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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冀東狼吼 第十五章 獨狼出擊(五) 文 / 沈清平

    「中!俺獨狼素來獨來獨往,連自家弟兄都不用,還用你們搭手?呵呵,把人請出來,兩清!」吳毅要的就這局,有啥不好說的?

    說話間,迎著周德財故作冷峻的目光,一副坦蕩無畏的神情。

    這令一向自以為定力過人的周德財,不由自主地一個哆嗦,愣愣地移開視線。

    八面玲瓏的秦家,面子自然比一般老財來得大些。

    趙司文這樣的偽軍排長,頂多也就是趁機來混吃混喝、混煙泡的角兒。

    聽秦家下人說村口來個長官找,帶著手下屁顛顛跑來。

    看看張屠夫的德行,什麼都清楚了。

    不過,他倒面不改色,甚至笑吟吟地跟一些熟人打招呼。

    周德財這樣的人精,當然免不了悄悄拉些說得起話的場面人物「見證」。

    「四方鄉鄰做個見證,他坐山虎設局害俺獨狼親人,今兒個做個了斷。無關秦家、眾鄉鄰甚事……趙司文,你們仨是一起上,還是挨個來?呵呵,刀槍隨你選!」

    賣膏藥的見多了,吳毅學著抱抱拳、哄場子還是會的。

    至於來些什麼「人物」,不必區分——要的就是渾水好摸魚,管你張三李四王二麻子!

    「你是獨狼?哪條道上混的?面生得很嘛!哼,俺趙司文跟你往日有冤,還是近日有仇?你把俺那些弟兄咋的啦?」

    趙司文一貫為匪,又久處軍伍,不至於看不出這麼身不倫不類的「軍裝」有問題。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擔心的,倒是那些外出找食的部下,恐怕有點棘手。

    「對,俺就是獨狼,先跑口外,現從軍領兵。你設局賣槍彈,殺害俺兄弟,還有酸棗溝秦二賴等人。別說俺欺負你,兵在山坡呆著,俺們之間的帳,不用他們插手!你那些龜孫子,趕明兒俺自會送承德交辦!呵呵,今兒個俺得先辦了你們仨!」

    吳毅取下肩上步槍,卡上刺刀,挑釁地晃了晃。

    「哦?那趙某可得罪啦!弟兄們,上!」趙司文覺得,跟在身邊的倆心腹,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悍角色,對付這麼個憨人絕不成問題,托大地準備袖手旁觀。

    而且,還算周正的方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冷笑。

    心裡盤算:「就算你獨狼功夫了得,逃得過俺瞅空一槍?天底下還有這種動不動以為自己是俠客的蠢貨!天橋賣膏藥的吧?這號人還沒死絕,真是稀奇……」

    殺死這個「獨狼」,就不怕外頭那些兵報復?

    趙司文那精明的腦瓜子,早就算計好了:拉秦家,還有那些帶兵、帶槍賓客下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趙司文那一高一矮兩跟班輕蔑一笑,甩槍在手,背靠背揮槍挑戰。

    都二對一了,還用得著用此手段?

    足見其凶狠狡詐!

    吳毅心知對方這樣的組合厲害所在,有意繞外圍快速一轉身形,那倆偽軍果真立即跟著轉動。

    當吳毅探身虛晃一槍的時候,迎過來的不是對面的刺刀,而是另一把,正面的收槍待勢找空擋!

    這樣的配合,果然毒辣、陰險!

    連續快速換位多次,幾乎沒有什麼破綻。

    圍觀者都在手心捏了把冷汗,均暗想:難怪趙司文有恃無恐,看來今天這獨狼栽定了!

    幾個富有正義感的莊丁,悄悄地挪動腳步,想要趁人不注意,偷偷幫點忙,至少不讓這個肯為死難村民秦二賴出頭的磊落漢子受傷害。

    只是,早有戒備的周管家,老眼一橫,制止這樣的行動。

    令莊丁們悻悻不已,卻只能是把心提到嗓子眼,期盼這位挺仗義的獨狼不要落敗了好。

    「呵呵,跟老子玩這手!還欠火候!」吳毅暴退一步,摘刺刀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偽軍二人組合甩去。

    趁對方正面高個子揮槍格擋的機會,大跨步舉槍一個突刺戳過去。

    背後那個矮個子一點也不慌張,迅速轉身劈刺過來。

    格開當飛刀使的刺刀,高個子借勢轉槍,猛地揮起槍托砸過來。

    他們曾二人合力,把兩個班偽軍打得臥了半個月床,還怕這麼點小伎倆?

    倆偽軍確是拼刺高手,且配合稔熟。

    他們下足死勁劈刺出的刺刀、掄出的槍托,穩准狠!

    若是遇著正常對手,恐怕當場讓刺刀來猛扎,再被槍托狠砸,落得個漂亮流水程序製作的淒慘透心涼。

    可問題是,吳毅禿著槍口突刺,只是花頭!

    藉著突刺之勢,快速躬身大步側跨。

    跨出的步子大角度偏向一旁,而不是常人預測的正面。

    同時雙手甩槍換位,握住槍口準星部位,把步槍當鐵棍橫掃二人下盤。

    倆偽軍明明看清,這大塊頭獨狼傻傻地欺身近前,以為自己二人默契配合的出彩一刻,必將毫無意外地再次傾倒看客。

    哪知對方卻突然矮了一大截,轉而似乎失去蹤影。

    刺刀、槍托先後落空,還來不及收勢回防,已發現一道暗影快速、貼地掃來。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骨骼斷裂的脆響便已傳來。

    鑽心疼痛提醒他們:著道啦!

    原本收勢不住,身軀就已有些傾斜,這時齊齊來個惡狗撲食,轟然栽向地面昏死過去。

    玩命,玩的就個速度!

    看清倆偽軍是如何載倒的,沒幾個!

    當看清結局後,現場爆發一陣發自內心的喝彩聲。

    與此同時,突兀兩聲槍響,令暴熱的場面突然死寂、凝固。

    兩聲槍響,一聲由獨狼先生出品。

    一個側跨步甩開步槍的同時,拔了腰間駁殼槍在手,對準正伸手抬槍的趙司文就是一槍。

    另一槍的製造者沒有露面,目標也是趙司文。

    除了兩個槍手自己,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兩槍皆是獨狼牌。

    甚至是胸口、腦袋各中一槍的趙司文本人,可能都這麼認為。

    倒地後翻著死魚眼,還是直勾勾地望向這邊。

    擴散的瞳孔,映出他的倆心腹和張屠夫,挨個被駁殼槍開瓢,趕往地域路上不寂寞!

    「長官,您的事情已了,請問還需俺們秦家做些啥嗎?」這「幾乎」之外的周管家,瞇著眼冷冷地說,帶著明顯的逐客意味。

    看著獨狼先生毫不客氣地收走地上的槍支,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肆搜刮死人身上的錢物,確實不是可愛之人!

    「周管家,多謝嘍!勞煩您將這些錢,給死難者家屬分分,要是不夠他們生活……

    「呵呵,死了十多個啊!還請秦家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多少貼補些。另外給俺一匹牲口,俺得將俺表弟,還有跟班的僕人帶回去……」

    趙司文這幫偽軍,此行可能不止做了一單「生意」,可說是挺闊綽!

    除了幾根手指粗的金條、兩大包煙土、百來塊銀元,還有日元、偽滿幣、朝鮮幣、法幣不少。

    粗粗估算,絕對翻倍超過那些「買槍錢」,安撫受害者眷屬正合適。

    「長官仁愛,日後必將有好報!」周德財拱著手,眉目間閃過一絲詫異。

    恭維罷,轉頭喊:「順子,給長官牽匹馬來,你順便送送長官……」

    「好咧!」順子應答著,貼近周德財,聽著嘀咕頻頻點頭,麻利利地跑向村裡。

    周德財交待罷,卻絲毫客氣也不再。

    一邊忙著招呼賓客,一邊佈置莊丁分頭處理死屍和去茶樹溝,把獨狼「長官」涼一邊。

    還是那些村民、莊丁有人情味,爭相過來客套,否則還真是沒面子唉!

    還來不及回答罷大家七嘴八舌的問題,那個叫順子的騎了匹健碩的黑馬,一路奔來。

    馬背上光溜溜的,沒有鞍子。

    「順子兄弟,好騎術!」吳毅由衷讚歎。

    「長官見笑,俺旁的不會,就是打小好擺弄馬匹,習慣咧……」

    順子跳下馬背,幫著把槍支馱上,拽著韁繩朝村外走。

    「呵,剛才趙司文腦袋那一槍,你打的吧?」看看離村口遠了,吳毅輕聲問。

    「管家讓打的。他說只要姓趙的趁您不備掏槍,就給他來一下。

    「嘿,長官,您真好身手,動作可真快……

    「一轉身一甩手,那麼大一步跨過去,揮手又是一傢伙,彎腰還拔槍……

    「俺還以為您來不及掏槍呢!您以前認識管家吧?俺總覺得是這樣……

    「您在少帥隊伍上幹過對吧?管家也是……

    「你們咋不敘敘呢?」

    順子善談,話夠多,問題也多,比劃著說個不停。

    「順子,管家這麼做,不是認識俺。他怕俺出事,山坡上的兵要發狂……

    「還有啊,管家信任你,你可不興把放槍的事說給旁人知道,哪怕是你爹娘。懂不?

    「要不然你、周管家、秦家上下,甚至酸棗溝都有禍事。」

    雖然一時間還摸不透周德財的底,但有些事還是別過早結論的好。

    所謂抗戰鬥爭複雜,正是複雜在咱們民族自己的各類心態、作為上。

    非黑即白地區分社會各階層人士,難免有偏頗。

    「嘿嘿,長官您放心,俺平日很少說話,也就跟您話多!您的意思,跟俺家老爺、管家說的一樣:心照不宣!對吧?」看著單純的順子,居然狡黠一笑。

    隨後從肩上取下褡褳遞過來,還用食指和拇指比劃個點鈔動作。

    吳毅接過褡褳,覺得沉甸甸的,卻不像是鈔票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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