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四十一章 文 / 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李家濤的心狂跳不止，身體在一陣陣發熱……
這樣的照片，算是讓他開了眼界。旋即，他就想到一個問題，這些照片陳嘉良是怎麼得到的呢？
當然，比起後世裡的av來說，還是小巫見大巫。陳嘉良並沒說，他完全沉浸到憤怒之中了。
「我要讓她身敗名裂，我要讓她一貧如洗。背叛我陳嘉良，後果她應該清楚的。」
「陳先生，這樣不好吧？」李家濤婉轉地勸過一句，雖然何碧欣不該這樣，可是，何碧欣替陳嘉良守活寡就應該嗎？
生活充滿著矛盾，到處都是悖論！
「這有什麼不好，是她逼我這樣做的，她可以養小白臉，可以跟別的男人偷情，我沒給她太多限制，也限制不了，但她不應該跟姓高的合謀，算計我的嘉良公司！」
原來是這樣！
情勢急轉直下，第二天，來自台灣的陳嘉良就一紙文件，免去了何碧欣嘉良電子一切職務，緊接著，他又以董事會名義，解除了何碧欣董事職務。陳嘉良其實還是老謀深算的，他只給何碧欣一個董事的虛名，卻從沒轉給她任何股份，也就是說，何碧欣在法律意義上並不持有嘉良電子任何股份。而這個時候，何碧欣和她的情人高中秋還在海南島上享受二人世界。
陳嘉良在湘市曾經聘用的律師很快到位，跟他帶來的助手還有一位財務總管進住嘉良，何碧欣的辦公室被封，相關財務被凍結，兩位陳嘉良回台後何碧欣新聘的助理也被停職，而那位叫路潞的美眉卻像是迎來親人一樣，忙得不亦樂乎。她之前也是何碧欣助理，但這個助理是陳嘉良走前任命的，跟另兩位助理有著質的區別。
李家濤不由地就懷疑，路潞很可能就是陳嘉良安插在情人何碧欣身邊的一隻監聽器或者攝像頭，擔負更重要的使命也說不定。因此，再遇到這個女人時，他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原來外表漂亮的女人內心不定漂亮啊，李家濤再次想到那些令他面紅心跳全身發熱的照片，那得費多大勁才能拍到。
嘉良電子在忙著清算，陳嘉良說先要把他走後這段時間的財務狀況搞清楚，看這個女人到底從嘉良挖走了多少。李家濤叫苦不迭，陳嘉良哪裡理解他的苦衷，楞是要把他往刀山火海上推。
嘉良電子對李家濤來說，其實是一塊法碼。
苟天不是暗示要把嘉良嫁給高中秋的科興電子麼，李家濤只能成全他。他反覆跟孫國仁做工作，讓他放棄收購嘉良的打算，別惹大老闆不高興。孫國仁一開始不服，質問他問什麼，憑什麼要把這道菜拱手讓給別人？李家濤笑說：「憑什麼，就憑你只是一富商，而不是權貴。」
「權貴怎麼了，逼急了我讓他滾蛋！」
「你敢！」李家濤那次真跟孫國仁翻了臉，孫國仁嘴上這毛病，啥時才能改掉。意氣用事，不觀風向不觀潮頭，典型的暴發戶嘴臉。「你以為你了不起是不是，孫國仁我警告你，別以為你口氣大得能吞象，讓你破產也就一句話的事，不信你試試？工商，稅務，隨便叫來一家就讓你哭。」
孫國仁被李家濤一頓?，話軟了：「行吧，我聽你大主任的，不過這口氣我真嚥不下。」
李家濤承認，在收購嘉良公司一事上，孫國仁付出了很大努力，一度時期，跟常敏敏那邊鬧得很緊張，兩家誰都瞥足了勁，半步都不退，弄得仇羅鄺都不知怎麼收場。幸虧***來一個科興，這才讓仇羅鄺擺脫了危局。
現在火燒到了科興頭上，李家濤的算盤白打了。
讓苟天在嘉良上滿打滿贏，這就為仇羅鄺在柳桐公路上贏得一點空間，東方路橋和巨龍公司才能分得更多粥。陳嘉良這麼一鬧，整個盤子就發生的變化。
李家濤火速將黃耀祖叫來，問他招標工作安排得怎樣？黃耀祖說：「一切都安排好了，下週一開始。」
「先停下來吧，往後推。」
「為什麼？」黃耀祖並不知道嘉良的事，李家濤的指示讓他感到突兀。
「天下雨了，遭遇泥石流。」李家濤說。
「哪跟哪啊，能說清楚點不？」
「我舌頭短，你自己往清楚裡說。」李家濤猛地合上手頭材料，晴著的臉瞬間漫起一層雲。
黃耀祖知趣，不敢往下問了，悻悻道：「好吧，我這就去安排。」
黃耀祖走了沒十分鐘，辦公室門被推開了，曲少康帶著新上任的副主任邱娟走了進來。
這個邱娟，就是發改委老主任邱紹明的女兒邱娟，走了市委***苟天的路線，上了現在的副主任位置。「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嘛？」曲少康扯著大嗓門，一進來就是興師問罪的口氣。邱娟臉上也掛著不高興，她上任後負責的第一件事就是嘉良的重組。嘉良跟科興重組的方案已經弄好，新公司名稱都準備好了，嘉科股份。嘉良佔百分之五十二，科興入股百分之四十，還有百分之八被安排在其他人頭上。
李家濤相信，邱娟也是「被安排」的那一個，只是尚不知道那三個冒名頂替的人哪一個是邱娟的化身。
李家濤沒抬頭，繼續盯著手中材料，曲少康又問了一句，他才把眼皮抬起來：「二位來了啊，請坐。」說著拿起電話，叫楊智過來沏茶。
「不是重組已經開始了麼，怎麼老頭子又殺將回來？」曲少康沉不住氣，他可能太擔心自己那一份被收走。
「曲主任說什麼，能說明白點不？」
「……」曲少康看著李家濤沉著鎮靜的那張臉，氣得臉都變了形。這人能裝，太能裝了。掃興地轉向邱娟：「邱主任你說吧。」
邱娟往前跨了半步，調整了一下站姿，盡量不站得那麼***份：「我跟曲主任就是前來問問，嘉良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凍結帳目還有清點資產管委會並不知情。」
「說這事啊。」李家濤沖邱娟笑笑，邱娟其實是站不挺站不出什麼身份的，人如果太工於心計，身上每一個細胞就都奴了，再想裝腔作勢，只能讓那層奴再添一份賤色。邱娟的賤讓李家濤感到異常可愛，這女人原來還有這天分。
「楊智，你跟兩位領導說說，這事我還不大清楚。」
楊智放下手中杯子，沖邱娟和曲少康靦腆地笑笑：「人家的家務事，怎麼好意思亂打聽呢，等何總回來，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邱娟愕了一下，曲少康愕得比她還要厲害，眼睛傻傻地望住楊智，看稀有動物似的。半天，敗興地收回目光，端起水杯，狠狠喝了一口。心裡道：「連他養條狗都這麼狠，看來這輩子是鬥不過他了。」遂掃興地把目光轉向邱娟，指望邱娟能從李家濤身上撈到點便宜。
邱娟果然不自量力，轉而沖李開望說：「發改委的領導就是會說話，工作居然能說成家務事，既然是家務事，我們就不便多問，下一步怎麼搞，我們也不用去想了，領導怪罪下來，我們也拿家務事做擋箭牌。」
楊智一聽邱娟拿領導壓他，笑了笑，非常溫和地說：「邱主任這麼說，是在批評我們發改委了，嘉良公司在新產業區，邱主任才是娘家人，發改委不能問的事，邱主任自然能問，下一步要我們怎麼配合，邱主任只管下指示，發改委的職責就是配合。」
「小李主任真會說話，發改委怎麼成配合了，現在大家可都是看著發改委臉色行事，這個委那個委，充其量也就是跑龍套的，哪家能大得過發改委。」
「發改委大麼，就半層樓，二十多間辦公室，要是嫌大，邱主任最好把它壓縮一下。」楊智人笑著，話可不笑。邱娟沒討到便宜，也不敢較勁下去了。
李家濤臉上已然有了怒色。
說穿了，邱娟還是怕李家濤，有些東西是抹不掉的。她敗興地望望曲少康，目光裡的意思十分明確，我沒轍了，你上吧。
曲少康哪還有心思再上，他今天來，就是想問個清楚，陳嘉良怎麼會突然跑到桐江來，管委會那邊連招呼都不打，就把嘉良的現班子解散了。一旦苟天***問起，該怎麼說？
雙方僵著的當兒，季棟樑手機響了，一看是高中秋打進來的，拿著電話就到了樓道，剛接通，高中秋就說：「曲大主任，我們正在往回趕，家裡那攤子，你得看緊點啊。」
「看什麼看，門鎖都讓人家換了，高老闆，這事要是黃了，你親自去跟苟天***交待！」
「黃不了，誰敢讓它黃，大主任你就放心，我跟何總已經向***匯報，***馬上回湘市，你就等著看好戲吧，看哪個敢攪渾水！」
高中秋的話多少讓季棟樑找到點自信，但仍然不那麼理直氣壯，回到辦公室，再沒敢跟李家濤多嘴，沖邱娟道：「那邊有急事，我們先回去。」
李家濤一直看著他倆，邱娟跟著季棟樑快要出門時，他突然叫住邱娟，從櫃子裡拿出一包東洋參：「聽說老領導出院了，一直沒抽出時間去看，回頭先跟你父母問個好，改天我和孫國仁去家裡探望。」
邱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李家濤這包西洋參，算是軟軟地打了一巴掌她的臉，她知道，李家濤這兒，她是徹底把路斷了。
「謝謝領導，我想我爸我媽也會感激你的。」她接過參，掛著一臉倉惶的表情走了。
李家濤一直盯著邱娟背影，就跟那天盯著董月一樣，然後他搖了搖頭，一個原本還算可愛的女人，怎麼能變成這樣子呢？
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愛，太多的女人沒明白這一點，反倒在不斷抓取的過程中，把最最寶貝的東西弄丟了。女人千萬別讓人可敬，更不要墮落到可憎。可愛的丟失，換回來的只能是可憐。
麻煩接踵而至。
週二早上，李家濤被通知去市委開會。主持會議的是剛從外面考察學習回來的苟天***。這次苟天出去，是到深圳珠海等地考察學習應對金融危機的對策與辦法，李家濤本應該也在隨行人員中，市委組織部考慮到馬上要有第二批第三批人員出去，就讓李家濤等著做第二批第三批的帶隊人員了。
苟天***先是通報了考察學習情況，重點介紹了深圳、珠海發達城市在金融危機面前沉著應戰，想法設法擴大內需，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妥善安置勞動力就業等做法，接著對桐江湘市目前的形勢和壓力做了分析。
苟天***認為，在突如其來的金融危機面前，湘市上下齊心協力，積極應對，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存在的問題依然很多，突出表現在工業企業舉步維艱，政府幫扶措施不到位，幫扶效果不明顯，企業還沒找到擺脫困境的辦法。工業總產值下降幅度大，效益明顯下滑。二是基礎項目建設力度不夠，項目報的多，批的少，開工的就更少，危機感還沒有樹立起來，坐等靠要思想嚴重，態度比較消極。三是幹部隊伍應對金融危機的信心不足，辦法少，畏難情緒嚴重……
李家濤注意到，這天的苟天***講話調子比以前低了許多，擺問題擺得多，給部門挑刺也挑得多，有兩次苟天***提到了發改委，用的是批評語氣，這在以前是沒有的。李家濤感覺有不少目光投向他，這些人顯然也聽出了苟天***話裡的意味。一般說，領導在大會上是不輕易點名批評哪個部門的，對不滿意的單位，只是籠統說一下。苟天今天的態度。讓太多的人吃驚。
李家濤如坐針氈，自擔任發改委主任以來，公開挨批還是第一次，就算他有心理準備，這樣的場面也讓他尷尬。再者，苟天態度的變化，明顯跟嘉良公司有關，他後悔沒在第一時間跟向明***把事情講清楚。
同時，這一次，也是李家濤真正對苟天這個市委***有了不滿，有了想法。你苟天是市委***，我們發改委有問題有責任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大可以批評，可也沒有必要在大會上打臉啊。
再說，苟天自己乾淨不乾淨，還是兩說。這也是李家濤第一次對苟天***產生了反感，以至於對苟天的人品產生懷疑！
這對於苟天也是致命的！
當然，苟天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罷了。在苟天看來，對李家濤這個手握重權的年輕發改委主任敲敲邊鼓是很有必要的。苟天***最後強調，各部門必須行動起來，思想上高度重視，行動上密切配合，全力打好這場金融風暴攻堅戰。
對下一步工作，苟天***重點講了三點，一是抓好高新產業區幫扶工作，力爭讓目前遇到困境的企業全面啟動生產，開足馬力，爭取把上季度欠的任務補回來。
對停產或半停產企業，發改委和經貿委要重新摸排，加大調研力度，拿出詳細的盤活方案。產業區管委會要當好責任人，真正負起責來，要急企業所急，想企業所想，切實為企業服好務。
說到這兒，苟天突然宣佈了一項新規定，今後高新產業區各企業的拆並與重組，相關部門要充分尊重產業區管委會的意見，不要令出多方，更不要造成扯皮推諉，因扯皮推諉造成工作損失的，要追求相關部門的責任。
李家濤心裡連連叫苦，這話是衝著他來的啊，還有誰跟管委會扯皮？他抬起頭，茫然地掃了一眼會場，這個陳嘉良，算是把他給出賣了。
苟天強調的第二點，是抓好柳桐公路、江北金沙嘴碼頭和湘市體育訓練中心等重點項目建設，以項目為突破口，帶動整個經濟的復甦。三是爭取做好家電下鄉前期準備工作，要爭取中央和省裡支持，調動桐江各方力量，集中優勢，把國外失去的市場份額從國內奪回來……
看來，家電下鄉工作將要提上議事日程了。
會議之後，李家濤徘徊著腳步，考慮要不要去苟天***辦公室，去了又怎麼說？徘徊半天，腳步還是送到了苟天***辦公室門口。屋裡黑壓壓坐滿了人，曲少康和邱娟也在，邱娟大獻慇勤，搶著給各位倒水。苟天***正在高聲跟曲少康說什麼，曲少康一口一個***，叫得十分親熱。李家濤有股悵然，感覺某種東西正在遠去。步子猶豫半天，還是沒邁進去，帶著某種失落離開。剛走到樓梯口，遇上匆匆忙忙的郭守則。
「挨批了？」郭守則幸災樂禍。李家濤恨恨瞪了他一眼，沒吭氣，往下走。郭守則追上來，悄聲道：「別只顧著走路，後面留點神，黑手黑腳的多啊。」一句說的，李家濤心又重了許多。
回到自己辦公室，李家濤突然覺得沒了精神，本打算要修改一方案的，仇羅鄺催了好幾天。拿出來又放下，沒一點興趣，心思怎麼也集中不起來。怔怔然坐了好長一會，腦子裡全是剛才會上苟天的話。
失寵和得寵往往只有一步，這一步橫在你仕途中，卻是千萬道障礙。人為什麼要如此在意別人的態度呢，命運到底在自己手裡還是捏在別人手裡，什麼時候才能不看別人臉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