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九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文 / 三十二般變化
. 第九章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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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北的小樹林裡又添了一座新墳,這座墳匆匆挖成,只有一丈方圓。黃土一堆,埋著一位梟雄。張獻忠生前號西營八大王,統率十萬農民起義軍,手下人才濟濟,風光無限。死後不過一丈黃土,一塊木板為碑。
李定國出逃得太過匆忙,金銀細軟,什麼也沒有,僅僅五百驃騎,從北京城裡浴血殺出,所以沒有錢財為張獻忠風光大葬。何況在這亂世,風光大葬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說不定轉眼之間此地易主,風光的大墳就會被盜墓者掘開,反倒是這種土丘能使死者入土為安。
鄭曉路默默地為張獻忠上了一柱香,自己穿來這個時空之後,有兩大假想敵,一個是張獻忠,一個是清兵,沒想到張獻忠就這麼去了,至始至終沒有和自己動過刀兵。反倒是許多莫名其妙的敵人,在莫名其妙的時間和莫名其妙的地點與自己大打出手。
李定國在張獻忠的墳前恭敬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轉身對著鄭曉路道:「閻王大人,若蒙不棄,請讓末將效命於帳下。」
汗史書中的明末第一巨星李定國,居然要投入自己軍中?鄭曉路奇道:「你投我做什麼?」
「誓殺李自成」李定國一揖到地,長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飛奔而來,遠遠地大聲叫道:「閻王大人,有緊急軍情」
那傳令兵滾倒在鄭曉路面前,急道:「山海關總兵吳三桂來信,他已決定聽從閻王大人的勸戒,向李自成投降,但是……李自成殺了他的信使,不肯受降。並且已經開始調集重兵準備攻打山海關。吳三桂左思右想,決定向滿清投降……」
「什麼?」鄭曉路大驚,李自成已經發瘋到這個地步了?幾萬關寧鐵騎投降都不要?是李自成瘋了,還是我瘋了?——
時間倒退回數日之前。
且說秦良玉護著吳襄和陳圓圓到了山海關之後,吳襄把兒子叫來一陣訓話,然後命令他向李自成投降,以保證國家動盪早一天結束。
吳三桂以「孝聞九邊」聞名於世,自然不敢違抗吳襄的命令,立即修書一封,遣了一名機靈的使者,攜帶著他的降書向著北京城而來。
這使者一陣急奔,只用了幾日就到了北京城的外圍。只見前方樹林裡一隊闖軍的士兵正在巡邏,使者大喜,趕緊靠上前去,抱拳道:「小的是山海關吳將軍派來的信使,有重要信件奉送給闖王,還請兄弟們通傳一聲。」
「吳三桂的信使?」那巡邏的闖軍小頭目奇道:「你送的什麼信來?咱們闖王忙得很,沒時間看些沒用的信件。」
信使趕緊道:「這是很重要的信件,是我家吳將軍向闖王投降的書信,闖王一定會很樂意看的。」
巡邏小頭目聽說是受降信,雙目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他低聲笑道:「原來如此,好那闖王看過這封信之後,咱們兩人就是戰友了,來,咱們先親近親近。」他靠向信使,伸手拍了拍信使的肩膀,以示親近。
那信使毫不提防,卻見巡邏小頭目突然伸手拔出腰間的長劍,「噗」地一聲插入了信使的心窩。
「你……為何殺我?」信使仰天而倒,雙目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小頭目嘿嘿一笑,在他耳邊輕聲道:「好叫你做個明白鬼,爺的名字叫王好賢,山東聞香教少教主。吳三桂和李自成怎麼能湊一塊兒呢?他們必須打,打得越激烈卻好,我聞香教才有機會漁翁得利。」
王好賢說完又是一劍,將信使捅死在地。他抬起頭來,伸手招過一個化裝成闖軍士兵的聞香教眾,森然道:「去拿紙筆來,爺要重新寫一封挑戰書給李自成,哈哈哈」
半日之後,「吳三桂的挑戰書」送到了李自成的案前,這封挑戰書寫得十分下流,把李自成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一個遍。把李自成的爹罵成公,把李自成的母親罵成了妓女,把李自成本人稱為咋種,並且嘲笑他腎虧、不舉、早洩,說他的幾個老婆全被自己上過……幾乎把世界上所有罵人難聽的話全部搬進了信裡。
李自成黑著臉看完了信,大手一揮道:「傳令三軍,備戰,準備討伐吳三桂」——
在遙遠的東北方向,有一座叫做盛京的城市早已經進入了全面備戰狀態。
盛京乃是後金(清)都城,即今遼寧省瀋陽市。明洪武二十年(387年),明廷曾在此置瀋陽中衛,屬遼東都指揮使司管轄。天命六年(22年)三月,努爾哈赤占瀋陽。四月,由興京遷都遼陽,是為東京。
此時在盛京的皇宮們,滿族的名臣大將也齊聚一堂。
有清朝開國宰輔、文臣領袖之稱的範文程正在金殿之上侃侃而談:「我觀李自成此人,有武勇,有謀略,卻不夠仁善,能奪天下,卻未必能坐天下。」
金殿上,皇太極病泱泱地躺在龍椅上,無力說話,攝政王多爾袞問道:「范卿,你的意思是?」
範文程笑道:「李自成肆意刑訊拷問明朝大臣、強行向在京官僚商人追贓、貪圖子女玉帛、縱兵燒殺搶掠……此乃失了民心。又襲殺羅汝才、張獻忠,裹脅他們的幾十萬軍隊歸於自己軍中,是為失了軍心。他既失民心、又失軍心,此時正好一戰破之,則大明天下,盡入我滿清的囊中。」
多爾袞一聽此話,頗為意動。
範文程見多爾袞意動,又道:「我國上下同心,兵甲選練,聲罪以臨之,釁其士夫,拯其黎庶,兵以義動,何功不成?」
頓了頓,範文程接著道:「只要我們一改以往屠殺掠奪的策略,而以協助明廷剿匪的名義出兵,打敗李自成之後乘勢奪取北京城,然後徐圖江南,則大事定矣。」
多爾袞早有吞併中原的野心,此時被範文程鼓動,心念大動,他大聲令道:「傳我命令,全國總動員,所有能調動的兵馬全部調動,咱們入關去」
多爾袞一聲令下,整個清國都震動了起來,早已磨刀霍霍的清軍立即開始集結。
正黃、正白、正紅、正藍,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八旗兵很快就集結完成。每旗約7500人,八旗一共就是六萬多人。
又有蒙古兵左右營為左右翼兵、朝鮮兵、以及隨征子弟,奴僕,孔有德的天祐兵、尚可喜的天助兵……
攝政王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率師經略中原全軍始至合十四萬騎
此時的多爾袞並沒有打算從山海關入主中原,因為山海關的吳三桂實在是個狠角色。多爾袞命令全軍繞過山海關,從西協和中協(即今北京市北面及其附近的長城)入關,從北面攻向北京城——
「爹,我向李自成發出信使投降,沒想到李自成殺了我的信使,並且二話不說,開始整軍,看樣子非要殺了我才肯善罷干休……」吳三桂站在吳襄的面前,不無鬱悶地道:「爹,現在孩兒該怎麼辦?」
吳襄沉吟了良久,歎道:「不如……向天津的閻王求助?」
吳三桂沉呤半天,才道:「這是父親大人的命令?還是……只是商量?」
吳襄搖了搖頭道:「值此關鍵時刻,一個選擇也許就是千萬條人命,為父不能獨斷。你且說說你的想法」
吳三桂思慮再三,歎道:「閻王軍的基業全在四川,這東北之地哪有他插手的餘地,若是咱們向閻王求助,難道他就能西抗李自成,東擋滿清八旗?終究會被兩股巨力圍困在中間,左右受敵,死無葬身之地。孩兒想……不如開關向滿清投降,以敵李自成。」
吳襄臉上變色,驚道:「如此豈非變成漢奸?」他正欲勸說,突然想起,閻王曾對他說過,吳三桂若寫信向清兵投降,清兵會拒絕他一次。
他忍不住心中一動,想道,不知道閻王說的是不是真的,要不我就讓兒子試一試,反正試一下也沒什麼壞處。
吳襄一把抓住吳三桂的手,急道:「我兒,為父不欲你做漢奸。你需依為父一句話,為父就許你寫出這封投降信。」
吳三桂正色道:「父親大人請講。」
「若是你這封信被拒絕,咱們就去向閻王大人求援。」吳襄認真地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能不做漢奸,盡量不要做。」
吳三桂應命,遂寫了一封「乞師信」,信中向滿清投降,並且乞求滿清派兵入關「滅賊」,並揚言願打開山海關,恭迎清兵入關。
信使帶著這封信向盛京而去,然而還沒到盛京,只到了翁後(今遼寧阜新)就碰上了滿清的大軍,只見十四萬騎兵威風凜凜,旌旗連天,鋪天蓋地。信使不敢怠慢,趕緊將信件送入了多爾袞的中軍帳中。
果然如歷史記載的一模一樣,多爾袞看了信,心念一轉,想道:「此時受降,恐吳三桂還有異心。我不如假裝不受他的降,讓他和李自成打得精疲力竭之時再接受他,一來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二來可以使吳三桂更死心塌地為我所用。」
多爾袞想到這裡,大手一揮,命令手下將信使趕出營去,乞師信也被多爾袞撕成粉末,他向信使笑道:「你家大帥假意投降,我不能受。若他真有意投降,就讓他來我軍中,剃髮稱臣,否則我就不能要他。」
信使被多爾袞羞辱了一番,只好將實情回報吳三桂——
山海關吳三桂府裡,得到回報的吳三桂陷入了深思之中。
此時李自成不受他降,滿清也不受他降,這讓人情何以堪?難道真的投靠閻王軍?
「父親大人,我派出的探子從天津回來了,閻王軍確實有一部趕到了天津城。但是據探子報告,這一部人馬不過兩萬之數。」吳三桂歎道:「就算這兩萬閻王軍加上我的四萬關寧鐵騎,再加上三萬鄉勇,這些人馬也絕不可能左右抗衡李自成和清兵,終究是個必死之局。」
吳襄道:「孩兒啊,若是投了閻王軍,咱們至不濟也可以通過漕河逃向江南,還是有一條生路的。」
吳三桂歎了口氣道:「可是他讓父親傳來的話裡的意思,是要我務必保住山海關,不讓清兵入關。若是咱們投了閻王,他不免會讓我們死守山海關。如此一來,豈不是自絕生路?如今看來,只有向清兵剃髮稱臣了。」
吳襄急道:「閻王雖然想保住山海關,但並沒有說出具體的辦法,未必就是要讓我們死守,還是聽聽閻王怎麼說吧。」
吳三桂沉吟不語,過了許久,才長歎道:「左也是降人,右也是降人,孩子想來想去,要降就應該降實力比較強的一邊。左看右看,滿清的實力都比閻王軍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何況我與滿清多年激戰,攝政王多爾袞早已知道我手下關寧鐵騎的厲害,若我降了他,必受重用。但是反觀閻王軍這邊,閻王久在四川,根本不知道我吳三桂的厲害,也沒見識過關寧鐵騎,我若去投他,豈會得他青睞?」
吳襄急道:「這可是做漢奸啊,我兒,你可得想清楚啊。」
吳三桂想了半天,突然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向著吳襄磕頭道:「父親大人,若是你命令孩兒向閻王軍投降,孩子自無多言,但若你給孩子自己選擇的餘地……孩兒認為此時投降滿清才是最好的選擇。」
吳家兩父子在書房裡密議,卻並沒有屏退家人,此時屏風後面,正有一個纖巧的人影聽著兩人的對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亂世紅顏,陳圓圓。
她聽到吳家兩父子的對話,心中正在十分為難。陳圓圓來自江南煙花之地,多與達官貴人結交,就和李香君、柳如是一樣,常常聽到書生們意氣風發,憂國憂民地抒發報負。她在江南受到漢文化的熏陶,將滿清韃子視為洪水猛獸。
陳圓圓聽到吳三桂有意降清,而吳襄並不是十分固執地想要吳三桂改變主意,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此時吳襄話音一軟,對著吳三桂道:「為父老了,這吳家早該交到你手裡,你若認為降清更好,便由得你吧……」
陳圓圓一聽,頓時大驚,她急步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噗通一下跪在吳三桂面前,急呼道:「吳將軍,切切不可降清啊。」
吳三桂早知道陳圓圓在屏風後偷聽,但他早就對陳圓圓又生了情愫,所以並沒有將她趕出去,任由她聽自己父子二人的密議,讓她早點知道自己的打算,此時見陳圓圓突然跑出來,趕緊道:「陳姑娘請起」
陳圓圓哪裡肯起來,她急道:「將軍,若是您降了滿清,便成了漢奸,恐為天下人嗤笑。而且滿清韃子凶殘無比,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若是將軍降了他們,豈非助紂為虐。清人定讓將軍當他們的先鋒,反過來屠殺我中原百姓……」
陳圓圓說這些,吳三桂哪會不知,但身家性命和前途都在此一舉,吳三桂豈會被「大義」這種東西束縛,他苦笑道:「漢奸便漢奸吧,我吳三桂又不是什麼大英雄大豪傑,當個大漢奸也算是名留青史的一種方式。」
連父親都勸不動他,吳三桂哪會在意一個女人的意見,他大聲道:「傳令三軍諸將到會議廳,我要向他們宣佈我的決定」
屋外一個親兵應了一聲,自去傳令去了。
陳圓圓跪在地上苦勸,吳三桂只是不聽,他雖然對這個女人有些喜歡,有些情愫,但絕不肯為了一個女人拋掉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
不一會兒,吳三桂軍中大小將官齊聚議事廳,就連秦良玉也趕了過來參加,滿堂文武都靜靜地等著他宣佈決定。
吳三桂再不理會書房裡跪著的陳圓圓,拔腿走進議事廳,在主位上坐定,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今天諸位將軍來,是想向大家宣佈我最終的決定,此決定將關係到各位將軍的生死前途,以前我大明朝最後的氣運……我決定……向……滿清投降。」
此話一出,滿廳將領頓時面面相覷。
只見堂下站出老將秦良玉,怒喝道:「吳三桂,你傻了?竟然想要降清兵,去做那人人唾罵的漢奸?」
吳三桂此時心意已決,哪肯聽秦良玉的話,他大聲道:「此時不降清,又能降得了誰?左右是個死,不如投靠更有力量的一方。」議事廳中的文武將領多是吳三桂的心腹,聽了他的話,雖然大家都有點不能適應,但也沒有人出言反對,人人都深思起來。
秦良玉見這種混帳主意居然沒人反對,大怒,她從背上抽出自己的白桿槍,怒喝道:「吳三桂,你若要降清,且問過老身手上的白桿長槍。」
吳三桂冷笑一聲,居然也抽出一隻長槍,笑道:「別人怕你秦良玉,我吳三桂卻不怕你。」他能以二十家丁衝入四萬清兵中救出吳襄,一身武藝非常人能及,有勇冠三軍之稱,自然不怕秦良玉。
議事廳中槍影閃起,秦良玉大喝一聲,白桿槍帶起雷霆之勢,直取吳三桂中門。
只見吳三桂橫槍一架,「蓬」地一聲響起,兩槍交結,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只見吳三桂的身子絲毫未動,秦良玉卻被震得連退三步,滿頭銀髮凌亂。
「勇冠三軍吳三桂,果然名不虛傳」秦良玉順了順氣,只覺雙手震得發麻,也不知道吳三桂那小小身軀是怎麼發出這麼巨大的力量的。秦良玉乍一交手,就落了下風。
但是秦良玉並不是那麼容易認輸之人,她咬咬牙,一挺長槍,刷地一槍又向吳三桂捅了過去。
吳三桂一聲狂笑,槍影晃起,一個照面又將秦良玉擊退三步。他槍影一轉,撲哧一槍捅入了秦良玉的肩頭,在她的肩上開出一個血洞來。
滿堂文武都不想當漢奸,有好幾個人跳起來想幫秦良玉的忙,但見吳三桂如此武勇,才兩個照面就能擊傷天下聞名的秦良玉,頓時又坐了回去,敢怒而不敢言。
秦良玉捂肩而退,想退出大廳召集自己的白桿兵來對付吳三桂。卻見吳三桂手上一使力,那插在秦良玉肩頭上的長槍透肩而過,噗地一聲插入秦良玉身後的木柱裡,將秦良玉釘在了柱子上。
他拍了拍手,沉聲道:「我意已決,你們全部跟我一起出關,向多爾滾剃髮稱臣,如有違者,莫怪我手上的長槍無情。」
堂中頓時鴉雀無聲,只餘下秦良玉肩頭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發出的滴答之聲。
秦良玉咬了咬牙,想要拚命拔出肩頭長槍和吳三桂拚命。
正在此時
議事廳的大門突然碰地一聲被人推開了,陳圓圓一身盛裝立於議事廳的大門前,只見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霓裳羽衣,臉罩輕紗。
那輕紗突然一掀,傾城的笑容,傾國的容顏,猶如桃花開千年,幽幽眼光像秋天的湖水,淺淺笑是彎明月。
陳圓圓一笑斷魂,使出媚術,膩聲道:「吳將軍,您是決定向閻王投降嗎?」
滿廳文武官員盡被陳圓圓一笑所吸引,但吳三桂自幼習武,區區媚術哪能迷住他的心智,他眉頭一豎,正想要厲聲喝退陳圓圓。
卻見陳圓圓又盈然一笑,乃是二笑傾城。
吳三桂心智為之一奪,差點脫口跟著陳圓圓說出要降閻王,但他心中一凜,報元守一,雙目厲光一閃,怒道:「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退開我已決定向滿清投降,怎可能降閻王?」
果然,一笑斷魂與二笑傾城都無法用來對付會武功的人,陳圓圓心中一慘,事以至此,還能用的招式只剩最後一招——三笑傾國。
但曾傳她媚術的異人對陳圓圓說過,三笑傾國一旦使出,就會江山易主,生靈塗炭。不到生死關頭,萬不得已,絕對不能亂用。
陳圓圓心想,此時李自成已攻破北京,江山已經易主,生靈已經塗炭,我若這時使用三笑傾國,應該沒什麼關係了吧?
陳圓圓慘然一笑,又目流下淚來道:「既然將軍要降清而不是降閻王,那就是要做漢奸,陳圓圓不想跟著將軍去做漢奸,唯求一死」她刷地一下從懷中摸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將刀架在自己白嫩的脖頸上。刀刃輕拖,雪白的頸上現出一絲妖艷的血痕。以血為引,媚術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三笑傾國」已經悄然而出。
一笑斷魂、二笑傾城、三笑傾國
好慘的一笑,笑中有淚,淚中有血。
廳中眾將只覺得心中一痛,就像有人拿刀子在他們的心口中捅了一刀,緊跟著一刀又是一刀,那心疼的感覺來得有如實質,震得他們滿心滿腔都是傷痕。
萬里山河,哪敵得過美人一笑。身家性命,前程仕圖,均如黃粱一夢。此刻他們心中只餘下一個信念,保護這個可憐的女人,除此無他
五個將領同時站了起來,錚地一聲拔出腰間的鋼刀,大喝道:「陳姑娘,你莫輕生,我來助你殺這漢奸。」五人一起轉身,刀光霍霍,盡向吳三桂斬去。
他們五人武藝低微,原本是絕不可能打贏吳三桂的,但此時不知道什麼鬼使神差,他們的五把刀居然同時劈中了吳三桂,在吳三桂的身上豁開了五條血口。原來吳三桂自己也被陳圓圓一笑所迷,墜入五里迷霧之中。
此時鋼刀入體,帶起一絲劇痛,吳三桂瞬間神智清明,他身子一退,在五將的刀給他造成更重的傷之前退出了好幾步距離,大喝一聲道:「你們傻了麼?竟為這女子媚術所惑?」
他的喝聲根本沒用,五將渾渾噩噩,繼續揮刀砍來。
吳三桂大怒,他從柱子上抽回長槍,槍尖一掃,五將一起濺血倒下。被他長槍釘在柱子上的秦良玉頓時重獲自由。秦良玉年老體衰,雖然重獲自由,只能靠著柱子緩緩滑倒在地。
吳三桂挺起長槍,對著陳圓圓怒喝道:「妖女誤我,我必殺你。」他將手中長槍一振,向著陳圓圓投來。大廳很寬大,吳三桂本來在大廳主位,而陳圓圓站在門口,中間隔著許多名將領。
這一把長槍有如飛虹,穿越寬闊的大廳,直飛向陳圓圓。槍尖寒芒閃動,奪人心魄。
陳圓圓一介弱質女流,哪裡躲得開這有如長虹貫日般的一槍。
眼見陳圓圓就要喪命在吳三桂槍下
地上躺著的秦良玉突然振起全身力氣,也將手中的白桿槍投出,她重傷之下無力,這一槍只是輕輕扔出,但她扔得很快。這一槍在半空中和吳三桂投出的長槍輕輕一撞,將吳三桂的長槍撞歪了少許。
長槍的槍尖一歪,貼著陳圓圓的俏臉劃過,在她的臉上又劃出一條妖艷的血痕。這條血痕豁得極長,從她的嘴角邊一直劃到耳朵邊上,鮮血從傷口湧出,順著陳圓圓的俏臉向下滑落,使得她的左臉瞬間變成了紅色。
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便被這麼一劃盡數毀了。
吳三桂哈哈大笑道:「這一下你的媚術還能用否?」
陳圓圓被破了相,居然不怒,反而是淡定地一笑,長槍從她臉前劃過造成的驚懼之色從她臉上瞬間消失。
她淡淡地道:「這張臉,於我何用?除了徒增煩惱,惹來無數狂蜂浪蝶,卻無絲毫作用,如今毀去,說不定我反而能得幸福。」
陳圓圓突然輕啟朱唇,哀傷地唱道:
說甚傾城傾國,無非薄命紅顏。
一身無主幾時歡。方才為破涕,又作淚漣漣。
鐵馬金戈天下,改朝換代江山。
成王敗寇盡兒男。因何將禍水,長與女兒擔?
從來都當花瓶的陳圓圓,居然開口唱歌了這首《詩酒仙》,道盡她心中痛楚。
她的歌不像柳如是那麼柔婉動人、不像李香君那麼金戈鐵馬、不像寇白門那樣單純可愛……她的歌中滿是自憐、滿是自傷,滿是柔弱得不堪一擊的憂愁,彷彿這個水做的人兒一碰就要碎,一捏就要沒。
滿廳將領,瞬時間已是淚流滿面。除了吳三桂和秦良玉,無人不哭,無人不傷。
「吳三桂,你居然向這樣的一位姑娘出槍」一名大將憤而起身,他也拿出一把長槍,向吳三桂攻去,吳三桂毫不在意地一腳將他踢翻。
「看刀」又一名將領跳出來,一刀掃向吳三桂,卻被他一拳打中面門,向後飛出。
一名將領空手衝出來,還沒來得及向吳三桂出拳,就被吳三桂一掌打翻。
……
滿廳文武官員,彷彿瘋魔一般衝向吳三桂,但這些人神志混亂,根本不是吳三桂一合之敵。
吳三桂大刺刺地穿過大廳,走到了陳圓圓的面前,冷笑道:「就憑這些廢物,就能擋得住我?我且看看你的媚術能有多厲害……」
他話音剛落,突然看到陳圓圓身後的情況,頓時嚇了一大跳。
原來陳圓圓站在大廳門口,廳外是一個練兵場,此時場中密密麻麻地跪滿了士兵,起碼不下千人,這些士兵全是關寧鐵騎中的精銳。一身鐵甲,手握長矛,氣勢森然。
吳三桂心中一驚,不會吧,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難道……
只見那些精兵全都淚流滿面,兩眼通紅,一見吳三桂出現在廳門口,為首的一個千戶立即大聲道:「吳將軍,我等不要降清,不要當漢奸。」
吳三桂大怒,吼道:「你們中了陳圓圓的媚術,快給我醒醒。」
陳圓圓慘然一笑道:「你解不開的,這是以我的容貌為代價,一生一次,最後的媚術。」
吳三桂心中一驚
跪在外面的精兵中一起哭道:「兄弟們,上,咱們不能讓陳姑娘就這樣被殺死」上千關寧鐵騎的精銳,身著重甲,排著整齊的隊列向著吳三桂衝來。
吳三桂大驚,這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要殺一個女人罷了,怎麼就惹來親兵的叛變?
衝冠一怒為紅顏?
任他吳三桂武功有多高,任他吳三桂勇冠三軍,此時千人結陣,長矛齊出,吳三桂就算通天的技藝也不可敵。
他距離陳圓圓極近,心想,殺了陳圓圓媚術自解。於是伸來。但大廳中的武將們還沒死光,又有三四個武將撲了上來,將吳三桂的雙腳死死抱住。
吳三桂怒目圓睜,連出數腿,將這幾個武將踢飛。
然而就在這時,關寧鐵騎的精銳結成的戰陣也湧到了大廳門口,上百把長矛一起向他刺了過來,吳三桂奮起神威一揮手,拍開數根長矛,但更多的長矛還是刺到了他的身上……
撲哧撲哧長矛入肉的聲音不停地響起。頃刻之間吳三桂就被紮了無數個窟窿,身上連一塊完整的油皮也找不出來。
一代梟雄,就此沉寂。
看到吳三桂終於授首,陳圓圓身子一晃,也跟著軟軟地倒了下去。她早已嚇得不清,全靠一股勇氣支撐,此時勇氣一洩,昏了過去,媚術自解
控心的人倒了,滿堂剩下一群驚鄂的人群
「啊?我怎麼殺了吳將軍?」一名手持長矛的士兵大叫道:「不可能,發生什麼事了?
「我怎麼躺在這裡,全身是血?」一名將領正在艱難地爬起來。
……
「都別吵」柱子邊傳來秦良玉憤怒的低吼,她一聲吼出,滿堂頓時鴉雀無聲,久久無一人說話。
過了許久,才聽到秦良玉咬了咬牙,沉聲道:「傳我將令,派信使去天津向閻王求助」——
「閻王大人,斥候回來了」天津城頭,士兵大聲向鄭曉路叫道。
鄭曉路此時正坐在城頭考慮著怎麼對付清兵入關,如果吳三桂降李自成自己要怎麼辦,如果吳三桂降清又該怎麼辦,如果降了自己,又要怎麼辦?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領。
這時斥候走上城頭來,居然是張逸塵。
原來北京城附近的情況太複雜,李自成散開大軍,將北京城裡三層外三層裡裹了起來,普通斥候根本難以靠近,所以張逸塵自告奮勇去擔當斥候。
「逸塵兄,可弄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鄭曉路趕緊追問。
張逸塵臉色有點發青,他沉聲道:「李自成出兵了,他以唐通為先鋒,領8000士兵開路。本人則帶著劉宗敏等大將,領二十萬人馬正向山海關前進,看來吳三桂並沒有降李自成。」
鄭曉路心裡一緊……難道吳三桂降清了?怎麼還不見吳三桂派人來和自己談判?
剛想到這裡,遠遠的城下跑來一騎信使,這信使飛奔到城下,大聲叫道:「我是從山海關來的,有重要信件遞交給閻王大人。」
鄭曉路大喜道:「快請上來」
不一會兒,信使被帶上城頭,恭敬地遞上一封書信。
鄭曉路撕開一看……好長這封信是秦良玉寫的,她將吳三桂欲降李自成被拒絕,再欲清被眾人圍攻致死的經過詳細地寫了出來,最後言辭肯切地要求鄭曉路出兵相助。
唉,想不到吳三桂是這個結果……若他肯為我所用,憑著他勇冠三軍的武藝,可以斬殺多少異族入侵者啊。吳三桂死,陳圓圓容貌也毀了,這段歷史果然和自己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咱們這就去山海關看看先」鄭曉路跳下城頭,手一揮,早已準備好的兩萬閻王軍留下兩千人守天津城,另外一萬八千人一起上了運兵船。
金竹水軍乘風破浪,緊急向著山海關駛來。
此時李自成的大軍已經出發,清軍的大軍也已出發,都在向著山海關前進。不過大軍的行軍速度非常緩慢,比不得鄭曉路的水軍跑得快。
不出兩三日,金竹水軍就來到了渤海邊的山海關附近。
諸軍下了船,順著一條叫「石河」的小河向北行了數里,只見一座巍峨的雄關映入了眼簾。
山海關並不僅僅是一個關卡,其實還有一座小城,此城周長約4公里,與長城相連,以城為關。城高4米,厚7米。全城有四座主要城門,並有多種古代的防禦建築,是一座防禦體系比較完整的城關。
以威武雄壯的「天下第一關」箭樓為主體,輔以靖邊樓、臨閭樓、牧營樓、威遠堂、甕城、東羅城、等長城建築。
在「天下第一關」箭樓上,掛著一面巨匾,此匾長5米多,高.5米,為明代著名書法家蕭顯所書,筆力蒼勁渾厚,與城樓風格渾然一體。
鄭曉路到了城下,只見秦良玉早已在城頭上靜候多時,她的肩頭纏著白布,布上還有血跡,顯然受傷非輕。秦良玉背後站著一女,正是傾國傾城的陳圓圓,她的臉上罩著輕紗,看不到臉傷成什麼樣子了。
在城頭上還插著一個旗桿,桿上穿著一具屍體,那是意欲降清,但被擊殺的吳三桂的屍體。秦良玉故意把他的屍體掛在城頭的旗桿上,乃是為了震懾還有降清念頭的將領。
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
鬧了半天,結果是這樣一個結局
見鄭曉路帶兵來了,秦良玉命令將鄭曉路迎上城樓,歎道:「想不到會與你聯手」
鄭曉路抱了抱拳,面對丈母娘是要守禮的,他認真地道:「天啟五年,我第一眼看到秦老將軍時,就想過無數次和您聯手。所以才有了後來的石柱之行、西昌救援在我心裡,白桿兵從來都不曾是敵人。」
秦良玉搖了搖頭道:「這些閒話就不多說了,我們雖然坐擁雄關,但是腹背受敵。西邊有李自成二十萬賊軍,東邊有滿清韃子十四萬騎。而我們所能用的,僅有4萬關寧鐵騎,2萬閻王軍,這點人手還不夠人家一口吞的。不知道閻王大人有什麼好辦法可以使山海關不失?」
鄭曉路假裝歎了口氣道:「我也沒好辦法,死守待援唄」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張子元突然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顫聲道:「大王,我還以為你有妙計。不然怎敢鑽進三十幾萬敵軍的東西夾擊之中……那啥,卑職申請調入金竹軍」
「哈哈哈,你就想在海面上看戲?」鄭曉路突然一掃愁容,笑嘻嘻地道:「不愧是張子元,還是你最明白我啊。」
鄭曉路對著秦良玉抱了抱拳道:「秦老將軍,晚生有一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