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九江風雲起 第七十章：李淳風靈魂出竅 文 / 讓風吹
「好一個不照綺羅宴，只照寒門屋。」李淳風讚賞的鼓了鼓掌，「不知道這首偈子是你自己寫出來的呢，還是令師道信大師寫出來的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許敬宗有點疑惑的看了看李淳風，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說。而李安期則是對李淳風投出了高興的目光，估計在他看來，李淳風這句話是在幫著自己質疑眼前的這個討厭的小和尚。
而盧承基又微微的皺了皺眉，他現在已經有點後悔把盧承祖介紹給他們了，先是李安期，然後是李淳風，一個個的好像都覺得盧氏的子孫只會作弊一樣，問題是第一首詩也就算了，第二首詩明顯可以看出是即興之作，難道這還不夠嗎？
「這是家師道信和尚的舊作，」悟空對著李淳風點了點頭，「一直以來，家師都是用這首偈子來訓導我禪宗子弟的。」
「道信大師果然慈悲啊，不過佛門不是說世法平等嗎？」李淳風接著說，「難道這關中之地的百姓，道信大師就不打算管了嗎？」
「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與其錦添花，不若雪中送炭。」悟空大義凜然的回答，「關中已經有無數的高僧高道了，用不著家師來錦添花了。但是江南道，嶺南道還是有很多的迷惘的眾生需要等到心靈的救贖的。」
李淳風微微笑了一下之後，朝悟空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解救迷惘的眾生……」李安期嗤笑了一聲，「說的真好聽，還不是又打又拉，用地獄來嚇唬，用天堂來收買的斂財手段要是真的有地獄的話，第一個該下地獄的就是你們這幫用天堂地獄來斂財的和尚道士」
這句話一出，全場頓時肅然無聲
悟空一臉驚奇的看著李安期，說實在話，悟空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一臉中二的安期兄居然對信仰可以有這麼精闢的看法
不能不說，安期兄你真的是碉堡啊不過你既然是看我不順眼，那麼你說說和尚也就算了，但是現在初唐最厲害的兩個高道之一的李淳風李神仙就在這裡坐著呢，你順手把道士也扯進來的這個說法真的沒問題嗎？
悟空先看了看依然一臉微笑的李淳風，但是又看了看撇著嘴，一臉毫不在意中二樣子的李安期。唉傲嬌的騷年你傷不起啊
「誰說天堂地獄不存在的？」悟空帶著一臉天真的微笑，歪著頭看著李安期，「安期兄，你要知道，心可為地獄，心可為天堂。天堂地獄，也不過是在你的一念之間而已。」
「哈哈哈哈哈」李安期誇張的捧腹大笑，「既然天堂地獄就在我的一念之間，那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呢？」
「人生在世，有六感，眼耳鼻舌身意。」悟空微笑著說，「眼見之方能為色，耳聞之才能做聲，安期兄你能感覺到這世界的一切，就是因為有六感的存在。這點我相信安期兄你知道？」
「當然，你當我沒有讀過的嗎？」李安期傲然回答。
「老子曾經曰過，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所以說，雖然人有六感，但是這六感也同時就堵塞了安期兄你真正的心靈，所以，道門也之中，也稱呼這六感叫六賊，意思就是說，這六感是六個蒙蔽了你的賊。」悟空笑著對李淳風點了點頭，「我說的不錯，李兄？」
「說的不錯」李淳風點了點頭。
「所以，你想要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話，就需要收攝你的心猿，而使得六賊無蹤。」
「又是這種沒有影子的事情。」李安期一撇嘴，「你們這些和尚道士，就知道用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來說嘴而已。」
「好，如果你要堅持的話，我還有一種辦法。」悟空從容的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了三顆淡綠色的藥丸，「只要你吃下這個東西，一刻鐘之內，我就可以讓你的六賊無蹤，然後你就能感覺到，什麼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要不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李安期毫不客氣的回答，「給我拿過來。」
「不可」盧承基和許敬宗異口同聲的說。
「承祖小弟，你這是什麼東西？」盧承基接著問。
「這個啊，算是五石散。」悟空歪著頭想了想之後回答。
「哦，原來是五石散啊」盧承基和許敬宗互相對著看了一眼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是五石散的話那就沒有問題了。要知道，從魏晉以來，服食五石散一直是貴族們的一種習慣，在這個時代，大家普遍認為五石散是那種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的好東西。
在隋朝的時候，世面流傳著的五石散的方子就十幾種，而解散的方子起碼四五十種。講話吃不吃五石散，有沒有石發過，在某種意義都可以證明你是不是貴族。
以前有一個笑話，說一個老百姓成天的聽說那些貴族們吃五石散，後來有天他也想裝一下十三，於是在家哎喲哎喲的說自己也石發了，別人問他說，你怎麼會石發呢？他說，我昨天吃的米飯沒有洗乾淨，裡面有石頭，現在發了。
「不過，承祖小弟你的五石散怎麼是這個樣子？」就在盧承基和許敬宗說話的時候，李淳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跑到了悟空的身邊，正拿著一顆淡綠色的丸子在仔細的看著，還伸出舌頭舔了舔，「這不像五石散，倒像是草木之精。」
哦，悟空忽然想起來了，眼前的這位李淳風閣下和他師傅袁天罡，就是唐初不能說對五石散最瞭解的人也相差無幾。要知道，李淳風吃了一輩子五石散還活了六十八歲，至於他師傅袁天罡則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人家活了多少歲，反正傳說中李淳風死了之後他還活著。
李淳風這麼一說，搞的盧承基又有一點緊張，雖然說他看李安期也不順眼，但是萬一李安期在他家裡出點什麼事情的話，那范陽盧氏真的就憑空得罪了李百藥了。
「李兄好眼力，這不是標準的五石散，只是性質與五石散有些類似罷了。」悟空對著李淳風一笑，「五石散是大熱之藥，需要用寒解，主要是作用於人的身體。但是我這藥主要是針對魂魄之用，對人的身體則全然無害。」
「針對人的魂魄？」李淳風很感興趣的接著問，「那麼你這藥物有什麼用呢？」
「李兄應該知道，人的魂魄生活在身體之中，就如同我們穿著衣服一樣，只不過我們的衣服是天天換，而只有**死掉之後，魂魄才會離體。」悟空朝左右看了一圈之後，丟出了一個讓所有的人都驚駭莫名的話，「這種藥，就是讓人**活著的時候魂魄離體用的。」
「那魂魄離體之後，還能不能再回來呢？」李淳風接著問了一句。
「如果是李兄你的話，我相信應該可以，不過……」悟空輕蔑的掃了李安期一眼，「至於別人，我就不敢保證了。」
「承祖小弟，既然這個藥物這麼危險，你為什麼要給安期吃呢？」許敬宗在旁邊插話了。
「放心，我既然把藥拿出來，我就有信心可以保住他的靈魂不出竅。」悟空微笑著說，「就算是他的靈魂真的出了竅，我也有辦法可以保證把他的靈魂再給他塞進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呢？」許敬宗接著問。
「我剛才說了，要讓他理解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場景的話，就需要屏蔽他的六感。」悟空接著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封住他的六感，讓他的靈魂與身體分開的這段時間，這樣，他就可以直接越過末那識，而感受到阿賴耶識了。」
「但是你這麼做，人不就死了嗎？」許敬宗吃驚的問。
「確切的說，還沒有死，靈魂沒有出竅往生的話，僅僅是瀕臨死亡而已。」悟空一本正經的回答，「這種感受，我把它稱之為瀕死禪。基本，就算是再沒有慧根的人，只要經過瀕死禪的點化之後，都可以明白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道理？」
「怎麼樣，安期兄，你要不要試試？」悟空伸出手，對著李安期說，「在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有這種在鬼門關打轉玩的經歷的，你放心，你如果死了的話，我一命賠一命怎麼樣？」
「哼」李安期哼了一聲，但是再也不敢說什麼拿過來我試試之類的話了，在他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他可以無所畏懼，但是你真的讓他明白了後果之後，他就很難保持剛才的那種勇氣，或者說是傻大膽了。
人啊，都是這樣的聰明人的恐懼是來源於未知。而傻小子的勇氣同樣是來源於未知。
「這種藥真的有這麼靈驗嗎？」傻小子李安期退縮了，但是旁邊的李淳風反而興趣大漲，「那麼我能不能來試驗一下呢？」
「李兄你想要試驗嗎？」悟空歪著頭說，「難道你就不怕這是毒藥嗎？」
「這藥沒有毒，我剛才已經試過了。」李淳風自信的回答了一句之後，接著從悟空的手把剩餘的兩顆藥丸也拿了過來，朝自己的嘴裡一丟，跟著順手端起了悟空桌子的水杯，一口就把這些藥物給送了下去。
悟空真的不能不對李淳風寫一個服字，講話你試一下就知道這藥有沒有毒啊？你當你是誰，神農咩？就算是神農，還不是一樣被斷腸草毒死了。
至於說這藥有沒有毒，那還用問咩？
「李兄先坐下，趕緊抱元守一。」悟空趕緊拉著李淳風在自己的几案前面坐了下來，「如果感覺到精神恍惚的話，不要擔心，小衲會看護好你的魂魄的。」
「你們幾位都不要過來。」悟空用手對著其餘的那些從几案的後面爬起來許敬宗，盧承基他們幾個一擺，「如果一會李兄的魂魄出竅的話，你們在跟前站著，對你們也不利，對李兄的魂魄也不利。」
「既然這麼說，那你坐在旁邊做什麼？」李安期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再次打算捅悟空一刀。
悟空再次輕蔑的掃了他一眼，「你這種**凡胎的貨色，能和小衲我比嗎？」
「哈，我是**凡胎，難道你不是？」李安期接著說，「你不是**凡胎的話你是什麼？」說著，李安期哈哈大笑著轉身，對著其他的人說，「真好笑，他居然說他不是**凡胎，大家說，他不是**凡胎是什麼？羅漢還是菩薩？」
出乎李安期意料的是，在場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被他的這句話逗笑，而是用一種驚駭的眼光在看著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李安期回頭看去，正好看到悟空捏著手，做出了一個好像拈花一樣的手勢，不過在他的手中拈著的不是花，而是一朵挑動的火焰。而在悟空邊的一盞燈台的火焰已經熄滅了。
「我不信，這一定是戲法」李安期揉了揉眼睛，「這個小和尚的手裡一定有什麼東西。」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悟空把拈下來的這朵火焰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李淳風緊閉的雙眼之前，接著用一種低沉而顫抖的聲音在李淳風的耳邊。
「現在藥力已經在發揮作用，你感到渾身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悟空用低沉的聲音在李淳風身邊接著說，「這是魂魄開始要從你的身體裡脫離了，不要去抗拒這種感覺，不要抗拒，現在你就可以感覺到，你正在一步一步向前走，越走越輕鬆，越走越輕鬆……」
隨著悟空的話，在場的這些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淳風的臉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很輕鬆一樣。
「現在……」悟空用低沉的聲音在李淳風的耳朵邊說，「你看到了什麼？」
「光……」李淳風停頓了一下之後說，「柔和的光……」
「現在，你看著這團光芒……」悟空用這種特異的聲音接著說，「看著你前方的這團光芒……仔細的看著它……這就是登天之路。」接著，在其他的這些人目瞪口呆之中，悟空把自己拈著火焰的手拿開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朵火焰竟然就這麼憑空的懸掛在了空中。
「你看到了嗎？這閃耀的登天之路？」
「是的，我看到了。」李淳風用一種喜悅的聲音說，「我看到了，那是玉清境，中間的那位是玉清天尊，那是太清境，諸天神靈在，我竟然真的看到了……」
「抱元守一，李兄」悟空用低沉的聲音接著說，「現在還不到你成仙的時候，李兄，你在人間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歸來……歸來」
說著，悟空伸手打了一個響指，那朵本來還在李淳風面前燃燒的火焰撲的一下就熄滅了。「不」李淳風的臉露出了驚慌的神色，「我只要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好了。」
「李兄，歸來」悟空用低沉的聲音接著說，「不要忘記了你的使命，你現在已經很累了……很累了，你想要休息一會了。」
「我很累了」在悟空的堅持之下，過了一會之後，李淳風終於不在打算繼續走一步了。
「很累了」悟空繼續用那種特殊的聲音對李淳風說，「你現在想要休息了，等一覺睡醒之後，你的魂魄將再次回歸自己的身體，現在，睡去」隨著話音，就在在場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李淳風真的低下了頭，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悟空轉過頭，對著大家露出了一個天真的微笑，不過現在在場的所有的人，誰也不會真的再把他看成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來看待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李兄居然魂魄出體之後，直接就能看到天堂，李兄真是光風霽月，一點可以讓他覺得悔恨的事情都沒有，結果差點讓他直接靈魂出竅了。」悟空微笑著說，「好在回魂很成功。現在讓李兄睡一會，然後等魂魄和身體再次融合之後，他就會醒過來的。」
「那要是你沒有讓李兄回魂的話，他是不是就成仙去了？」陸元仕好奇的接著問了一句。
「如果是李兄的話，應該是如此……」悟空做出了一副仔細考慮的神態，「從李兄的魂魄可以窺大羅天就能看的出來，李兄想來也是那種仙人謫凡，不過如果換了其他人的話……」
說著，悟空掃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尤其是在李安期的身停了停，「那就是魂魄離體，如果時間再長一點的話，就算是小衲我也不可能救的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在悟空的眼神劃過的時候，李安期竟然不自然的朝後扭動了一下。
「嗯，時間也差不多了。」悟空微笑著在李淳風的耳邊拍了幾下，「李兄，醒來」
李淳風打了一個哈欠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驚訝的張大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