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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動物園 文 / 皇家爬蟲

    第二百一十九章動物園

    人和動物之間不能互訪,所以人將動物關起來,讓自己想看的時候便去看——人是何等的自私、霸道和殘忍!

    方勇回惠泉的時候,正是星期天的下午。開車還在路上,葉曼蘊給他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方勇說那就跟我去動物園看動物,順便商量事情。

    方勇決定去動物園,那是回家時女兒問他知道不知道鴕鳥,方勇說知道,它是地球上跑得最快的鳥之一,但是沒有親眼見過。因此趁這休息的機會,他一定要到漢陽的惠泉動物園去看看。

    當接了小曼到車內,兩人前往動物園的途中,方勇對小曼說:「我喜歡動物,不僅僅是小孩子的那種喜歡。你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更不是。你現在跟著我去,不說我童心未泯吧?」

    小曼反問:「童心未泯不好嗎?」

    方勇笑著說:「如果我做記者,搞寫作,還真應該保持多一份的童心。但現在是在戰火紛飛的企業戰場,現實得很,殘酷得很,容不得我這樣。」

    小曼似有同感,凝重地說:「是啊,我剛剛涉足社會,就已經感覺到了。」

    「不過,」方勇偏頭看外面說:「人生在世,也不能太現實,這樣容易迷失自我。我們心存一份理想或夢想,讓自己總是生活在希望中,這樣也許更好。」然後從方向盤上填出一隻手,指著不遠處的長江說:「就像這水一樣,奔流不息,向著理想的大海前進。」

    小曼於是笑了:「師父,你真該做一位詩人。氣質已經具備,才能也相當不錯。」

    方勇搖頭一笑,然後說:「小曼,你難道不知道現在說一個人像個詩人,是個作家,那是罵人的話嗎?」又說:「作家沒有一兩個是富裕的,詩人更是一個比一個窮。我雖然不想做富翁,可不想太窮。」

    小曼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師父,一不小心就罵你了。」說得一本正經。

    方勇也一本正經地說:「沒關係,偶爾這樣罵一罵還是很受用的。」

    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動物園。

    因是休息日,到動物園玩耍的人很多,方勇停好車後,便去買門票。

    進到園內,方勇也沒跟葉曼蘊叮囑,直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奔。因自己身高腿長,走起路來像健步如飛的走鵑,竟把瘦小的葉曼蘊弄得氣喘吁吁,落在後面像一隻行走緩慢的鴨子。

    好不容易趕上後,小曼說:「師父,你是屬鴕鳥的吧?走那麼快幹嘛呀?我跟不上呢!再說了,大熊貓就在這裡,你還跑哪裡去看呀?」

    方勇說:「不是我故意,是習慣這樣走了。對了,你說鴕鳥,我正是專門去看鴕鳥的。我喜歡那傢伙。」他是未婚,他沒有說是笑笑要他講鴕鳥的故事而專門來溫習鴕鳥的。又說:「當所有人都看大熊貓的時候,我偏不看;當國家把它當作寶貝的時候,我偏偏認為,大熊貓憑什麼那麼嬌氣?」

    小曼跟在師父後面喘著粗氣說:「我說你是詩人嘛,還真是!憤怒出詩人,你有時候有點憤怒。嘻嘻。」

    方勇說:「也許吧。」說著,繼續快步往前。但突然改變,停下來說:「好,依依你,去看那嬌氣的大熊貓國寶。」

    熊貓館人山人海。中國人真是,明明這是自己國家的國寶,幹嘛怕它跑了似的,爭先恐後地來看?國寶是「國」給外國人看的,也讓外國人來看看嘛,我們中國人看人家的非洲獅和美洲豹去!或者,像我一樣,專尋鴕鳥去看。

    方勇很孩童也很「詩人」般地想。

    小曼說:「你不耐心看國寶,之前也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是來這裡散步,要按程序一路一路的看下去的。什麼猴子啦,斑馬啦,獅子啦,孔雀啦,老虎啦,羚羊啦,還有蛇、兔、貓、狗啦,等等。」

    方勇說:「小曼,動物園沒有貓和狗。」

    小曼詭辯道:「老虎是大貓,狼是惡狗——怎麼沒有了?」說完,嘻嘻地笑,心說怎麼樣,頂得你沒話說了吧?

    方勇說「你偷換概念」,也笑,然後不再說話,又勁帶勁地往前走,像一條善於在叢林中穿梭的蛇。

    「蛇」帶著「鴨」很快來到了鴕鳥場。

    鴕鳥是地球上最大的鳥,身形高大、魁梧,羽毛豐厚、靚麗,脖頸細長、靈巧,腿腳高挑、健壯。因整個身形成駱駝般,故名鴕鳥。

    此時的鴕鳥場,已經圍觀了不少人。當有個小伙子趁管理員進場未關門之機,而溜了進去後,另外跟風的三個四五歲的小孩也逃過父母監視的眼睛,溜進了場地,也學大哥哥的樣子,想去騎眼前的龐然大鳥。

    而管理員卻專心在馴服一隻調皮的鴕鳥,對溜進去的看客不聞不問,或者是根本沒有發現。

    方勇看到這一切,心說不好,這樣會出事。他看過鴕鳥踢人的視頻,而且還曾看過一個新聞報道,說某某城市的動物園,鴕鳥將一個爬進場地撿拾垃圾的老人踢死。自己看到此情此景,越來越感覺有危險,便對爬進場地去的小孩喊道:「危險,危險!小朋友,快出去!」

    可大家玩興正濃,都認為鴕鳥這般可愛,這般溫順,哪來的危險?而管理員也一直專心致志著。如此,大家誰也不理他,或許還有的認為他多管閒事。

    方勇將手中的相機遞給小曼,拔腿就跑。他要去將小孩拉出來。他知道鴕鳥也是性情嬗變的,對人類也是有著生命威脅的。

    他不再喊,而是徑直跑進鴕鳥場,將一個靠外的小孩拉著就往門外拖。

    可正在這時,那只被管理員馴著的鴕鳥掙脫被管理員拉著的身子,朝另兩個還未來得及拉開的小孩衝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方勇也以鴕鳥的速度飛奔了過去,然後將身子護住了那個離鴕鳥最近的小孩。

    鴕鳥一腳踢在方勇的屁股上,頓時,方勇像被馬蹄一踢,經受不住,撲倒在地,而身下是他護著的小孩。

    方勇感覺屁股似被人剜肉了般的疼痛。

    還好,地上是軟軟的草,小孩除了因驚嚇被哭,衣服有點髒外,皮肉並無半點損傷。

    方勇發現自己保護的是一個女孩。女孩很可愛,儘管在哭,但眼睛卻忽閃忽閃如海洋珊瑚般地盯著方勇。

    當孩子的母親聞訊趕過來,帶著驚恐的眼神去看自己的小孩,發現無恙後,才連聲對方勇說著謝謝,同時也罵了管理員兩句。

    方勇怕吵架,息事寧人地對孩子的母親也對圍觀的人群說:「好了好了,孩子沒事,我也沒事,大家多注意就是了,鴕鳥是踢人的——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方勇邊說邊要離去,可他突然覺得,這孩子的母親怎麼如此面熟,再揉揉眼睛細看時,情不自禁地在心裡喊了起來:錢芳菲!

    小曼趕過來了,她也發現了錢芳菲。這剛剛被師父救起的女孩就是錢芳菲的女兒。於是咋呼呼跟錢芳菲打起招呼來。

    錢芳菲當然不認識方勇和葉曼蘊,何況這在大庭廣眾之下。本來就有一些尷尬,見一個冒冒失失的女孩喊她錢總,便更不好意思了。對小曼只是笑一笑,跟方勇又說了兩句謝謝後,便匆匆走開了。

    方勇目送著錢芳菲這個漂亮的女人和她漂亮的孩子遠去,心中有一些想法,於是對小曼說:「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去。」

    當找到一個可以坐兩個人的石凳後,方勇一屁股坐下,然後指著凳子也讓小曼像自己這樣。

    小曼卻先掏出餐巾紙擦了擦凳子,然後才坐下。一落屁股,便對師父說:「師父,我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嗎?其實我想說的就是關處長和錢芳菲的事,一路談其他的去了,倒忘記正事了。我是想通過錢芳菲再去接近關處長。」又說:「剛才真應該跟錢芳菲套套近乎的。而你好像並不想認識她一樣。」

    方勇笑著說:「不是,你剛才難道沒有發現嗎?她很不願意在這裡和誰聊天。她能夠說謝謝就不錯了。因此,什麼是察言觀色,這就是。你剛才如果還纏著她的話,是達不到任何效果的,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小曼想想,還真是,便對師父說:「我知道今後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做了。」

    但方勇此時已經開始想另外的問題。想了一會,突然莫名地問小曼:「你說錢芳菲是什麼性格的人?你不是要談論他們父女嗎?那我們專門來探討探討。在動物園探討我們人類這高級動物中的兩個人,應該是很有意思的。」

    葉曼蘊笑著說師父真會找理由,然後回答:「外向型。」回答完了,想起剛才錢芳菲那種緊張樣子,又道:「從剛才來看,又像是內向型。」

    方勇腦袋一歪,否認道:「不用內向、外向來區分。我不是跟你們講過九型人格嗎?」

    葉曼蘊的腦子裡閃過一遍九種性格,思考著說:「是領袖型為主的第八型吧,還兼顧思想型、成就型和活潑型。」

    方勇點點頭說:「那你說說,她這樣的性格,再加上她的優勢,會接受關處長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嗎?」

    「不會。」葉曼蘊脫口而出,然後又想了想說:「如果她是以活潑型為主的,倒是有可能。問題是,他骨子裡活潑型的性格恰恰被強烈的領袖型,和亞強烈的成就型、智慧思想型性格所淹沒。因此,她不會。」

    方勇嗯了一聲,說:「她從小遠離親生父母和兄弟姐妹,除養成了完全獨立的後天人格外,還養成了一種痛恨親情的扭曲人格。我甚至認為,她恨透了她的親生父母。但是——」方勇說到這裡,聲音大些地強調道:「所有一切,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改變。特別是年齡增大以後,她九型人格中強硬的部分會慢慢地向和平型轉變。也就是說,最終,錢芳菲會妥協,除非她遠離這個社會,遠離人群;除非做父親的關處長有意要將這個女兒忘記。」

    「但現在,」葉曼蘊想起瞭解、調查錢芳菲時,人們跟她講起的錢芳菲一大堆的男人來,便說:「似乎心靈扭曲,有變態心理。」

    「表面看起來是有,但她是法律系畢業的,對社會看得比較透徹,加之又是企業副總,浸『淫』了商人對社會極強的融合性。因此,這一點又應該不會存在。」方勇然後歎口氣說:「她是在遊戲人生。因為她太需要愛,她缺少愛。錢芳菲是一個從小缺乏愛、缺少幸福感的人。她現在之所以今天跟這個男人,明天跟那個男人,那就是沒有安全感,缺少愛的緣故。」

    「是吧。」小曼附和著師父的一針見血。她想,生活中許多的人好像都是這樣:他們在缺少愛的時候,就去傷害他人和作踐愛。

    「其實,關處長關棟樑又何嘗不是這樣。他至今未婚,他受愛的傷害太多,他比她的女兒更需要愛。如果可以,我們真該讓他們父女和諧,互相溫暖。其實,人在缺少男女之愛時,親情的愛完全可以替代,甚至更能喚醒一個人的潛能。」

    小曼點著頭。她說:「師父,我要說的,就是您剛才總結的,只是我想到了,卻不知總結和概括。我產生迂迴戰術的念頭,是前幾天看了一部電視劇,劇情講父子有誤會,父親不理兒子,但這裡面有一點,父親對兒子的兒子即孫子很有感情,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周圍的親人為了修復這對父子的感情,便暗中指使孫子給爺爺予以很多的關心。天長日久,父子關係終於好轉。因此師父,我想通過錢芳菲的女兒去接近關處長。關處長不是很難接近嗎?就讓他的外孫女來給他傳遞愛,你看如何?」

    方勇點點頭說:「你這想法是對的。獵豹捕獲羚羊,在追趕的過程中,都是反覆迂迴的。羚羊多次轉彎,獵豹也靈活迂迴。」

    葉曼蘊跟小羅、小汪不同,起床、睡覺、吃早飯都像紅毛猩猩那般,很有規律:六點半起床,洗漱後,一個水果,接著簡單、快速化妝,約半個小時;然後鍛煉二十分鐘,七點二十出門;再打車,一般十來分鐘就到公司所在地的媒體大樓。為了避開高峰時段等電梯的痛苦,因此她每次都在七點四十前到達。

    在公司,除惠泉本地員工外,外地員工大都住在一塊。比如葉曼蘊、小羅、小汪他們住一塊,辦公室主任和工程隊的幾個年齡大的住一塊。當然,公司員工大多數是惠泉本地人,下班後各自回自己的鳥巢。在這些外地人當中,葉曼蘊他們三人平時搭方勇的順風車。方勇不在的時候,他們才去擠那兩塊錢的公交。

    但今晨,葉曼蘊卻躲在衛生間半天不出門,喊著要兩位同室先走。她不是拉肚子,而是故意拖後前行。

    葉曼蘊今早要趕往太湖幼兒園。昨晚她跟師父打了電話,已經統一了意見。水太湖和媒體大樓不是同一個方向,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方便,她決定從坐車直接往太湖。

    她去太湖幼兒園是會一個重要的人。

    這個人是一個孩子,名叫羊羊。她是錢芳菲四歲的女兒,也就是方勇從鴕鳥腳下將她救起的那個孩子。

    找到錢芳菲女兒所在的幼兒園,根據愛屋及烏定理、連鎖反應定理、兒童教育壓倒一切定理、金絲猴母猴捨己護崽定理,由她來義務輔導羊羊繪畫。因為她經過一周的瞭解,已經清楚錢芳菲的女兒很喜歡畫畫,錢芳菲也希望她的女兒學習畫畫。而畫畫,正是她葉曼蘊一生的愛好,雖然今生遺憾沒有學美術這個專業,但她大學畢業後也從沒有放棄過對美術的追求和對畫畫的練習。

    後來,她又通過「迂迴」,瞭解到羊羊的班主任正是自己大學同學的兒時姐妹。這個同學的兒時姐妹姓龔,幼師中專生,惠泉本土女孩,家長們都叫她龔老師。

    羊羊喜歡畫畫,龔老師也這麼說。龔老師還說,曾經聽羊羊的媽媽說過,要給女兒找個兼職教師,幫助寶貝女兒學畫山水和牛馬羊。

    昨天,葉曼蘊已經跟龔老師約定好。八點半以前,也就是錢芳菲送女兒到幼兒園前,她準時趕到學校,到時把自己的作品拿給錢芳菲看,給錢芳菲一個驚喜。她之所以要把作品帶到幼兒園,而不送到錢芳菲的辦公室,是因為她想當著錢芳菲女兒的面,製造一種氛圍,抑或還可培養一種感情,因為她除了要將作品帶給錢芳菲過目外,還有一副曾經獲過獎的作品,準備當場送給羊羊。

    而這種方式,是只能在孩子的面前,只能在合適的場合才有好的效果的。正所謂餵馬要喂夜草,抓鼠要下藥套。

    因此,這一清早,葉曼蘊不但不能和小羅他們一起打車上班,且還要避開他們。因為她的這一計劃是保密的。

    葉曼蘊今早的化妝和打扮比以往多了半個小時,主要是她穿上昨晚剛剛買來的連衣裙時,在鏡子前像畫眉鳥一樣照了又照。

    她買了一件黑色連衣裙,真絲材質、質料講究,穿著舒適,顯得高雅。這是她昨晚去邀費總的助理郝文艷作伴當高參,痛下決心後在一家品牌店花八百八十元買來的。她本來很節儉,師父曾經借給過她三千元去學下駕照,她不要,但師父知道她是客氣,硬是給了。

    現在就用它來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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