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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冀東狼吼 第十三章 獨狼出擊(三) 文 / 沈清平

    稍微仔細打量,忍俊不禁!

    原來是偽軍們對槍支做了些手腳!

    兩支步槍,一支漢陽造,卍字標記夾在「漢式」二字中間。

    另一支卻是奉天兵工廠(沈廠)的,篆書「東」字標記十三式(也稱遼十三式)。

    兩種槍都有毛瑟血統,都用7.92彈,但漢陽造與十三式的槍栓不能互換。

    因為遼十三式的槍匣內沒有設計引導肋,撞針也與三八槍類似採用內置彈簧,槍匣上還設置了兩個減壓孔,典型的德國毛瑟與日本三八混血。

    張作霖苦心經營東北,奉天兵工廠自12926~1927年間開始生產十三式。

    起初月產量約四五百支,後來達到四千餘。

    但九一八事變後,奉天兵工廠卻成了日本軍部四大兵工廠之一,另三個是,東京小倉、愛知名古屋、韓國仁川。

    戰亂中的槍支武器,是生命的關鍵保障,說偽軍們不愛惜,那是誤解。

    儘管不少偽軍數典忘祖,但他們骨子裡那份狡黠卻不曾改變,拿到槍支多半會依據自己喜好做些小改動。

    有的是根據自己的視力習慣,做出粗暴型的「校槍」。

    有的乾脆是故意整點小伎倆,讓其他人拿了槍也無法正常使用。

    像現在這桿漢陽造的刀片型準星,上部被銼掉部分。

    打百米距離目標,大約只有標尺打到五百米卡齒上,才能抵消。

    而遼十三式則是偏向磋磨了部分,若非使用者心知肚明,十有**要飄飛。

    遇到這樣的暴力型校槍法,不能「以暴易暴」。

    要以為將漢陽造的表尺照門下銼一點,或把遼十三式的準星對應銼去一些就成,那可錯嘍。

    新茬口反光強,更容易虛晃的!

    只能是暫時將錯就錯,適應並排除這樣的「錯誤」!

    瞄準點還是黑柱中部那塊白斑,漢陽造彈著點偏上約莫巴掌寬度,十三式的則正中目標。

    這樣,至少不再瞄腳尖卻打腦袋,想打心臟卻連手臂也擦不破。

    熟悉罷步槍,拿張屠夫的駁殼槍看看。

    二十響滬廠造,要是真的,比德國原廠的差不了多少,算是好槍。

    子彈有兩個滿匣,另二十幾發,還算多。

    偏了偏槍身,給黑柱子也來兩發,可憐全偏!

    心知不能怪槍,這玩意兒畢竟不是自己慣用的,熟悉性能有待時日。

    偽軍當狗也委屈,所使用的槍械,可能還是他們當鬍子或是**時的。

    子彈還不多,兩個拿步槍的,身上僅搜出六十多發,可能還是加了那些買槍者帶來的。

    因為,十幾個買槍者,有老套筒三桿、粗糙的土造駁殼槍一把、獨角龍三支,都是空槍。

    三支獨角龍,還分成用步槍彈跟手槍彈倆「型號」。

    天可憐見,都是些啥玩意兒!

    還有大刀片五六把,可能也是這些死者帶了壯膽的。

    屈死愣頭們帶來的買槍錢?

    應該就在張屠夫趴過的位置,那兒隆起一堆新土。

    只是現在沒空挖——那兩個追擊的偽軍,該轉頭了。

    敢於讓孟慶生、林道功這倆愣頭往回跑,一個是迫不得已,另一個是沿途過來地形複雜。

    帶著他倆一起過來,要麼成為累贅,要麼一起陷入被包抄的危險境地。

    來路沿途,有那麼多可供躲藏的地方,加上他們考古工作常需隱匿蹤跡練就的機警,找個地躲起來應該不難。

    即可分散敵方兵力減輕兩面夾擊的可能性,又可確保他們的安全,無需自己分心。

    應急處置方案得當,效果確實也好!

    過山豹、穿山甲追出四五里地,才會同外圍警戒、接應的幾名偽軍。

    他們熟練地散開搜索隊形,沿著山坡梳子般捋過來。

    緩過勁的孟慶生、林道功也不傻,早離開原先藏身處。

    藉著山石、草叢遮蔽,偷偷地溜到村邊,找一個廢棄地窖躲著。

    「班頭,沒追上咧!俺們快走吧?要不排座又罵娘咧……」隔著老遠,五個氣喘吁吁的偽軍高喊。

    「急個啥啊?不是跑俺這啦?沒聽著槍響,還是咋的啦?」吳毅坐在矮牆後,沒有起身。

    拿老套筒頂了兩頂偽軍帽子,輕輕地晃動,整出張屠夫等三人在此歇息的假象。

    「啊?這些王八羔子的,累慘大爺咧……」叫罵著,偽軍溜下石砬子,一起一瘸一拐地慢跑過來。

    看樣子,在山坡上搜索,確實把他們給累慘啦!

    吳毅抄起步槍,正想拿他們試試槍,哪知後邊又跟來四個。

    估摸著,他們是真個準備收工,連所有路口的暗哨都撤嘍!

    這四個王八羔子溜下山坡,走近荒村居然停了下來。

    相互對火點上香煙,又擰開水壺灌了幾口,才慢吞吞地跟過來。

    前後距離拉開百多米,想要步槍一個個點名解決問題,那是不可能了。

    「呵!你們大爺的,跟咱玩羊拉屎?咱給你們來記掃把星!」

    不過,吳毅不僅不介意,還覺得佔到便宜了。

    一起來,倒省去各個路口跑,挨個解決的麻煩,還有啥好介意的?

    抽出腰後兩把駁殼槍,打開機頭,豎起耳朵聽腳步。

    等前邊五個走近,突然站起身子,兩把駁殼槍同時開火。

    前邊偽軍,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扭了扭身子倒地氣絕。

    不過二十多米距離,兩支駁殼槍突突,還能有意外?

    後邊的四個,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蒙了,齊刷刷就地臥倒,本能地慌亂還擊。

    兩個反應快的開了兩槍,立即就地翻滾幾下,想爬著躲到附近一段殘牆後邊去。

    駁殼槍射程沒把握,十三式還能沒有?

    吳毅將槍口刁鑽地從原射擊位置的左邊豁口探出,套住一個嗑米蟲般上下晃動的腦瓜,穩穩地就是一槍。

    呼嘯的彈頭撲入這個倒霉蛋的耳根,從另一邊太陽穴冒出。

    帶出的血霧,還有那熱豆花般的腦漿,四下迸濺。

    嚇得另一個緊挨著爬的,尖叫著跳起來,發瘋似的端槍還擊。

    原地趴著的兩個,也緩過神來,頗有章法地轉動槍口,死死盯住這邊殘牆的左右兩端。

    卻不急於開槍,明顯的老手啊!

    「該死的習慣!」吳毅這時卻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

    拿步槍射擊後,早順勢一翻,轉移到另一堵殘牆前邊的石碾子後頭。

    伸出槍管,瞄得穩穩地扣扳機,槍居然沒響。

    縮回槍來還想檢查故障,猛然清醒:這古董槍不拉栓就打,以為是半自動啊?

    戰機稍縱即逝,僅這幾秒延誤,生出眾多變數。

    那個發瘋般的偽軍逮著機會,一個箭步躥向一堵矮牆,翻身過去。

    敏捷地依托牆頭架好步槍,加入封堵行列。

    而地上趴著的那兩個,也翻滾到適合藏身的路溝內,雙肘撐地穩穩托槍,只待敵方露面。

    「喲,軍事素質不錯嘛!準備堵死咱唉?切!你們還得再練練哦!」

    要不是及時轉移位置,原射擊點算是被封死嘍!

    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人的通病。

    轉移射擊位置夠快,雖然很囧地扣了一記空槍,但新的射擊位置顯然還沒暴露。

    槍管再次伸出,目標依舊是趴上殘牆的那位!

    誰叫他趴得高,視野開闊?

    高速飛行的子彈,擦過土牆帶起一蓬塵土,才鑽進這個偽軍的前胸,翻轉著透出後背。

    失去把持的步槍,滑落在地。

    趴著的那兩位,被同夥掉下的步槍,砸掉意圖反敗為勝的最後一點兒信心。

    常年玩槍,不會不知道今兒個遇上煞星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身子,仰面朝天抱著步槍,用軀體伸縮力緩緩移動著。

    試圖沿著淺淺的路溝,逃脫生天。

    別因為人家曾是惡匪,現在又是漢奸偽軍,就笑話這種仰面烏龜般的姿勢不雅!

    要是經驗不足的遇上了,急於衝擊或是兩邊迂迴包抄,那可就揮手拍中刺蝟嘍!

    他們斜擺胸前的步槍,子彈是上膛的,三顆擰去蓋子扯出拉火環的手榴彈,也揣懷裡。

    無論哪個方向受攻擊,一發子彈、三顆手榴彈的還擊,再生死由命。

    這種帶著濃厚同歸於盡的方法,只要敵方人數不多,往往能助他們死裡逃生。

    你死我活的戰場上嘛,好不好看,不算回事,無需在乎。

    管用、保命的招式,才真算回事!

    他們自知為匪數載,又當了這些年漢奸,撞哪個仇家、抗日武裝的手裡,都沒有活命的可能,不如用這屢試不爽的招數賭一把。

    「好像今天也不例外……」挪著挪著,都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

    眼看就到一堵殘頹院牆下,一個翻身功夫也就鹹魚翻身,躍入深水般的山坡了。

    到了怪石林立的坡上,面對再多的敵手,他們也有信心脫逃。

    只是,對手不多,還獨個兒悄無聲息地繞到他們前面去了。

    等在村邊最後一堵牆那兒,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們用命混出的「戰術動作」。

    認為慣匪的保命伎倆,還真值得借鑒、改良。

    不過,也只是從戰術動作角度欣賞。

    就在他們僥倖地回頭一瞥的當口,駁殼槍連發聲響。

    偽軍正得意,可這槍聲又嚇蒙他們,而且連腦子也停轉。

    「嘿!俺說過送你們一記掃把星的……果真滬廠的好用些……」

    右手拿的滬廠造,可以確定是真貨,左手拿的土造貨也可以確認了。

    都是連開四槍,距離二十多米。

    滬廠的命中三發,彈著點密集,胸口一線勻距排列。

    土造的命中兩發,一發湊巧打頭上,另一發卻打肚子上了。

    沒怪自己槍法孬,賴的是槍的質量。

    人都這樣,總有點自尊心!

    「大哥,俺們來幫你啦……」

    得!自尊心更強的,來啦!

    孟慶生、林道功兩人躲在地窖裡,聽著槍聲有一搭沒一搭地響,都是揪緊了心。

    豎起耳朵再聽聽,覺得徹底安靜了,才壯著膽子趴在地窖口窺視。

    眼見問題解決了,義士般吶喊著,赤手空拳來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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