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四章 運作 文 / 皇家爬蟲
第三百六十四章運作
最近一部反映「煤老闆」發家史的電影《黑金往事》上印了,片中黑心煤老闆的名字竟然是「薛榮泰」,兩位大腕組合其中,成了黑心、卑鄙、貪婪、官商勾結的代名詞。該片導演彷彿有意跟卓榮泰和薛凌過不去,劇情演繹明顯含沙射影,似乎就是針對此二人而來的。
卓榮泰出生於山西晉城,跟康熙王朝的名相陳廷敬是老鄉。巧合的是,陳廷敬祖上在明朝就是靠采煤發家的,換句話說,陳家就是明朝典型的「煤老闆」。遺憾的是,直到卓榮泰快四十歲時,他才知道他還有一位如此了得的老鄉。因為卓榮泰四十歲以前,是沒多少閒工夫讀書的,那時他首要考慮的還是怎麼餬口。
卓榮泰年幼時家境貧寒,據說18歲以前沒穿過鞋。他總共有十個兄弟姐妹,其中八個因養不活而送人了,還有一個早年因病夭折。後來卓榮泰發達了,曾花重金尋覓已失散多年的親人,最終只找到了一個妹妹,就是薛凌。因某些難言的苦衷,卓榮泰無法和薛凌直接相認,相互間只以表兄妹相稱。
十歲那年,小學還沒畢業的卓榮泰就回家務農了。此後卓榮泰種了十幾年的地,在那期間此人積極肯幹,肯動腦子,而且偶有創新,曾設計過一個可以有效避免寶貴的牛糞資源外洩的新型農具「牛肛罩子」,還因此獲得過相關部門頒發的「科技進步獎」。即便那麼多年如此勞心費力,卓榮泰到了30歲都還沒脫貧,就在而立之年,他的兒子因發燒無錢醫治而致使腦部受損,影響智力。這事想起來也真夠慘的,可誰又會想到,此人二十年後會成為中國風頭強勁的「煤老闆」呢?
生活的苦難讓很多人學會了憐憫,同時也讓某些人學會了「厚黑」。既然這個世界待我如此不公,那我還這麼本分厚道幹什麼?卓榮泰心裡開始發狠了,人生根本就是掠奪,只是手段有所區別而已,四十歲前他靠的是明火執仗,四十歲後他靠的是巧取豪奪。2004年起,卓榮泰用當包工頭壓搾民工賺來的錢投資參股焦炭生意,正好趕上了煤炭價格不斷上漲的黃金年代,從中他賺取了從未想像過的巨大財富。
煤炭行業是當時中國最典型的關係密集型行業,一座煤礦,一個煉焦車間,並不需要太多專業技術,但是如何獲取作業許可則要大費周章。礦區附近城鎮時常煙塵漫布,黑水橫流,哪個官員不知道環境在惡化?但是那群「煤老闆」很會搞公關,不就是要錢麼,老子有的是錢,要擺不平再幾十倍上百倍砸過去,剝包菜葉似的從周邊直砸到核心。正因如此,關係是那些民營煤礦得以延續的依靠,幾乎所有此類機構,都與政府或者壟斷機構有關。此類人等有自己的遊戲規則,他們十分講究信用,十分講究人情。卓榮泰平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相關官員吃飯、嚎卡拉ok,時不時就會給這群「長官」揣上幾塊嵌有名貴金屬的勞力士。
電影《黑金往事》中「薛榮泰」的形象是:炫耀性的挺起**的將軍肚,一身過氣了的名牌,只保持上午10點到中午12點的清醒度,其餘時間不是顛三倒四,就是大大咧咧咋咋呼呼滿嘴酒氣。是有點調侃,是有點譏諷,不過大體都是事實。此人的驕狂和霸道簡直無以復加,有多少小姐的臉被他用錢搧過,有多少豪華賓館的場被他用錢砸過。卓榮泰只在面對劉憶如時還保留一點文明人的姿態,因為他想賺錢,但還不懂資本運作。
薛凌的遭遇比卓榮泰好很多,她被一個富裕的人家收養了,幾十年來衣食無憂,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到和卓榮泰相認時,她已經是一所知名大學的經濟系講師。卓榮泰平日裡很倚重薛凌的財經專長,不過薛凌還是有自知自明的,畢竟只是個「學院派」,缺乏最前沿的商戰歷練。為此兩年前薛凌辭去了教職,專心幫卓榮泰打理公司,沒多久就蛻變成了濱州地區知名的「煤老闆」。濱州是座工業化程度很高的沿海城市,本身並不產煤,但因煤炭消費量大,山西的煤總能在這兒賣個好價錢,所以由薛凌管理的泰達集團濱州公司,主要負責銷售環節,同時試探投入資本運作的可能性。
這次和劉憶如與何渙的接觸,薛凌覺得還是很成功的,過去在書中看到的「基金黑幕」,在現實中似乎得到驗證。薛凌想盡快將其中某些情況向卓榮泰知會一聲,未料到他正為一部電影雷霆大怒。薛凌小心翼翼推開他的房門:「哥哥,以你現如今的身份,何必為這個發脾氣?那些編劇、導演整天胡編亂造,無非就是為了煽情,欺哄觀眾。你生那些混蛋的氣,真抬舉他們了。」
卓榮泰歎了口氣說:「你說的是。不過,我總感覺有人是故意在針對咱們,不然,就那些跳樑小丑哪敢找咱們的茬?」
「哥的意思,是有人想用這一手搞臭咱們?」
「近些年來咱們是賺了不少錢,但也得罪過不少人,現在眼紅咱們的人多了,想背後捅刀子搾油水的人更不少。讓人不得不防!」
見卓榮泰總這麼疑神疑鬼的,薛凌有點不耐煩了,不再作聲,靠到了沙發上閉目養神。
沉默片刻,卓榮泰朝她笑了笑:「阿凌,最近有什麼收穫沒?」
薛凌甩了下手:「有倒是有,就看你愛不愛聽了?」
卓榮泰坐到了薛凌身邊:「先說說看。」
薛凌調皮地笑一聲:「是一樁婚外情,你想聽嗎?」
話剛落音,卓榮泰朝薛凌背上猛拍一下:「都四十出頭的人了,成天沒個正經,淨愛打聽人家這事。有意思嗎?」
薛凌沉下臉說:「我以前那混賬男人,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一腳把他給蹬了的。不然,我哪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唉!都怪這個世道不好。什麼都在進步,就他媽的男人們的狼心狗肺還在墮落沉淪。」
卓榮泰很無奈:「我說,阿凌你別亂罵。你哥我也是個男的,不一直在規規矩矩做人?」
「哈哈哈……」這笑聲讓卓榮泰很不是滋味,立馬起身坐到床上去了。薛凌依舊大笑不止,邊笑邊說:「這是我這陣子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行行,你慢慢笑,真受不了你這……」
「別走。」見卓榮泰朝房門口走去,薛凌拉住他的膀子:「還有事沒跟你說呢。」
卓榮泰不耐煩地問:「又那破事?」
薛凌露出很古怪的笑臉:「是那破事不假?不過,還要看看主角是誰。要是克林頓那號人,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你指的是?」
「劉憶如和何渙。」
「莫非傳言都是真的?」
「呵呵!千真萬確。」
不久前的那次會面當中,薛凌就有一種直覺:劉憶如很強勢,不太容易合作。本來和海泰基金合作是卓榮泰拍板定案的,薛凌只是受他委派與劉憶如接觸,就算合作無法達到預期效果,那也不該由薛凌來承擔責任,薛凌大可不必認真。但是事情沒有面上這麼簡單。面對巨大利益人難免會有些私心,即使在她哥卓榮泰面前,薛凌也隱瞞了不少東西。
卓榮泰是上市公司中河煤業的大股東,股權分置改革以後,他不再只關心那點股權收入,他開始將更多的關注集中到了二級市場股票的溢價。那部分利益是極誘人的,尤其當下大牛市中,其重要性要遠大於持有中河煤業股權本身。可是問題關鍵在於,他那部分股權要到來年五月才能「解禁」,資本市場瞬息萬變,那時候還不知道行情會如何演化。薛凌清楚卓榮泰這方面顧慮很深,於是主動提出一套應對方案:先將解禁了的那部分股票到二級市場出掉,回收部分現金,再想辦法從其他股東手裡低價買回還沒解禁的股權,補足先前流失掉的股權份額。這樣既能保證持股份額不變,又能回收大量現金,唯一犧牲的只是股票解禁的期限。卓榮泰本不懂資本運作,但聽薛凌這麼一說,頓生「茅塞頓開」之感,不由對此方案大加讚賞,立刻批示執行。
眼下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就是「高位出貨」問題,薛凌的辦法是:拿一個億坐把短莊。其實就是用這筆錢哄抬股價,掩護後面的大部隊出貨。卓榮泰根本不跟她含糊,立即調來6000萬的巨資,直接交由薛凌操盤,剩餘的4000萬,不日即可到賬。拿到這筆巨款,薛凌卻遲疑了。自己從未做過如此大手筆的買進賣出,這第一回能有多大把握?整個過程全由自己主導,真要是有什麼閃失,那干係就大了。再說,無非就是拉高出貨,有必要自己親自操盤嗎?薛凌很自然的想到海泰基金,要是能和此類金融機構達成「君子協議」,不僅能有效放大「拉抬行情」的效果,還使操作風險相對減少許多。而且基金後繼資金充足,這事只要海泰用心去做,幾乎十拿九穩,或許自己還能坐享一筆紅利。
暗自拿定主意,薛凌立即開始行動。為了給卓榮泰一個交代,薛凌找人偽造了資金賬戶已經到賬6000萬的資金對賬單,而卓榮泰看過資金對賬單後信以為真,遂將另外4000萬解匯到薛凌賬戶。做完這一切後,薛凌又打起卓榮泰的旗號私下和劉憶如與何渙談判。但她隱約感到劉憶如的合作意願不是很高,席間幾次提到了卓榮泰,似乎對她還有點不信任。
這是一個隱憂,應該及早解決,以防生變。薛凌和海泰基金內部不少人私交不錯,其中掌管海泰主題先鋒的基金經理葉宜津對她尤為熱情,多次向她提出合作要求,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看來,這次可以找葉宜津談談。
2因妒生恨
葉宜津這人一貫的「消極上進」。幾年前留學英國時,葉宜津曾相當努力地爭取校方設立的留學生特別獎學金,可是連續幾年都沒成功,而且每次就差那麼一點。他主觀認為是同級中國學生讀書太猛,把自己給擠兌掉了。於是葉宜津開始學西方國家選舉時政治人物的那套做法,明裡暗裡栽贓抹黑對手,意圖使可能的競爭者通不過考核,這樣自己就進步了。那時葉宜津想娶個英國太太,本來已經鎖定好了目標,後來卻被一台灣同學搶了先。願望落空的葉宜津妒火中燒,就為了給那橫刀奪愛者一點晦氣,他竟熬更守夜編了一個花圈給那台灣同學送去。當時那台灣同學在英國做生意的老爸剛出車禍身故,正要操辦後事,見同學葉宜津送來花圈,頓時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英國哪有賣這個的,葉兄如此周到,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嗚嗚嗚嗚……」
後在海泰基金做了基金經理,葉宜津看到年輕的土鱉碩士何渙升任投資總監,心裡很不平衡,後又看到本和自己一條線的李鴻源也開始獨當一面,主持籌建能參與國際金融市場交易的理財產品海泰國際配置,胸中妒火越發旺了。因妒生恨,葉宜津認為劉憶如對他實在不公,劉憶如不下台,自己永遠出不了頭。
這次和薛凌一會面,葉宜津覺得報復的機會來了。葉宜津挑撥說:「薛總,你那個事要是換在其他基金公司或者海泰基金其他高層手裡,早辦妥了。哪會拖到現在?」
薛凌似乎並不領情:「我說小葉,平時看你挺老實的,怎麼出了公司,就拆你們劉總的台?這太不厚道了。」
葉宜津很不以為然:「薛總,其實你早看不慣劉憶如那作為了,你還佯裝為她辯護。是不是不信任在下?」
薛凌沉下臉說:「你這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那是因為咱們現在走上了一條線。」
「呵呵!我怎麼不覺得?」
「不然,你怎麼會向我透露那些……」
薛凌臉上浮起些微神采,她微舉起酒杯:「算你聰明。乾杯!」
沉默片刻,葉宜津很直白:「要是咱們能夠聯手,扳倒那臭婆娘指日可待。」
薛凌淡淡地說:「劉憶如可是我哥點的將,你把她扳倒了,我怎麼向我哥交代?再說,我看劉憶如那人不簡單,你也扳不動她。」
「你是沒有看到她的弱點……」
薛凌將信將疑:「弱點?什麼弱點?」
「哈哈哈!男人,男人就是她的弱點。因為她有兩個男人。」
「除了何渙,還有誰呀?」
葉宜津神情很詭秘:「她老公林國慶,就那財政局的林副局長。」
薛凌笑說:「林國慶這個人,我聽說過,不就是貪了點?」
「不光貪,還炒股,贓款炒股。這就出問題了。」
薛凌覺得有趣:「出問題了?你說說看。」
「藏錢可是門大學問,而這贓款尤其難藏。存銀行倒是很方便,可萬一被查怎麼辦?藏地板下?現今紀委的人有經驗了,會抄家的。設立海外賬戶,中間環節太過繁雜,其中一環出了問題,滿盤皆輸。送給子女?這倒是個辦法。不過老子做了貪官,還能指望子女們孝順嗎?」
「照你這話,就只剩炒股了?」
「對頭,最狡猾的辦法就是炒股。賺就賺吧,賠就賠吧,反正這錢來路不明。交易大都是通過人頭賬戶進行的,資金、股票流轉便利,檢察機關根本沒辦法查。這樣不僅可以規避『風險』,同時還能增值,所以如今這個法子相當流行。」
薛凌有些困惑:「這不挺好的嗎?有什麼問題呢?」
葉宜津笑起來:「問題就出在這兩年股市行情挺火,林國慶用贓款賺了巨額利潤,這些劉憶如都知道。林國慶和劉憶如早就過不下去了,可是離婚又會涉及財產分割問題,他是投鼠忌器。況且,劉憶如就是盞省油的燈?劉憶如也有錢,而且錢還不少,估計可以買下一家中等私募。我就不信,那都是見得了光的。」
「你說了這麼多,有證據嗎?」
葉宜津拖長了調子:「暫時沒有,不過只要再下點工夫就有了。」
薛凌不耐煩了:「快說,別這麼陰陽怪氣的。」
「只要能抓住何渙和劉憶如出軌的確鑿證據,我相信林國慶是不會容忍的。只要林國慶和劉憶如鬧起來,咱們再盯緊點,還怕抓不到劉憶如的把柄嗎?」
「試試看吧。我沒指望能扳倒劉憶如,我就是想看看那女人究竟有多大神通。」
積累多年的幽怨集中爆發了。就在上周,劉憶如決定盡快辦離婚手續,與此同時,她選定了一個大的目標。所謂目標,是指和丈夫如何分配資產的問題。通常離婚時的行情不能無視,她決定從林國慶那兒得到能夠得到的一切。
這十幾年林國慶的「資產」有了極大膨脹,絕大部分劉憶如都用心取證過了。包括股票在內的近一億資產,離婚時劉憶如要求分到其中六成。這中間包含了對丈夫的報復,因為林國慶先背叛了她。經過激烈爭吵,林國慶還是不同意6000萬資產的分配,因為不管他周圍有多少女人,這麼大的數額已經遠遠超出了通常離婚時財產的分配和賠償費的「行情」。
不過,劉憶如巧妙的討價還價仍在繼續。
劉憶如很堅持:「你必須無條件接受這些要求,否則,這事只能上法庭解決了。」
劉憶如以為這話戳到了林國慶的軟肋,她認為林國慶那些資產很不光明,一旦用到陽光之下,那後果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林國慶很頑強:「真要那樣,你一毛錢都別想拿到手。你還會因知情不報,隱匿案情,被檢察院起訴。」
劉憶如策略性地軟下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不是還有大好前程麼?何必就為這幾個錢跟你老婆拼得魚死網破?」
林國慶冷笑說:「老婆?我呸!你這麼脅迫我,你想逼死我是不是?」
「我不逼你,我只期待一切問題都能和平解決。」
「你要這麼一大筆錢,我上哪兒去弄?豪華別墅可以給你,再加上1500萬。現今就這麼個行情,請你原諒。」
劉憶如乾笑了一聲:「這不開玩笑嗎?豪華別墅給我是應該的,你完全可以到那女人的高檔公寓去住。至於那幾千萬現金,你自己想想看,沒有我給你透露的消息,你炒股能這麼順風順水……」
林國慶打斷她的話:「還真別說。你透露的消息?誰知你安的什麼心?當初我聽哥們的話,買杭蕭鋼構好好的,你偏說那是個『妖股』,只能看不能碰,讓我去買中國聯通。結果杭蕭鋼構暴漲了十多倍,中國聯通還沒跑過大盤。連股評家都說,杭蕭鋼構背後有個強莊,有戲,中國聯通是死莊股,拿著遭罪。你就成心擋我財路,你還好意思說?」
「你這就太沒良心了。杭蕭鋼構漲了,不假,但那屬於黑莊惡炒,後來不是被查了嗎?就算你賺了錢,你兌現得了嗎?中國聯通怎麼不好,那可是3g龍頭,藍籌品種,行情是慢了點,但是穩妥。你炒股總這麼心浮氣躁,沒我給你參謀,你能成今天的氣候?」
林國慶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這些沒用的。」
劉憶如言歸正傳說:「總之,我那6000萬沒什麼可商量的,而且全要現金。」
林國慶動怒了:「全要現金?我看你想要我的命。我哪有這麼多現金?」
林國慶確實沒有這麼多現金,為了把錢藏好,他還通過某些渠道,高價買入不少珍稀藏品,其中乾隆白玉最多。這些都是不能立即兌換成現金給劉憶如的。如果真要向劉憶如支付6000萬的現金,林國慶必須向金融機構借貸巨額資金。這樣一來,他這官就沒法做了。
這是劉憶如想出的法子,換句話說,不管進不進行訴訟,林國慶都沒法全身而退。劉憶如就是要將林國慶置於懸崖邊緣,這是她絞盡腦汁想出的報復手段。
起初林國慶根本沒有把這當回事,可是,等漸漸明白了這個利害關係,他開始抱頭了。這無疑是前門放狼後門放虎,給了別墅,還要再籌大幾千萬,無論如何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暫時揮別失敗的婚姻給她帶來的不快,投入到工作中的劉憶如依舊精明、幹練。當天劉憶如剛獲知了一個好消息,海泰國際配置基金正式獲批,不日即可發行上市。
劉憶如興奮地宣佈:「海泰基金將於近期正式推出外幣基金產品海泰國際配置,公司接下去的主要任務是要走好進軍國際市場的第一步。」
此前,市場人士以及媒體對於這只外幣基金產品方案曾有頗多猜測,包括「主要投資香港市場」、「重點投資債券市場」、「直接進軍歐美市場」等等。對此,主持籌建該基金的留美博士李鴻源說:「海泰國際配置投資範圍瞄準全球金融市場,投資標的主要是股票和債券。該基金由美國雷曼兄弟公司提供全額保本,同時採取聯合監督制度,資金進出將受到國內、國外相關銀行的嚴格監控。」當被問到設定的目標收益時,李鴻源審慎樂觀地表示:「海泰基金希望該產品收益率至少高於國內銀行理財產品的平均收益率。」
借國內某權威財經媒體專訪之機,劉憶如向投資大眾多次強調海泰基金與雷曼兄弟成立了聯合投資小組,聘請了美國歷史最悠久的凱威萊德國際律師事務所提供法律服務,以此表明海泰國際配置的運作是高效和穩妥的。
不管怎樣,這都算是海泰基金完成了一次重大的金融創新。為了慶祝這次勝利,劉憶如親自專門設宴犒勞李鴻源,還要投資總監、研究總監加上多個副總陪同款待,以示隆重。
酒足飯飽,眾人相繼離去,包間只剩下了劉憶如、李鴻源和何渙三個人。劉憶如忽然想起點什麼:「正好,現在就咱們三個了。」
何渙反應很快:「劉總,您有新的安排?」
劉憶如朝李鴻源笑了笑:「鴻源很快就要接管海泰國際配置,我感覺就像少了根臂膀似的,也許海泰基金確實人才匱乏,人員調度左支右絀,這個狀況著實令人憂心。」
李鴻源寬慰說:「劉總是不是標準太高了?海泰基金人才濟濟,內部培養機制也很健全,有很多可造之材的。像何總監,不也是從基層練上來的?是不是應該多給其他人一些機會。」
何渙贊同他的看法:「鴻源兄說得對。當年我擔任基金經理助理時,操作過規模大小為10億的模擬盤,作為正式出任基金經理前的操練,成績過關方能上任。可是最近一段時日,公司各個部門都在忙當前的行情,這模擬盤好久沒人玩了。」
李鴻源接過了話茬:「我跟何老弟有同感。我先前那助理至今還沒拿到投委會的書面授權,都已履行基金經理職責幾個月了。」
劉憶如點點頭:「你們二位有幾個月沒助理幫忙了,這我清楚,都因為我最近太忙,一時沒顧得上安排。基金經理助理是培養基金經理的重要職位,出於慎重考慮,我也不好輕易決定人選。」
何渙有點擔憂:「近來,公司已經有好幾位備位基金經理,還沒拿到任職資格,就開始下達交易指令了。類似情況多了,就怕不太好向上面交代。」
劉憶如遲疑說:「我以前總認為,基金管理的背後不只是一個基金經理,而是一個團隊。基金經理投資權限很小,比如基本的投資原則、投資方向、配置比例以及倉位控制都是由投資決策委員會決定的,而不是由基金經理一個人決定的。現在看來,基金經理起的作用確實很難替代。」
何渙直言不諱:「一隻基金背後對應一位或者多位基金經理,不少客戶是沖所青睞的基金經理而伸購一隻基金的。公司近來人事調動頻繁,基金經理更是走馬燈似的換,到時候恐怕不好向客戶交代。」
劉憶如不掩飾:「你們兩位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一個問題,公司基金經理投資權限管理混亂。這主要是我的責任,我沒什麼好多說的。如今鴻源職務又要調動,這個狀況恐怕還會加劇。我現在就是想知道,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沒?」
李鴻源更直白:「海泰基金公司的相關制度本來很完備,主要還是執行的人心態過於浮躁,導致多個環節多次出現打馬虎的情況。我看,劉總想找到立竿見影的解決辦法,確實不太容易,還是要從眼前每個執行細節著手,一步一步實現矯枉過正。」
晚間送走了李鴻源,劉憶如轉身問何渙:「我打算設立一個國際事務部,並任命鴻源為這個部門總裁,同時享受副總待遇。你覺得怎麼樣?」
何渙不置可否:「劉總,這次您真打算大踏步地開拓國際業務?」
劉憶如微歎一口氣:「海泰基金起步太晚,在傳統領域和其他大型基金競爭,實在有心無力。外幣基金屬於新型業務,公司力爭在此方面有所突破。」
「可是,這個時機……」
「你認為這個時機不恰當?」
思忖片刻,何渙直言:「眼下,國際上次貸危機鬧得有點凶。就在最近,美國貝爾斯登宣佈旗下兩支基金倒閉,歐洲多家銀行宣佈贏利預警,就連日本第二大銀行瑞穗銀行都宣佈與次貸相關的損失過億,這些主要經濟大國可謂禍事連連,風聲鶴唳。我的意思,咱們是不是再看看?這個事情,也沒必要急於一時。」
對此,劉憶如持不同看法:「美國整個次貸市場才有多大?這點虧損對於那些大型國際金融機構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這個次貸危機終歸還是小打小鬧,不會鬧得太大、太久。反而咱們海泰應該趁此機會,走向國際,盡快壯大自己。」
前幾天劉憶如剛當眾人面說,保守才是制勝之道,現如今怎麼突然變調了。何渙不由暗歎李鴻源把問題看得透徹,這確實是執行的人心態出問題了。見領導決心這麼大,何渙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悶聲不語,表示對此暫持保留意見。
劉憶如見何渙不作聲了,輕笑一聲:「阿渙,咱們能不能不談工作了。你看今晚月明星稀,咱們應該好好放鬆一下,不然太可惜了。」
何渙喃喃自語:「我沒別的奢望,就想多睡會兒。」
劉憶如嗔怪說:「你這人太沒情調了。除了睡覺,你就沒點別的想法?」
「別的想法?」
「呵呵?你真是個呆子!」
這話太容易勾起人的遐想了,也許剛才喝多了點,何渙的身體有點晃,身上某處產生了一種鬆弛的東西。
「阿渙,你是一個很有才氣很有品位的人。我本以為你會有一個很好的歸宿,可是,你的婚姻太輕率了。」
劉憶如以深沉的語調這麼說,何渙默默聽著,他確實也這麼想過,結了婚才知道婚姻並不簡單。劉憶如扭過了身子面向何渙,何渙看到她親和的面孔,頓時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何渙聲調越來越低:「劉總……」
「你還這麼叫我?」
「憶……如……」看著她滿意的笑臉,何渙輕輕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回吧,我送你。」
「唉……」劉憶如搖晃著身子,剛才積累的酒勁突然湧上來,她抓住何渙的胳膊,以支撐起身體。
何渙輕佻地說:「憶如,你醉的樣子真好看!」
「哈哈!你在逗我……哈哈!你不嫌我老哇?」
「你才大我四歲,怎麼算老?不怕你笑,其實,我就喜歡『姐姐』。哈哈!」
何渙和劉憶如離開飯店,向馬路邊的小樹林走去。人行道上無人行走,由於有氣體籠罩的緣故,街燈朦朧。走到了拐角處,本應右拐,何渙稍稍把劉憶如的肩膀推向了左邊,前面燈光很少照到,一片迷迷濛濛。何渙心中瞬間猶豫一下,可還是兩腳向那個方向很自然地走去。
入秋以後,這兒的花花草草都有點盛極初衰,觀賞夜景的人稀稀落落。一股芳香襲來,再攪上劉憶如身上特清甜的體香,真是麻酥醉人。
「阿渙……」
劉憶如站住了,把手慢慢放在了何渙的肩上。
「阿渙,閉上眼睛。」
這樣說著,劉憶如慢慢把嘴唇送了過去。劉憶如像少女一般渾身顫動,為了夠上高個子何渙的嘴唇,她盡全力蹺起腳尖。
親吻越發激烈,兩人都很貪婪,劉憶如把何渙緊緊摟住,何渙的手開始擺弄她的整個身體。而且,在這以後……
這次戀情太熱烈了,在野外的行為兩人都還是第一回。溫暖的空氣舒適地觸摸她的肌膚,這就等於是和丈夫林國慶分別了,又開始了新的生活。
就在這時,一個鏡頭記錄下眼前發生的一切。
6和平離婚
薛凌把視頻資料傳到林國慶的電腦中,她還親自給他打了電話:「怎麼樣?林局長。」
林國慶滿腹的狐疑:「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蹤我的太太?」
「你的太太?哈哈哈哈!你還把她當成你的太太?」
「你這什麼意思?」
林國慶和劉憶如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可是兩人都是公眾人物,為了維護公眾形象,兩人每到公開場合都會刻意演戲,這點兩人還是很默契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家裡兩人衝突越大,外面越要給人造成家庭和睦的好印象。所以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林國慶都不願意在外人面前對劉憶如口出惡言。反而林國慶更能意識到這些人險惡的用心,他以為是官場上的敵人正設計他。
「這不都是為你打抱不平?一個財政局副局長,被老婆帶了綠帽子,要傳出去,你的威信定會大受損害。」
林國慶很鎮定,強笑一聲:「哈哈哈哈!我不管你們這夥人是什麼用心,有什麼企圖,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對我的太太有絕對的信心。」
一聽這話,薛凌反倒覺得林國慶的反應使人匪夷所思:「你這男人也太慫了,都已經鐵證如山了,你還這麼執迷不悟?」
林國慶對薛凌大聲怒斥:「放你娘的狗屁!圖像模模糊糊,人影不清不楚,你竟敢說鐵證如山?」
聽是這個效果,薛凌急了:「我說林副局長,你別這麼糊塗行嗎?都這樣了,你還這麼護著她幹什麼?」
林國慶這次很強硬:「我說過了,我對我的太太有絕對的信心。」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薛凌愣住了,自言自語:「這都什麼破事?」
放下電話,林國慶冷笑說:「詐我,想都別想。」此刻,他的腦中有了新的想法。
當天傍晚,林國慶給劉憶如打來了電話。劉憶如以為是離婚文件處理好了,所以,她如約趕到了會面地點。林國慶什麼都沒說,直接用dv在她面前播放那段視頻。劉憶如驚呆了,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兩個人在幹什麼,一目瞭然。
「這個,你總該承認是你自己吧。」
林國慶把兩條腿放在桌子上,好像是一種無生命體發出的聲音,不管承認與否,儘管女人閉著眼睛,但這無疑是劉憶如的臉。
劉憶如拚命按住嘴,因為如果不這樣會叫出來的,她屏住氣,心都要從喉嚨中跳出來。視頻總共三分多鐘,從劉憶如和何渙在樹下接吻,到兩個人感情激烈燃燒起來導致男女行為,全都拍了下來。
「……這?」劉憶如好不容易發出了聲音。
「在夫妻一方發生變化的時候,總要委託秘密調查機構進行尾隨,當年你不就幹過這事嗎?」
林國慶得勝歸朝的架勢,大聲喊叫,他那聲音,劉憶如感到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跟何渙摟抱在一起,是在小樹林的一端,三面是牆,好像是個小死胡同,離街燈有大段距離,周圍幾乎一片漆黑。
「看來,幹這事的還真專業。」
「卑鄙!」
「呵呵!。這事是發生在我們離婚之前,這樣一來,你應該會明白,光譴責我一方,是個什麼滋味。」林國慶這話說得不那麼爽快:「這事至少不像你想像的那樣,100對0,錯全在我這方。我想是這樣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