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職場校園 > 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第一卷 第四百三十六章 義務 文 / 皇家爬蟲

    第四百三十六章義務

    魏聿明也絕沒料到林玉芷會來廳辦任職,更沒想到白曉潔沒有份。她是入了圍的,呼聲也比較高。可以說在全廳範圍內,沒有比她更合適擔任辦公室副主任的了。而且廳長都跟他表了態,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有些手足無措。既不知道鄭廳長是何用意,林玉芷來了可以分管什麼,她有什麼長處?也不知道如何做白曉潔的工作,她肯定有情緒,因為她並不是傻瓜。

    他去了鄭京的辦公室。他本想直截了當提出質問,但又一想,覺得不妥。自己倒無所謂,但這樣做會對小白帶來不利影響。

    於是他從側面入手問道:「鄭廳長,黨組安排林玉芷來廳辦當副主任,您看怎麼分工為好?」

    鄭京看來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管綜合研究。你也知道,她上次寫的那篇文章寫得多好,在地市反響相當好,都說有層次有水平。我相信她能管好。而且,綜合研究不僅是你辦公室的一項業務工作,更是全廳的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它關係到廳裡的形象,代表全廳的水平。所以,你這個主任,以後要更多地把精力和心思用到綜合研究工作上,多幫助多支持小林。研究工作有什麼問題,我只能唯你是問。聿明啊,你們辦公室人才濟濟,大家也說你這個主任包容力很強,改造力也很強,我堅信你能帶好帶強小林,何況她還是個素質不錯的同志。幹部都是這麼成長起來的嘛。綜合研究工作實際上是你管。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鄭京說出的這些話,魏聿明真以為自己是在聽天方夜譚。

    一個不會寫文章,甚至去抄襲別人文章的人管研究工作,那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對那些從事綜合研究工作的同志不是一個莫大的蔑視?但對面坐著的是廳長,一廳之長,他說要這樣,你又能怎樣?魏聿明此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無能為力和極度憤怒。

    然而,在廳長面前,魏聿明不能表現,更不能發作。他強壓著心中的不快,說:「好,就這麼分工吧。研究工作我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另外,我還冒昧地問問,這次白曉潔怎麼沒上啊。您不是很欣賞她的嗎?她確確實實是個研究人才。我還轉達過您的意思。」

    鄭京說:「這個我也知道,對小白我也瞭解。可是在黨組會上,有不同的意見,總的來說,認為她愛崗敬業,善於思考,文字能力很強,但也有弱點,那就是太年輕,管理能力、協調能力、為人處事的能力都還有待提高。大家的一致意見是,暫時緩緩,再看看,再鍛煉鍛煉,以後還有機會嘛。你也做做小白的思想工作,千萬不要計較一時之得失,要看長遠,看後勁。她綜合素質高,是個有後勁有前途的年輕幹部。我心裡是有數的。」

    魏聿明就說:「廳長,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和建議。不知可不可以說。」

    鄭京說:「說吧。」

    「綜合研究工作在當前形勢下越來越重要。能不能在我們內部把綜合研究科改為綜合研究室,升半格為副處級單位,副主任解決不了,也解決白曉潔一個副處級吧,算是一個安慰。」魏聿明說。

    鄭京想了想,說:「嗯,這倒也是個思路。先放在我心裡,以後再議。」

    魏聿明不好再說什麼了,就起身出了鄭京的辦公室,又去了白曉潔的辦公室。

    白曉潔正趴在電腦前寫材料。見了他,白曉潔就笑著說:「如果我沒猜錯,魏主任你是來做我思想工作的吧。」

    魏聿明佩服她的聰穎,說:「是啊,你不會真一點情緒都沒有吧。」

    白曉潔說:「沒有情緒是不可能的,那我就變成一頭豬了。我只是覺得這次提拔幹部是在公平的幌子下進行的一場太不公平的遊戲。說是騙局太言重了,我也承認其中大多數人是應該提拔的。不說別的,我哪點不如林玉芷?她都能提,為何我不能提?她還提來辦公室管我,憑什麼?不過,我也反思了。我沒提,肯定有我自身的問題。我的問題就在於不會來事。中秋節出去玩那次,我在麻將桌上的表現確實令廳長和廳長夫人不滿意。事後我對自己也不滿意。儘管我做了最大程度的彌補,可印象是一次能扭轉過來的嗎?與林玉芷比,我也有差距,就是做領導的工作不如她。我不是諷刺她,真的。那也是一種能力,並且在機關裡那是一種更為行之有效的能力。我理論上清醒,但實踐中卻做不到。我自愧不如。魏主任您放心,我這個人您也瞭解,牢騷歸牢騷,情緒歸情緒,工作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我絕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失敗就一蹶不振或者消極怠工。在我的心裡,我不是為哪個人做事,我是為自己做事,為發給我的那份工資做事。至於林玉芷來廳辦當領導,我會處理好上下級關係,該請示的請示,該匯報的匯報。我不會讓您為難的。」

    魏聿明本來想做她的工作的,沒想到反而被她做了一通工作,說得又是那麼通情達理,心裡就覺得暖融融的。在一個單位同事,能做到這樣知根知底,知癢知痛,太難得了。

    魏聿明就說:「謝謝你理解。說到了這份上,我已無話可講,再講就顯得矯情和蒼白了。好吧,你自己能這樣想得開是最好的了。再次謝謝你小白。」

    尤魚沒有得到處長寶座,只得了個正處級,心情抑鬱,悶悶不樂。他真沒想到自己如此跑來跑去,陪來陪去,等來等去,「主持人」的帽子是摘掉了,但腦袋上卻任何帽子都沒有了,總感覺到頭上空空蕩蕩,涼風颼颼。回到家和老婆說起,還在憤憤不平。

    老婆也是個達觀的人,說:「別氣了,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看不透?都是命中注定的。誰叫你取的這個名字呢?姓本身就不好,姓尤,還加個魚字,那不是天生被人炒來炒去的嗎?」

    尤魚苦著臉說:「是啊,可姓是父母給的,哪由得了我?叫尤魚,以前是挺好的,這畢竟是一種名貴的魚,一般人還吃不到呢。誰能想到改革開放以後,『炒魷魚』變成了個不好的意思呢。你說得對,是命,我認了。只是我在麻將桌上給那狗日的姓鄭的送了不少錢,心裡老是不舒服。收了錢不辦事,最缺德,我最恨這種人!」

    老婆又開導他道:「你什麼時候送過他錢?誰看見的?在麻將桌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輸有贏,這是公理,誰能怪誰啊?只能說是你水平不行,手氣太臭,其他都不能擺到桌面上說的。沒關係,朋友之間,鄰里之間也玩麻將呢,也有輸有贏。這樣想,你就會想通了。而且再怎麼樣,你畢竟從副轉到了正,工資提了,說起來也不是不好聽。誰說他沒給你辦事呢?特別是以後沒有職務了,少想些事,多休息,半輩子的人了,該輕鬆輕鬆了。如果身體好,比他們多活幾年,出去的錢不就回來了嗎?」

    尤魚就笑了,說:「想不到你還真會算。」

    鄭京的女兒鄭畫在其父這裡玩了半個多月就走了。她說這裡不好玩,沒有親戚,沒有同學,沒有朋友,整天關在家裡,索然無味。而且每天晚上家裡像個麻將館,煙味沖天,鬧鬧哄哄,她也受不了。

    她多次勸父母,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天天這麼熬夜折騰,天天在污濁的空氣裡呼吸,要注意身體呢。」

    胡大姐就對鄭京說,這個孩子不懂事,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臨走時,胡大姐交給她一張銀聯卡,並千叮嚀萬囑咐,說:「畫兒,你一定要保管好啊。這就是爸爸媽媽給你的陪嫁了。」

    鄭畫很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會把它鎖到保險櫃裡。你放心了吧?」

    胡大姐說:「你一個人在北京,要按時吃飯,晚上在家,有人敲門,不要隨便開。還有,碰到好的男孩兒,中意了,可以主動一點。媽是希望你下次來,能帶上一個男孩。最好是你爸在這裡當廳長的時候把婚結了,那就是完美無缺了。」

    鄭畫說:「媽,我又不是小孩了,老這麼不放心幹嗎?找對象的事,說找就能找到嗎?那可是不能隨便的,弄得不好,會痛苦一輩子的。好了,我走了。」

    郝柯漣就送她去了機場。

    林玉芷很快就到廳辦公室上班了。宣佈那天,鄭京和高智親自參加,這在全廳是規格最高的。高智先介紹了林玉芷的基本情況。鄭京則把林玉芷狠狠地讚揚了一番,說安排她來廳辦,是黨組高度重視辦公室工作的具體表現,也是加強辦公室工作的重要措施;希望廳辦公室全體幹部要理解和服從黨組的決定,支持和配合林玉芷同志的工作。

    廳長講完,林玉芷也表了個態。她說她深知廳辦是廳黨組的司令部參謀部,是一個人才濟濟的地方,是一個高素質的集體,是一個戰鬥力很強的部門,而她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水平不高,所以來廳辦工作她感到壓力很大;但她一定會從頭開始,認真學習,勤於鑽研,加強協調,相信在以魏聿明為主任的廳辦班子領導下,在全體幹部的幫助下,她會盡快適應,盡力履責,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接著,魏聿明就向全辦幹部通報了新的領導分工。他負責全面工作,兼管綜合研究工作;唐之忠分管秘書、接待、機要、檔案工作;林玉芷分管綜合研究、督查和廳長辦的工作。分工完,魏聿明要求分管領導發生了變化的科室在近幾日要抓緊準備情況,向新的領導匯報,接受指示。

    他最後表示,請廳長和廳黨組放心,廳辦班子一定會精誠團結,相互協作,務實工作,帶好隊伍;相信全辦幹部也一定會支持新的班子工作。

    鄭京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會後,魏聿明就主持了第一次新的主任辦公會,佈置了相關任務。

    此後幾天,林玉芷分別聽取了督查、廳長辦的工作匯報。在準備聽綜合研究科的匯報前,她專門去找過鄭京一次。她說什麼,如何表態,想聽聽鄭京的高見。

    他畢竟是廳長,站得高看得遠。

    鄭京就說了魏聿明提議成立綜合研究室的事。他問:「魏聿明如此竭盡全力替白曉潔提拔的事說話,是不是他們兩人有什麼關係?」

    林玉芷說:「我倒沒聽說。」

    鄭京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今的人無利可圖會這樣死命地去幫一個人嗎?我總覺得不正常。我剛來時,就聽一些幹部反映,廳辦的幹部科長副科長提得多提得快,魏聿明是又得名又得利。你沒聽說?」

    林玉芷說:「魏聿明在幹部的提拔上確實不遺餘力,這在廳裡是有名的。弄得其他處室的年輕幹部都很羨慕,都責怪本處領導不關心幹部成長。另外,魏聿明很清高,瞧不起人。上次您要我寫那篇文章,寫完後我想請他修改修改。可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話裡還帶刺。您這樣一說,也許裡面是有什麼名堂吧。」

    鄭京說:「我說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是想提示你,你可以在聽取綜合研究科匯報時表態,要積極爭取廳黨組重視支持,將綜合研究科改為綜合研究室,規格升為副處級嘛。這個功勞應該記到你頭上。另外還有什麼好主意,你也可以想想。你剛去,要給下面的同志一點點甜頭。如今當領導,要麼你比下面厲害,鎮得住;要麼,你能給下面好處,拉得住。至於誰當這個研究室主任,就不是你的事了,也與你無關。他們不會怪你的。」

    林玉芷若有所悟,點點頭說:「還是京哥有見地,小女子心服口服了。不過,你可不能這麼快就將白曉潔提上來。你想,她要提上副處級,我還怎麼鎮得住?」

    鄭京笑著說:「這我當然比你清楚。你就放心大膽地開展工作好了。」

    綜合研究科匯報時。林玉芷首先提出她不是來聽匯報的,而是來和廳裡的才子才女們交流的。她非常誠懇地說:「你們是全廳的精華所在,思想所在。我早就知道,廳長的思路其實首先是你們提出來的,廳長的講話很多都是出自於你們的手筆。我一直很佩服很敬重你們。雖然你們大部分年紀比我小。我也不能叫分管你們的工作,而應該是聯繫你們的工作。我只是一個聯絡員,服務員。以後,我的主要任務是,程序該我簽字的我簽字,該要我向廳長反映的我去反映,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呼籲的我會去呼籲。至於你們寫的文章、材料、講話,不需送我修改、審核,直接交魏主任就行了。他是全廳公認的老筆桿大筆桿。這一點我會去和魏主任溝通的。我先向大家匯報我的一些想法。第一,我想為綜合研究科爭取些專門經費,比如專項調研、專題研究、高質量研究成果,既要有前期啟動經費,又要有後期的獎勵經費;還有你們編的刊物,我想推行稿費制度,不能讓你們白干。第二,我要到廳黨組爭取把綜合研究科升格為綜合研究室,至少為副處級機構,來之前我和許多外省廳局作了聯繫,有相當多的單位研究部門是單列的正處級機構;機構一解決,科級副科級職數就會相應增加。第三,你們只有五個人,我要積極爭取到八個人以上。你們太辛苦了,太艱苦了,太清苦了。正因為這『三苦』,我才想到要為你們爭經費爭級別爭編製。我沒有別的能力,所謂分管綜合研究工作肯定是名不副實的。但我還有點別的長處,就是捨得花時間,捨得出醜,捨得跑,為了實現一個目標鍥而不捨,不達不休。曉潔,你我都是小女子,我的能力不如你。你就受點委屈吧。我們姐妹倆通力合作,各展其長,把綜合研究工作推上一個

    新的台階。好嗎?」

    這一段話真的把包括白曉潔在內的所有綜合研究科的幹部深深地震撼了。有哪一個搞研究的人聽了不感動不心動不激動?她的話既謙遜又大氣,既得體又實在,既迴避了自己的短處,又展出了自己的優勢,既理性又動情,既是就職演說又是施政綱領,真是聲情並茂,情理交融,天衣無縫。她剛講完,白曉潔帶頭,全體同志都情不自禁地給了她熱烈的掌聲。

    白曉潔說:「林主任,以前雖在一個廳裡工作,但我們確實對你不瞭解。今天你這一說,彷彿突然給我們換了思維,開了眼界,提了層次。如果能實現你剛才提出的宏偉藍圖,我們廳的研究工作肯定會更上一層樓。我們還不好好幹,不說別的,我們對得起你嗎?」

    林玉芷事先確實沒料到自己的這些想法會引起如此強烈的共鳴,更沒料到這段話一下子贏得了這幾個全廳清高者的尊重,欣喜之情自是難抑。征服人難,征服能人更難。而她卻在頃刻之間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她的內心真是充滿了勝利的喜悅和對鄭京的感激。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她的臉上是平靜而嚴肅的。此時她感覺到了做官其實真的不易。高興吧,不能張揚;痛苦吧,不能表達,於是很多官員的表情就像一座雕塑,一年到頭都是那副不痛不癢無喜無悲的樣子。

    她說:「謝謝你們如此抬舉我,信任我。我知道我要做到這些,可以說任重道遠,還有大量的協調工作要做。但我會去努力。我如果不努力,不說對不起你們的辛勤勞動,起碼對不起我自己的良心。我看今天的交流會就到這裡吧。工作上的事情你們就直接向魏主任匯報,千萬不要顧慮什麼這個規矩那個程序的,我絕無意見。另外,下班後我請大家在雙惠酒店吃個飯,算是表達一下我的真情實意吧。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你們都是龍鳳,一定要賞臉噢。」

    散會後,綜合研究科的幾個人就議論開了。有的說以前只聽一面之詞,都認為林玉芷不學無術,投機鑽營,對她印象不好,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其實她是一個有思路,有魄力,有能耐的人,只要給她機會。還有的說,人要看怎麼用,用在其長,就會變成生產力,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益。總之一句話,大家都改變了以往對林玉芷的看法,並完全接受了她來領導他們的事實。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心裡都對未來有了期待,有了莫名的興奮。

    對於林玉芷的表現,白曉潔也確實感到出乎意料。倒不是別的,她感覺出了林玉芷的聰明。林玉芷明顯迴避了自己的短處,張揚了自己的長處。她不能寫,就把寫的事交給了魏聿明和她白曉潔。她善於處理關係,就把她擅長的用在改善研究工作的條件與環境上,讓幹部們得到實惠,以此得到部下的擁護。而反思自己,在這方面就顯然技不如人。再往深裡想,其實做領導,手下的人並不是要你具體做什麼,做多少,做得怎麼樣,而是要積極主動地幫下面解決問題和困難,尤為重要的是,要有解決問題和困難的能力。林玉芷能寫嗎,不能;她會研究嗎,不會,但她能幫你們解決經費、機構和編製問題,而這並不是哪個辦公室領導都能解決的,必須上面有人。這就是本事。這就是真正當領導的。

    白曉潔也就從那天起,對林玉芷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甚至還有一點點佩服了。

    林玉芷把自己在綜合研究科談的設想先向魏聿明做了匯報。她想自己不能所有事情都直通廳長,因為魏聿明畢竟是主任,以後有些事是不可能繞過他的。而且這樣做久了,會處不好關係。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她早知道,鄭京在廳裡是幹不了幾年的。

    她說:「魏主任,真不好意思。我的這些想法事先沒有向你請示。不知你的意見如何?你如果覺得不妥的話,以你的意見為準。」

    魏聿明不是一個計較的人,雖然作為副手,她事先沒有報告,就在下面表態,雖然自己的一些想法由她說了,但他並不在意,且說:「好,挺好的。如果你這些設想實現了,對研究工作是件大好事。關鍵是落實難啊。」

    林玉芷說:「我會努力去實現的。」

    魏聿明知道她和鄭京的關係,而且也感覺到她的想法應該背後得到了鄭京的支持,就說:「行,我們大家都努力吧。我全力支持你。」

    於是她又向鄭京做了反饋。鄭京聽了,也不禁在心裡暗暗讚歎她的聰敏和悟性。自己那天只是隨便點了點,她卻是很深地理解了,並觸類旁通,還想出了一些新的點子,確實符合當初自己的本意。這個女子不尋常。她說的就是他想的,她想的就是他要幫的。看來她還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鄭京就說:「你的設想很好,對於加強我廳的綜合研究工作具有戰略意義。我和廳黨組肯定會給予支持。這樣吧,你和他們研究一下,現在就做些準備,把近些年綜合研究工作取得的成績、存在的困難問題以及如何解決的辦法建議,寫個匯報材料,先給我看看。我覺得可以了,再選個合適時間,廳黨組集體聽取一次綜合研究工作匯報。我想,這可能是建廳以來黨組集體聽取一個部門的一個方面的匯報,在全國也不多見。我算是夠重視了吧。生產、商貿、財務、稽查、流通、法規等這些重要的業務部門都沒有享受這個待遇呢。當然,主要是支持你的工作。在這個匯報會上,黨組成員對你們提出的問題都要表態。到時形成一個黨組會議紀要,督查部門就一項一項抓落實。你的理想不就實現了嗎?你的成績和能力不就顯現出來了嗎?你的部下不就會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積極性嗎?到了那個時候,廳裡一些議論自然會消失得一乾二淨。誰說小玉子不能當辦公室副主任?誰說小玉子不能管綜合研究工作?通通都是笑話,一派胡言!」

    林玉芷輕輕說:「還不都是京哥你的功勞。我只是一個小演員而已,真正的導演還不是你?你放心,具體事情我都會安排好的。」

    鄭京說:「目前這個事還不用太急。從明天開始,廳黨組決定召開一次黨組中心組學習會,主題是黨風廉政建設。估計要三五天,在外面找了一個風景和環境都比較好的地方,邊學習邊休息嘛。在我們機關,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休個假好像做賊似的。你看外國的總統休假都是公開的,大張旗鼓的。這是正常的人性嘛。你以為我們真的都是由鋼鐵煉成的?文武之道,還講個有張有弛呢。你就耐心等等吧。」

    林玉芷答應一聲就走了。

    她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出了辦公樓,到附近一家「老百姓大藥房」買了一大包藥。她又把藥分成了兩份,各用袋子裝著,逕直去了魏聿明的辦公室。

    她把一個袋子放到魏聿明的桌上。魏聿明笑問:「又是煙啊?」

    林玉芷說:「煙我是不會送給你了。我要保護好你的健康。你不是說你有胃病嗎?」

    魏聿明說:「是啊。」

    「我看你像寒胃。是不是每次喝水或喝湯就反胃?」

    「對。」

    「這是胃舒泰沖劑。我買了五十盒,你拿一半,我那裡放一半。」

    魏聿明說:「我吃了好多藥,都不見好轉。這種藥我聽說過,但沒試。怎麼,你也有胃病?」

    林玉芷說:「我沒有。放一點到我那裡,我每天就能按時給你沖好送過來。你是主任,又是個大男人,我知道你很忙。一忙,這些小事你肯定會忘記的。而且男人啊,有幾個會照顧自己的?我一個小女子,大事幹不了,這樣的小事就是我應盡的職責了。你這裡的就拿回去吧。畢竟晚上和休息日在家裡我是管不著了。另外,秘書科那裡我也打了招呼。每週兩次幫你搞一下衛生。看看是什麼樣子,別人來你這裡坐,沙發上就只有屁股印的地方沒有灰,桌子上只有放電腦的地方沒有灰,太損害大主任的形象了。」

    魏聿明覺得不妥,還想說什麼,但林玉芷仍像以前一樣,不容分說,她就走了。

    事後她真的負責按時給魏聿明送藥,溫熱適宜,應時正點,從不延誤。就是他在開會,她也會把溫好的藥送到會議室,從不避諱。這讓魏聿明很感動。剛開始他還是有些不適應,還有點推推阻阻,扭扭捏捏,慢慢就習慣了。他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也不喜歡下面的幹部這樣,但林玉芷就做了,做得非常自然得體。這讓他對林玉芷就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他在心裡說,人真的都有長處,就看你善不善於、敢不敢於發揮。

    他就想到了白曉潔。如果她在這方面有林玉芷的百分之一,加上她的才華,不早上了嗎?他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是也缺這個東西嗎?同樣是人,差距很大啊。只用了半年,魏聿明的胃就好了大半。他不得不在心裡感激林玉芷。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不難,難就難在一輩子做好事。林玉芷能做到如此持之以恆,確屬不易。老婆都沒有這麼好啊,他感歎道。當然這是後話了。

    廳黨組中心組學習不到兩天,魏聿明接到一個電話,是部長秘書小王打來的,說是部長過兩天要來省裡考察。他和鄭廳長聯繫不上,但時間很急,必須得把這個情況告訴他,以做好相關的準備。

    魏聿明就說,這幾天廳領導正搞中心組學習,地點不在廳裡,可能為了不影響學習效果,都把手機關了。他說,他馬上去向鄭廳長報告。

    魏聿明便叫了輛車,自己開著,直奔廳黨組中心組學習的地方。參加學習的除廳領導外,還有機關黨委書記、廳黨組秘書和研究科長白曉潔。黃山在那裡負責生活上的安排。

    那個學習的地方確實選得好,在近郊的一個山村,是一個四合院式的小住處,周圍全是竹林,一片翠綠,幽靜雅致。魏聿明在心裡想,真不知黃山那小子是怎麼找到的。

    在門口碰到黃山。黃山就去找來了白曉潔。白曉潔知了他的來意,說:「走,我帶你去鄭廳長房間。」

    在走廊上,她高興地說:「哎呀太好了,我只想快點回去了。」

    魏聿明不解:「這裡多好啊,你們這是在療養,別人想來還來不了呢。」

    白曉潔說:「這裡環境是好,條件也好,但這兩天晚上鄭京老打電話給我,要我去他房間給他洗衣服。你說我去不去?我就總是以要和其他廳領導打牌為由推掉了。可老這麼推,行嗎?這下好了,他們都得回去了。」

    魏聿明不便和她討論這個問題,就說:「學習很有效果吧?」

    白曉潔說:「學學文件聊聊天,每天快活似神仙。」

    說著就到了鄭京的房間。白曉潔說:「我就不進去了。你敲門吧。我走了。」

    魏聿明進去,把電話內容作了報告。鄭京聽說部長要來,顯得很高興。他想去部裡匯報,部長不同意;現在部長親自上門,算是給了面子。在省直機關,哪個對口的部長來了,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都要和部長見面,都要幫助這個廳局解決一些問題,而且報紙有言,電視有影,廣播有聲,熱熱鬧鬧,得名得利。如果哪個部門的對口領導一年四季不來,那這個部門就默默無聞,沒有地位。這是個潛規則,大家都心照不宣。想想也是,全國有三十多個省市,部長就算一個月跑一個省,一年只能跑十二個;就算一個月跑兩個,一年也只能跑二十四個,哪能一年全跑到呢?他就想趁這個機會正好去一趟省委省政府,找書記省長匯報匯報,平常還真難有個好借口見這兩個「巨頭」。以前在北京,一覽眾省小,書記省長跑部還能經常看到,且都像是謙虛隨和的普通人;到了省裡來工作,書記省長就在上面了,要知道他們的消息,只能從電視和報紙裡知曉。不過,鄭京在內心裡也不想去和書記省長套近乎,平時也確實很少去。他是部裡派來的,部裡離他遠,想管管不了;省裡雖離他近,卻是想管不好管。而他也是五十大幾的人了,想爬個副省級他知道那是個天方夜譚、白日美夢,那何不在自己的獨立王國裡我心自由、我心快樂、我心飛翔呢?

    然而,這次部長要來,按組織原則他應該且必須去向省領導報告。於是他宣佈這次黨組中心組學習暫時休會,全體人員打道回府。

    他又對魏聿明和白曉潔說:「你們抓緊準備好匯報材料。」

    回廳裡後,他要廳長辦立即和省委書記秘書聯繫,就說商業廳鄭京廳長有重要事情要向書記匯報。秘書回話,說書記正好有空,在辦公室。他就通知郝柯漣把車開到辦公樓下等。正要出門,電話響了,是部長秘書小王。

    小王告訴他,是部長專門囑托他打這個電話的。部長特意交代,這次來省廳考察,純屬內部工作,沒有和省委省政府交流溝通的內容。所以,務必不要通知和驚擾地方。接待全部由廳裡負責,且一切從簡。

    鄭京一聽,一邊連連稱好,一邊在心裡罵道:「那你來幹嗎?不就是來煩我的嗎?」又問:「小王,部長這次來的主要任務和目的,能透露一點給我嗎?」

    小王說:「部長也沒講。但工作肯定是要聽的,至於其他,可能要到來時才知道。」

    鄭京想,不向省領導報告,那接待標準就會下降。因為按規定,部長來,省委警衛局會派一輛警車開道,省領導肯定出面宴請,這一條沒有了,他總不好私下裡到公安局去借一輛警車吧,總不好悄悄和某個省領導聯繫要他請次客吧。現在部長等於把這次所有接待任務都壓到了廳裡,也就等於壓到了他鄭京身上。規格如何,是否氣派,就看他的了。吃飯好說,他保證一日三頓側坐而陪,但接呢,送呢,住呢。他想,省裡不管了,我就自作主張吧,畢竟是自己的部長,決不能太寒磣,一切都要按最好的搞。這是個面子工程,面子光亮,大家都有面子;面子無光,大家也就都沒有面子。面子雖小,影響巨大。

    他就想到了賈志誠。賈志誠在省會城市幹了多年副市長,接待工作有經驗,更重要的是他方方面面還有些關係,由他出面,肯定能辦得很有面子。

    於是他一面告訴郝柯漣不要等他了,一面與書記秘書聯繫說臨時有急事不能去了,請向書記說明,然後就去了賈志誠的辦公室。

    他說:「賈廳長啊,部長這次來我廳視察,可是大事啊!我們好好合計合計怎麼個接待法。」

    賈志誠說:「部長來當然是件大好事啊。您向省領導報告了嗎?部長來,他們得出面的。」

    鄭京說:「唉,就是這事來和你商量的。部長剛剛特意囑咐,此次來純是工作,和地方黨委政府沒有關係。所以要我們不通知省裡。我看很有點輕車簡從微服私訪的味道。只是這一下,接待工作就全得由我們自己負責了。我有個考慮啊,這次匯報就由我來負責,接待呢,就只能請你來親自牽頭了。你看如何?」

    賈志誠很爽快地答應了:「行,正好您在,我把魏主任也叫來,一起商量怎麼個接待法。」說著,他就打電話叫來了魏聿明。

    魏聿明一進來,賈志誠就說:「鄭廳長,請您先說說總的要求吧。」

    鄭京就說:「這次部長來,工作匯報我已通知辦公室抓緊準備。這方面我是放心的。現在就是接待問題,省裡不可能出面了,一切都由我們自己安排。我一個總的想法是,要盡最大努力、最高規格、最好標準把部長接待好。一是接的問題,最好要能在飛機艙門口把部長接到,還要安排兩名長相氣質都好的女幹部獻花;二是住的問題,既要安靜,又要安全;三是吃的問題,要乾淨衛生,還要口味多樣。賈廳長,你看這樣可以嗎?」

    賈志誠說:「廳長這幾條要求,都是最起碼的要求。我還想加一條,省裡不能出面,並不說明我們不能按部長接待標準去做。我去找一下公安局長,要他們出兩台警車,一台開道,一台壓陣,按副總理級保衛規格。當然,我會和他們說好,不要問接待誰。去機場接,我想最好是一台警車,另派兩台車開到飛機舷梯下,部長下來,直接上車,那也是副總理級的標準。魏主任,機場那邊你們平時有聯繫嗎?」

    魏聿明說:「這個沒問題。我有朋友能擺平。」

    接待科放在廳辦公室。魏聿明就特意交代過他們,平常一定要注意和民航、鐵路加強感情交流,對幾個關鍵性的人物,一定要捨得投入。不要因為平時用不著他們就怠慢他們。過年過節,魏聿明都會安排接待科把那幾個關鍵人物請到最好的酒店聚一聚,聚完總得打一個不小的紅包。他也知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那些人也知道他的用意,多次表示,只要商業廳有重要客人需要他們給面子,他們一定會給足給好給出水平。有幾次酒後,他們還藉著酒興說:什麼是規格?朋友就是規格;什麼是標準?感情就是標準。什麼這個級那個級,都是狗屁!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