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地主,小日子 第八百二十章 長孫皇后的喝斥 文 / 柳一條
第八百二十章長孫皇后的喝斥
東宮裡,太子李承乾不知為何又在大發雷霆,摔茶杯,扔被子,踹宮女內侍,嚇得包括太子妃在內,東宮所有的宮女內侍都不敢靠近寢臥一步,只能提心吊膽地在外面聽著太子在榻上如雷霆般地吼叫。
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上午還好端端的,有說有笑脾氣溫和,怎麼這才剛過正午,人就跟發了瘋一般,在榻上又叫又跳的?得虧他身上的傷勢未好,不能下得床榻,不然,他們這些下人還能有了好去?
「為什麼?!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聽到裡面又是一陣暴嚷,守在外面的眾人皆是一個激靈,齊齊向後退了一步,怯怯地低著腦袋,深怕太子殿下會從裡面出來責罰他們。
「行了,這裡用不著你們照看,都且先退下吧。」打量了被嚇得有些破了膽子的眾宮女內侍一眼,太子妃武媚輕擺手將他們喝退,這種時候這些下人明顯已是指望不上,與其讓他們在此看太子的笑話,不如暫且讓他們離開。
「李清,你留下!」見李清也想隨著人流離去,武媚的面色一冷,出聲將人叫住。
「見過太子妃殿下!」李清身子一抖,知道再躲不過,不得已,也只得回身與太子妃見禮在話。
「太子殿下會變成這般模樣,」武媚冷眼看了李清一眼,淡聲道:「你身為太子殿下的近臣兼內侍總管,就不打算跟本宮說點什麼嗎?」
「回太子妃殿下,」聽武媚問起,李清的身子彎得更低,埋頭向下低聲回道:「小人也沒想到太子殿下會有這般大的反應,方纔,已經派人去立政殿著請皇后娘娘過來了。」
「你知道,本宮想問的不是這個。」見李清這種時候還在跟自己打馬虎眼兒,武媚神色更冷地盯著李清,道:「別以為仗著太子撐腰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信不信本宮會到皇上還有皇后娘娘那裡,將你這些年在東宮做過的那些好事盡數稟報一遍?」
「太子妃殿下說笑了,您跟太子殿下同樣都是小人的主人,就是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看輕殿下您啊。」再一次聽到這種威脅的話語,李清心中一陣無力,抽搐不已,不過面上卻還陪著笑臉兒,乖乖地向武媚娘回道:「是因三原柳氏的事情,惹了太子殿下不快。」
「又是柳一條?」撇嘴輕嗤了一下,武媚對她現在這個太子夫君算是徹底失望起來,身為一國之儲君,未來的大唐皇帝,現在卻死心眼兒一般地跟一個商賈沒完沒了的較勁,更又因這個商賈而把自己給氣得暴跳如雷,這樣沒有一點心胸和小氣的太子,還會再有什麼前途嗎?
柳一條是個人才,武媚並不否認,可是他再怎麼有本事,也不過只是一平民商賈而已,縱是跟你有些過結又怎麼樣,有皇上在,有皇后在,有我大唐數十萬的將士在,他還能翻出什麼花花來不成?值得你一個太子殿下去時刻惦記想要除之而後快嗎?
那麼多的天下大勢,那麼多的黎民疾苦你不去關心,不去在意,反而時刻將目光放在這段小小的仇恨之上。氣量狹窄,小肚雞腸,沒有一點大局觀念,對於這樣一個太子,有哪一個皇帝會放心將自家的江山放到他的身上?
「算了,知道是誰就夠了,」打斷李清還想繼續的敘說,武媚輕對其擺了擺手:「皇長孫還在後殿,本宮要回去看看,你就且在此候著,等皇后娘娘過來吧。」
心裡已經為李承乾下了定論,對於這樣一個注定當不了皇上的太子,武媚已是再提不起太多的心力,與其這般虛與委蛇地等待太子被廢的那天,倒不如靜下心思,想一想自己還有兒子,在那一天到來之後,該如何度日,是否還有什麼出路。
「是,太子妃殿下!」有些詫異於太子妃變化太快的心思態度,李清點頭應是,之後躬身將武媚送出院落。
出得院兒門,正好聽到殿前一陣熙攘之聲,之後又是一連串的緊趕腳步,知道定是長孫皇后過來,武媚身形稍頓,不過片刻之後,還是快步移開,避開了與長孫皇后的碰面,早早地躲回了後殿。
「李清,太子怎麼了?」武媚方去,長孫皇后便帶著小德子還有一些宮女內侍急急走進李承乾所在的這個院落,瞧得李清在門前等候,長孫皇后稍平復下心境,開聲向李清詢問。
「回皇后娘娘,」見長孫皇后這位大大的救星過來,李清總算是長鬆了口氣,躬身與長孫皇后一禮,尖聲回道:「不久前,太子殿下聽說了上午皇上曾賜聖旨於柳氏一事,之後就,就……」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父皇!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承乾很是配合地一聲暴喝,將李清不好說出的話語打斷,同時也讓長孫皇后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個狀況。
「行了,你們都且先退下吧,沒有本宮的吩咐,不准任何人入內!」感受到兒子心中的氣憤與委屈,長孫皇后不由輕聲一歎,知道有些事情不宜為外人所知,所以在進臥室之前,長孫皇后便事先將小德子與李清等一干內侍宮女全都屏退了出去。
皇上派李然到三原傳旨的事情,長孫皇后知道,不止是聖旨,還有聖旨上所書寫的內容,在皇上的授意與李然的刻意宣揚下,早已在長安城內外鬧得沸沸揚揚,知道太子這裡也定會收到消息,也料到太子會有些不愉,沒想到他竟會鬧得這般厲害。
為什麼凡事一涉及到柳一條,乾兒就會這般失控?難道這段恩怨,就真的那麼難以放下嗎?
與方才武媚的心思相同,看到太子的這番表現,長孫皇后的心裡多少也有些失望和失落的意思,這孩子,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開悟,明白什麼才是當務之急,什麼才是緩急輕重啊?
「乾兒!」
邁步走進臥室,入眼的是滿屋的凌亂,衣服,被子,茶碗兒,水漬,還有距床榻不遠,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太子的叫聲吼聲依然在耳,躺在塌上時不時地動彈一下,長孫皇后心中一痛,不由大著聲音高叫了一聲。
「母后?」隨著一聲輕喚,裡面的動靜徹底安靜下來,李承乾縮躺在榻邊,一動不動。
在短暫的沉默當中,長孫皇后輕步走至榻前,看著兒子衣衫不整,頹廢消極的樣子,長孫皇后不由厲聲喝斥:「你在做什麼?這像個什麼樣子?!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是太子,是東宮之主,是我大唐未來的帝王!是不是嫌旁人笑你笑得還不夠多,還想再多招些笑柄,是不是,是不是?!」
「母后!」看到母后是真的怒了,李承乾的膽氣一虛,不由怯怯地叫了一聲。
「不要叫我母后!本宮沒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兒子!」長孫皇后上前一步,一臉失望地看著李承乾,厲聲道:「現在我大唐出兵高昌在即,到處都在籌錢籌糧備戰,你不思投身報國,為你父皇分憂也就罷了,現在卻在這裡因為一份可有可無的聖旨而任性胡鬧!你自己說說,似你這般目光短視,心胸不闊,沒有一點是非大局觀念之人,還配做你父皇的兒子,還配做我大唐的儲君嗎?!」
「你父皇為什麼會頒布下達那道聖旨,為什麼要滿長安城的大肆宣揚,你會看不出來嗎?」直視著李承乾,長孫皇后接聲質問道:「對你父皇不滿,心中報有怨氣,你以為你父皇那是在故意針對於你嗎?如果你能在這種時候也為國庫捐出兩百萬貫錢錢,籌集到三十萬擔米糧,你父皇也必會對你另眼相看,到時別說只是一份赦免旨意,你想要什麼賞賜不能得到?但是,你能辦得到嗎?」
「你辦不到!」看到兒子唯諾的樣子,長孫皇后定聲道:「不止是你,現在的滿朝文武都做不到。但是你們做不到,並不代表著別人也沒有辦法,我大唐境內,可不只有柳一條一個富商。」
「有柳一條帶頭捐獻在前,而且一次就拿出了全部傢俬,有他帶頭,還怕別人會沒有一點動作嗎?你父皇由此而給他一些適當的獎賞,有錯嗎?」
「本宮知道你與柳一條有些仇隙,可是那又怎麼樣?他現在於朝廷有功,於社稷有利,那他就是我大唐的功臣,功賞過罰,柳一條立了此等大功,難道還不應該得到一些應有的賞賜嗎?」
「本宮不明白,同時也很失望,一點小小的仇恨,就已經可以讓你可以盲目到無視朝廷大計,無視百姓安危的地步了嗎?」長孫皇后憤聲說道:「你竟然還敢報怨你的父皇不公?你知道為了遠征高昌,為了籌集錢糧,你父皇他每日只睡幾個時辰嗎?兩個!只有短短的兩個時辰!而且睡得還不甚安穩,有時做夢都在嚷嚷著要多籌米糧!」
「你身為人子,添為人臣,不思為父為君分憂也就罷了,你竟還,竟還在後面牢騷報怨?你有什麼資格?!」
「母后!母后!兒臣知錯了,請母后息怒!」長孫皇后的一番話,沒有講留一分情面,聲聲入耳,字字如刀,臊得李承乾當時就面紅耳赤,躺在榻上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不停地點頭認錯。
「知道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低頭看了兒子一眼,見其似真心認錯悔改,長孫皇后心下不由一軟,語氣也隨之和緩了下來。
「兒臣知道。」被母后喝罵了幾句的李承乾,心境基本已經平復,聽到母皇問起,遂輕聲回道:「養好身體,隨軍高昌,廣聚功德,爭取能夠取得父皇的認可。」
「說得不錯,可那也要切實去做才行。」輕輕在榻邊坐下,長孫皇后溫聲說道:「似你這般心情激盪,脾氣暴戾,動不動就摔桌倒櫃,何時才能將身子養好?」
「是,母后,兒臣知錯了。」明白長孫皇后的意思,李承乾再次出聲認錯。
「至於你同柳先生的仇怨,孰是孰非什麼的,母后不想多作評斷,」輕歎了一句,長孫皇后接聲說道:「不過有一點母后要事先提醒你一下,既然柳先生無心仕途,亦未曾投靠至其他幾位皇子的府中,那他對你就沒有太大的威脅,既然這樣,皇兒為何不能先將這段仇怨放上一放。」
「等到此次征戰結束,皇兒在朝中的地位穩固之後,」看了李承乾一眼,長孫皇后道:「再去動他也是不遲,沒有必要非要爭得現在這一時三刻。」
知道兒子與柳一條雖有恩怨,但卻並未真個結下死仇,長孫皇后還在想著,等此次征戰結束,太子東宮之位日益穩固,再沒有旁人能夠動得,到時候柳一條對乾兒也就沒了什麼威脅,到時自己這個皇后從中調停,縱使不能完全化解,至少也能保得柳氏一族平安無事吧?
畢竟柳一條曾與他們母子有恩,所以,在心底裡,長孫皇后仍是不希望太子再去傷害柳氏一族。所以才會這般勸說李承乾,希望能夠將事情拖到對雙方都無甚威脅時再做調停。
「母后所言極是,」李承乾點頭應聲,道:「是兒臣之前短視,沒有看清當下形勢,險些因此而誤了大事。」
「母后放心,從今之後,兒臣定會悉心養傷,為他日兵行高昌早做籌謀,斷不會再行今日之舉,讓母后擔憂!」
「如此,那是再好不過。」輕點了點頭,長孫皇后靜看著李承乾道:「希望我兒真的能就此將心思放下,安心靜養,爭取早日康復。」
母子二人又閒聊一陣,見兒子已是徹底安定,並且面上露出了些許倦意,長孫皇后這才起身離去,臨行前還特別囑咐李清,要悉心照料,若是再有什麼意外,可直接著人向立政殿通報。
「候將軍,三萬匹可不是小數,你真的決定要全部購回嗎?」出了牧場,阿大猶自有些不信地出聲向候君集問道。
「那是自然!」候君集沒有一絲猶豫地開聲回道:「三萬匹伊麗健馬,我高昌怎可錯過?老夫已經可以看到,大唐騎兵在我高冒鐵騎下四處逃竄的景象了,哈哈哈……」
「可是,」阿大仍有些猶疑地開聲問道:「一匹百貫,三萬匹那就是三百萬貫的銀錢,咱們高昌,有這麼多銀錢嗎?」
縱使有柳氏大量收購白疊子,讓高昌在短時間內聚起了將近百萬貫的巨款,可是這些錢跟這三萬匹伊麗馬比較起來,亦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除此之外,高昌哪裡還能再拿出那麼多銀錢?
「這些事也是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所能摻和的?」候君集瞥了阿大一眼,道:「三十萬貫的定錢老夫都已送出,難道你以為老夫會拿這麼多銀錢去玩鬧不成?」
「小人不敢!」阿大低下頭,不再多言。
「老爺,」將阿大撇遠,殘劍驅馬趕上候君集,低聲問道:「老爺不會真是想將那些馬匹全部買下吧?」
「買?」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候君集倒是沒有太多的顧忌,嗤笑了一聲,輕聲說道:「高昌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縱是老夫想買,他們能拿得出那麼多銀錢嗎?」
「既然如此,那老爺怎麼還要把那三十萬貫銀錢留下,這不是打了水飄了嗎?」同阿大一樣,殘劍同樣不解地開聲詢問。三十萬貫,那可不是小數,若不是最近高昌大肆出售白疊子,怕還真籌不來這麼多銀錢。
「不留下足夠的定錢,怎麼能讓那個紀場主看到老夫的誠心?不讓他看到老夫的誠心,他又如何會乖乖為老夫馴馬,並保證一個月內,所有馬匹全部呆在同一個地方?」候君集道:「若是馬匹不在,或是四散在牧場之中,老夫到時又如何能帶兵將之一舉搶回?」
「呃?」原來他們老爺打的是這個主意,殘劍有些擔憂地開聲說道:「老爺想要帶兵闖關,那楊昆尚豈會讓老爺如願?」
「邊境守備不過數千,並不足為患。」候君集不以為意地輕搖了搖頭,顯是並沒有將楊昆尚放在眼裡:「唐、高之間,遲早必有一戰,若是能在戰前提前出動,搶得三萬鐵騎,何樂而不為?」
「若不是怕臨近城池有唐兵增援,咱們不宜在邊境久呆,那三十萬貫錢,老夫都不會給那姓紀的留下。」候君集道:「不過,能用三十貫換取三萬匹伊麗健馬,即使到時不能再將那三十萬貫錢搶回,咱們也是穩賺不賠,佔了天大的便宜。」
既然已經站在了大唐的對立面兒上,候君集現在已經算是無所顧忌,眼見著戰事將起,老頭兒的心裡更是無法無天,若不是一直垂涎著晏天牧場的數萬駿馬,老頭兒怕是早就已經出兵邊境,將柳氏帶來的銀錢給洗劫一空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每天一點一點地用白疊子將銀錢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