?」
楊正義接著回答:「公路段的一把手還沒有來」
楊正義說公路段的一把手沒有來,就是說他們的段長沒有來。段長是一把手,他今天遲到了。聽到楊正義說一把手沒有來,會場下面發出了輕微的哄笑聲。
正在大家竊笑的時候,公路段的一把手來了,因此楊正義又大聲對全史進說:「公路段的一把手現在來了」會場下面的竊笑變成了大笑,公路段段長尷尬地往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楊正義以為公路段段長遲到了不好意思,但他不知道別人為什麼會大笑,而公路段段長會如此之尷尬。
全史進沒有理會大家的笑聲,大聲宣佈:「現在開會」
會議很快就正式開始了,由於事關鄉政府換屆,大家都非常專心,再也沒有人發出笑聲。
會議結束之後不久,趙永明讓楊正義去他的辦公室。楊正義剛一走進辦公室,趙永明就嚴肅地對他說:「正式會議應該嚴肅莊重,在正式場合不能叫別人的綽號」
楊正義被趙永明說得雲裡霧裡,他剛才沒有叫誰的綽號,怎麼趙永明說他叫了別人的綽號呢?他有點委屈地對趙永明說:「我沒有叫別人的綽號呀」
趙永明說:「你怎麼沒有叫別人的綽號?剛才全史進同志對我說,他問你還有誰沒有到會的時候,你大聲告訴他公路段的『一把手』還沒有來」
楊正義申辯說:「段長不是一把手嗎?」
趙永明聽後若有所思地說:「哦,看來是誤會了。以後不能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了」
後來楊正義瞭解到,公路段的段長苟勇是全史進最親密的戰友,轉業到地方之後擔任了鄉黨委武裝部長。全史進平時喜歡擺弄槍支,而他則喜歡釣魚和炸魚。武裝部有炸藥,苟勇經常用它們到水庫裡去炸魚。他平時基本上都得逞了,但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一次他炸魚的時候裝炸藥的那個瓶子還沒有墜入水裡,在半空中就爆炸了。魚沒有炸到,卻炸斷了他的一隻胳膊。苟勇為此受到了嚴厲的黨紀和政紀處分,黨委武裝部長職務撤了後,被組織上安排擔任了紅星鄉公路段的段長。苟勇平時對同事們態度粗暴,因此同事們背後也經常給他取綽號取樂。由於苟勇只有一隻手,久而久之,人們就稱呼他為「一把手」,這當然有羞辱他的意思,他也把這個綽號當成一種恥辱。
聽到別人的介紹之後楊正義明白過來,難怪他先說「一把手」的時候大家都在竊笑,他後面再說「一把手」的時候大家都哄堂大笑。原來是陰差陽錯,這位「一把手」只有一隻手。楊正義為自己的粗心後悔,但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梁光躍對副鄉長選舉保持超脫的態度,他既沒有說某某某更加優秀,又沒有說某某某有什麼不足。但他平時的言行已經告訴人們姬迪丕才是自己欣賞的人選。由於梁光躍的巨大影響力,姬迪丕人氣驟升,他後來居上,成功地超越了楊正義和魏晴聖。
紅星鄉人代會如期召開,在所有議程結束之後即進行副鄉長的選舉。在選舉之前所有的人民代表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反映楊正義志大才疏、好高騖遠,並且公然侮辱殘疾人,把一個不尊重殘疾人、甚至公然侮辱殘疾人的人選拔到副鄉長的崗位上,他能夠履行好自己的職責嗎?
正式選舉結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姬迪丕順利當選為副鄉長,楊正義、魏晴聖都落選了。
在選舉結束之後,趙永明與楊正義進行了促膝談心,他再次希望楊正義相信組織、相信群眾,組織和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在紅星鄉人代會選舉結束之後的當天晚上,楊正義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鄉政府附近的小溪旁邊,他望著浩渺的星空陷入了沉思。在經過漫長而痛苦的思考之後,楊正義的思路漸漸地清晰了。他告誡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可能碰到各種困難和挫折,成功永遠與失敗相伴隨,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屈服,任何時候我們都決不放棄,只有這樣才能達到人生光輝的頂點。
每天下午公共汽車到來的時候,楊正義照例還要向汽車站那個方向走去,他希望與俞紅茵不期而遇的那種lang漫故事繼續重演。這天下午楊正義又向汽車站走去的時候,碰到了新的故事,不過這次他不是故事的主角,故事的主角是魏晴聖。
當楊正義來到汽車站的時候,他發現魏晴聖已經在汽車站等候了。魏晴聖時而抬起手來看手腕上的手錶,時而焦急地看著前面公共汽車開過來的方向。楊正義判斷,魏晴聖一定在等重要的客人。
楊正義走上去對魏晴聖開玩笑說:「魏書記,等什麼重要客人來,看你這樣著急的樣子?」
魏晴聖的臉紅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清今天下午要回來,我來接她。」
聽到魏晴聖把錢可清親切地稱為可清,楊正義明顯感覺到了魏晴聖與錢可清關係的微妙變化。他沒想到,魏晴聖與錢可清這麼快就確立了戀愛關係。楊正義調侃魏晴聖道:「你怎麼也不到城裡去接你的可清小姐呢?」
魏晴聖繼續紅著臉說:「我用什麼工具到城裡接她呀?」
楊正義說:「錢萬能不是有一部新轎車嗎?他不借給你開著去接他的寶貝女兒?」錢萬能的確買了一輛上海牌轎車,他是紅星鄉第一個買轎車的人。
魏晴聖告訴楊正義說:「錢主任最近不在家裡,他自己開著汽車到外面聯繫業務去了。他的事業火得很,沒有幾天在家裡待著的。」
楊正義對魏晴聖說:「錢萬能就像他的名字,是無所不能的」
魏晴聖似乎找到了知音,他連聲說:「你說得真對我就是從內心裡佩服錢主任」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公共汽車已經開進了車站。魏晴聖迅速跑了過去,坐在汽車裡面的錢可清看來也急不可待,她推開座位邊上的玻璃窗,不停地向魏晴聖招手致意。
在汽車停穩之後,錢可清從車上跳了下來。她一把拉住了魏晴聖的手腕,嘴唇在魏晴聖的臉上親了一下。
看到他們親熱的舉動,楊正義知道魏晴聖與錢可清已經是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了。為了防止錢可清看到自己時尷尬,楊正義悄悄地離開了汽車站。
在回鄉政府的路上,楊正義心中生出很多的感慨。錢萬能本來希望將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他沒有接受錢萬能的一番好意。魏晴聖本來是去岩石村調查研究,沒想到卻意外地得到了錢萬能的千金。楊正義不知道魏晴聖通過什麼手段這麼快就贏得了錢可清的芳心,他更不知道魏晴聖為什麼會絞盡腦汁去追求一個尚未參加工作的女生,難道僅僅是因為她長相漂亮嗎?在當時,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對任何一個人都是至關重要的,這是機關幹部找對象時的一個必要條件。
在楊正義離開汽車站之後不久,魏晴聖與錢可清一起把她的行李取了下來,他們先把行李寄存在供銷社裡,然後再一起向鄉政府走去。
這天的晚飯是楊正義和魏晴聖、錢可清三個人在一起吃的。魏晴聖知道楊正義已經看出他和錢可清的關係,如果再瞞著楊正義就顯得不夠意思,更何況他還有求於楊正義。錢可清也不忌諱與楊正義在一起,儘管她過去曾經對楊正義很有好感,但雙方都心照不宣,誰也沒說破這件事情,因此在一起的時候並不覺得難堪。
這一天是魏晴聖親自下廚,錢可清幫忙打下手,楊正義只負責提供了一些蔬菜。魏晴聖的手藝還真是非同一般,他做的菜比紅星鄉政府食堂廚師做的菜味道更好一些,難怪錢可清這麼快就喜歡上了他。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長處,這是他在世界上安身立命的保障。魏晴聖雖然僅僅只是師範學校畢業,但他的頭腦靈活、手腳勤快,他還有別人無法相比的一條優勢,那就是能說會道,特別是在女孩子面前嘴特別甜,能夠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打動女孩子的芳心。
在吃飯的時候,魏晴聖開誠佈公地與楊正義探討了錢可清的工作問題。希望楊正義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魏晴聖用懇求的眼神望著楊正義說:「可清已經大學畢業了,她本來可以分到外地的機關單位,但考慮到父母親年齡已經不小了,怕以後沒有人照顧,所以還是想回來工作,這樣的話就把父母親的後顧之憂解決了。」
楊正義感覺魏晴聖說得也很在理,但不知道魏晴聖和錢可清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因此楊正義不得不開門見山地問他:「回來工作打算去哪兒呢?」
魏晴聖又說:「我們鄉團委最近要增加一名幹事。可清正好大學畢業了,她又是縣裡的『五四青年」她來當這個幹事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如果你能幫個忙,那麼問題就好解決了。」
對於魏晴聖提出的要求,楊正義本能地加以拒絕,他連連擺手說:「你是鄉團委書記,對團委工作最有發言權。我只是鄉政府秘書,人微言輕,哪裡辦得了這麼大的事情」
看到楊正義明確拒絕,錢可清故意歎氣說:「唉我原來以為楊秘書是個與人為善、敢作敢為的俠義英雄呢,原來也只知道明哲保身呀」
楊正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確實不願意趟這個渾水,以為自己與錢萬能或者錢可清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錢可清說完之後楊正義勉為其難地說道:「你也別挖苦我了,我試試吧」
看到楊正義的態度有了轉變,魏晴聖感激地恭維楊正義說:「我就知道你願意給別人幫忙如果你是那種經常壞別人事情的人,我也不敢給你說這麼大的事情呀」
楊正義不喜歡別人這樣恭維自己,特別是一個希望自己幫忙的人這樣恭維自己,似乎有綁架人的嫌疑。他直截了當地對魏晴聖說:「我試都還沒試呢,你這樣客氣幹什麼?」
魏晴聖接著就說開了,他告訴楊正義:「這件事情我也做了很多工作,其他領導那裡沒問題,主要是趙永明書記那裡需要去通融一下。趙書記相信你,如果你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到他那裡去推薦一下可清,那事情就好辦了」
楊正義又設身處地地問魏晴聖:「趙書記那裡我可以幫你去試一試,但其他領導那裡怎麼辦呢?如果其他領導反對的話,事情不是也辦不成嗎?」
魏晴聖看了看房子外面,在確信旁邊沒有人偷聽之後才說道:「全史進副書記直接分管鄉團委工作,這次可清她爸爸到外地去就是幫全書記辦一件他個人的私事,這件事情得huā不少錢,但錢主任能夠辦成。李爽爽副鄉長和其他幾位領導那裡我都分別去過,他們過去到可清家裡住宿的時候,錢主任也給他們送過東西,平時做的工作,現在到關鍵時候派上了用場」
魏晴聖在說話的時候,錢可清眼睛一眨眼不眨地看著楊正義,似乎是楊正義在決定她的命運,弄得楊正義很不好意思。
楊正義本來極其厭惡權錢交易,但面對魏晴聖和錢可清的時候,他又無法把這種厭惡情緒表達出來,他更不好拒絕給他們幫忙。
楊正義只是有些奇怪地問他:「既然其他領導那裡你們都已經打點好了,為什麼趙書記那裡不去打點一下呢?如果把趙書記也擺平了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魏晴聖有幾分無奈地說:「趙永明這個人很廉潔,從來不吃這一套,要讓他支持可清爸爸創業致富沒問題,但要他搞這種權錢交易就很困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想到要你幫忙」
楊正義答應幫魏晴聖到趙永明那裡試一試,因為鄉團委的確要增加一名幹事,而錢萬能不僅是村委會主任,而且是一名農民企業家,對村裡和鄉里的發展也有貢獻,解決他女兒的工作問題也是合情合理的。
後來楊正義果真到趙永明那裡幫魏晴聖進行了遊說,由於他講得非常中肯,趙永明同意按程序進行辦理,魏晴聖個人的關切終於得到了妥善解決。
錢可清大學畢業後很快就來到了鄉團委上班,這個受過大學教育的年輕人充滿朝氣,也有很多創新的思路。在錢可清父女兩人的支持下,魏晴聖的工作很快就進入了一種全新的境界。魏晴聖知道,他要想趕上並超過姬迪丕的前進步伐,他必須做出有目共睹的成績,只有這些成績才能夠使他不斷發展進步。
在造林季節來臨的時候,魏晴聖、錢可清找到了錢萬能,他們要以鄉團委的名義造一大片「共青林」,這既是共青團工作的題中之義,又能把青年工作做新做實。錢萬能很爽快地支持了魏晴聖和錢可清的想法,因為他做的並不是一件賠本的生意,而是一本萬利的事情。造林名義上是魏晴聖和錢可清的政績,但這些樹都長在岩石村,它們成林之後的收益完全歸岩石村支配,錢萬能已經是岩石村的村委會主任,那麼這些林子就是歸他本人支配。另外,造林還有一大筆現金補貼,造得多補貼更多。到底造了多少林,林業部門會找他去估測,他完全可以把數量說大一些,把好處拿到再說。
「共青林」很快就造起來了,這一年魏晴聖被評選為全縣的青年標兵,迅速引起了有關領導的注意。錢萬能沒忘記魏晴聖過去對他們一家人的幫助,何況他的女兒通過魏晴聖的努力已經到鄉團委工作,魏晴聖還有可能成為他未來的女婿,因此他感到自己必須助女婿一把。後來錢萬能就經常利用到縣城辦事的機會,把魏晴聖的仕途引向了縣城。
一天下午公共汽車到來的時候,楊正義再次向汽車站走去。他非常意外地看到了錢萬能和組織部副部長錢中華。錢中華在楊正義到鄉政府報到前曾經找他談過話,因此他們相互之間是認識的。錢中華和錢萬能先走進了供銷社,然後他們手裡提著一些小禮品又一起走了出來。楊正義本來想上去和這位組織部領導打個招呼,但他匆匆忙忙地上了錢萬能新買的那輛上海牌轎車,迅速向岩石村的方向開去了。
後來楊正義聽姬迪丕介紹說,組織部副部長錢中華是岩石村的人,過去很少回來,現在錢萬能已經和他聯繫上了,錢萬能有機會的時候就把他接回來指導工作。錢中華既能藉機回老家看看,又能調查瞭解農村實情,這種一舉兩得的機會他沒有放棄。
姬迪丕帶著醋意對楊正義說:「看來魏晴聖大展宏圖的時機已經快到了,你也要繼續努力呀」
楊正義開起了玩笑,他說:「我永遠是無產階級戰士,永遠高唱《國際歌》,在人生的道路上,我自己救自己,自己解放自己」
在姬迪丕當選副鄉長之後,魏晴聖有一段時間感到很沒有面子,抬不起頭來,他既灰心又氣憤。魏晴聖知道自己在紅星鄉的前途已經不光明了,姬迪丕和他的年齡差不多,但已經當選了副鄉長,按照姬迪丕目前和梁光躍的關係,如果哪天梁光躍接替趙永明擔任了鄉黨委書記,那麼他很有可能接任鄉長的職務。魏晴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會暗自咒罵姬迪丕:「他**的姬迪丕有什麼鳥本事?不就是會吹牛皮嗎?鄉鎮企業整個都是水分」罵完之後他又替自己的前途著急,他知道怨天尤人是沒有用處的,關鍵是採取實實在在的行動。
魏晴聖明白,如果他不能盡快取得與姬迪丕相當的地位,那麼他身邊的美人錢可清就可能留不住。為了盡快抱得美人歸,魏晴聖必須採取果斷的行動。到底採取什麼行動、怎樣採取行動,魏晴聖苦思冥想,最後還是把目光聚焦在錢萬能身上。為了得到錢萬能的女兒,他還必須利用錢萬能手裡的資源,這就是羊mao出在羊身上。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魏晴聖找到了錢可清。雖然他們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但他從來還沒有赤裸裸地向她談起過個人問題,因為他害怕錢可清因此看不起自己。為了使談話進行得輕鬆順利,他對錢可清說:「可清,我們今天到河裡抓螃蟹去吧」
錢可清抬起頭來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嬌嗔地說:「你今天怎麼有這個雅興了?前段時間我一直邀請你到外面放鬆放鬆,但你都沒有領我的情,好像我求你似的」
魏晴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忙於造『共青林』嘛,我也是想盡早幹出點成績來」
錢可清奚落道:「現在就不想幹出點成績來了?」
魏晴聖言不由衷又不失諂媚地說:「政績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兼得,捨政績而求美人也幹出政績來哪有陪自己心愛的人重要?幹出政績『沒有關係』還不是不能提拔嘛」
錢可清嗔罵道:「油腔滑調我爸爸過去就提醒你要注意關係,你老自以為是,姬迪丕當了副鄉長,你已經後悔了吧?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一切都還來得及」
魏晴聖出其不意地抱住錢可清親了一口說:「知我者老婆也」
錢可清掙脫魏晴聖的擁抱,然後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說:「誰是你的老婆?八字沒一撇的事」
魏晴聖嬉皮笑臉地說:「我的那一撇已經寫好了,現在不就是等著你寫另外的那一撇嗎?」
這一天吃完早飯之後,魏晴聖就和錢可清到紅星鄉政府旁邊的小河上游抓螃蟹去了。這是一條美麗的小河,平時河水僅及人的膝蓋,在清澈見底的河裡有很多小魚小蝦在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附近的農民偶爾也會背著一個竹簍到河裡來撈魚蝦,更多的是鄉幹部們休閒的時候會來這裡,他們一邊到河裡捉魚蝦,一邊欣賞周圍宜人的景色。
魏晴聖與錢可清來到了河邊,魏晴聖挽起褲腳就下了河,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休閒放鬆了。當他雙腳站在河水裡的時候,一些小魚不停地從他的腳旁穿過,讓他感到格外的輕鬆愜意。魏晴聖翻開了河裡的一塊小石頭,看到了裡面藏著的幾隻不大的小螃蟹,他順手抓起一隻喊道:「可清,你過來」
錢可清急忙趟著河水向魏晴聖走去,魏晴聖隨即將螃蟹扔進那個小竹簍裡。
將近中午的時候,魏晴聖和錢可清已經捉到了將近半簍螃蟹,足夠他們晚上好好吃一餐的了。魏晴聖看了看竹簍裡的戰利品,他狡黠地對錢可清:「可清,你去把竹簍放好吧,我們休息一會兒就回去」
錢可清聽話地去放好了竹簍,她今天心情也非常愉快。這是她大學畢業以來第一次這樣放鬆自己,她已經大學畢業,不用再背那些枯燥的讀書筆記了。她如願地回到了家鄉,能夠看見自己的父母親,到週末的時候還可以去幫他們料理家務,盡一些自己的孝心。她因此發自內心地感謝身邊的這個男人,過去父親希望她和楊正義成為一對,但楊正義的志向並不在紅星鄉,他的興趣也不在男女私情上,她悄悄地做過幾次努力,但結果卻讓她失望。魏晴聖文化理論水平不如楊正義,也不像楊正義那樣經常思考問題,但他懂得女人的心理,知道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是什麼東西。魏晴聖的長相並不十分出色,比一般的人要黑一些,但她從中看到的卻是他的健壯。這恐怕就是人們所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總之,自從魏晴聖將她調到鄉團委之後,她的心已經歸屬於眼前這個相貌平凡的男人。從歷史上的經驗看,貌不驚人的人反而能夠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她對這個男人充滿信心,她一定要幫助他成就一番事業。
當錢可清放好竹簍來到魏晴聖身邊的時候,魏晴聖突然向她的身上澆了幾捧涼水。她渾身一激靈,知道了魏晴聖的用意,這不正是自己來河邊時所期待的嗎?她也順勢捧起一捧河水向魏晴聖的身上澆去。他們兩個人就像孩子一樣打起了水仗。錢可清本來就只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裙子很快就被河水澆得透濕,緊緊地貼在身上,身體的曲線突兀地展現在魏晴聖的眼前。魏晴聖看著眼前這個尤物,瞬間就如醉如癡起來。魏晴聖又跑到錢可清的身邊,再次將一捧河水向錢可清的胸前澆去,錢可清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兩雙手突然之間握在一起,電光火石般的激情在他們的心頭灼灼地燃燒起來了。儘管過去他們經常手拉著手,就像左手拉右手一樣平常,儘管他們也曾經親w吻,但那個時候他們都還保持著一點微弱的戒心,還保留著一點微弱的矜持,今天這僅有的一點戒心和矜持被心裡的激情之火化為灰燼了。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雙雙倒在了河裡。這是寬闊的小河,這是淺淺的河水,這是浩淼的水鄉,這是華麗的皇宮,他們猶如兩條戲水的蛟龍,在水裡翻起巨大的浪花。魏晴聖和錢可清在這條小河裡完成了他們人生的一課。魏晴聖期待著從此之後錢萬能一家能給自己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錢可清則憧憬著夫貴妻榮的美好未來。
魏晴聖和錢可清一起來到了河岸邊上,他們已經在水中釋放了自己身體的激情,他們還要繼續釋放思想的激情。
魏晴聖與錢可清並肩而坐,魏晴聖用手攬著錢可清的肩膀,錢可清則將頭靠在魏晴聖的身上。錢可清意猶未盡,她眼含秋波地望著魏晴聖問:「你愛我嗎?」
魏晴聖一迭聲地回答:「愛你我愛你」
錢可清又甜甜地問:「你一輩子都愛我嗎?」
魏晴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一輩子都愛你」
錢可清拉著魏晴聖的手,她嬌羞地說:「你發誓」
魏晴聖猶豫片刻,但還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他伸出食指指著天空說:「我對天發誓,我一輩子只愛錢可清一個人如果我變了心,我願意遭雷打電劈」
聽到魏晴聖真的發誓,錢可清趕緊用嘴唇去堵住魏晴聖的嘴唇,他們再次激情親w吻,緊緊地擁抱著倒在草地上。對他們來說,他們願意一百次、一千次地倒在一起,見證自己生命的傳奇。
當激情逐漸平息下來之後,魏晴聖突兀地問錢可清另外一個問題,他說:「可清,聽說你爸爸過去想把你介紹給楊正義,你是不是在心裡悄悄地愛著楊正義?你和他親w吻過嗎?」
錢可清沒想到魏晴聖會問這麼一個問題,她生氣地說:「你無聊不無聊?我已經把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你,你怎麼還懷疑我?」
魏晴聖似有幾分自卑地說:「我是怕自己配不上你。楊正義比我更優秀,你們在一起更加般配。」
錢可清或許真的生氣了,她罵道:「無恥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對大多數人而言,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東西,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一般都不覺得十分珍貴。魏晴聖也落入了這個窠臼,他略施小計就得到了錢可清,他現在已經覺得錢可清不再神聖了。魏晴聖又在心裡懷疑錢可清是不是處女,是不是過去與楊正義或者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不管錢可清如何解釋,從此之後楊正義像幽靈一樣經常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見錢可清真的生了氣,魏晴聖開始轉移話題,他說:「可清,我聽說團縣委班子最近要進行全面調整,班子成員可能都要換上新人。我們應該活動活動,爭取這次難得的機會」
錢可清也不再生氣了,她抬起頭來望著魏晴聖,她當然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但怎樣去疏通關係呢?錢可清問他:「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魏晴聖早已心中有數,他對錢可清說:「我們可以請你爸爸出面,讓他抓緊去找一下組織部錢中華副部長。錢部長不是你們岩石村的人嗎?他是組織部負責幹部工作的副部長,他和縣委副書記鍾於權是老搭檔,現在如日中天,一言九鼎。如果他能夠替我們說幾句話,那我的問題就是罈子裡面捉烏龜——手到擒來了。告訴你爸爸,我會一輩子感激他的」
錢可清嬌嗔地說:「看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已經把身子都給了你,還在乎這點事情嗎?只要你今後一心一意地愛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錢部長與我們家是族親,我爸爸是與錢部長熟悉,我讓爸爸領你到錢部長的家裡去認認門。」
魏晴聖心中暗自得意,其實他已經打聽清楚了錢萬能與錢中華的關係,他正是要利用好這層關係為今後更上一層樓服務。他對錢可清說:「到時候你也和我們一起去,錢部長見到你肯定比見到我還要高興。自古英雄愛美人,誰看到美人不動心?」
錢可清用手擰了一下魏晴聖的臉皮,她假裝不高興地說:「你安的是什麼心,想搞美人計呀,你就不怕別人來一個將計就計?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就只能哭去了」
魏晴聖拉開了錢可清的手,討好地說:「我就知道我老婆不是這樣的人,我老婆為了我什麼也做得出來」
這天中午,魏晴聖和錢可清在完成了他們人生的重要一課之後一起回鄉政府宿舍,他們晚上還要一起吃螃蟹。在路上,魏晴聖對錢可清說:「清清,我們晚上吃螃蟹的時候把楊正義也叫上吧?」
錢可清轉過臉來看著魏晴聖,故意問他:「為什麼?你還真想把自己的夫人拿出來與大家共享嗎?」其實錢可清是願意楊正義來與他們共進晚餐的,她畢竟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子,欣賞楊正義正直、善良的品德。她的心裡一直對楊正義存有好感,直到現在也還對楊正義存有幾分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她害怕魏晴聖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因此從來沒有主動邀請楊正義參加他們的活動。
魏晴聖連忙說:「楊正義不是那樣的人,他做不出搶別人老婆這種事情來。我的意思是在鄉政府也要有幾個鐵哥們,組織部來考察的時候能多幾個人幫著講好話」
聽到這裡的時候,錢可清顯得很平靜地對魏晴聖說:「你說要邀請就邀請吧,到頭來你可別說是我要請的」
這天晚上,楊正義與魏晴聖、錢可清一起吃飯。自從到紅星鄉政府工作以來,魏晴聖對楊正義一直有幾分敬重。這個比他年齡稍小的人不僅比他學識淵博,而且比他做人正派,這是他發自內心敬重他的原因。
吃晚飯的時候,魏晴聖對楊正義說:「正義,你經常去盤龍村,知道那裡的情況。我聽說那裡有個雙腿殘疾的青年教師,他每天爬行十多里山路到學校給孩子們上課,很值得青年人學習。我們想樹立這樣一個自強不息的典型,你看這個人怎麼樣?」
楊正義知道這個殘疾青年,他的確每天爬行十多里山路到學校給學生們上課。楊正義去看過他,見到他往返於家庭和學校之間,行動十分不便,楊正義與村裡商量給他在學校分配了一間住房,買了做飯的炊具,並且安排高年級的學生輪流照顧他。楊正義對魏晴聖說:「的確有這個人,他的口碑還不錯。」
魏晴聖高興地說:「時代正好需要這樣的青年典型,如果我們把他推出來,肯定能夠引起社會各方面的強烈反響」
楊正義贊成用典型引路推動工作,但他厭惡各種人為拔高的虛假典型。虛假典型對社會的毒害不亞於鴉片對社會的毒害。因此當聽魏晴聖說要去樹立這個典型的時候他本能地產生了條件反射,他說:「你要樹立他為典型是可以的,但不能人為地拔高,更不能把他變成一個虛假的典型。不能把其他人做的工作都算到他一個人身上」
魏晴聖激動地說:「只要有這個人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們來做」
這天晚上魏晴聖請楊正義吃晚飯,事實上是要瞭解盤龍村那位殘疾青年的情況,他知道楊正義多次去過那個村子,楊正義掌握的情況是真實可靠的。魏晴聖已經發掘了錢可清這個青年方面的典型,如果在目前這個關鍵時刻能夠推出一個教育方面的先進青年典型,那麼他進入團縣委班子就有了新政績,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第二天,魏晴聖就和錢可清一起去了盤龍村,他們也要親眼去看一看這個雙腿殘疾的青年,否則別人問他這個先進典型長得什麼模樣都說不清楚,那就會成為天大的笑話。
從盤龍村回來之後,魏晴聖、錢可清在一個下午神秘地離開了鄉政府,他們和錢萬能一起到縣城去了。
晚上九點鐘左右,魏晴聖出現在錢中華副部長的家裡,與他在一起的還有錢萬能父女兩人。走進錢中華家裡的時候,魏晴聖肅然起敬,這是他第一次到上級領導家裡拜訪,這位領導還是能夠決定他命運的人物。在剛見到錢中華的那一瞬間,魏晴聖的手腳不由自主地哆嗦,他不知道該怎麼與部長打招呼。他悄悄地看了錢萬能一眼,發現這位農民企業家輕車熟路,非常淡定,就像到自己的親戚家裡一樣。這時魏晴聖才吃了一顆定心丸,有錢萬能在身邊,他還害怕什麼呢?
魏晴聖沒想到的是錢中華非常客氣,一點架子都沒有。他伸出手來拉了錢萬能一把,說了一句:「你老兄這樣客氣幹什麼?」
錢萬能笑了笑說:「我個人就不客氣了,我女兒想拜見一下家鄉的大領導。」然後他指了指魏晴聖說:「這是我們紅星鄉的團委書記,是可清的頂頭上司,也是她的男朋友。小伙子是一個有悟性的人,我把他引薦給你。俗話說,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方便的時候指點他一下,比他自己琢磨一輩子收穫都大」@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