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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技術 文 / 皇家爬蟲

    第二百七十七章技術

    局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怎麼樣?還是不行吧?那我們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局長,如果我們把價格降下來,您真的會和我簽合同嗎?」崔大偉一字一句盯著局長再次盯著問。

    「那當然,我說話從來算數。」局長隨口說,他知道崔大偉不能降價,樂得送他個空頭人情。

    「好,那我就咬咬牙,把價格降下來,我們簽合同吧!」崔大偉馬上將局長面前的天賽合同挪開,將自己早已擬好的合同放上去。

    「你回公司怎麼交代呢?」局長一看峰迴路轉,饒有興致地盯了崔大偉一句。「不要緊,局長,我回公司再說,如果老闆不答應,大不了我個人貼點錢,局裡以後有生意,多關照我小崔就好了。」崔大偉悲壯的口氣,把自己的眼圈都感動得有些濕潤,他心裡想:我怎麼演得這樣到位呢。

    「同樣也是兩年保修期?」局長有些同情,但依然不放鬆合同條款。對他來說,如果價格相差不大,還是買進口的放心。

    「沒問題!」崔大偉未經請示,就拍著胸脯修改了合同,他估計在這一點上,自己肯定能說服江濤。

    天賽的業務員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要飛走,不等局長表態,就馬上插話道:「局長,我給公司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再降價。」

    「不行!你已經說過,這是最後的價格。」崔大偉大聲制止道。

    「局長,您給了他一天的時間,至少也得給我五分鐘,這樣才公平啊!」兩個業務員唇槍舌劍地爭吵著。局長擺了擺手說:「天賽這邊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就去打個電話吧。」

    「五分鐘啊!過時不候!」崔大偉照著天賽業務員的身影,狠狠加了一句。熊蒼林接到電話的第一反應是:這江總,真是發蠻了,和我較上勁了。

    不過,岳州的報價已經是底價,如果再要降,就超出了自己的權限,自己初來乍到,可不敢隨意做主。他讓業務員先別掛電話,自己馬上找張寧軍。但張寧軍不在辦公室,手機無人接聽,熊蒼林一時間舉棋不定:如果我擅自降價,那可能會因為越權,引起張寧軍的忌諱;如果我不降價,則可能染上幫崔大偉拿訂單的嫌疑,那更麻煩。

    業務員一個勁地焦急催促著,無奈之下,熊蒼林強調道:「你知道,我給你的價格已經是公司的底線。」

    「那……熊經理,這個單可要丟了!」業務員的話很明白,丟掉這一單不是他的責任。

    「你盡最後的努力,再爭一把吧!」熊蒼林含糊其詞地下了最後一個指令,狠狠地放下電話。

    他媽的,飛揚真是發瘋了,敢和我們打價格戰!

    臨下班時,熊蒼林才找到張寧軍。他把岳州水產局的情況說了,張寧軍略帶歉意地表示:「研發部的萬門程控有些緊急問題要解決,我手機忘了帶。以後遇到這些具體問題,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行事,我相信你在這個位置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賽好。」

    張寧軍一番話,讓熊蒼林緊張不安的心暖乎乎的。「不過,對這些事情要有原則。你要牢記我們是一家高科技公司,重在靠產品戰略取勝。做生意,不是靠價格戰把對手趕盡殺絕,而是首先要保證自己發展,尤其是比對手更快速地發展。」「張總,萬門程控快出來了吧,到那時打垮飛揚就不成問題了。」熊蒼林關切地問。

    「快了,」張寧軍一提到他主持的這個項目,就充滿了自信:「我們研製萬門程控,可不是和飛揚這種只會倒買倒賣的公司鬥,而是要和世界通信巨頭競爭。熊經理,好好幹,世界通信的競爭格局,很快就要在你我手上發生改變。」

    在收購了華立的電源技術後,飛揚靠自己生產的電源,使小交換機的成本大幅度降低,雖然和天賽的國產機價格相比,還有一定的差距,但相對其它進口機而言,卻有著足夠的成本優勢。天賽和飛揚兩個公司在內地市場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地,將那些純粹的進口代理商砍瓜切菜似的打得一塌糊塗。

    戴明倫所預見到的行業「大洗牌」,果然很快來臨了。全國一百多家小交換機經銷商,就像秋天的落葉般迅速凋零倒閉。幸運的是,飛揚在這場「大洗牌」中,靠著自己生產電源,不僅沒有被淘汰,而且在淘汰別人的過程中,強大了自己。但江濤的內心並沒有滿足,他從電源的成功中,發現了一種新的競爭力量,不把這種力量發揮到極致,他是不會甘心的。

    這天,他主動來到戴明倫辦公室,找到正在指導工程師檢查電路板的戴明倫說:「老戴,這陣子我們發展的勢頭不錯,算是駛入快車線了啊。」

    「嗯,公司新近又招了不少人,你檔案裡那20個最頂尖的業務員,飛揚又佔到幾個了?」戴明倫平日埋頭技術,不太關心營銷的事,但作為公司的高管,他對銷售也有幾分天然的關心。

    「哈哈,你還記得那事啊,現在飛揚已經有10名這種高手了,不過,天賽增長得也很快,有5個頂尖高手在他們那邊,其中包括原來我們公司的熊蒼林。你知道,幾個月前他們可是連一個也沒有的。」江濤是在熊蒼林在天賽上班兩個星期後才知道的。當時他氣得破口大罵,被員工炒了魷魚已經夠窩囊的了,居然還被他蒙了許久。提起熊蒼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這些高手都集中到我們兩家了?」

    「很多同行的小公司要麼轉行,要麼不做了,現在這個行業的集聚效應日益突出,大魚吃小魚,這是自然法則,不信不行啊。」說到這裡,江濤欣喜的口氣又變得沉重起來:「唉,行業發展太快了,我擔心一步沒盯緊,再過個一年半載,飛揚也會被淘汰啊。」

    見江濤又開始習慣性的擔憂,戴明倫換了個話題:「我一個留日的同學,現在是信息產業部科技司司長助理,打電話說今天來深圳出差,約我晚上見個面。一起去見見吧?」

    「好啊,正好可以看看他有什麼項目。我們就請他在南海大酒店吃飯吧。這個檔次,不會讓你覺得寒磣吧?」

    「我也是這意思。不過,我那同學現在迷上了高爾夫,說什麼『請人吃飯,不如讓人出汗』,所以我一時拿不定主意。」

    「呵,那洋玩意兒有什麼好玩,何況我們也不會啊。看來我們的接待方式也要升級了,這次你就請他屈尊吃個便飯,下次我們再招待他打高爾夫吧。」

    當天晚上,在南海酒店中餐廳的豪華包廂內,一張兩米多的圓桌放在正中心,上面鋪著潔白的繡花桌布,每個餐位上都擺著象牙色的古瓷餐具,鍍金的湯勺和筷子在明亮的吊燈照耀下熠熠發光。

    和朱助理一起來的,還有科技司的馬總工,江濤和戴明倫難得地穿著黑色西裝,雪白的襯衣一絲不苟,條紋領帶打得整整齊齊。菜還沒有上來,四個人坐在一旁的雕花描金大沙發上,相談甚歡,部裡的二位領導帶來了不少新鮮的人事消息。

    這時,服務小姐上來柔聲問江濤是否可以上菜了。江濤點了點頭,做了個手勢,邀請大家入席。不一會兒,身著雪白色禮服的服務生就將雪花魚翅,香菇醉雞,蟲草葵花鮑,蘭花金錢釀花菜等一道道名菜,悄無聲息地端上來,很快就擺滿了桌子。

    江濤熱情洋溢地問朱助理和馬總工:「兩位領導要來點什麼酒?」

    馬總工擺了擺手:「我是滴酒不沾的。」

    朱助理則笑著說:「我們要都不沾點的話,是對東道主的不敬啊。這樣吧,老戴,我們從日本分別後,再沒見過面,這次難得聚在一起,就來點日本的清酒,如何?」

    江濤趕忙叫來小姐,要了幾瓶名牌清酒。一桌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飛揚的二人輪番給朱助理敬酒。未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助理臉色就紅撲撲的了。「這次領導們來深圳,有何貴幹啊?」戴明倫出於禮貌,在勸酒時隨口問了一句。

    朱助理微微仰靠在高腳椅靠背上,右手輕鬆地放在微微凸起的將軍肚上,食指習慣性地輕敲著肚皮,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大家都是自己人,實不相瞞,這次我們來,主要是驗收天賽的萬門程控。」

    「什麼,天賽搞出了萬門程控?」聽到朱助理無意透露的這一商業機密,江濤和戴明倫不約而同驚呼起來。這消息對他們而言,不啻一聲晴天霹靂。

    「是啊。以前這個產品都控制在外國人手裡,在信息時代,像中國這樣的大國,沒有自己的萬門程控,就像沒有自己的軍隊那樣。」朱助理簡單介紹了情況,發自肺腑地感歎道:「這次天賽把國家的這項空白填補上,也算給中國人爭了口氣了。」

    「不過我一直聽說,萬門程控技術非常尖端,沒有大量的技術積累和巨額資金投入,根本入不了門,天賽怎麼能不聲不響搞出來呢?」江濤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看著這滿桌佳餚,江濤已經無心嘴裡嚼的是什麼。

    「是啊,研製一款萬門程控,科研經費不下數億美元。不過天賽很聰明,他們把計算機技術與通信技術對接,算是兵行險著,沒想到倒一舉成功了,讓部裡也非常意外啊。」矮墩墩的馬總工解釋道。

    大家又圍繞這話題聊了一陣,酒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江濤皺眉思索了一會,突然試探性地問:「兩位領導,招待不周,你們可不要見笑啊。我在想,如果飛揚搞萬門程控的話,不知道……可行還是不可行?」

    在座的其他人一聽這話,都愕然地停下筷子,看著江濤的臉。戴明倫放下金光閃閃的筷子,揚起紅紅的臉龐審視著江濤:他也沒有喝酒啊,怎麼會冒失地問出這樣的問題?

    一時大家都沉默著,江濤一看場面有些尷尬,就掩飾地招呼大家:「來來來,吃菜吃菜,大家還想要點什麼?」

    朱助理沉默了一陣,拿出四平八穩的官腔:「飛揚要搞萬門程控,國家肯定是鼓勵的,從企業的戰略來講,如果你們想有朝一日走向世界,那也是必要的。時間上講呢?如果抓的緊也能趕得上。只是,這裡面的技術風險有些大了。你說呢?馬總工。」

    朱助理心裡很清楚,飛揚只是一家銷售公司,沒有什麼研發實力。他認為飛揚搞萬門程控無異於拿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只是當著昔日同學的面,作為一個遊走官場多年的官員,他的話說得面面俱到,盡量照顧到飛揚人員的情緒。但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早已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馬總工曾留學美國,受美國人爽直硬朗性格的熏陶,沒有這麼多的講究,當下就抄起一根筷子,給江濤比劃起來:「江總,新產品開發一般有四種戰略:一是領先開發,這不僅你們做不到,國內恐怕也沒人做得到;二是趕超型開發,我想這對你們也有一定困難;三是技術引進……」

    「對,這是一條好路,很適合我們。」還沒等馬總工說完,江濤就打斷他的話擊掌叫道,他從購買電源技術中嘗到了甜頭,想一鼓作氣,再下一城。

    「不過,目前萬門程控還是一項奇貨可居的技術,國外公司很少願意技術轉讓,即使願意,那也會開出天價。」朱助理負責過與國外通信巨頭的技術轉讓談判,他深知這條路看似便捷,實際根本不可行。

    「對,老朱說的在理,還有最後一條路,就是合作開發。」

    「嗯,看來這條路,倒是最適合我們的,不過很難有合適的合作對象啊。」戴明倫從馬總工的話中聽出些希望,開始參與眾人的討論。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馬,我看你就合適!」朱助理一拍手說,「老馬在美國就搞過萬門程控,現在女兒還在耶魯大學留學呢。」

    馬總工含蓄地笑了笑,挾了一塊醉雞,放在嘴裡嚼著沒有說話。

    天賽萬門程控的驗收非常順利。這天下午,為了感謝朱助理和馬總工的關照和協助,吳永英和張寧軍專門安排兩位領導,到深圳的東部海域觀光遊覽。

    天藍,海青,高高的天際浮著幾縷淡淡的雲彩,明淨的陽光照在柔和的海面上,閃出粼粼波光。遠處黛青色的山巒上,點綴著一團團明快的嫩綠,一隻信天翁悠閒地飛著,時不時低低地掠過水面,映襯得海水更加碧藍。

    四人乘坐高速遊艇在一**的海浪上奔馳。急速的海風吹亂了人們的頭髮。人在遊艇上隨著海浪跳躍,就像騎著駿馬在草原上馳騁。

    「嗯,不錯,真有些像日本的瀨戶內海。」朱助理留日出身,對日本的海景有深刻的印象,他望著遠處的海面對吳永英說:「萬門程控出來了,你們下一步怎麼打算?」

    「我們打算以價格取勝,進口產品賣一千塊一線,我們就賣八百塊。」吳永英在研製萬門程控時,早已制訂了低價滲透的戰略。

    「很好,這有競爭力,能堅持下來嗎?」朱助理關切地問道。

    「沒問題,朱助理,我給您透個底兒,我們的成本還不到三百塊。」提到這一點,吳永英稍稍顯出些得意。

    在一旁的馬總工一直聽得很專注,這時他忍不住插話道:「原來我也奇怪,怎麼你們天賽悄沒聲地,就搞出個那麼大的成果,這次參加了鑒定會,才知道你們差不多積聚了國內眾多專家的力量,花了不少心血,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吳永英聽了馬總工的誇獎,微微笑著搓了搓手,非常誠懇地說:「朱助理,馬總工,這次在兩位領導的關懷和愛護下,我們的萬門程控一舉過關。我想請兩位領導做天賽的技術顧問。」

    朱助理微笑了一下:「謝謝吳總的美意,要我做顧問,應該沒問題。不過馬總工是否方便,我就不知道了?」

    「噢,為什麼?」吳永英好奇地問道。

    看馬總工沒有說話,朱助理代他解釋道:「他已經答應為飛揚做顧問了。」「江濤?他也想搞萬門程控?」張寧軍一直謙恭地陪在旁邊沒有說話,但他一聽這消息,立刻充滿警惕地問道。

    「是啊,他們可能也打算上這個項目。」馬總工盡量輕描淡寫地說。

    「那,這和您給我們當顧問,也沒什麼關係啊?」吳永英堅持著自己的邀請,他覺得,如果馬總工答應給天賽做顧問,就可能慢慢放棄掉飛揚那頭的事。飛揚八字還沒有一撇,在這方面遠不如天賽成熟。

    「這?《聖經》上說:一僕難事二主,我不能同時給兩家競爭對手做顧問,否則很難站好立場。」馬總工受美國人熏陶很深,說起話來原則很強。

    「馬總工信基督教?」吳永英奇怪地問了一句。

    「他女兒在美國留學,是個基督徒,經常打電話給他洗腦。吳總,你別見怪啊。」朱助理擔心給大家留下不快,急忙打圓場。

    「啊,沒什麼,自由競爭嘛。只不過飛揚的技術太薄弱,他們要上這個項目,前景不一定看好。」吳永英看著近處的水面,一臉無所謂地說,但他的心情比剛才差了許多。

    張寧軍在一旁很著急,他非常想出言勸馬總工不要去做這個顧問,但又不敢冒昧開這個口,只是在一旁深深地打量著馬總工的側影,想把他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印象中。

    南海酒店的宴會後,江濤像情竇初開的少女,突然發現了自己心儀已久的偶像,狂熱地迷上了萬門程控。在江濤的性格中,有濃重的浪漫主義色彩,這種色彩常常激勵著他去做大膽的冒險,憑著超凡的堅忍和毅力,他的這些冒險成多敗少,因此又養成了性格中的另一個特點:獨斷。

    經過幾天的反覆思考,他把戴明倫找到辦公室,像年青人宣佈自己的初戀那樣,熱切而激動地說:「老戴,每個人在他的一生中,都會有幾次重要的機會。我覺得這萬門程控,就是我們倆生命中的那個機會,也是我們公司千載難逢的絕佳機遇,這我們可得抓緊!」

    戴明倫當然知道萬門程控是好東西,但他可不像江濤那樣迷戀:好東西又怎麼樣,吃不著就不是好機會。在那天晚飯後,他又和朱助理溝通了幾次,兩人達成的共識是:就飛揚目前的實力,還無力承擔萬門程控的研發,如果實在要涉足萬門程控,最好在恰當的時機,尋找合適的國外產品代理銷售。這是飛揚最拿手也最熟絡的模式,駕輕就熟,最有把握的成功。因此,當江濤被自己偉大的暢想,刺激得手舞足蹈時,戴明倫只是對著他輕輕「嗯」了一聲,慢慢喝了一口溫吞吞的茶水。

    戴明倫不想和江濤正面爭辯,憑著對他的瞭解,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只說道:「我們要上這麼大的項目,一定要和方總商量才行。」

    戴明倫的意思很明確:上萬門程控,屬於公司重大技術創新項目,必須通過董事會決議,他希望方勇能消化掉江濤的衝動。

    「那你抓緊時間,寫一個立項報告,我來說服方總。」

    晚上,江濤在外面吃過飯,回到家,雷打不動地收看中央台的《新聞聯播》,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只要公司沒有大的活動,他都會在七點準時收看。今天他忙活了一天,幾乎沒有坐下,此時斜躺在沙發上,感到有些疲累,雖然耳朵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播音員平淡的話語,眼皮卻慢慢沉下來。正當他想找個舒適的姿勢瞌睡一下時,播音員興奮激昂的聲音,一下子鑽進了耳膜:「深圳天賽公司自行研發出具有獨立知識產權的萬門程控,打破了外國的技術壟斷……」江濤霎那間像觸電一般,一骨碌坐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畫面上,吳永英和張寧軍在接受記者的採訪,江濤的心「怦怦」直跳,兩人說了些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天賽的萬門程控!天賽的萬門程控上了新聞聯播!

    眼看著商戰的大幕就要拉開,吳永英知道,光靠這一條戰壕當然不夠。商場博弈,是一場全方位的立體戰爭,機動性強,涉及面廣,到處是看不見的戰線。因此,最有力的防禦手段是人,是那些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帥。

    接待完朱助理和馬總工,吳永英和張寧軍回到公司又看了一遍catv有關天賽的報道,已將近12點,研發部還有不少工程師在加班。

    吳永英沉著臉走進辦公室,張寧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一路上沒怎麼說話。雖然忙了一天,但兩人都沒有睡意,畢竟朱助理無意中透露的消息,是關係公司發展的戰略危機。

    「唉,馬總工這人,怎麼這樣?!」吳文英先開了口。

    「江濤這個人,他的手腕不可小視啊。」天賽在歷次和江濤的競爭中,都是勝少敗多。現在好不容易搞出了萬門程控,兩家公司的競爭格局終於對天賽有利了,吳永英非常希望這種優勢,能夠不斷地延續下去。

    「如果飛揚只有馬總工一人幫忙,我倒並不太擔心。」張寧軍沉穩自如地說,彷彿他早已有辦法解決馬總工這個威脅。

    「哦?你有把握控制局面?」吳永英驚訝地抬頭問到,他很驚訝張寧軍為什麼敢不把馬總工放在眼裡。

    「我們現在來分析一下,不考慮馬總工,江濤搞萬門程控,最缺的是什麼?」雖然已近午夜時分,但張寧軍用一次性紙杯泡了杯濃茶,盤腿坐在沙發上,提出這個他考慮了很久的問題。

    「資金?他通過努力可以籌到。設備?他也可以買到。江濤最缺的,應該是有研發經驗的人。」吳永英打了個哈欠,不經意地說道,白天他在海上顛簸了很長時間,現在濃重的困意襲來,他有些扛不住了。

    張寧軍目光專注地看著吳永英,他沒有像平日那樣,好心地勸自己的老總回去休息。今天的局面很是關鍵,他堅持不懈地追問道。

    聽張寧軍這麼輕輕一問,吳永英像被火燙了一下:「你是說,他會跑到天賽來挖人?!

    「哼哼,如果他不來,他就不是江濤了,就不是狼了。只怕是,現在他手裡已經有了我們研發骨幹的名單,正在琢磨從哪裡下手呢。」張寧軍冷笑著說。吳永英一聽這話,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同在通信行業,又處於同一個城市,吳永英對江濤的競爭手段即使再不關心,也會有些耳濡目染。他知道,江濤的挖人手段非常直截了當,素來以「穩准狠」著稱,現在深圳通信業的銷售精英,有一多半都在飛揚。

    如果江濤決心涉足萬門程控的研發,按他的本性和行事作風,一定會滿世界大挖特挖技術精英。而作為中國第一家搞出萬門程控的公司,大部分有經驗的研發人才都在天賽,那麼天賽將成為江濤首當其衝的進攻目標。

    和中國所有的老闆一樣,吳永英對手下精英人才的忠誠度,也保持適度的懷疑。這年頭,並不能指望員工對企業有絕對的忠誠,畢竟「人往高處走」,是永恆的規律。

    吳永英腦子像閃電般地對局勢進行了評估,他覺得,只要江濤挖到天賽四五個關鍵的骨幹,就可以將萬門程控的研發開展起來。

    到時,天賽好不容易獲得的技術領先地位,將岌岌可危。「這事你可提醒了我,你考慮過應對策略了?」吳永英來回踱著步,焦慮地大聲問。

    「說起來,還得感謝朱助理今天給我們透了個底,現在趁著江濤還沒有正式宣佈,我們恩威並用,抓緊和骨幹人員重新簽訂聘用合同,一方面給他們一些好處,另一方面,採用競業禁止條款,規定他們在離開天賽兩年內,不得從事與萬門程控有關的工作,否則追究法律責任。」

    「好,這件事得快,我怕江濤一挖人,可能有些人經受不住誘惑,趁著沒簽新合同,正好投入他的懷抱。」

    「那我們現在就商量,合同應該有哪些具體條款,哪些人要簽這份合同。」一直忙到將近黎明,吳永英才和張寧軍把所有的細節敲定下來。當他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出公司大門時,心裡有了些許慰藉。他想,如果說朱助理的那番話是對手準備進攻的號角,現在天賽已經連夜挖好第一條戰壕,可以抵擋江濤們的首輪衝鋒了。

    吳永英有自己的用人哲學。他將人才大致分為建設型和競爭型兩大類。他認為:建設型的人,通過勤奮工作、改革創新來創造價值,如那些企業家和技術人才;而競爭型的人,則通過謀略博弈、佈局用人而體現價值,如政客們大多屬於這類人物。而且很少人能兼有兩種類型。有的人只適合做具體事務並做得很好,一旦被安排從政,往往捉襟見肘。而有的人做具體工作平庸無奇,卻深諳領導謀略,如魚得水。

    張寧軍在主持研發萬門程控時,已顯示出建設型人才的典型特徵,今晚的這件事,又使吳永英看到張寧軍身上敏銳的競爭思維。他越來越感到,天賽將來可以交到張寧軍的手裡。

    帶著這樣的欣慰,吳永英靠在汽車的後座上,很快沉入了夢鄉,直到司機把車開到他家樓下,輕輕地喚醒了他。

    對不少企業家來說,比賺到真金白銀更有快感的,可能要數鋪攤子上項目了。鋪攤子能給人以增長的快樂,看著自己的人馬一天天壯大,工廠一座座建起來,分公司一間間開起來,項目一個個多起來,企業家的心裡總洋溢著充實感甜蜜感。成長,挑戰自己的能力極限,實現自己的人生志向,是那些已經財務自由的老闆們,最主要的追逐目標。

    江濤說服了董事長王連富後,飛揚和馬總工的顧問協議,很快簽訂下來。接下來,就是緊鑼密鼓的選定辦公場所,添置設備,招聘人員。

    江濤鋪起攤子,上起項目來,也是風風火火,充滿激情。這一段時間,他睡得很少,卻精神頭十足。俗話說:權力是男人的春藥,對江濤來說,企業成長帶來的成就感,就是最好的春藥。

    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經營企業沒有那些殫精竭慮的痛苦抉擇,沒有那些彷徨猶疑的舉棋不定,而只是這麼高效率地鋪攤子,那人生就真是瀟灑恣意、別無所求了。

    按照江濤的意思,王嵐在大南山下的沿山路旁,找到一棟氣派的樓宇。這是一家房地產公司新建的高科技廠房,整座樓依山傍海,環境幽雅,四周長滿高大的白玉蘭,海風吹起,濃郁香氣沁人心脾。大樓牆面上鑲嵌著巧克力色的瓷磚,連排的高大窗戶,全是閃著金色的嶄新玻璃。

    飛揚的幾個高層去看過後,都感覺不錯。江濤唯一的遺憾是:它不是全玻璃幕牆的,否則會更現代派,更具浪漫氣息。王嵐解釋說,如果是全玻璃幕牆的寫字樓,租金會很高。一聽這話,江濤馬上放棄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公司正在財富積累階段,節省成本永遠是第一位的。

    董事長方勇專程從北京飛到深圳來看過房子後,還找了個風水大師來。風水大師拿著羅盤,四處勘察一遍,說這巧克力大樓背山面水,大南山的山體挺拔周正,如堅實的屏風,大樓有著聚氣聚財的格局,是個風水極佳的旺地。

    聽了風水大師這番動聽的說詞,江濤樂得合不攏嘴,沖戴明倫會心一笑:「希望我們的工程師們,也喜歡這個地方。」

    對未來的工程師,馬總工早已開出招聘條件:大學本科以上,英文六級以上,計算機軟件、通信通訊或電子信息技術專業,有萬門程控開發經驗者優先。幾**規模招聘結束後,飛揚招到了兩百多名員工,絕大多數都是應屆畢業生,連萬門程控的毛也沒有摸過。

    但江濤和戴明倫依然充滿了信心。他們原本就不指望這些新手有什麼經驗,萬門程控是一門國際先進技術。馬總工會對他們進行統一的培訓,而等到培訓完了,他們就會成為飛揚強有力的生力軍。

    春末的一天上午,方勇開著特意打過蠟的奔馳,帶著江濤和戴明倫趕到深圳寶安機場,迎接馬總工。

    充滿希望的陽光,照在遠處的青山上,溫煦的春風,透過微開的車窗,徐徐吹過三人的臉龐。他們不時輕輕閒談幾句,語氣就像風和日麗的天氣一樣,溫和輕鬆。除了略有些急切外,他們心裡一派躊躇滿志。

    馬總工結實的身影出現在出閘口,他推著一輛手推車,車上放著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挺費勁地從裡面出來。江濤急步趨前,想進去幫他,但出閘口的保安將他擋在外面。

    等馬總工出到閘口外,江濤急忙接過手推車,馬總工和三人一一握完手,活動著手指:「哎呀,你們幾位都來接,真讓我過意不去。這裡全是萬門程控的資料,光英文技術規範,就有七千多頁。」

    「可辛苦您了,馬總工。」方勇像守著財神一樣看著馬總工。

    「嗨,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能在中國搞出自己的萬門程控,也是我的夙願。」

    三人將馬總工在南海酒店安頓好,隨即為他設宴,接風洗塵。馬總工彷彿對吃飯興趣不大,一門心思想著工作,四人剛在餐桌上坐下,就問:「人員都招齊了嗎?什麼時候能到位?」

    「按您的要求,都已經招齊到位了,那些小伙子一聽有部裡的總工指導他們工作,積極性都特別高。」招人是江濤的長項,他對這一點充滿信心,但現在他要讓馬總工認清形勢,不要盲目樂觀,「問題在於,他們都沒有搞過萬門程控的經驗!」

    「不要緊,哲人說過嘛,一張白紙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我答應做顧問,就做好了這種準備。」馬總工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拿出幾張紙交給江濤,「這是為期一個月的培訓計劃,你先瀏覽一遍。該買的資料都買齊了吧?」

    「按照您開列的書目,我們已經為每個員工配齊了。」江濤已經傾注了不少心血,回答起來格外乾脆興奮。

    「好,一個月要啃完這二十多本書,還要考十次,任務相當艱巨啊,公司要讓這些年輕人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這個沒有問題,深圳這些年輕人,都是很能吃苦的。」方勇代表大家表完態,急切地問,「馬總工,據您估計,我們大約什麼時候能把萬門程控研發出來?」

    「上次我去天賽看了,他們前前後後大約用了兩年的時間,天賽是很有技術根底的。我們能用一年半的時間,拿下這個項目就不錯了。」

    方勇三人對視一下,點點頭,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一年半後,萬門程控研發出來,飛揚還能抓住市場機會大賺一筆。江濤興高采烈地舉起酒杯:「馬總工,萬分感謝您能抽時間來飛揚做顧問,預祝我們合作成功,乾杯!」

    馬總工表現得非常敬業:「我下午就要給他們進行培訓,就以茶代酒吧。」酒足飯飽後,江濤很客氣地說:「馬總工,您一大早就從北京趕飛機來,鞍馬勞頓的,下午就休息一下吧。」

    「不,員工都到位了,我想就趕緊吧。我把這些人帶出來,你們就可以開始研發了。」

    馬總工的敬業精神讓三人暗自喟歎,看來北京確實有不少幹事的精英。

    熊蒼林自從正式在天賽上班後,每天他像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以天賽銷售部為大本營,開足馬力,在全國排兵佈陣。熊蒼林長於謀略,策劃力高於執行力,但在飛揚,策劃的工作基本由江濤獨攬,他這一才能得不到發揮,時時感到憋屈難耐,現在做上自己喜歡的工作,每天只要睜開眼睛,他就開始琢磨:如何壯大隊伍,如何攻城略地。

    作為銷售精英,熊蒼林深諳銷售的真諦。按照他的熊式理論,雖然世上五花八門的銷售技巧,看起來林林總總,千奇百怪,但真正說透了,也不過只有兩種:一是拉,二是推。

    拉,就是通過廣告、研討會、展覽會等方式,擴大企業的知名度,提高美譽度,吸引客戶上門。

    推,就是和客戶直接接觸,上門推銷,諸如舉辦技術交流、售前培訓,或帶客戶去自己的示範點觀摩等。

    熊蒼林覺得偏好於推或者偏好於拉,都可能為對手留下進攻的縫隙,自己在天賽推行的,是既推又拉,雙管齊下,同時輔以系統的公關手段,為他的推拉戰術,營造最恰當的氛圍。

    熊蒼林執行的公關模式,早已超越了陪客戶喝酒唱歌、塞回扣的初級階段。他公關的主要目標是地方政府的支持、新聞媒體的正面宣傳、行業專家的高度評價。不久前央視《新聞聯播》關於天賽萬門程控的特別報道,就是熊蒼林最值得驕傲的公關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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