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都市默示錄 第117章 文 / 哀傷的鮑魚
第117章
一萬五千五百三十二次。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我能夠清楚地數清楚究竟經歷了多少次的時光倒流，但是，當小室孝最後一次慘叫著滾落鐵軌，再也沒有爬上來後，我反而覺得自己比這傢伙還要痛苦。
「接下來就……拜託……哎？！我……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事的樣子？！」
躺在地板上的音無一臉疑惑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撫摸著原本應該是傷痕纍纍，現在卻已經痊癒，乃至於連消耗的學力都因為靜香老師的治療而補充完全的身體。
「當然是……沒事了，而且還有另外的收穫……」
疲憊不堪的我癱坐在地面上擺擺手，這種身體精力充沛，內心卻彷彿已經死掉的痛苦感覺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如果說真的有什麼人能夠像我一樣堅持著一萬多次的重複而沒有『自殺』哪怕任何一次，那麼，這個人不是機器人就是宇宙人。
「話說回來……大家……現在也應該完全沒事了吧？」
並不僅僅是音無一個人的傷勢痊癒，實際上，因為音無技能的作用而在這一期間被重複治療了上萬次的大家，甚至包括在此之前重傷，生死不知的毒島，以及被刺穿了腹部的優，這時候也都疑惑地爬起身來，檢視著自己的狀態。
「發生了什麼事？是誠打敗了那個人麼？」
在此之前被殘忍地用凶器刺穿了腹部的死靈法師少女，雖說現在已經恢復了健康和元氣，連帶著之前因為使用言靈而對自身造成的傷害也因此痊癒，可是，當看到少女平靜的表情便箋上的字跡時，我仍然心疼得無法開口。
「……」
被我緊緊擁抱在懷裡的少女稍微扭動了一下身體後，終於平靜地接受了我這樣衝動的行為，而且在此同時，還像是大人一樣用僅僅能夠夠得到我後背一半高度的小手拍打著我，像是要說「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一樣。
雖然優她現在平安無事，可是，對於之前傷害了優的兇手，我可是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就是了。
「等……等一下啊誠同學！為什麼……為什麼我突然間會有了臨時戰力的啊？！」
在我的提醒下才發現了這一狀況的音無，一邊指向雖然同樣恢復了傷勢，卻因為另外的原因而渾身癱軟地倒在地面，無意識地抽搐著的少女，一邊疑惑的大聲發問。
所以就說，非要說起來的話，涼宮春日的負面情緒碎片所具備的功效，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道具可能發揮的效用，這樣的東西，甚至用來幹掉一方通行都絕對有可能，用在這樣的場合下反而顯得有些浪費……
在這一次道具使用過程當中，包括所有戰力和玩家在內，沒有一個人擁有之前那段時間當中的記憶，而我之前所擔心的，言葉和知弦會因此而產生「我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的想法」這樣的事件，也並沒有出現。
而與之對應的，當道具效果結束後，除了對我本身的有害效果之外，在這無數次重複的過程當中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其最終的結果卻都會以疊加的方式，出現在每個人的身上。
比如現在，明明是在循環進行到第三千五百一十三次時，由我命令音無再次施放了「天使的心跳」，以收納臨時戰力的方式強行搶奪了對宮本麗的操控權，但是現在的音無，反而完全沒有這樣的記憶和自覺。
又比如現在死去的小室孝，所承受的，恐怕並不僅僅是一次列車碾壓的疼痛，而是瞬間爆發開來的，連續上萬次被列車以同樣的方式碾壓過軀體，將身體生生擠壓爆裂和斷開的感覺吧？
「ptsd麼……如果在這之後這傢伙的精神狀況能夠堅強到還能堅持下來繼續玩遊戲，我倒是真的要佩服一下他了呢……」
到目前為止，包括這一次的任務，連帶著自身的稱號和戰力都完全地被我剝奪後，小室孝幾乎已經被我洗白，接下來絕對是要打回出生院校，以孑然一身的狀態重新開始稱號任務。
不過，在經歷了那種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忍受的痛苦後，這傢伙會不會就此永遠消失在這個遊戲當中呢？這一點……就已經完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了。
「話說回來……一方通行那傢伙死掉了的話，上條少年還有阿虛的任務也應該完成了吧？」
被我提醒的兩名正在檢查自己身體狀況的少年，這才想起了目前而言最為關鍵的問題，迫不及待地掏出各自的行動電話，準備檢查系統記錄。
「奇……奇怪……」
哎？
我疑惑地看著兩名面色大變的少年。
「任務記錄上顯示的是……任務仍然在進行中……並沒有提示失敗或者完成的訊息……」
怎……怎麼回事？
一方通行的話，的確是因為之前被優的攻擊徹底壓制，在力竭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被小室孝用手槍抵住太陽穴一槍解決了才對，而且……
「還是說……你們以為……用那種手槍就……嗚……就可以幹掉我一方通行了麼？！」
怎麼可能？！
我眼睜睜地看著頭側還在汩汩流淌著鮮血的一方通行，就那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雙目赤紅地喘著粗氣，以彷彿是被壓抑了一萬年的憤怒聲線低聲咆哮著——
「居然敢……居然敢在那種時刻對我扣動扳機！那個傢伙呢？！」
半邊面龐都已經被汩汩流淌的鮮血浸染，看樣子，就算沒有死掉，一方通行也因此而受到了不輕的傷勢，而最為重要的是……
那傢伙，的確是被小室孝的子彈擊中了！
「是剛剛的力量。」
哎？
優突然間送到我眼前的便箋上，寫著這樣的內容。
「因為剛才將我們帶入詭異世界的力量，挽救了這個人的死亡。」
「什……什麼？」
下意識地驚呼出聲的我，立即得到了一方通行的回應。
「雖然不清楚是為什麼……但是，剛才那個力量……的確是你所使用出來的吧？」
該……該死！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出現了失誤麼？！
「啊！該死的子彈……原來被槍打中是會這麼痛的……不過……如果沒有那短暫的時間……我也無法阻止子彈對我造成致命的傷害……」
是因為……技能發動的瞬間所產生的時光倒流麼？
當一方通行面目猙獰地忍痛說出這樣的話時，我也在瞬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雖然是處於極度虛弱當中，但是一方通行的力量，卻仍然使他在被槍擊的一瞬間避免了死亡。
就算是這樣，接下來，因為連續遭到重創，就算是一方通行，也無法憑藉著殘餘的力量控制住子彈對腦組織的破壞。
問題是，偏偏就是在這傢伙即將死亡的那一剎那，我所使用的道具所帶來的時光倒流，給了一方通行最後的緩衝。
至於在這之後的一萬多次重複……我可不會去告訴這傢伙「被子彈擊中為什麼會這麼痛」的原因，而且，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
「就這麼站起來……真的沒問題麼？」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後，我反而變得信心滿滿起來。
現在的情況，可不同之前了呢。
之前所面對的，是剛剛從死體狀態下恢復過來，近乎於全盛，又處於暴怒當中的一方通行。
面對著那樣的一方通行，就算是現在我身邊的大家都恢復到了完美的狀態，除非讓優她再使用一次言靈，又或者是我狠下心來使用另外一枚涼宮碎片，否則，幾乎就是無法對抗的存在。
可是，因為小室孝的突然出現而引發的這一系列事件後，現在的一方通行……已經被大大地削弱了。
頭部的槍傷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一方通行的大腦，身體的虛弱也沒有因此而消除，就算是勉強著自己站立起來，現在的少年卻已經連行動都十分成問題。
這樣的一方通行……真的還可以再繼續戰鬥麼？
答案，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嗚……嗚啊！」
就算叫的再大聲，卻已經連最初時那種令空氣和大地都顫動的威勢也已經不再，現在的一方通行，只是一隻受傷後瀕死的野獸，除了會在被殺死前狠狠地反噬動手的獵人外，就完全無法做到別的事情了。
而且，就算這樣，想要不被反噬的方法，也有很多種——
「言葉，真冬，還有塞拉……唔，音無也撿起手槍一起來好了。」
可以從遠處攻擊的方式，其她少女當然也能做到，不過最為方便的，當然就是這三名女孩子了，至於音無……唔，其實只是讓他來湊個數而已。
不過，在四個人各自以一方通行為目標，並且準備出手之前，一個小小的身影，卻突然間從角落裡衝出來，奮力張開雙手擋在了一方通行身前。
「御阪御阪！御阪御阪！」
是……之前被宮本麗攻擊了的最終信號麼？身為死體的這隻小蘿莉，到現在居然還要維護著實際上是作為敵人的一方通行……
「真是……這個時候的話，完全排不上用場的傢伙就給我老實地滾開啊！」
下一秒，少女嬌小的軀體被一方通行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推開，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御阪……御阪御阪！」
明明就被這麼粗魯地對待，可是，接下來的最終信號，卻仍舊固執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一邊不停地發出「御阪御阪」的鳴叫，一邊辟辟啪地使用電流作為威懾。
「什麼啊……這傢伙……奏，給我把那個小傢伙……」
「不可以。」
哎？
「很感人，所以不想破壞這一幕。」
看著一臉認真的天使少女，我無奈地搖搖頭。
真是……一碰到可愛和感人的事情就沒辦法應付了麼？奏的這個性格，如果非要說起來的話，還真是讓人無法直視的純真呢。
「混蛋……都說了……給我滾到一邊去啊！」
明明就因為疼痛而渾身顫抖著的一方通行，這時候卻仍舊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意圖。
「什麼啊！就是一個臭小鬼而已，你是如何產生『可以保護一方通行』這種不且實際的想法啊？！臭小鬼就給我乖乖地縮在角落裡不好麼？！我可是殺了兩萬個你這樣的殘次品啊！」
「我說……你這傢伙……」
在一方通行再次試圖將最終信號推開時，手臂卻突兀地被什麼人一把揪住。
「……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吧？！」
拳頭呼嘯著砸向了一方通行的面頰，不過，上條少年的這一擊，到最後當然是無功而返。
因為用右手拉住使用了超能力的一方通行的手臂的關係，而用左手的話，就完全無法發揮稱號的任何技能，所以，接下來的上條當麻……
「砰！」
被反彈的力量震開後重重地摔倒在地，可是，上條少年卻仍然不甘心地翻身站起。
「明明就是殺死了那麼多的妹妹們，現在還這麼大言不慚地當做功績來誇耀，難道你這傢伙是冷血動物的麼？！」
「切……愚蠢的傢伙，別自以為了不起了！」
一方通行突然狂暴地打斷了上條少年的話語。
「就算殺死了這些個克隆的劣質品又如何？如果是你知道自己有可能獲得超越一切的力量，可以統治這整個世界的，屬於神的力量，你會選擇怎麼做？！」
一方通行的話語，連帶著令我也因為猶豫而暫時停止了開口的意圖。
沒錯……如果說，現在有人告訴我，只要殺死兩萬個克隆體，就可以獲得超越一切的，屬於神的力量的話，那麼，我會如何選擇呢？
「只是廉價的克隆體而已，就算殺掉也無所謂」，這樣的想法……絕對會在瞬間侵蝕內心，讓所謂的「人性的天平」徹底偏轉到另外的方向吧？
「所以！既然有機會可以讓我徹底脫離那些無聊的高層所準備的把戲，那麼，就算是殺掉更多的人，一萬個，兩萬個，十萬個又怎麼樣？！只要可以獲得再也不需要被人操控的力量……那麼，就算是把全世界的人類都殺掉又怎麼樣？！」
因為這一番宣言而陷入了極度亢奮狀態下的一方通行，已經像是徹底瘋狂了一般，赤紅的眼珠幾乎整個凸出了眼眶，死死地盯視著眼前的上條當麻。
「所以啊，像你這種無能力者，有什麼資格質疑馬上就要成為神的我的做法？！連那些個克隆人，都心甘情願地讓我殺死，你們又有什麼資格來充當這個救世主？！」
「御阪御阪！」
像是為了證明一方通行的話語一般，仍舊處於死體狀態下的最終信號，再一次堅強地站到了一方通行的身前。
什麼啊……這是……什麼啊？！
一面堂而皇之地宣稱著「就算殺死妹妹們也沒什麼大不了」，一面卻接受著最終信號的保護……這個一方通行，到底是如何做到這樣的事情……
「哎？」
在這種僵持的狀態下，我口袋裡的行動電話，突然間響起了短信息的提示音。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接到短信息……光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畢竟，任務已經進行到這種地步，乃至於連對學園都市最強的lv5一方通行的戰鬥也已經在這樣的狀況下輕易進入了第二階段的嘴炮攻擊當中，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人可以對目前的狀況造成什麼影響的話，那麼，就只能是……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交付我全部任務的，隸屬於sss團一側的兩名看上去完全無害，實際上卻會在悄無聲息當中把我坑害得無比慘烈的少女，長門有希和古泉一姬外，絕對不會有另外的人了吧？！
而選擇在這個時間給我發送短信息，這當中所包含的意味，恐怕也相當地明顯——
任務內容……該不會又突然改變了吧？！
上一次的任務，目的是為了防止資訊綜合思念體的後備信號處理器遭受茵蒂克絲暴走時所施放的魔法術式的威脅——好吧，按照任務內容的說法，實際上只是因為狐狸眼的美少女古泉一姬擔心自己所屬的學園都市在這次事件當中損失過大而已。
總之，在依照任務要求成功地阻止了茵蒂克絲的暴走和術式的施放後，原本在任務當中明確寫著的「前一步任務完成所獲得的獎勵累積到此次任務完成後一併發放」卻完全沒有了消息。
早在那時候就有想到「這坑爹的任務絕對還會有後續，只不過沒想到，一直到這個關鍵的時刻，任務要求才再度通過長門的短信息發送過來。
我是長門。
資訊綜合思念體後備信號處理器於學園都市偵測到了可能對整個世界造成影響的能量訊號。
為防萬一，目前已決定清除此次能量訊號源。
使用的攻擊方式是學園都市所屬的衛星軌道炮，攻擊將會在五分鐘後發動。
請誠同學在那之前離開可能遭到波及的範圍。
什……什麼啊這是？！
突然間就冒出了「可能對整個世界造成影響的能量訊號」？！而且還說什麼「動用衛星軌道炮進行轟擊」？！
等……等一下，那個莫名其妙的能量訊號，該不會就是……
因為有過類似的經驗而按動了翻頁鍵，結果——
有關誠同學所擁有的涼宮春日同學的能量體碎片的事情，會在誠同學返回後再行商議。
這……這算是什麼？！威脅麼？！
明明這就是我通過正當途徑得到的任務物品吧？！就因為在這個特殊的關節上使用了，結果就遭到了衛星軌道炮的追蹤麼？！
「哎……哎？居然還有……」
原本以為短信內容已經到此為止，結果，當再次按動翻頁鍵時，在大片空白內容的下面，居然還隱藏著另外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