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守得雲開見月明 文 / 行觴
第一百六十八章守得雲開見月明
十點二十，天市路上，到處都是名車湧動，嚴駿看著前面長長的一條車龍，眉頭緊皺，他撥通了司秘書的電話。
「司秘書，我的車在天市路紅綠燈口，你馬上趕過來，替我開車，這邊很堵，我先走路過去了！」嚴駿說話的語速很快，一點也不像平常的樣子。
「好的，嚴總！」不待司秘書再開口，嚴駿已然掛斷了電話。他推開車門，長腿一邁，嚴駿把車留下，往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
蘇仙兒坐在出租車裡，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一幕幕熟悉風景，她十指交纏著，凝神沉思。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啊？」出租車司機回頭問道。
蘇仙兒回過神來，她「喔」了一聲，然後想想，道：「師傅，你先帶我隨便轉轉！」
司機笑笑，似是明白了什麼，他回頭瞧了蘇仙兒一眼，道。「小姐第一次來這裡？」
蘇仙兒沒回答，只是笑了笑。
「既然這樣，我也當一回導遊，就先帶你逛逛市裡有名的景點吧！」那司機腳下油門一踩，往前飛馳而去。
十點二十五，賓客們已經在教堂裡都坐好了，袁昱一聲不吭地坐在最前排，而他的身邊，則坐著李小意的爺爺，李念。
「老袁，這玩的是哪一出啊？嚴駿呢？這都什麼時候了！」李念心窩裡頭直冒火，要不是念在他與袁昱幾十年的老交情上，恐怕早就當聲翻臉了。
袁昱眼神一轉，「老李，別急，嚴駿馬上就到，馬上！」
李念看著袁昱堅定的表情，心裡頭的怒火這才有所緩解，他沒再出聲，只是寒著一張臉。一旁站著的袁素與嚴謙臉上都是焦急的表情，緊緊地盯著教堂門外的停車場，希望能看到那輛銀色的寶馬駛來。
李小意與盧偶兩人緊張地互相握緊對方的手，特別是李小意，大冬天的，她額上竟然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雖然房間裡有空調，但也不至於會熱成這樣。
盧偶看了李小意一眼，又伸手招來化妝師。
再給她補下妝，出了點汗，可能會花！」
化妝師又在一旁輕輕補妝了，李小意感激地看了盧偶一眼，盧偶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別怕小意，他會來的，我相信！」盧偶輕聲在李小意耳邊道，李小意長長的流蘇耳機碰到她的臉頰，一陣冰冷的觸感傳來，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嗯！」李小意重重點頭，然後繼續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端坐在沙發上，耳朵卻豎起來，仔細聽著門外屋外的一舉一動。
「還有五分鐘，小意就是新娘子了！」盧偶玩笑道，她試圖緩解李小意緊張的情緒，畢竟當新娘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不應該有在冬天緊張到冒汗的情況。
李小意微抬害羞的臉，她看了看盧偶，「小偶，你也是世上最漂亮的伴娘！等你結婚了，我也要做你的伴娘！」
盧偶呆了一下，然後大聲笑了出來，一旁的化妝師也忍不住，手裡的粉餅撲簌簌地直往下掉粉，李小意則疑著一張臉看著她們二人，一頭霧水。
盧偶笑了半晌，上前拍了拍李小意的臉，道：「傻小意，伴娘都是未婚的，你沒機會了。」
「是嗎？」李小意半信半疑，「那也沒事，到時候我和嚴駿離……」
「婚」字還沒說出口，盧偶一把摀住她的嘴，嚴肅道：「去去去，別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安心呆在這裡做你的準新娘吧。」
李小意看著盧偶的表情，吐舌笑笑，「yes,madam！」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二十九分了，李小意忽地一下全身緊張起來，她輕輕靠在盧偶肩上，全身微微顫抖，盧偶則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撫慰著。
十點半，嚴駿還是沒有出現，李小意整張臉垮了下來，她長長歎了一口氣，道。
「算了，看來，嚴駿他是不會來了！」
李小意伸手欲扯下婚紗，卻一把被盧偶拉住了。
「等等，小意，你不相信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李小意停下手，一臉釋然地看著盧偶，「小偶，我不相信他是薄情寡義的人，所以他不會那麼快就移情別戀到我身上，我更不相信我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把一個心在別人身上的男人拴在自己的身邊！」
盧偶聽完長舒一口氣，也是一臉的輕鬆，她鬆開拉著李小意的手，然後朝她微笑。
「既然這樣，小意，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放心，一切還有我在！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男人大把。」
李小意點頭稱是，再伸手去拉婚紗，心裡暗道，就算再多，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教堂門口，袁素和嚴謙兩人跟在袁昱的身後，正緩緩地，一步一步地順著那道紅地毯往前走去，有風吹過，拂得一旁的花籃「哧哧」作響，袁昱盯著地毯的盡頭，一動不動。
「爸，已經十點半了！」嚴謙微微欠身，對袁昱道。
袁昱臉色僵硬如冰，半晌，他狠狠地把手裡的枴杖用力往地上一戳，然後道。
「你生的好兒子！」
嚴謙臉上一僵，黑了半邊，但他知道袁昱的脾氣，也就站在一旁不說話，當做沒聽到。
「走吧，你們去向賓客去做解釋，我去給老李和他們家小意丫頭賠罪去！」袁昱轉身，看著袁素和嚴謙，道：「知道該怎麼解釋吧？」
「知道，爸！」嚴謙上前接了一句，而後他與袁素各讓一邊，讓袁昱從中間過去，稍後兩人齊齊轉身，跟著袁昱往教堂裡走去。
有好多賓客已經跟著走了出來，站在教堂門口向外觀望的，個個交頭接耳，眼神臉上都掛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神情是絕對的看笑話。
賓客中間讓出一條道來，李念從中間走出來，他一臉寒光，看著袁昱三人走回來，他恨恨地一甩手，大步迎了上去。
「老袁，這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我這張老臉也就算了，丟一回無所謂，我家丫頭可是小姑娘，臉皮子薄，不帶你這麼玩的吧？」鐵青的臉別向一邊，李念站在袁昱面前，道。
袁昱看了看身邊左右站著的嚴謙與袁素，然後長歎口氣，低聲道。
「老朋友了，真是……」對不起三個還沒說出口，紅毯盡頭傳來快速的腳步聲，嚴駿出現在那裡。
「爸，爸，嚴駿來了！」嚴謙臉上掩不住的喜色，上前一把扶了袁昱，道。
袁昱回過頭，看著正朝這邊奔過來的嚴駿，臉色稍稍緩和，甚至嘴角還扯出一絲笑容。
「對不起，外公，爸，媽，李爺爺，我來遲了，真的不好意思，那邊堵車堵得厲害，我跑過來了！」嚴駿有些微微氣喘，但整個人看來還是精神奕奕。
李念的臉色也變好許多，他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嚴駿的肩，「我老頭子等等沒什麼關係，只是小意那邊，還需要你好好安撫安撫。」
嚴駿朝李念一笑，「爺爺，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小意的！」
李念全身一震，臉上有一種說不清的表情，全因為嚴駿的一聲爺爺，這一聲爺爺，意味著嚴駿已經把他當成長輩了，已經是他家庭中的一份子了。
李小意伸出的手剛剛觸到婚紗，便聽到門被推開，然後有人急急道。
「新娘快準備好，婚禮要開始了。」
李小意與盧偶面面相覷，然後相視道：「他來了！」
李小意顧不得其它，伸手抓提起婚紗的群擺，急急衝到門口，她用力推開門，走出去。站在走廊口，她看到了紅毯處那一抹頎長而又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那麼溫暖，那麼英俊。
「好了好了，小意，快回來，對了，化妝師，再給她弄弄髮型！」盧偶一把扯回了李小意，回到房間，把她按坐在沙發上，嘴角勾起大大的幅度，笑得一臉開心。
「你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
出租車裡低低地放著本地的廣播，蘇仙兒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然後笑笑，道。
「怎麼樣，小姐，我告訴你，我們市裡前不久剛被評為國家綠化衛生城市，這綠化，這環境，可好了，瞧見沒，就這路邊這樹，一棵樹得是我們一年的工資呢，還得讓環衛工人們天天伺候著，人命都不如樹了。」這司機說著說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完全偏題了，本來是介紹市裡的風景，結果說到了自己的人生。
蘇仙兒根本心思就不在這裡，她此時腦袋裡一團糟，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廣播裡傳來好聽的女聲，正在播放晨間新聞。
「昨天羅蘭大酒店發生的源輝集團前任老總張瑞華被刺，犯罪嫌疑人被當場抓獲，據悉犯人名叫蘇智，今年二十三歲，曾是c大的學生，因曠課多時及聚眾鬧事而被c大開除，後被源輝集團錄取成了一名質檢員工，經破格提拔又成了質檢部經理，現公安機關已將其依法逮捕並移交檢察院，擇日將提起公訴……」
司機先生聽完這段新聞，臉上略帶憤恨，卻是長長歎了口氣，然後他轉過臉，對後座的蘇仙兒道。
「小姐！」
蘇仙兒凝神想著什麼，沒聽進去。
「小姐，小姐！」
接連喊了兩聲，蘇仙兒回過神來，朝司機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提醒小姐，前不久我們市裡發生了好幾起女性被搶被殺的案子，兇手至今還沒有被抓到，所以我是提醒小姐，如果一個人，一定要小心一點才好。」那名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道。
蘇仙兒從車內後視鏡裡看著司機先生滿臉的關心，心下不禁一暖，她點點頭，「好的，謝謝你好心提醒。」
司機回過頭認真開車了，只聽他口裡道：「這種人，就應該被槍斃！」
「是啊，這種人要受到法律的嚴懲才行！」蘇仙兒順便接口答道。
……
《結婚進行曲》緩緩奏著，盧偶靜靜地隨在李小意身後，長長的潔白的婚紗曳地徐行，白色的紗罩輕輕籠在李小意的臉上，她的臉時隱時現，卻是掩不住的幸福與笑意。
紅色的長地毯上，一朵白花幽然而放，李念看著李小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快步上前，伸出右手，李小意生停一晌，輕輕勾住他的手臂。李念朝李小意點點頭，兩人並肩前行，盧偶則跟著後面，手裡捧著鮮花，隨之而上。
台階不高，但有十幾級，全都鋪著地毯，李小意抬頭看了看台階上，教堂的門口的中間，站著嚴駿的外公和爸媽，眾人居高臨下打量著她，竟讓她心底裡生出了些許的怕意。
李念好像感受到了李小意心裡的害怕，他伸出手，用力的握緊了李小意的手，他的手心溫熱，傳達出一種堅定與溫暖，李小意側頭看了一眼李念，瞬間眼裡懼意全無，更是挺胸抬頭，拾階而上。
看到李小意走到門口，袁昱上前一步，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上前與李念寒暄了一下，然後便把李小意一行人讓進了教堂。
兩邊的席上坐滿了賓客，他們的眼光無一不落在李小意的身上，眼裡有探詢，有驚艷，有羨慕和嫉妒，而李小意則靜靜地深呼吸，把自己的心情放平了，她抬頭，便看到了教堂前面，牧師旁邊，站著嚴駿。
她一下臉紅到了耳朵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臉紅，心慌，然後心跳得不得了，她低下頭，用眼睛側瞄了一眼盧偶，盧偶此時根本就沒有看他，正怔怔地看著嚴駿發呆。不知道為什麼，李小意心裡頭咯登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三人慢慢朝前走去，再次走到台階下，前面便是牧師和嚴駿了，盧偶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旁，李念站定了一會，然後，牽著李小意，邁上了台階。
顫悠悠地把李小意帶到嚴駿面前，李念只用眼睛看著嚴駿，一句話也沒說，然後轉身就下去了，嚴雙看了一眼李小意，而李小意卻一直低著頭，一副害羞的模樣。
牧師站在兩人之間開始了冗長而又千篇一律的讚美，嚴駿呆呆地望著教堂裡牆上的浮雕，臉上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有當牧師開始讚美他時，臉上才微微現出僵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