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圍繞大位歸屬權的暗流 文 / 唐斬帶刀
第三十八章圍繞大位歸屬權的暗流
毫韌真人傳完了訊息之後，捧著晶球，以探詢的目光看向一旁背手肅立的頂頭上司雲水真人。
身為仙界天庭禮部主事的雲水真人雖然依舊凝望著面前這座生機勃勃，仙人進進出出的商業大陸，眼睛瞟也沒朝毫韌真人瞟一眼，卻仿似是看到了下屬的請示，凝立在虛空中的身體動也不動，只是輕飄飄的從唇邊吐出一個字，「等」。
毫韌真人也知道此時要等。之所以先向領導請示一番，是為更顯得尊重而已。此時領導傳達了指示，他也就回轉了半側向雲水真人的身體，仍舊捧著晶球，有學有樣的望向前方那在幽藍的星空中散發著明晃晃的土黃色的明軒大陸。
雲水真人一面在等待，一面在心裡又回想起頂頭上司昊天上帝交代給他的任務。『汝此次前去，當盡力求得此人支持我繼續坐在這位置上。縱使再差，也要爭取求得他兩不相幫。』
作為仙界天庭主掌外交的負責人，雲水真人自然知道昊天上帝在憂心些什麼。同樣，他也知道此時昊天上帝為何會迫不及待的派他來拉攏終南真人。畢竟，稟報終南真人道行有大幅度增長的探子，還是在他的領導下吸收進來的。而且這探子傳出的每一條消息、每一件情報，都是在他過目後，才會上呈給昊天上帝。
『昊天上帝的寶座位置不穩呀！』雲水真人在心裡盤算著，『雖說以他不遜於聖人入室弟子的個人實力，加上萬多年來將仙界治理的穩穩妥妥的從政資歷，完全有資格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奈何現在眼饞的人太多！雖說一個兩個還動搖不了昊天上帝的寶座，可人家拉幫結派，四處許諾雨露均沾，昊天上帝在人氣上處於下風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同凡間一樣，這在相當大程度上能決定昊天上帝身下寶座歸屬權的所謂人氣，與大部分仙人無干。只有能在三清聖人面前說上點話的仙人，才有資格被列入不同候選人的人氣指數投票權名單。而擁有投票權的不同仙人手中所掌握票數的多少，同這位仙人在聖人面前說話的份量有多重，完全成正比。
早在楊易剛被太清聖人老聃收為記名弟子時，昊天上帝以及雲水真人這類昊天上帝的心腹就從各種跡象中，嗅到了不太妙的氣味。只是那時針對昊天上帝座下仙界至尊寶座的窺覦陰謀尚在醞釀階段，就是想要反擊也找不到正主，只能等待著對方的身形從陰影中露出更多時，才能夠有的放矢的做出反應。況且那時的楊易份位尚低，雖然也算是有投票權的一員，可外人並不能從中知曉老聃對他的重視到了何種程度。於是昊天上帝就將籠絡這幸運的終南道人的任務交給了雲水真人，以做潛在的棋子之用。如此，方有了雲水真人到三司同楊易見面的那一次往事。
時勢多變莫過於如此。就是幾百年，那在暗中拉幫結派的窺覦仙界至尊寶座的陰謀者漸漸顯露了身形。奈何隨同這身形一同顯露出來的，還有那龐大的擁有投票權的權力仙人聯盟。昊天上帝盤算著自己這方的籌碼，準備在聖人面前和對方較量一番時，才發覺自己並沒有佔到什麼上風，反而有些處於劣勢的跡象。
就在這時侯，天庭在三十三天僱傭的探子接連傳來了楊易的消息。先是這剛剛晉級為大羅金仙，算是勉強符合聖人記名弟子身份的幸運兒，得到了其他太清聖人弟子夢寐以求的差使——給四位聖人送請帖。再是聖人的記名弟子合謀，以瀾乾真人出面，欲用楊易徒弟楠越子的安危來引誘他送上門去，好方便關門打狗，卻不想被得了老聃支持的楊易帶人一腳踹穿了看似強大的聯盟。十餘位大羅在太清聖人的怒火中化為飛灰不說，就連出面的聖人記名弟子瀾乾真人，至此之後也消失了蹤跡。
瀾乾真人消失的可能原因，就只有兩個。第一種可能，他步上了那十餘位大羅金仙的後塵，已然身化飛灰。第二種可能的可能性則比較大些，那就是無論當時是楊易動的手，還是聖人親自出了手，終歸至少是在太清聖人的默許下，瀾乾真人被禁錮住了。
有對比就更加能看得出差距！不同的聖人弟子能得到聖人的多少歡心與重視，從這兩件事中，就可以一目瞭然。
於是，雖然想不通為何楊易能得到太清聖人如此程度的歡心，但僅憑著他能以記名弟子的身份，在聖人面前的份量卻絲毫不下於聖人的入室弟子這一點來考慮，昊天上帝就動了讓雲水真人前來拉攏之心。
可雲水真人還未動身，明軒大陸就傳來了楊易閉關的消息。在人家閉關時前去打攪，顯然不太會受歡迎。於是雲水真人兼帶著拉攏和求助目的的拜訪，就這麼被拖延到了現在。
不過當時雲水真人雖然推遲了前來三十三天拜訪這名義上屬下的屬下，卻對楊易給予了足夠的重視。在他的預想中，楊易已經成為昊天上帝與窺覦大位者在聖人面前較量時，己方的一顆重重的籌碼。既然籌碼的份量加重，那為了這籌碼能穩固的待在自己這一方的天平托盤上，就是多付出一些代價，也情有可原。當然，增加眼線及時瞭解到這關鍵籌碼的詳細情形，以及收買內應從內部潛移默化的影響這籌碼的選擇方向，也都算在了預計增付的代價之內。
三位探子候選人就這麼被引進了雲水真人的視線，昊宇真人，劍癡真人，還有人傑真人。
天庭原本在明軒大陸的探子雖然難以打探到楊易和這三個保鏢中的哪位比較親近，可昊宇真人無論是在被僱傭的時間年限上也好，還是在一舉一動中顯露出來的他是三人保鏢團的頭領也好，都讓雲水真人存了先將他發展為暗探的打算。
要發展探子，就要派人去遊說。仗著天庭龐大人力資源的優勢，白洞真人和另外幾位昊宇真人的好友被請到了天庭大陸的禮部衙門，接受雲水真人禮貌的思想教育。
可在這等同於洗腦的思想教育課後，最被雲水真人寄以厚望的白洞真人卻始終在裝傻，支支吾吾的就是沒個準確答覆。就算雲水真人暗示了半天接受任務之後會得到的好處，不論是白洞真人個人還是玄同門整體。可這老樵夫卻是裝傻裝到了底，絲毫沒有反應。
最合適的遊說人選的請不動，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於是，同昊宇真人的關係略遜於白洞真人的一位道號叫做顏閒真人的大羅金仙，在雲水真人的思想洗滌，更重要的是人頭稅減免的誘惑下，躊躇滿志的拿著禮部核發的臨時通行證，施施然的前往了三十三天。
去時信心十足，歸來時卻溜牆抹角。只看那顏閒真人躲躲閃閃的目光，不用待他開口，雲水真人就早知道了結果。
首位探子候選人吸收失敗，劍癡真人和人傑真人這兄弟倆在雲水真人眼中的重要性得到了大幅度增加。於是天庭龐大的人力資源再度運作了起來，莫要說是這兄弟倆過往同老楊門的恩恩怨怨，就是兩人曾經勾結綁匪虛寂真人一同前往明軒大陸襲擊談越的隱秘，都被散佈在仙界角角落落裡的天庭探子們給挖了出來。
雖然不知這倆兄弟為何能逃脫了楊易的制裁併改換了門庭，可要想讓他們在楊易身上發揮出影響力，雲水真人沒抱太大的期望。『不過就算是讓他們只做個純粹的探子，也聊勝於無！』而且對這種有奶就是娘的遊說目標，雲水真人頗為有信心。『能為利益所動的探子，才會更加稱職，』
果然不出雲水真人所料，在隨便挑選了一個認識這兄弟倆的仙人打發到三十三天之後，沒過兩天，好消息傳來。在允諾天庭不會追究劍癡和人傑真人兄弟倆曾經同綁匪勾結過的基礎上，再許諾了數目可觀的元力補助，天庭在三十三天裡，又成功的發展了兩個暗探。
『這筆元力花得值得呀！』雲水真人瞇眼看著前方明軒大陸上起起落落的仙人破空帶出的光芒，又陷入了沉思。
這兩個暗探的第一件功勞，是讓天庭全盤知曉了禁錮瀾乾真人一役從頭到尾的細節。這些細節，證實了他們最初的猜測——『太清聖人老聃在偏幫終南真人。』
然後就是前幾天，兩位暗探再度沒有辜負天庭對他們的期待，及時將終南真人出關的消息傳了過來。這消息能讓圍繞著昊天上帝這一核心的利益集團，在爭奪仙界大位的暗鬥漸趨於明朗化時，搶先派出人手去遊說、拉攏那顆重要的砝碼。更重要的是，兩位暗探在報告天庭楊易出關消息的同時，還附上了對終南真人此時道行修為的評估。『按照我兄弟倆的經驗判斷，這終南真人現下的道行修為不會低於任何一位聖人入室弟子。而且我們從昊宇真人的嘴裡探聽到，他認為終南真人此時的道行之高，就算是聖人的入室弟子，也無一人可以與之比擬！』
震驚，嫉妒，欣喜，患得患失。這些複雜的情緒同時在雲水真人和昊天上帝的心下湧出。震驚的，當然是楊易的修行速度。嫉妒的，也還是楊易的修行速度。欣喜的，則是這預想中的己方重要砝碼的份量大增，可以讓己方在聖人面前的講話聲音更大些。至於會患得患失，卻是因為隨著這原本就很重要的砝碼再度增添了相當可觀的份量，其倒向所在已經部分有了左右勝負歸屬的能力。這讓關心則亂的昊天上帝和雲水真人對此行遊說的成敗得失，更為看重。
不同的份位有不同的價碼。楊易不知道他的道行大進，讓遠在仙界的兩位貴人忙碌了一夜，重新制定了利益分配計劃。
核心和心腹兩人一夜聚首推敲。一邊盤算著要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打動楊易投向己方，另一面還細細計算這仙界至尊的位置所能帶來的好處。兩人從總收益中將允諾給三十三天其他權力仙人的份額刨除在外，再減去自己這圈子所能接受的最少份額，以決定能讓雲水真人帶著什麼樣的底線條件，前去完成這至尊大位爭奪戰中的重要一役。
拜訪者的功課做得十足，而主人卻有些納悶。楊易探出神念察視過晶球後自言自語道：「毫韌真人要來拜訪我，還可以說是到三十三天裡出差順路。可這雲水真人，又會是為何而來？」
昊宇真人聽到楊易這番自言自語，捋了捋頷下的長髯，接口道：「或許老道能猜到一二。」
「嗯？」楊易聞得此言，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既如此，道兄莫要藏私，快快道來！」
「怕是現在的天庭之主、昊天上帝，大位不穩！據流雲子那裡傳來的消息，好像是有位元始天尊門下的入室弟子長年修行，道行卻難有多少進益，遂生了煩躁之心。恰逢又有與他交好的玉清門下記名弟子從中攛掇，於是起了撫牧一方的念頭。暗地裡聯繫了不少能在聖人面前說得上話的權貴仙人，提出了天庭之主不能終身制的口號，要求萬年一輪換。搞得聲勢頗大！」說到這裡，昊宇真人呵呵笑開來，「按如此算來，昊天上帝被聖人扶上位也已有了萬年，他安能不著急？因此，老道想來，毫韌真人和雲水真人此來的用意，無非是示好與拉攏罷了！」
「那雙方的勢力對比如何？道兄可知流雲子的那位師祖，又作何表態？」楊易繼續追問。
「按照目前來看，似乎雙方的聲勢差不多，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哪方也不肯在聖人面前挑起決勝負的『戰鬥』，場面暫時還僵著。至於流雲子那身為元始天尊記名弟子的師祖，卻是倒向了同門。只是他終究只是聖人的記名弟子，份量不夠重。」昊宇真人頓了一頓，又言道：「前些年道兄閉關，流雲子曾經婉轉的詢問過道兄出關的大致日期。如此看來，怕是那邊也有來拉票的念頭啊！如非道兄出關後楠越道友還未曾去流雲齋巡查過，怕是人家已經上門拜訪來了。」
楊易沉默了片刻，取出晶球，卻不急著回復毫韌真人，而是先發了一條訊息給盟友蘭陵真人，詢問他的立場。
不多久，晶球再度閃亮，蘭陵真人決定保持中立姿態的回復傳了回來。楊易細想一下，就明白了箇中的緣由。『看來有歸元門這麼個攤子留在仙界裡，他是準備選擇最穩妥的兩不得罪、置身事外了！』
就在毫韌真人和雲水真人漸漸有些焦躁了的時候，毫韌真人手中的晶球亮了，楊易的回訊傳了過來，『歡迎兩位道兄來訪！』
毫韌真人和雲水真人只是對視了一眼，沒有做聲，就那麼默契的同時啟動身形，往前方土黃色的大陸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