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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五十九章 文 / 皇家爬蟲

    第四百五十九章

    「單張子,你對我官復原職這事咋看?」

    「你本來就是當官的料嘛,鎮委會缺女幹部哩。」

    「單張子,我來找你是信任你,是看在你是我爸一手提拔的面子上,你咋也變得這麼不誠實?鎮子裡的大學畢業生現在多如牛毛,工作又這麼難找,別說缺個女幹部,就是缺一排人,只要一個廣告,不出第二天頭午,一竿子人會擠破鎮委會大門。」

    「那是,那是。可人家上面的事我咋能清楚?任命書下來開全體班子會時我才知道這件事,春桃啊,別多想,當副鎮長是好事,何況你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十里八村那些超生婦女哪個不聞你大名而喪膽?『共產』黨不埋沒人才哩,今後我們做個好搭檔蠻不錯。」

    沒從單張子那裡得到可靠消息,花春桃一直悶悶不樂,好似這個副鎮長頭銜是妖怪附體。回到家裡也沒跟爹媽說她官復原職。她一直忐忑不安,一直在琢磨事情的蹊蹺。另外她人也變得誠惶誠恐,從不把金福放在眼裡的她,見了金福躲鬼一樣閃開身子。金福見狀不急不氣,進了辦公室啪地把辦公桌上一沓報紙摔向沙發,嘴就一陣抽風地扭動:

    「不知好歹的玩意,當我沒見過女人咋的?漂亮多個鳥,還不是被男人碾在身底下的賤貨?要不是看在縣長喜歡你的分上,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當副鎮長。媽了個巴子地,憑什麼躲閃老子?老子又不想日你,兔子不吃窩邊草,老子懂這理。」

    書記汪明充當了傀儡角色,他從頭到尾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任職書上簽下名字。花春桃帶著疑惑走馬上任,一點都不高興,就那麼悶頭不語地挨天數,她想,時間是最好的翻譯,早晚會透亮。自從和花二有染,她回家的次數變少,爹媽問她住哪了,她一句話不說,問煩了,她不是用被子蒙頭,就是信口說住在同學家裡。問她哪個同學,她又悶不吭聲。爹媽也就不再發問。

    媽說快三十的人了由她吧。

    爹說由她會壞名聲哩!

    媽說名聲值幾個錢?這年頭都在掛羊頭賣狗肉。

    爹說不值幾個錢也得要臉啊!

    爹媽就再無話可說,像約好了似的,同一時刻歎出長氣。

    爹媽睜隻眼閉只眼地由她,花春桃更加肆無忌憚,只要不是例假期,她就頻繁往月紅酒店跑,往花二和她纏綿的房間裡跑。長此以往,人見了她,客氣地打招呼,把她當成老闆娘看待。她有時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有店員偷閒,她會嚴肅地告誡對方,想幹就勤快些,這裡不養老爺子。店員在她離開後,伸出指頭戳她脊樑骨,罵她破貨。罵完也就沒往深擴展,往深擴展,沒人搭攏。月紅酒店佈滿風花雪月,幾乎個個紅杏出牆過,身子沾滿污泥。要是你潔身自好,人家沒準還瞧不起你,說你傻瓜。說放著那麼漂亮的臉蛋給誰留著,錢才是最實惠的。說將來找了老公不也那麼回事?說注意安全、注意衛生別染上什麼病就行。說這年月是人都吃青春飯,那些漂亮演員為爭好角色,哪個不是先往導演製片人被窩裡鑽再出人頭地?

    小杏、小蓮、小美,歲數都不大,都是二十剛冒頭。可她們比老婦還成熟。她們喜眉笑眼、熱情周到地服務,瞄準有身價地位的住客,勤往他們房間跑,三跑兩跑,就為自己的陰謀打下基礎。有些住客根本沒有歪心雜念,經她們眉來眼去地勾搭,很快動心活血,她們也就很快馬到功成。下班後一數兜裡的錢票,樂得直流口水。擦乾淨口水,或者乾脆帶著口水跑去鎮子裡的銀行,要不就是去商店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她們這些女子多數缺心少肝,老家父母生病,朋友需要幫忙,她們一概置之不理。說穿了,她們把錢當做父母朋友。她們愛賣,店裡的客源就增多,她們翻倍,店裡也翻倍。

    花二因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來鎮委會上班,又因為是個打雜辦事員,哪裡有事往哪裡跑,待在鎮委會的時間不多,所以花春桃復位的事,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花二一向不是省油燈,關於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金福已經批評他好幾次,可就是不做大風浪開除他。他有些奇怪,開門見山地頂撞金福說,有本事開除我呀?

    金福一雙三角眼斜楞他幾眼,沒做聲。他知道金福的本意在於整治他、凌遲他,讓他面子丟盡。果然,金福找到丟他面子的機會,縣裡來了幾個蹲點幹部,金福命人叫來花二,要花二給蹲點幹部端茶送水、削水果,花二面帶微笑一一做下,做得到位又麻利。茶沖泡得濃淡適宜,水果削得讓人看傻眼。那一層層薄薄的皮給他輕輕繞幾圈,活脫脫成為一條線,又給他蛇樣盤在垃圾桶裡。

    按理說花二那樣剛直的漢子不可能接受這種挑戰,整天淨幹些雞毛蒜皮的女人活,這次還把他推向大庭廣眾,讓他由錚錚硬漢變成軟麵條。他認了、忍了、干了,還有些樂此不疲。他花二一不缺錢、二不缺事做,按理早該撤離是非之地。可花二沒有,不但沒有,還有滋有味堅持下來。金福不是白給,他知道花二忍氣吞聲為了啥,這小子還指望留得青山在日後重振旗鼓爬上老子頭頂呢?去他姥姥屎的,我金福就那麼笨?一有風吹草動,老子先下手把你小子當球踢出鎮委會,沒了根脈,看你小子咋枝繁葉茂?

    鎮委會和往常一樣平靜,沒人提花春桃的事,下邊的辦事員只要工資到位對誰當什麼根本不在意。花春桃沒和花二說這事,常常欲言又止。她怕引起花二懷疑,好端端沒風沒浪的咋能官復原職?不是和哪個領導有一腿,就是急功近利、溜鬚拍馬的結果。和誰有一腿?和花東興、金福,還是和汪明那個小白臉?拍誰馬屁了?拍他們的馬屁嗎?她什麼都沒做,可她莫名其妙官復了原職,能說得清嗎?能嗎?但她還是潛意識作出決定,待會兒和花二瘋完,她就說出那件事。花二老長時間沒讓她開口,一張嘴巴死死堵在她嘴上,吸毒般貪婪。扒皮抽筋似的吻,使她**氾濫得不能自持。醉生夢死的瞬間,腦子映出街頭那些小廣告,什麼爽死小姨子的秘密武器;什麼大學生和強壯老外的一夜情;什麼祖傳秘方專治陽痿早洩、斑禿歇頂;她咯咯笑出聲,覺得男人渾身上下也就鳥東西值錢,開荒播種、撩撥女人開心,全憑鳥東西。鳥東西不標準,男人啥都不是。

    花二小溪流水、噴泉瀑布結束後,發現花春桃有些異樣,撤下背在腦後的手,一骨碌坐起。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頭有點暈。」

    「是我弄暈的吧?」花二詭笑。

    花春桃本打算說出事實真相,轉念一想又把要說的話窩進肚子。花二跟她還沒實心,她記得和花二頭一個晚上,也就是她女人的初夜,她望了眼床單上的一圈血印,無限傷感地抱住花二,央求花二娶她。花二當時一把推開她,說事先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好就在一塊這麼住著;不好,雙方立刻走人。婚是斷然不能結。花春桃就哭,說她可是儲蓄了二十八年的准處,誰都沒捨得給,說花二你咋也得負起男人責任。花二不卑不亢地說出一連串滅頂話。

    負啥責?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都啥年代了,處不處的誰在意?

    不就那麼一層薄肉皮嗎?要是想堵上,我帶你去做人造處女膜。

    別再提這碼事,要是再提,就別來找我。

    花春桃一陣發堵,她真想發一通大小姐脾氣,養尊處優慣了的她,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奚落。可她得忍,她不忍,就沒了花二。是她先撩撥的花二,她沒道理可講。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道不出。不結婚也成,你花二有千條妙計,我花春桃有一定之規,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肚子懷上你花二的種,不怕你花二不結婚。有了這層打算,她信心十足地和花二兜起圈子、捉起迷藏。花二每次和她翻雲吐雨都採納避孕套,她趁花二去洗澡或上便所之機,給當天用的避孕套紮了數個小眼,末了又整理出原封不動樣。待用時,她每每都從花二手裡搶過來象徵性吹了吹。這個舉動無意中刺激了花二,下次翻雲吐雨,花二也就任由她擔負吹避孕套這項具有「深遠意義」的工作。

    日子在兜圈子、捉迷藏中度過一大截,春天在滿目的躁動中變成夏天。

    夏季雨到來,霧氣很大,天氣灰濛濛,整個花縣籠罩在陰暗中。組織部長的秘書親臨花縣。省裡來了重要人物,花東興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來者是市委組織部長的秘書,秘書職務雖說無關痛癢,可認識了秘書,日後攀高枝就容易得多。幹了這麼多年之所以還在花縣這個淺水溝轉悠,還不是上面沒接洽人?當官的行情,他甚為瞭解,沒人,就等於沒靠山;沒靠山,你得抓耳撓腮往上拼往前滾。緊張的是,平白無故市委組織部長秘書來花縣幹啥?莫非來調查他的生活作風問題?這個念頭一閃現即給他槍斃在萌芽狀態,不可能,即使調查他,由市裡派個調查組不就結了,幹嗎要部長秘書來?啥事呢?左思右想,他也沒能想明白,只好靜觀其變。

    花東興始終讓笑容掛在臉上,東張西忙地搞來上等毛尖茶,吩咐人去買了中華煙。秘書不會抽煙,中華煙自然歸他所有。秘書喝了口毛尖,咂了下嘴巴,一雙鷹樣敏銳的眼睛射在花東興臉上老半天沒動。

    「花妖鎮有個叫花二的吧?」

    秘書點了炮,花東興眼前似乎見了亮,又似乎模糊。秘書的到來和花二有關,可市委咋知道有個叫花二的在花妖鎮?莫非花二已在省裡趟開路子?花東興回話很謹慎,沒多說半個字。

    「有。」

    「聽說這人起先是鎮長,為啥事下來?」

    「這個,這個具體原因得問現任鎮長。」

    「任免鎮長你這個縣長會不清楚?」

    「這個……」

    「別這個,哪個的,人家人不錯,有能力,趕緊官復原職,一周內要是沒信,你的縣長職務也難保住。」

    秘書夾了公文包,氣宇軒昂地離開縣長室。花東興追出去,要秘書吃完飯再走,秘書冷臉說,你把事情辦妥,比吃上一頓飯要強。花東興傻愣在那裡沒動,秘書直線地走遠。

    花東興進了辦公室,神經質地抽自己的嘴巴,邊抽邊罵花二不是東西,好似那一下下嘴巴抽在花二臉上。自古官高一級壓死人,省裡來了人,他花東興有幾個腦袋抗?事情突然,他沒閒工夫弄景扯影,就是說非常時期,他沒心情去花妖鎮追尋花春桃,於是他一個電話叫來金福、汪明。金福為討好花東興居然帶來花春桃。他對花春桃說縣裡要我們去開會,你準備一下吧。花春桃二話沒說,也沒多想,拎了包便坐進金福、汪明的車裡。她的思維空間全被花二霸去,她想不管多重要的會議晚上也要趕回去,她身邊沒了花二就無法入眠,有大半年的時光和花二同床共枕,爹媽知道她和男人同居,也沒深管。大概是他們知曉一個理,女兒不服管教不是一兩天,你越跟她擰勁,她越和你對著幹。但當媽的還是忍不住多了嘴,讓她盡快結婚。她白了眼媽,從櫃子裡取出一件衣服,噹啷關上門走人。

    爹和媽相望一眼,各自歎了口氣。

    爹說,完了,這丫頭算完了。

    媽說,啥世道啥風氣,沒結婚的大姑娘就和男人睡覺,丟人現眼哪!

    爹說,好在她是個老姑娘,現不現眼也就那麼回事。

    媽說,理是這個理,可老皇歷還是要講究的。

    爹說,管不了就算,好在沒弄大肚子。

    爹媽一起歎氣,夜晚跟裝在罐子一樣沉悶。

    會上,花東興嚴肅說了省裡來人的事,說事關重大,市委領導親自過問花二的事,來得突然、來得猛烈,我們得盡快辦了這事。金福、汪明、花春桃三個人你瞅我望地沒弄明白咋回事,花東興喝口熱茶,長吁口氣,單刀直入挑開話題:

    「市委領導很重視花二,簡直是下命令要我們盡快恢復他鎮長職務。」

    花春桃一聽此話,沒去想花二如何倒騰成功,只顧替花二高興。金福一聽馬上沉了臉,說花縣長,花二覆命鎮長職務,我咋辦?汪明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咋辦?一山容不下二虎,你要麼調離鎮委會,要麼揀下副鎮長頭銜。」

    「那咋行?」

    「咋就不行?你別忘了,鎮長是誰提拔的,人要懂得飲水思源,我現在有困難,你總得支持嘛!人家花二上邊有人,你讓我咋辦?我只能俯首帖耳聽命上邊。叫你們來,就是怕節外生枝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回去後你們要有思想準備,花二上任那天,你們要舉行個歡迎儀式。上邊指示不可忤逆,我得連夜召開常委會,金福,你必須馬上寫個書面材料交給我。」

    「啥材料啊?」

    「主動辭去鎮長,要把理由寫得充分些,就說你身體不好,缺少精力,不堪重任,要求組織准允你讓出鎮長位子。要寫得真實可信,另外還要誠懇。」

    金福聞聽此言,臉蠟樣黃,他簡直想變成瘋狗咬死花東興,可又缺乏膽量和勇氣,於是耷拉著腦袋狗樣蜷縮在那裡,似乎沒了魂。

    金福來縣上那天,家裡出了大事,真是福不雙降、禍不單行。金福當上鎮長後,老想外遇一把,老想摟一大美人呼呼睡上一覺,果真如此,那才叫沒虛度此生。可身下的鳥東西早就不提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是發蔫,在老婆身上試了幾次都是無精打采樣,為此還被老婆心煩意亂地踹下床好幾次。他就去找了鎮子裡出名的老中醫,也是他的本家叔。本家叔把了他的脈、看了他的眼瞼、摸了半天他襠下的鳥東西。脈搏微弱、眼瞼干灰、鳥東西發寒,握了半天也沒焐熱。本家叔當下開了藥方,裡面的藥搭配得合情合理,藥引子就是牛睪丸,得十個。那東西可金貴,鎮子裡各村屯的耕牛哪個不是寶貝?誰能捨得割了牛睪丸給他?人家還指望牛傳宗接代呢!退一步說就是不指望牛傳宗接代,人家那牛得春耕夏種,得有實力才出活,割了牛睪丸,牛的勁力就消失散盡。這事要想成功得偷襲,金福有了這層邪念,就想到花六,花六這小子一向有奶便是娘,給點好處就滿足,就敢殺人放火。

    找遍全鎮的旮旯胡同也沒能發現花六,花六人間蒸發了。金福只好作最後掙扎,發下指令,三日內各村要上繳十個牛睪丸,違令者罰款一千元。指令一來到各鄉政府,鄉長、書記全忙活起來,雖說他們不太清楚鎮委會要十個牛睪丸做啥用,但上邊指令,他們這些泥腿子出身的鄉幹部不敢違令。沒用上三天,十個牛睪丸熱騰騰送到鎮委會,說這牛睪丸都是新鮮貨,剛下的刀哩。各村搜集到十個牛睪丸很不容易,鄉領導費盡口舌、唾沫星子翻飛,也沒能成功。群眾認死理,一口咬定牛沒了睪丸會廢掉,啥活也幹不了。鄉領導沒著沒落時就威脅群眾,說誰違抗,誰就蹲半拉月監房。鄉領導吹鬍子瞪眼地說了這樣的話,群眾就低眉順眼拉來自家耕牛,拍了下牛背,轉過身來對鄉領導說,你們看著辦吧,牛交給你們,愛咋割咋割吧,我們下不去手。群眾個個交了牛,卻不動手,鄉領導想到上邊指示,想到指示的上邊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金福,腦一熱、腳一跺、刀一舉,眨眼成了屠夫。被割了睪丸的牛幾天不吃不喝,下面的傷口好了也沒精打采,群眾就站在院裡直著嗓子叫罵:

    「割下牛睪丸拿回去日你媽呀?我操你一百代祖宗。」

    喝了本家叔的藥,金福每天晚上都要趴在老婆身上一陣鼓搗,老婆雞樣哼了小調,這下刺激得金福想把老婆吞進肚子。打那後,金福老想出外打野食,除了花二的月紅酒店沒去,他幾乎走遍鎮子裡的大小酒店。他進了酒店從來不肯花大錢,坐在那裡喝小燒吃花生米等待有女招待光顧他。小酒喝得臉熱耳燒,也沒人靠攏他。他人醜得沒樣,個小臉闊,又捨不得花銷,人家姑娘自然不打攏他。走進一家算一家,最後他氣憤地去找經理,經理笑嘻嘻問他怎麼了,他說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花妖鎮的父母官,你們就這麼冷清對待父母官嗎?生意人看中利益,認真■他幾眼發話說,啥官不官的,想快樂就掏票子唄。

    金福始終沒捨得掏票子,他捏著厚厚一沓錢,想著和某個女子做完那點牲口事,鼓囊囊的兜眨眼癟下去,他會心疼死。女人醜俊關了燈都一樣,他幹嗎要搭票子?再說幹那行的女人都是笑裡藏刀,不把你削個精光不會善罷甘休。

    害怕、小氣讓金福始終沒越雷池,天一黑他就關了燈鑽進老婆被窩,稀里嘩啦像在玉米地裡走。老婆一叫,他就來了真功夫。後來,他乾脆不用本家叔的藥,那藥就放在家裡的什麼地方賦閒。金大牙無意中看到那藥,那藥被一張黃紙包著,上面寫了「壯陽補腎、開淤活血」字樣。金大牙近來老是起夜,就拿出部分藥面用開水沖了喝進肚子。沒過半小時,藥勁便上來。金大牙渾身上下都在癢,身體熱得不行,乾癟多年的鳥東西突然直立衝擊他的褲襠,那時兒媳婦正穿著背心、鼓著兩隻大奶在廚房忙活飯菜,金大牙看見那兩隻肥碩大奶,人就把持不住,不顧一切地撲向兒媳婦。兒媳婦被突然襲擊,以為來了壞人,拿起不銹鋼笊籬拍過去,那一下恰好拍在金大牙的太陽穴上,金大牙當場斃命,吧唧倒在地上。金福媳婦一見倒地的是公爹,魂都沒了,哆嗦在廚房裡不知如何是好。晌午過去,下晌來臨,太陽偏西,她才想起給金福打個電話。給金福打電話那陣,花東興正和金福單獨談話。花東興苦口婆心相勸金福,說只要他還是縣長,你金福就有希望當上鎮長。花二不也反反覆覆、上上下下好幾次嗎?

    臨走前,金福的臉色不再那麼蒼白,可也不好看。看著金福低眉順眼,花東興卸掉負擔。負擔一卸,他就想起花春桃。對正在往出邁步的金福說,你去叫花春桃過來一下。金福去車上叫來花春桃,花春桃因為花二即要走馬上任鎮長一職,對花東興態度蠻好。客氣話、笑臉沒少投入,花東興的膽子大了起來,動手摸了花春桃柔軟滑膩的小手,他說這隻小手像畫上畫的呢。花春桃和花東興的沙發中間隔了只窄條茶几,因此花東興做出順手牽羊的事很容易。花春桃覺出有些不對勁,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告辭說,縣長沒什麼事,我得趕緊回去,說金福、汪明都在車裡等她,說著起身就走。花東興叫住她,一臉嚴肅狀。

    你還沒匯報工作呢?

    時候不早了,改天再匯報吧。

    改天?哈,你可真有組織紀律性。

    讓花二向你匯報吧。他是鎮長。

    花春桃詭譎地望一眼花東興,人就消失得沒有蹤跡。

    車上,金福正琢磨將來如何利用花春桃復位,花春桃步履匆匆地趕回來。金福心想完了,一定是這小娘們送給花東興釘子吃才這麼快回來。這麼一想之際,老婆打來讓他恨不能長翅膀飛回去的電話。

    那叫啥事?公爹強暴兒媳未遂,被兒媳一笊籬打死。這可是經久不散的新聞,連城裡的狗崽隊都會激動得心驚肉跳。金福一回家,得知詳情,啥都沒說,沒埋怨老婆,也沒罵爹是畜生。他很心平氣和。

    娃他娘,為爹準備後事吧。

    咋準備?

    買最好的壽衣給爹穿上。

    那棺材呢?

    當然得用上等木材,木匠要鎮子裡最出色的。

    爹這老渾蛋不配。

    住口,蠢貨,現在不能論配不配,把這醜事壓下去為上策。

    你說咋辦就咋辦吧。

    出殯那天娃們不准上學。

    可娃們要考試了。

    別囉唆,聽我的沒錯,告訴娃們,出殯那天,我一咳嗽,你和娃們立刻哭天喊地。

    金大牙暴死,周圍鄰居議論紛紛,說金家老爺子雖說年已古稀,可身子板硬朗,一口氣能從鎮東走到鎮西呢。七大姑八大姨出來進去把死人當嗑嘮,金家有人抬進一口紫紅色棺材,她們互相碰胳膊肘,說瞧瞧,倒是鎮長哩,看那棺材多氣派。有人就搗蛋,說別忙等你駕崩那天讓兒女給弄口水晶棺,那才叫瀟灑。金福老婆腫著臉買回一大摞壽衣料,金光閃閃的惹眼。她們就說,瞧瞧,人家多孝順,別看丑了吧唧,心眼好使著呢。有人插嘴說,那叫心靈美,和「渴望」裡的劉慧芳差不多。實在沒啥可說,她們又把話題繞回來,金家老爺子挺硬朗的身子骨,咋說沒就沒了呢?是啊,身子骨挺硬朗的,咋說沒就沒了呢?

    好端端的活人咋一下子沒了呢?

    這話被人念多了就成為謎團。

    人們茶餘飯後在這謎團裡猜來猜去。

    金老爺子不會是跌了吧?

    聽幫忙喪事的人說金老爺子頭上有傷哩。

    咋,是給什麼人打死的不成?

    會是什麼人?

    金福、老婆聽了一陣手麻心跳。

    聽說金老爺子年輕那會兒風光時結下不少仇怨呢。

    金福、老婆找到安慰似的,手也不麻,心也不跳了。

    誠惶誠恐了一些日子,金福開始和花二展開新一輪鬥爭,鬥爭得沒邊沒沿、鋪天蓋地、明槍明放。新官上任的花二一副小人得志樣,一臉殺氣兼傲慢地從人前經過,人就矮一截地從他身邊溜過去。他就暗笑。認為人性都犯賤,你愈答理,人愈不自量力,不知自己吃啥飯活著,還會見你軟時把你當麵團捏。你強硬、一臉氣衝霄漢,人就狗樣低眉順眼。

    花二在一本哲學書上讀到這些話,雖不全面理解,但大概意思瞭如指掌。他偷閒時反覆告誡自己,一定要做個黑臉將軍,把鎮委會牢牢握在手心裡。這次走馬上任,花二比先前還有道行。養精蓄銳這麼久,他對未來頗有信心,骨子裡的仇恨一點點抓撓他,提醒他。金福完全成為傀儡,副鎮長當得不如一個放牛娃有尊嚴。花二見了金福還客氣地叫他鎮長,行動上卻把金福打入十八層地獄,他把金福副鎮長管轄的事全都擼掉,平分給單張子和花春桃。金福成了空頭司令,成了群眾眼皮底下的廢物,群眾見到他不再送笑臉,拿斜眼瞅他;有群眾念他之前恩典過,沒放斜眼,可和他打招呼一臉冷冰冰。群眾現實得讓他喘不過氣,他氣得兩眼冒火、血往上衝騰,終於沒能忍住憤怒,站在走廊不管三不管四地破口大罵:

    「他媽的都是些現實鳥,老子得勢那陣子,一個個賤得恨不能屁股上長出尾巴。」

    罵得唾液翻飛,走廊裡沒人敢走動時,他又乘興大罵花二:

    「花二,我日你八輩子祖宗,不,日你一百輩子祖宗。我讓你斷子絕孫,不得好死。你他媽幹嗎這樣整治我?那會兒我整治你也沒這麼狠吧?好歹我是個副鎮長,你他媽咋就啥都不讓我做?你他媽……」

    花二、汪明打外面進來,聽到罵話,汪明有些費解不知什麼人在罵。花二毫不費力聽出是金福在罵人,知道金福這條騾子發了瘋,他必須及時把金福的瘋勁逼進體內,讓那瘋狂在體內結包冒膿。他聞聲噌噌上了二樓,遠遠甩下汪明,豹子似的站在金福面前,拎小雞般拎起金福的衣領前後一聳,金福的骨頭就有些發松發軟,身體裡的火氣也被驚嚇到骨縫裡。

    「說,你為啥罵人?日誰祖宗?誰不得好死?誰斷子絕孫?這像個領導幹部說的話嗎?簡直像掏大糞的,我看你這個副鎮長當膩了,也好,明天去收發室收信吧,算是反省,反省好了,我再考慮讓你坐進副鎮長辦公室。怎麼,瞅個臉不服啊?要不要我送你幾個饅頭吃。」

    花二握緊拳頭在金福眼前晃,金福尿出半截尿,尿水順著褲管往下淌。花二一見鬆了拳頭,畢竟自己站在領導階層,太過分容易引起民憤。民是啥?民是面也是刀。恰到好處收了場,既表明他花二有肚量,又表明他花二決策的事沒錯。

    汪明走過來,他必須穿過金福、花二才能抵達書記辦公室。他眉頭緊繃著,有些進退兩難。經過他們,他必須停下腳過問,花二、金福這對冤家,他哪個也不想得罪。得罪誰都對他沒好處,風水輪流轉,不知哪天又改朝換代。現在花二得勢,沒準啥時金福又得勢。他壓根不想在小鎮子混世面,但他需要好評語,他就必須比猴子還精明。他果真成為精明的猴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轉身走了,去商店轉悠半個點才慢悠悠返回鎮委會。那會兒金福憋了八屈去了收發室,他的辦公室被花二封了條。他想一斧子劈開,又缺乏膽量,男人的尿性他一點沒有,花二一晃拳一瞪眼,他就不攻自破。他老怕自己的眼睛會被打瞎、腿會被打瘸,老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聊以自慰;他想告到縣裡去,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糊塗太荒唐,上邊沒人,他花二敢這麼揚性?

    不動聲色忍下去,他又覺得委屈,肚子裡的憤怒快撐破肚皮。他這時很佩服花二的忍性,他揚性的日子,花二被打壓得幾乎步步啃屎,他指東,花二不敢向西,為的是啥?為的是他找不出理由開除他花二。忍一時亮一世,他怎麼沒能忍一時,偏讓花二有機可乘?要是他不站在走廊大罵,他人還在副鎮長辦公室喝茶水、品煙味呢,雖說沒了主要業務,但畢竟留有門面。如今這算什麼,一個堂堂副鎮長竟然當起收發員,不讓人笑歪嘴,自己的嘴也愁歪。他咋就沒忍住,咋就沒像花二那樣老練呢?人家懂得什麼叫「忍辱負重」,懂得什麼叫「人簷下須低頭」,他咋就這麼不堪一擊。窮途末路,他決定去找汪明談談,或許他能雲開霧散見晴天。汪明一向是牆頭草,哪邊風硬向哪邊倒。金福一進門,他便知道下文是什麼。他先下手為強,還是躲,他能咋辦?去向花二求情,肯定會引起花二懷疑。他還有個把月鍛煉期限,幹嗎要得罪花二?何況短期花二會任牢鎮長職務,他還要花二往鑒定欄裡填美言呢?弄不好還會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的下場。吃過金福家數次飯菜的汪明心虛得不敢抬眼看金福,假裝整理桌面上的文件,頭不抬、眼不看地說他馬上去縣裡開會,說有啥事回來再說,金福張開的嘴巴只好合上。

    花鐵匠住進去的第一天,東張西望一陣,滿意得黃牙齜出好幾次,臉上的肌肉又在跳。他激動得幾乎不能控制,都忘了花大說這裡鬧鬼的事。獨立二層小樓,比先前在家門口蓋的那個二層小樓要體面,外觀錯位式,咋看都是洋玩意。裡面寬敞明亮、裝潢氣派,樓上樓下都有衛生間,一樓整個面積被大廳包圍,心裡啥愁事都給寬敞的大廳趕跑。二樓共有六個大房間,都臥室裝扮,臥室外面又是寬敞的大廳,大廳中央擺設了雕塑之類的藝術品,一面牆被古色古香的書櫃佔滿,裡面的書籍五花八門。花二沒啥學問,可喜歡讀書,腦袋裡缺詞少語時,他就拿出一本帶畫帶解說帶拼音的古書認真讀,一讀就是半小天。這些書是他從月紅酒店搬過來的一部分,月紅酒店還有比這大的書櫃、比這多的藏書。

    一邁進大廳,花鐵匠頓時精神大振,說話提高了嗓門,大廳像回音壁,花鐵匠的話蕩來蕩去。

    「花大啊,先前我還不願意來,這裡多敞亮,家就該這個樣,不能窩屈,趕明你們哥倆就在這娶妻生子延續花家香火吧。你弟還真有本事,看把這牆武裝得多帶勁。」

    花鐵匠對新家太滿意,連續吸幾口煙袋,煙全都經過嗓子再從鼻子冒出來。

    「爹,你別忘了這裡不乾淨,有鬼。」

    沒等花鐵匠出聲,一旁的花二白了眼花大說:

    「哪來的鬼?淨自己嚇唬自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二弟,你今晚留下住吧,看我是不是庸人自擾。」

    「住就住,我花二還沒怕過什麼。我倒要看看你說的鬼長什麼樣子,要是可愛的女鬼我就娶它為妻,要是可愛的男鬼,我就認它做哥們。」

    「別瞎胡咧咧。」花鐵匠迷神笑眼地說。

    花二住進別墅的那天晚上,要花春桃回家住,說他得陪爹和哥住一個晚上,花春桃居然說她也要去別墅那邊住,花二果斷地掛斷電話,一臉刁相,兼併露出半拉獰笑,顯然花二壓根沒瞧得起花春桃。賤貨,給臉不要臉,竟敢提出這樣的要求。賤貨,賤貨,賤貨……

    花二最討厭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月鳳為啥佔據他心靈經久不衰?原因很簡單,月鳳是他主動追求的女人,他追得嗓眼冒煙、腳打血泡才把月鳳追到手,所以他珍惜,所以他留戀。他有時想不明白究竟是女人犯賤還是男人犯賤,這種時候他一臉壞笑,彈撥著手指,情不自禁罵出新鮮玩意:

    「兩性都他媽是濫賤貨,都他媽吃了牲口料。」

    也是那晚,官太太神采奕奕來到花妖鎮。組織部長南下考察,又得個把月回來。聽說回來後有可能晉陞市長,現任市長臨到離休年齡,要不是小時候報錯戶口,早該撤離領導崗位。組織部長既是他門下紅人,又是他左膀右臂,不提拔他提拔誰?兩個人後花園下棋時,市長拍著組織部長的肩以資鼓勵。市長的手可不亂拍人,那得多貼己才能獲此殊榮?拍完組織部長的瘦肩,說他眼下的職務早晚屬於組織部長,說他一寫離休報告,就向上面舉薦組織部長。

    組織部長把這等喜事告訴給老婆,老婆樂得一宿未合眼,比他本人還興奮,那晚破格讓組織部長在身上亂摸亂滾亂砸一通。雖說沒摸、滾、砸出實質性內容,她還是很高興。等組織部長的褲頭濕得沒法看,她輕輕推開他,要他陪她去洗澡。他赤條條地進入浴池,寬大的屁股下鳥東西毫無精神地耷拉在兩腿間,她心疼地看了眼,動手摸了摸,說這玩意不缺鼻子不少眼,咋就不行呢?咋就一會工夫癟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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