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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章 搶關 文 / 三十二般變化

.    第十章搶關

    繼續萬字巨章暴發,要讓書友們看得爽——

    山海關的警戒等級突然提高了幾十倍,關寧鐵騎放出了多達五千名斥候,散佈在山海關周圍幾十里範圍。

    如此龐大的斥候陣容,簡直聞所未聞。其實這五千人中間根本沒多少真斥候,大部份的斥候都是由關寧鐵騎中最優秀的騎兵臨時客竄的,他們的職責也與普通斥候不一樣,並不是偵察敵軍動向,而是保護山海關不被敵軍偵察。

    李自成和多爾袞的斥候都已經來過了,但他們的斥候剛剛靠近到山海關50里外,就被成群結隊的山海關斥候給嚇得落荒而逃。

    放出這麼多斥候,搞什麼飛機?李自成和多爾袞的心裡有著同樣的疑惑,難道山海關裡在準備什麼很秘密的防禦工事?

    山海關裡啥也沒準備,鄭曉路正笑嘻嘻地命令一個文官給李自成寫信,信裡的內容大致上是這樣的:「李自成,你quan家十八代祖宗都是傻,你老爸是個公、你媽是個妓女、你是個咋種……你丫要是有膽,就來攻爺爺的山海關。爺爺已經投降清軍了,你丫敢來和我打嗎?對了,順帶一提,劉宗敏的十八代祖宗和你的一樣都是傻,他老爸……哦,差點忘了牛金星,他的十八代祖宗……」

    鄭曉路的信裡把李自成軍中的大將一個不漏地罵了一通,信末署名:「山海關總兵吳三桂」

    這封神奇無比的信看得所有人腸子打結,張子元不無擔憂地道:「大王,李自成帶了二十萬兵力呢,還有二十萬左右留在京師,這麼厲害的人,我們用得著寫信罵他嗎?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切,你傻啊罵李自成的是吳三桂,與我何干?」鄭曉路笑嘻嘻地道:「來人,再給清軍寫封信」

    張子元一聽,汗如雨下,道:「大王,咱們罵過李自成了,就不要再罵清軍了,留一絲臉面好相見啊。」

    「一邊兒玩去,大爺的妙計你懂個屁。」鄭曉路搖頭晃腦地對著文官道:「我說你寫多爾袞,老子是吳三桂,前些天老子找你投降,你居然不肯收,老子決定投降李自成了。,你三歲偷看你媽洗澡,四歲就逼女人偷看你洗澡,五歲偷東西,六歲就學會了擼管……呃,這裡給擼管後面標注一下,就是自瀆的意思,我怕多爾袞看不懂……七歲鄰家小妹、八歲鄰家少年、九歲被鄰家大漢……呃,好噁心,不行,強忍著寫吧,十歲就賣了老媽……七十歲你這老不修才想到要割……七十一歲騙小女孩去看金魚……」

    鄭曉路皺了皺眉頭,歎道:「不行了,我噁心壞了,實在說不定去了,就寫到這裡吧。」

    那文官滿頭大汗,連聲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下官從來沒寫過如此不知廉恥的東西,簡直枉為聖人子弟,此生都不敢再碰文房四寶了。」

    鄭曉路拿起信來,滿意地看了兩遍,一方面覺得滿意,另一方面也有點想吐,他強忍著不適道:「來人啊,把這兩封信送到李自成和多爾袞那裡去」

    有傳令兵來接了信就走,鄭曉路趕緊道:「叫信使把這封信射入敵軍營中就行了,千萬不要自己送進去,不然信使的性命難保。」信使自去按他的吩咐送信去了。

    秦良玉坐在一邊,看了鄭曉路這一番動作,忍不住皺眉道:「你這一招,可是二虎相爭之計?但要用這個計策,咱們可不能夾在中間啊。」

    鄭曉路嘻嘻一笑道:「我可沒說過我們要夾在中間,咱們這就飛走留一個空的山海關給他們玩去。」

    秦良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低聲道:「放出去的五千斥候,就是為了讓咱們安全撤走?」

    鄭曉路笑道:「正是」

    山海關北依角山,南傍渤海,南北兩面均是死路。此時李自成軍已經到了山海關西邊的石河對岸,在還沒有發起正式的進攻之前,五千人的斥候大隊使得李自成軍對山海關的情況一無所知。

    而清軍也到了山海關東北面的百里開外,也是因為斥候大隊的關係,目前對山海關的情況毫不知情。

    「換了任何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是插翅難飛,會被困在清軍和闖軍的夾攻之中,但只有我閻王軍是困不住的。」鄭曉路笑嘻嘻地道:「只要有海,我閻王軍可去天下任何角落。」

    秦良玉大喜,她這才想起來,目前鄭曉路的海軍已經可以稱霸東海。但她轉念又道:「你的意思是咱們棄了山海關下海逃走?如此一來,和主動放清兵入關有什麼區別?」

    「咱們不是逃跑,是戰略轉移」鄭曉路認認真真地道:「從被他們夾擊的位置,轉到可以夾擊他們的位置,然後一舉將清軍和闖軍擊潰」

    鄭曉路這個說法是有依據的,歷史上清兵一直沒有出手,冷眼旁觀吳三桂與李自成大打出手,在兩方都筋疲力盡時突然出軍,一舉擊敗李自成軍,將李自軍的精銳殺了個乾淨,結果李自成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打過一場像樣的仗。

    既然多爾袞曾經在這裡用了一招漁翁得利,為什麼自己就不能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在五千斥候的掩護下,山海關裡的精兵安安靜靜地向南撤出了山海關,來到了渤海邊上。此時的渤海邊一片熱鬧繁華,金竹水軍的運兵船全部發動了過來,再加上從天津緊急調過來的漕船,海邊上佈滿了大小船隻。

    這些船中有海船,有江船,鄭曉路把自己能找來的船全都找來了。

    關寧鐵騎看了看漂在海面上的船隻,一個個臉色都有點發黑。原來南船北馬,這些北方漢子論起騎術是頂呱呱,不弱於蒙古人和滿人,但他們大多都是從沒下過水的。突然要他們上船,個個都覺得心裡發抖,沒有底兒。

    「大家放心,我們的船隻是不會搖晃是很厲害的」鄭曉路大聲安慰他們道:「而且我們只沿著海岸線行船,不會駛到水深的地方去。」

    好說歹說,終於把關寧鐵騎這群怕水的漢子勸上了船,閻王軍的大船是在舟山島上用最先進的技術製成的,就算遠洋航行,大風大浪也能抗過來,莫說靠著渤海的海岸邊行駛了。

    關寧鐵騎上了大船之後,剛開始還有點擔心受怕,但過了一陣子見船隻很平穩,心裡就漸漸安定了下來。就連他們的戰馬,也很快習慣了平穩的船隻,不再驚慌地鳴叫。

    至於白桿兵,本來就是南人,大船小船都不怕,秦良玉手一揮,一萬白桿兵就不管大船小船的,各自擠上了運兵船,有些白桿兵還在小船上故意搖晃取樂子。

    上得山,下得海,白桿兵果然不愧為天下聞名的強兵。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船之後,秦良玉又命令陸續收回外放的五千名斥候,用運兵船將他們全都接到海上。

    山海關就這樣變成了一座空城。

    宇宙大帝號的船頭上,鄭曉路沉著地分配好了諸軍的行動。眾將各自領了他的計略,將運兵船向著東西兩邊的海岸線散發了出去。

    「閻王大人,你真的有把握能擊退清兵?」清紗蒙面的陳圓圓俏立在船頭,有些無力地問道。

    「當然有」鄭曉路笑著回答,但他心裡卻在說:有個鬼,但我現在是主帥,我必須說有,否則這仗就沒法打了。

    「陳姑娘……你的臉?」鄭曉路柔聲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陳圓圓長歎一聲,掀下了蓋在臉上的輕紗,她的左臉上有一條恐怖的血痕,這條血痕從嘴角一直豁開到耳根,暗紅色的血肉向傷口兩邊翻開,上面結著可怕的血痂。

    「你是好樣的,巾幗不讓鬚眉」鄭曉路歎道:「可惜了你傾國傾城的容顏,這一下……你的媚術只怕也不能用了。」

    陳圓圓無悲無喜,只是輕聲道:「這張臉給我太多煩惱,不如毀了倒也挺好。而且我只是付出了一張臉罷了,有多少義士為了抵抗清軍入關,付出了生命,我這點傷實在不算什麼。」

    「陳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鄭曉路柔聲道:「如果不嫌棄,不妨去四川吧,我會劃些產業給你,讓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是你應該得的。」

    陳圓圓搖了搖頭道:「謝閻王大人好意,產業也就不必了,我只想去四川尋覓一個安靜的所在,靜靜地了此餘生。」

    「如此……也甚好」——

    「山海關的斥候突然撤光了」傳令兵飛報進了多爾袞的營帳裡。

    多爾袞精神一振,令道:「趕緊派出我們的斥候,看看山海關究竟在幹什麼勾當,居然散佈開如此多的斥候。」

    與此時同,李自成也與多爾袞發出了一模一樣的命令。

    兩人被鄭曉路的書信指著鼻子痛罵了一通,而且措詞極為惡劣,用語極度下流,差點沒把李自成和多爾袞給氣暈了過去。不過李自成已經被王好賢罵過一次,過了一陣就淡定了下來。他認為這是吳三桂的激將法,是盼著自己早日去打他。既然如此,自己偏要慢慢來。

    而多爾袞乃是滿清攝政王,一點點修養還是有的,最初的大怒之後,慢慢平息了下來,他也覺得這是吳三桂的激將法,所以也慢慢前進。

    兩邊都發現山海關散佈了許多斥候出來,封鎖了自己對山海關的偵察,於是越發認為山海關裡有詐,說什麼也不肯輕易進攻。

    最終,多爾袞將自己的大軍壓到了山海關東面兩里外的威遠堡。而李自成的闖軍則壓到了山海關西邊幾里外的石河西岸,隔著石河與山海關遙遙相望。

    多爾袞和李自成都是雄才大略之士,當然不會輕率進攻,各自派出一百名的斥候小隊,向著山海關前來。

    這兩隊斥候說來也巧,竟是同一時間來到了山海關前,一隊到了東門下,一隊到了西門下。

    闖軍的斥候抬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牆頭,不禁奇道:「兄弟們,這城似乎是空的?」

    另一名斥候答道:「小心點,說不定假裝空城,咱們一進去就被幾千人給圍上。」

    此話一出,一眾斥候都嚇了一跳,誰也不敢率先入城。一百名斥候乾脆就在馬背上猜起拳來,鬧了半天,才有一個倒霉的斥候輸了拳。

    這人名叫箏無弦,是個倒霉的斥候,一生窮困,運氣也背。從陝西跟著李自成起義,混了這麼多年還是個斥候,竟然是寸功未立。他恨恨地道:「老子夠倒霉,也罷,若是這城真是空城,老子第一個進去也算一件大功,說不定就此飛皇騰達。是倒霉還是走運,就看這一買賣」

    箏無弦拍了拍胯下的大黃馬,提心吊膽,得兒得兒地入了山海關。

    再說另一邊,多爾袞的斥候中間也有一個倒霉鬼輸了拳,正小心翼翼地騎著一匹青馬進城探查,這人名叫德都勒三台。

    箏無弦進了城,德都勒三台也進了城。兩人一從西門,一從東門,都向著城中心走來。一邊走,一邊提心鬧膽,滿腦子警醒地看著四周,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打算勒馬而逃,畢竟打仗不是斥候的事,斥候只要搞好偵察就行了。

    此時箏無弦和德都勒三台心中都在大喜,這山海關似乎真的是空城,哈哈,老子輸了拳,卻是第一個進山海關的士兵,這可是一件大功啊。

    箏無弦在空蕩蕩的城中哈哈哈地笑了幾聲,正好德都勒三台也在哈哈哈地笑。

    兩人仔細一聽,怎麼自己在笑,風裡也遠遠傳來一陣笑聲?這……難道這個城已經空得有回聲了?

    箏無弦不敢相信地又哈哈了兩聲,正好德都勒三台也哈哈了兩聲。

    「真他的邪門,我還是第一次碰上城裡也能有回聲的。」箏無弦和德都勒三台同時這樣想到,兩人打馬就向前走。

    得兒、得兒,兩人行得漸漸近了,馬蹄已經可以互相聽到。但有了剛才笑聲的經驗,兩人都以為是回聲。

    這山海關中心立著一座巨大的城樓,遮擋了兩人的視線,所以兩人都只聞其聲,不見對方的人。

    「果然是空城,我向右繞過這城樓看看。」箏無弦向右繞過城樓。

    「居然是空城,我繞過去看看。」德都勒三台也向右繞。

    兩人本來面對面在前進,都向右繞,結果兩人圍著城樓轉了半圈,誰也沒看到誰。

    「太邪門了,繞過城樓之後,馬蹄的回聲跑到背後了。」箏無弦和德都勒三台同時這樣想到。

    兩人確信了這座城是空城,於是提高馬速,縱馬向前,迅速地穿過了山海關,從對面的城門走了出去。

    這邊的闖軍斥候正等著箏無弦回來,一看一騎馬衝來,立即笑道:「箏無弦,你小子回來得真慢,城裡怎麼樣……咦?」

    這斥候一看,衝出城門來的居然不是箏無弦,而是一個滿人斥候,正是德都勒三台。

    德都勒三台一看,咦,穿過城發現一堆闖軍斥候,我的媽呀,趕緊閃人。他勒馬就向回跑,

    後面的闖軍斥候愣了一愣,突然明白過來,有人大叫道:「追上那鳥人,這城是空的,他是從城對面過來哨探的。」

    九十九個闖軍斥候立即打馬向前,追向德都勒三台,這一下把這滿族斥候嚇了個半死,他沒命地打著馬向來路逃跑。

    跑了幾步,還抽開嗓子,用滿語大叫道:「前面的兄弟們救我,這裡有百名闖軍斥候。」

    他這一吼,就聽到對面傳來了一陣回聲,但這回聲居然不是滿語,而是漢語,這回聲大叫道:「前面的兄弟們救我,這晨有百名滿族斥候。」

    德都勒三台和箏無弦頓時傻了,這山海關怎麼回事?回音居然還自帶翻譯功能。

    兩股追兵一起衝到了城中心的樓下,由於人多,不可能再整齊右轉了,一半人左,一半人右,分成兩股想要越過城樓。

    結果這一下,兩股斥候都同時撞上了對方的斥候。

    德都勒三台和箏無弦只見迎面趕來了自已人,頓時大喜,同聲叫道:「對方人不多,砍他們佔領山海關」

    對方人不多,難道我方就多了?兩邊的斥候都聽得一呆,但騎兵衝鋒,哪裡說剎就剎得住,兩股騎兵碰地一下就撞到了一起。一陣人仰馬翻之後,李自成的斥候吃了大虧,被滿人撩倒了一片。

    箏無弦打馬就跑,他跟了李自成數年,卻一直只是個斥候,寸功未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太能逃了,愛逃命的男人是積不下戰功的。箏無弦帶著一堆子斥候兄弟,刷刷刷地跑了個沒影兒。

    另一邊的德都勒三台大喜,嗷嗷叫道:「快,咱們通知多爾滾大王,山海關被我們這一百斥候佔領了,哈哈哈,大功一件啊。」滿族斥候裡立即飛出幾騎,向著東邊的多爾袞大營報信去了。

    兩邊的斥候沒用多久都衝回了已方的營地,隨後李自成和多爾袞的中軍裡同時殺出一驃騎兵,雙方都知道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誰能先進山海關,誰就佔據了戰場的主導權。

    殺啊闖軍的權將軍劉宗敏提著大刀,拚命打著馬,帶隊衝向山海關。

    衝啊滿清的和碩英郡王阿濟格提著長弓,拚命催著部下,帶隊直殺向山海關。

    喊殺聲震天般響起,遠在數里之外的海面上,鄭曉路也能聽到那慘烈的呼叫之聲。

    一名瞭望兵在瞭望台上大聲道:「大王,闖軍和清軍已經開始交戰了」

    「嗯,我也聽到了。」鄭曉路大笑道:「兵分三路,按我的計劃行動吧」

    秦良玉應了一聲,跳上一隻小船,率領著4萬關寧鐵騎,向北邊駛去。關寧鐵騎原本的總帥是吳三桂,但吳三桂此時已經掛了。關寧鐵騎沒了大將,閻王軍自己的將領都不善長指揮騎兵,只好把這個重任交給了秦良玉。

    鄭曉路自己也跳上了一隻小船,笑道:「閻王軍跟我來,祥雲,你率萬白桿兵跟著我一起向南。」馬祥雲、張逸塵、彭巴沖、新加入的李定國則率著一萬八千名閻王軍,一萬白桿兵,從船隊中分離了出來,向著南邊駛去。

    海上只留下了江百濤帶著一小部份金竹軍戰船。

    江百濤爬在高高的桅桿上,舉起千里望,向著山海關望去。

    山海關的小城中已經塞滿了正在混戰的士兵。

    原來箏無弦與德都勒三台在城中交戰了一回合之後,立即拚命趕回已方大營,大呼山海關是空城,李自成與多爾袞一聽,立即跳了起來,派出騎兵搶城。

    至於山海關中的吳三桂到哪裡去了,李自成當然認為吳三桂逃入了清軍營中,多爾袞卻以為吳三桂逃入了李自成營中,反正不管怎麼說,誰先佔下雄關,誰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塊風水寶地。

    李自成軍中第一猛將劉宗敏提著大刀,率著幾千騎迅速地衝進了山海山、清軍的和碩英郡王阿濟格也在同一時間率著自己的旗兵衝了進來。

    山海關只是一座方圓4公里的小城,哪裡容得下千軍萬馬在裡面奔騰。

    雙方的騎兵隊剛一入城,就覺得不妙。在這種小城裡面,騎兵有什麼用處?劉宗敏急呼道:「騎兵不要妄動,等步兵弩手入城。」於是劉宗敏進了西城門就不走了,他讓騎兵下了馬,人人拿起弓弩,就近佔了西羅城。

    而另一邊的清軍也一樣,這座小城裡可不是騎兵的天下,阿濟格也令旗兵佔了東羅城,趕緊調孔有德的天祐兵、尚可喜的天助兵來打城戰。

    沒多久,雙方的步兵都到了,兩大將軍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拍腦門,大聲道:「搶佔城中心,把敵軍逼出城去。」

    4公里大的小城實在容不下李自成的20萬大軍加上多爾袞的4萬大軍,劉自成軍擺開一字長蛇陣,北至角山,南至渤海,20萬大軍有如一張大網鋪列在山海關的西邊。

    而多爾袞的陣形也如出一轍。

    由於山海關並不是一座獨立的城,同時還連接著長城,所以出關入關的門並不只有一個門,其實除了山海關小城所在的關中門之外,還有南水門、北水門這兩個偏門。兩軍都不約而同地分出士兵,又搶向這兩個小門。

    北水門位置比較靠北,接近角山,那裡是一片平野,李自成的步兵慢了一拍,被滿清多羅郡王多鐸搶先一步率騎兵衝了過去。而另一邊的南水門由於靠近渤海,地面較潮,地貌古怪,結果反被李自成的步兵搶先佔了大門。

    此時正好又是狂風揚沙,咫尺不見,雙方在南水門、北水門、關中門展開了激烈的肉搏……一時之間,山海關上血流成河,堆屍如山。

    江百濤在遠遠的海面上用千里望看著這一幕,真個是太了。

    闖軍與清軍的兵力都十分充足,小小的山海關裡死了一披兒人又一披兒人。但兩軍都毫不在意,因為不論是李自成還是多爾袞都知道,只要在這裡打敗了對方,北京就是自己的,天下也就是自己的。為了奪取天下,有一些損失算什麼?

    小小山海關裡箭如雨下,兩軍結成陣勢推進,但很快就被複雜的街道和狹窄的內城通道把大軍分割成小股部隊。兩軍各自的小股部隊在城裡糾結纏鬥。

    無數士兵爬上屋頂,在屋頂上向下面放箭,很快又有另一邊的士兵也爬上屋頂搶奪這種關鍵性的高點,結果屋頂上刀光霍霍,槍影如山,茅草亂飛,兩軍士兵為了一塊小小屋頂也要死上幾十人才肯罷休。

    多爾袞氣得吐血,他的八旗兵擅長野戰,沒想到陰差陽錯變成了和李自成搶奪山海關,好好的騎兵用不上,全在山海關裡和李自成玩步戰。

    多爾滾在出兵之前多次構想了自己的戰略,原定計劃是讓李自成和吳三桂先交得筋疲力盡之時,再率領八旗兵衝出,坐收漁翁之利。但吳三桂不知道搞什麼飛機,居然把山海關變成個空城扔在這裡跑掉了,害得他撞進去和李自成在小城裡面攪合。

    當然,多爾袞死也不會想到,這是鄭曉路利用五千名斥候組成的大型反偵察網,通過斥候圈的擴大和縮小,將李自成和多爾袞的大軍控制在同一時間入城。

    因為李自成和多爾滾都是盡出精銳,統率大軍,沒有偵察好的地方肯定是不會去的,只要鄭曉路張開斥候網,李自成和多爾袞就肯定會緩緩前進。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撤掉斥候網,李自成和多爾袞出於心理作用,一定會派出斥候來偵察山海關,一旦他們發現山海關是空的,那麼搶關就成了必然的選擇,任何一個將軍面對這種情況,也會派出大量士兵搶關。

    只是這麼一來,滿清的騎兵威力就無法發揮了,只能在山海關裡和李自成糾纏著步戰。

    多爾袞拍著腦門想,我要不要把大軍撤回來,到平原上再和他們打呢?但若我撤到平原上,李自成佔了關之後死守,不出關來和我打野戰,那又怎麼辦?漢人善守城,若讓他們得了山海關,又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打開這裡了。

    多爾袞正在猶豫不決,突然聽到自己的北面發出巨大的喧嘩聲,他不禁好奇地問道:「什麼事?」

    傳令兵趕緊來報:「大王,北邊的角山裡突然殺出一隻奇兵,乃是李自成麾下的唐通、白廣恩……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翻過了角山,突然出現在我軍後面的一片石。」

    原來唐通部乃是李自成派出的先鋒,這只先鋒部隊走到山海關前時鄭曉路的斥候網正張得大大的,唐通只有8000人,不敢硬闖斥候圈子,於是他向北走,進入了角山。

    農民軍大多來自貧苦家庭,翻山越嶺自然不在話下,不幾日就翻過了角山,出現在關外。唐通本來是想抄吳三桂的後路,沒想到吳三桂不見了,他這一抄,就抄到了多爾袞的屁股上。

    多爾袞大怒道:「讓右軍去把唐通給我攆回山溝裡」

    清軍中飛出一驃八旗騎兵,向著唐通部殺去,雙方又在一片石大打出手。

    這一下不論前軍後軍中軍什麼軍,全都打了起來,整個山海關熱鬧非凡。

    「呼,這樣打下去,得死多少人啊?」江百濤拿著千里望,看得心驚肉跳,那山海關的三個關門,北水門、關中門、南水門,正有無數人的像稻草一樣被人收割,後續的將士又填補上去,滿地屍體,殺得活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此時鄭曉路已經帶著閻王軍和白桿兵,又一次返回了天津城來。

    數十艘運兵船靜靜地停入天津港,鄭曉路下了船,立即大聲道:「全軍聽令……動用天津城全部人力、物力、運力,咱們繞到李自成的屁股後面,準備給他一下狠的」

    張逸塵微微一笑道:「大王,咱們這時間可得算好,若是出現得太早,就成了幫清軍的忙了。」

    「那是自然,哈哈」鄭曉路笑道:「江百濤在海上一直望著呢,他會在合適的時間扔出信號火箭,不用擔心咱們出現得太早。何況清軍的屁股後面也不會舒服……咱們的秦老將軍領著關寧鐵騎過去了,那可不是吃素的軍隊。」

    諸將一起大笑了起來,只有李定國面色如墨,他咬牙切齒地道:「若是抓住了李自成,請大王把他留給我親手殺掉,以報父仇。」

    鄭曉路楞了一楞,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

    閻王軍整了整裝束,從北面出了天津城門,向著北京與山海關之間的必經之路行來。沒用多久,就來到了寶坻地區。

    寶坻又名渠陽,自古便是商業要地。這裡人煙繁庶,貿易興旺。有「畿東大邑」之稱,後又有「京東第一集」的美譽。但因清軍數次入關,李自成又來作亂,此地已經人煙俱無,變成了一片死地。

    這裡大部份是平原,不適於埋伏,但也有一小部份是山地,著名的燕山南麓就在寶坻地區。

    鄭曉路帶著兩萬閻王軍、一萬白桿兵躲進了燕山,並且把天津城裡所有的大炮都運了過來,堆在山頂上,用樹枝覆蓋偽裝起來,只等著李自成敗退回來時在這裡打他一個伏擊。

    李定國奇道:「大王,咱們不是要去摸李自成的屁股嗎?怎麼走到這裡就停下來了?」

    鄭曉路笑道:「李自成會敗退回來,所以我們在這裡先埋伏著,在他敗給清兵之後,再在他傷口上撒一把鹽。」

    「呃」李定國大奇道:「大王怎麼知道李自成一定會敗?萬一他把清兵打敗,趕出了關去,咱們不就白埋伏了?而且還錯過了幹掉李自成的最佳時機。等他大軍班師,咱們這點人贏他了。」

    鄭曉路笑嘻嘻地道:「你等著看吧,我不會猜錯的。」雖然歷史已經發生了變化,但鄭曉路並不認為李自成會贏。因為李自成的軍隊雖然人數眾多,但最能打的只有不到0萬人,可能連萬都不到。

    李自成手上真正的精銳只有他自己從陝西帶出來的老八隊,又叫老營。除開老八隊之外,別的部隊大多是亂七八糟的烏合之眾,以及從羅汝才、張獻忠那裡搶來的部眾。這些人戰鬥力低下,並且人心也不齊。用這只軍隊想打贏清兵,那真的是有點說笑話了。

    實際上史書記錄中,李自成在山海關敗給清軍之後,由於老八隊打光了,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打過一場像樣的仗。

    「現在咱們要好好休息」鄭曉路笑道:「等兩三天,李自成就會敗退回來了。至於清兵,在他們取勝的那一瞬間,我丈母娘會用關寧鐵騎招呼他們。」

    眾人聽了鄭曉路的話,都感到安心,紛紛躺在地上節省體力備戰。

    燕山風光極好,林深霧起,有如仙境。

    鄭曉路躺在地上休息,突然想起《木蘭詩》裡寫: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聲啾啾

    有趣,我如果在這裡已經聽得到胡騎在啾啾了,就要大胡騎一個措手不及。

    鄭曉路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西邊傳來一聲馬嘶聲,這聲馬嘶十分刺耳,在空曠的密林裡顯得十分突兀。

    咦?不是吧,胡騎聲啾啾?不對啊,胡騎應該從東北來,這一聲馬嘶怎麼西邊來?鄭曉路大汗

    只見樹林裡不光響起了馬嘶,還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一隻大軍居然靜悄悄地出現在西邊。這隻大軍顯然訓練有素,軍紀森然。數萬人的大軍居然只是被一聲馬嘶暴露,沒有一個人說話。

    鄭曉路全身一冷,林中霧氣太重,他看不清來人是誰,只是覺得這隻大軍來得太突然,若是敵軍,這倉促之間如何能敵?

    然而鄭曉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張逸塵微微笑道:「大王別急,自己人」

    一匹馬從那只神秘的軍隊中衝出,馬上將領一身銀甲,手綽白桿長槍,雄姿英發,正是小馬超馬祥麟

    白桿兵的援軍來了?鄭曉路大喜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正要去握小馬超的手,就聽小馬超急促地道:「大王,不好了,北京城……北京城出大事了,白蓮教佔了北京城」

    「什麼?」鄭曉路全身一震,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見小馬超的馬屁股後面噗通摔下一個人來,原來有一個瘦小的人影一直坐在小馬超馬屁股上,只是被小馬超的身形給擋住了。

    那人伏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道:「閻王大人,白蓮教……入魔了……求你援手一救」

    鄭曉路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蓮正教聖女,香扇墜李香君——

    數日之前,李自成親率大軍離京前往山海關。

    張羅二人死後,他們的代天撫民營和西營也發生了一些叛亂,隨後被李自成狠狠地鎮壓了下去,死了不少人,逃了不少人。李自成的40萬大軍,很快就縮水成了30萬。

    李自成自帶了20萬能打的大軍去山海關,在北京城留下了0萬老弱病殘留守,這0萬老弱病殘又有大部份來自張獻忠和羅汝才的部隊。

    李自成的大軍一走,北京城裡頓時有些蕭索了起來。原來此時的北京城已經十室九空,普通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沒餘下幾戶。前明官員們則被劉宗敏嚴刑拷打,也死得七七八八。

    諾大一個北京城,到處是空房破捨,這些房子被闖軍士兵所佔據,當闖軍還在北京城裡時,看起來北京倒是挺熱鬧,但當闖軍一走,北京就差一點點變成了鬼城。

    此時,這座半人半鬼的城,正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

    從李自成調大軍離開北京城之後的第二天早上開始,四面八方就不停地湧來各種穿著打扮的百姓,向著守衛北京城的城守兵要求加入闖軍。

    這一下可把留守北京城的「一隻虎」李過給樂壞了,闖軍入京之後,百姓望風而逃,與闖軍以前所過一處,百姓爭相跟從的情景大不相同。這固然有北京附近的百姓比較富裕的原因在裡面,也和李自成燒殺搶掠的作風逃不了關係。

    李過正在發愁闖軍這樣下去補充不了兵足,突然就聽說有大量百姓來到城門口,要求加入闖軍。他趕緊披掛整齊,親自到城門口來看。

    只見北京城的所有城門都堆著大量的百姓,這些人衣衫破爛,身無長物,而且看起來風塵僕僕。

    李過心情大好,大聲道:「鄉親們,你們從哪裡來啊?」

    這些百姓大聲回道:「將軍,我是從山東過來的。」

    「將軍,我河北人。」

    「將軍,我河南來的,走了好多天了。」

    「將軍,我山西。」

    ……

    各個地方的各種口音交相夾雜,場面一片混亂。

    李過隨著李自成轉戰四方,對各地的口音都略知一二,一聽就知道這些人所言非虛,確實是來自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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