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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七十九章 經輾轉終表實情 文 / 行觴

    第一百七十九章經輾轉終表實情

    那警察知道癩子心裡已經明白過來了,他拿起剩下的一疊資料,遞給癩子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不過是幾張白紙而已。癩子一下心如死灰,臉色倉惶。

    「好了,說吧,別藏著掖著了。」警察拍拍桌子,坐下,一本正經道。

    ……

    一陣良久的沉默,大約是三分鐘之後,癩子終於想清楚了,一字一句地把所有的事情交待清楚,包括他和蘇智合夥殺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鉅細無遺,和盤托出。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蘇智要去殺張瑞華,這件事真的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張瑞華是我的金主,我肯定不會讓蘇智去殺她的。」癩子最後搶白道。

    警察點頭,然後道,「這當然和你沒關係,那是因為,張瑞華要殺的蘇仙兒,正好是蘇智的親姐姐!」

    「什麼?」癩子一下有些轉不過彎來,口裡心裡把親姐姐三個字轉了好幾遍,這才反應過來,此時的他,目瞪口呆,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巧合。

    要殺的人居然是殺人的親姐姐,癩子心底裡還為張瑞華鳴不平,這未免也太不走運了,同時也歎自己,竟然是因為這個栽在了條子手裡。

    「好了,你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公審的時候我們會酌情給你減刑的,謝謝你的口供,我們還有另一輪審訊呢,你也好好休息休息!」那警察起身,抓起一旁的筆錄,笑瞇瞇地對癩子道。

    癩子心底一陣惡寒,也大概估計到了自己這份口供要作何用處,他耷拉著頭,無言以對,任由進來的兩位警察把他押走。

    看著癩子被押走,審訊室的門輕輕掩上,那做筆錄的警察一臉笑容看著審訊的人,道:「李哥,真有你的!」

    李容也朝他微笑,抬手端著茶杯喝了口茶,道:「做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李哥在這裡做多久了啊?」那筆錄的警察問道。

    放下茶杯,李容的眼神放得很輕很柔,他看著對面雪白的牆壁,道:「記不大清了,大概也有七。從警校畢業之後就進了刑偵隊,緊接著又被分配負責審訊,在我手下審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嘿嘿,李哥,這個案子一破,估計您就要升了!」

    李容轉臉瞅了那人一眼,道:「順子,別忘了謹言慎行。」

    那叫順子的人聞言立刻收起臉色,四下東張西望,而後一臉嚴肅起來,不再多話了。

    審訊室的門再度被打開,進來的三個人,兩個警察一個犯人,那犯人身穿囚服,面容乾淨,頭髮是剛剛剪過的,看起來似乎挺精神的。

    「蘇智,坐!」李容朝犯人道。

    蘇智沒吭聲,朝那椅子坐下,那兩個押犯人的警察又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知道找你來是什麼事了吧?陪著你枯坐這麼多天了,你這都快要成佛了,也該給我們點甜頭嘗了吧!」李容對蘇智說,一旁的順子又拿起筆,準備記錄。

    蘇智抬頭,冷笑,「我殺張瑞華只因為她要殺我姐,沒有其它原因,除此之外,無可奉告!」

    「還是這句話?」李容微微抬眉,好幾天了,蘇智一直緊咬著什麼也不說,雖然他很明顯地知道道這句話裡有很多漏洞,但他一直都隱忍不言,就是等待著今天到來,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噢?是嗎?那麼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張瑞華要殺你姐姐的?」李容臉上不動聲色,一手輕輕彈著桌面,嗒嗒沉悶的聲音一下一下打在蘇智的心上,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怎麼知道張瑞華要殺姐姐?蘇智嘴角微微揚起,那是一抹嘲諷和戲劇般的笑容,要他怎麼解釋,說張瑞華買兇殺人,而且買的那個凶就是他,殺的那個人就是他姐姐?

    最好的方法就是閉口不言,獨善其身。他很理智低沉著頭看著地上他的鞋尖,不再說話了。

    李容似乎早就料到了蘇智的反應,他臉上從容不迫,然後道。

    「你不說出來,是想讓我來告訴你嗎?你的所作所為,每一條都夠你死一次,我想,還是自己說比較好,我是個旁人!」李容再度道。

    蘇智揚頭,有些恐慌地看向李容,他不知道自己心裡在倔強著什麼,或者他還是想能夠有機會出去,能再看姐姐一眼,看爸媽一眼,看……張瑞華一眼?如果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毫無疑問地,等待他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懲罰,死刑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是現在看李容的表情和語氣,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麼,而且,知道得還很詳細,很清楚。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蘇智一直在心底裡徘徊猶豫著,這個問題讓他的臉色千變萬化,李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下明白,蘇智的防線,已經開始有了微微鬆動的跡象。

    等待良久,蘇智好像還沒有想清楚,他心裡猜不准李容到底是有意套他話還是真的抓住了什麼把柄,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李容蘇智油鹽不進,臉上一陣冷笑。

    「蘇智,我們現在是在幫你爭取,憑我們手上的證據,定你的罪簡直是舉手之勞,之所以讓你自己說,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還不明白嗎?」

    蘇智不抬頭,不說話。

    好吧,就讓他來幫他做決定,「我們不久前端了個酒吧,抓了一批人,有個人叫癩子,你認識吧?」李容又提醒道。

    蘇智臉白了,這一次看來是真的了。他本就該想到,張瑞華一定會把癩子供出來,而癩子,也可能會把他供出來,他這把刀殺了多少人,他心裡非常明白,可是,他還是抓著那一絲絲不可能的希望,堅持著,堅持著。

    「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必要審我?」蘇智臉上猶疑不定的表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是視死如歸。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抱什麼希望?」李容不緊不慢地喝口茶,道。

    蘇智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爽,索性別過頭去,不與他正面相視。

    「為什麼殺人?因為吸毒?搶劫也沒必要把人殺了吧?」李容問道。面前這個連殺數人的殺人犯蘇智,看起來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書生意氣的臉孔讓他有點難以想像,如果不是因為他在牢裡發過毒癮,他也不會知道他竟是個癮君子。不過人都這樣,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柔弱背後就是堅強,而善良下隱藏的卻是殘忍。

    「主顧要求殺,我就動手,很簡單,沒什麼其它原因!」蘇智滿不在乎道。

    李容心下有些些微怒,微怒下還有些些的可憐和同情,他選擇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一雙如墨的眼睛又狠狠盯著蘇智,道。

    「他人的生命並不是你能掌握的,如果你有一天成了那些死去人中的一個,你本懷著美好的希望,你本想要好好的生活,你本有家人,你本有妻兒子女,你本想享天倫之樂,你本想與你的愛人攜手一生,最後老去,你本想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成為棟樑之才,可是突然有一天,不幸降臨在你的身上,你的生命就那麼被渺視了,就那樣被莫名其妙收割了,還有許多來不及做的事,許多放不下的人,你會怎麼想?或者,你能這麼想,對方要求殺,你就要被殺?」李容說到這裡,剛剛平復心情又開始激動起來,他平靜的面容上現出少見的怒意,眉頭重重皺成一團,眼神犀利。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雖然蘇智聽完這段話之後,心情如江海一般翻湧,但此時些刻,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懺悔?道歉?都已經來不及了。

    李容停下來好久,做筆錄的順子也一臉呆呆地看著他,很難想像,那個慣來心如止水,面若平湖的李容,今天竟然為了一件案子,怒意橫生,一反常態。

    「不必如此不可理解,我的愛人就是這麼死去了,她同樣是一句警職人員,約一個月前,因為跟蹤一個搶劫的,被殘忍地殺死了,我們甚至打算過完年就結婚,而所謂的殺手,至今還在逍遙法外,沒有抓到!!」李容說起這件事情,本來犀利的眼神一下變得無比悲傷,讓人不忍直視。

    蘇智心裡敲起了鼓,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殺的第一個人,那個女人難道就是李容口中的他的愛人?他略微遲疑,然後抬頭,道。

    「她是不是染了一頭黃毛?死在一條巷子裡?用刀戳死的?」

    李容兩眼一跳,「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知道殺手是誰?」李容說著,大腦高速運轉起來,依他多年的經驗,蘇智這麼說難道是?

    蘇智不再說話,表情很坦然,當然帶著一點點的愧疚與抱歉。

    「難道是……」李容沒說完,蘇智一口打斷。

    「沒錯,是我!」

    審訊室裡一片寂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三人都屏息凝神,一言不發。

    「對不起……」蘇智不高的聲調打斷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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