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情到深處難自禁(2) 文 / 行觴
第一百五十四章情到深處難自禁(2)
索性他手輕輕拍著張瑞華的背,就像小時候他被爸爸揍了之後,張瑞華哄著他睡覺輕輕拍他的背一樣,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張瑞華對他的好,對她的關心。
「姐……」聲音柔了下來,手下用力也弱了幾分,張瑞謙眼角似是有點濕潤。
「瑞謙,不要和那個蘇仙兒來往了好嗎?」張瑞華半閉著眼睛,低聲說道,聽起來像是夢囈,若不是張瑞謙離她這麼近,肯定聽不清楚,「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要什麼沒什麼,還氣死了爸,瑞謙,你要聽話,別和她來往了好嗎?」
張瑞謙看了看趴在肩頭的張瑞華的臉,三十好幾的女人,她的臉上已經略現皺紋,還有淡淡的斑點,青春不在,年華已逝,為了這個家,張瑞華錯過了最美好的日子,而他,本應該挑起重任的肩,卻因為張瑞華的保護還顯得稚嫩而不禁風雨。
「姐,我和她已經過去了,即使再來往,也只是朋友……」
「是嗎?」張瑞華依舊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你知道嗎?其實姐最討厭她是因為另一個原因,你想知道嗎?」
另一個原因?張瑞謙心頭微帶疑惑,他一直以為張瑞華討厭仙兒是因為她認為爸的死和仙兒有直接關係,可是現在她居然說還有其它原因?張瑞華一下勾起了他心底的好奇。
張瑞華見張瑞謙半天沒回答,嬌笑幾聲,聲音雖然低,卻很清晰道:「因為我喜歡你,瑞謙。不是作為姐姐的喜歡,是作為女人的喜歡!」
張瑞謙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作為女人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唇間一片濕潤覆上,張瑞華放大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呆在當場,不動也不叫,不敢相信!
我們是姐弟!當時,張瑞謙的心裡只有這五個字!
還未曾反應過來,張瑞謙全身一緊,感覺到張瑞華另一隻滾燙的手貼上了他的後背,正緩緩用力把他緊緊拉緊,靠近張瑞華的身軀。
嘴間濕潤與柔軟感傳來,張瑞謙瞬時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張瑞華,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怔怔看著床上眼神迷離有點不明所以的張瑞華。
長舒口氣,他用力把張瑞華按下,然後拉過被子,幫她蓋好。
「姐,睡吧!」
張瑞華眼間頓時一陣清明,大顆大顆地眼淚滑過,她把臉側到一旁,翻身背對著張瑞謙,一會,有低低的啜泣聲傳來。
張瑞謙半靠在牆壁上,看著那背影,發呆。
姐姐說,她愛他?這怎麼可能?他們是親姐弟啊!!
搖搖頭,順著牆壁滑下,張瑞謙坐在地上,環著雙腿,一時難以接受張瑞華如此不可思議的轉變。
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沙漏,很眼熟,張瑞謙記得那是他第一次送給張瑞華的生日禮物,暗紅色的邊,透明的琉璃,細細的沙從中間的小孔慢慢滑落,發出輕微的磨擦聲,他竟不知從何時,姐姐對他的情意,也像這沙漏一樣,從她的心,滑落到他的心,全部。
沙漏旁邊放著一隻鬧鐘,是簡潔的造型,因為是背對著張瑞謙,他也看不到時間,只聽到嘀嘀嗒嗒地秒針一格一格跳過的聲音,有點吵,張瑞謙覺得。
抽泣聲漸漸小了下來,直到無聲,床上那抹背影不再動,張瑞謙輕輕站起來,慢慢走過去,幸好,睡著了。
他長歎一口氣,在張瑞華的床頭櫃裡翻找著,一般房間裡都有些急救和包紮的用品,輕輕拉開抽屜,有一疊相片,還有個小本子,另外都是些發圈,耳飾,還有一個小小的pe袋,裡面裝著像麵粉一樣的東西。
應該是用來做面膜的珍珠粉吧,張瑞謙心下想,曾經在他為數甚多的女朋友的包裡櫃子裡,經常會看到這樣的東西。
最底下的一格抽屜裡,他找到了醫用箱,抬頭看了一眼張瑞華,她睡得很熟,眼角卻還閃著微亮的水光,淚還未干。
張瑞謙提起醫用箱,坐在床尾,然後輕輕掀開張瑞華的被子,露出她那雙鮮血淋漓的腳,絲襪由透明色變成了深紅色,很多地方血跡已干,暗紅斑斑,觸目驚心。
他小心地褪下張瑞華的絲襪,因為血跡乾涸的原因,絲襪有些地方已經和傷品粘連,張瑞謙拿出消毒藥水,用棉簽沾上,輕輕印在傷口處,濕潤過後,絲襪才慢慢被扯下來。
細白的腳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有深有淺,淺的慢慢合攏了,深的還在殷殷浸血,張瑞謙把所有的棉簽都拿了出來,小心拭掉那些傷口上的血,然後塗上消毒水,再拿了白色紗布輕輕裹好,撕開膠帶,粘住。
幫張瑞華整個包紮好,張瑞謙全身出了一道汗,濕熱的衣衫貼在皮膚上,有一種難言的怪異,他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張瑞華。
睡著了,她眉間還緊皺著,一臉的痛苦神色,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憋不住哭出來似的,是他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弄疼她了嗎?張瑞謙把被子拉上一點,蓋好,然後轉身找了個沒用的袋子,一片一片地把地上的碎玻璃撿起來,放進去。
還有碎得特別小的玻璃茬子,肉眼都難得看到,可偏偏現在又沒法用吸塵器,怕吵醒了張瑞華,張瑞謙有些頭痛,只好回自己房間,把床上的被子床單抱過來,鋪在那一塊地上,生怕再紮了張瑞華的腳。
做完這一切,張瑞謙苦笑,帶著門,出去了。
……
黑暗陰冷的地下室裡,蘇智抱著一床發黑的被子,瑟瑟發拌,他已經三天沒吃飯沒喝水了,嘴唇上早已乾裂,兩眼烏青深陷,和以前的他判若兩人。
他不敢出去,只敢躲在這個小小而黑的地下室裡,他生怕自己一開門,門口就站著警察,警察身上帶著手銬,而下一刻,那冰涼的手銬就帶在了他的手上,從此開始漫無邊際的監獄生活,又或者,給他一顆熾熱的子彈,結束掉自己年輕張狂的生命。
肚子「咕嚕咕嚕」地想起來,蘇智低頭,手重重拍打著肚子,緊咬牙齒,他的嘴裡,甚至連唾液也分泌不出來了。
他捶打著肚子的手突然一下,重重的拍在牆上,發出一陣悶悶的聲音,蘇智恨恨地抬頭,看向那一尺見方的通氣窗口,然後一把拉開被子,站起身來。
一陣天旋地轉,他伸手扶牆,差點跌倒,揉了揉膝蓋和大腿,蘇智撿起地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向門口走去。
小心的撥動門栓,他透過門的縫隙小心朝外張望著,冷冷的風從小隙裡吹起來,吹得他眼睛刺疼刺疼的,像針扎一樣,眼睛一眨,淚如雨下。
輕輕推開,外頭陽光普照,蘇智一時間有點無法適應如此強烈的光線,他半瞇著眼睛,眼淚不停,溫暖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一瞬間有一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
門外沒人,他扯嘴微笑了一下,眼睛好久才適應過來,他以手遮眼,抬頭望天,紅燦燦的太陽晃花了他的眼。
冬天,好像就要過去了吧?蘇智這樣想著,邁腿往前走去。
他首先來到酒吧,白天裡酒吧裡人沒有晚上那麼多,他一出現,一旁有人趕著上來,拍拍他的肩,笑著喊道。
「喲,這不是小智嗎?好久沒見你了,怎麼,上哪發財去了?」
蘇智笑笑,不好意思的推開對方的手,一臉哈笑道:「癩子哥,我這可真是窮困潦倒啊!哪有什麼財發噢?這都好幾天沒東西墊底了!」
那個被叫做「癩子哥」的男子上下打量了蘇智一番,一臉疑惑的神色,然後道:「看樣子哥們遭罪了,走,先吃一頓去!」說完,他拉著蘇智就往酒吧內外走,蘇智沒出聲,由他拉著扯走轉了幾個彎,在一家小菜館子裡坐下了。
「老闆,先上一份回鍋肉,兩瓶啤酒,然後再炒幾個小菜,對了,米飯也來幾碗。」癩子大聲喝道,然後拉著蘇智就尋了張靠裡的桌子坐下。
蘇智也不推辭,跟癩子坐著,只等著那老闆上了兩瓶啤酒,兩人瓶口一碰,就吹了起來。
「哎,我說,小智,前些日子見你還挺風光的啊,跟著了富婆,這會怎麼淪落成這樣了?」癩子一瓶啤酒下肚,開口問道。
蘇智面上有些許的尷尬,他嘿嘿一笑,「女人如衣服,想脫就脫,我蘇智非池中物,惦記那女人幹嘛?」
癩子聽出些名堂來了,他看了看蘇智,心下想,這小子,估計是被富婆張瑞華給甩了,還跟這吹說自己不惦記,他別過臉去嘿嘿一笑,轉臉過來又成了仗義。
「是啊!我早看出來你以後肯定大有出息,我說小智啊,我這邊有些活,你看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幹,別的我不多說,有我饅頭絕不讓你喝稀粥!」癩子打著哈哈笑道。
蘇智遲疑了一下,在酒吧混久了,誰不知道癩子的大名,這傢伙好事不做,壞事幹盡,蘇智買粉的小波,還是癩子手下的兵。他想了想,反正自己又吸粉又殺人的,索性破罐破摔,這世上,還真是跳蚤多了不咬人。
咬咬牙,他夾起一大塊回鍋肉,大口吃下,然後點頭道:「承蒙癩子哥看得起兄弟我,跟你混有肉吃!」
癩子嘿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肥肉,塞到蘇智碗裡,道:「好,爽快,來,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