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28章 草包組，徒生變故 文 / 碧海思雲
金輪法王心憂達爾巴的傷勢，向霍都說了幾句。霍都點點頭，走到場中，高聲道：「郭大俠、黃幫主及各位中原前輩，我師父說天色已晚，餘下八場留到明日再行比試，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蒙古連輸兩場，不再像剛來那般囂張，當事人霍都更加如此，此刻說話都客氣多了。
黃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好，我方沒有意見，明日再行比過，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陸冠英接道：「寒舍房屋甚多，各位暫住一宿卻也無妨。」
霍都思及方才李浩然和陸冠英言語中極盡侮辱之事，哪裡還敢自討沒趣，連忙道：「多謝主人好意，不過避免一些誤會，我們還是在客店休息吧。」
陸冠英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而中原群雄自動讓出一條路，任由他們自行離去。直到蒙古人走得不見影子，群雄不禁大聲歡呼，神色興奮之極。許多人眼睛都紅了，他們是在高興，高興蒙古人在中原武林阻止之下夾著尾巴離開，不知是誰，吼了一聲：「蒙古韃子，滾出中原。」一時間群相激憤，紛紛出聲。
「韃子滾蛋。」
「滾蛋，滾出中原。」
呼聲此起彼伏，振天動地，良久方止。一些北地英雄想到北方的故土在蒙古鐵騎賤踏之下，生靈塗炭，屍山血海，眼中熱淚不禁滾滾而落。
郭靖又手緊握，臉上堅毅之色更加厚重幾分。楊過見得向來流血不流淚的群雄此時變得如此，暗想：「他們真是大丈夫啊！真正的俠客應當如此。」
李浩然讚歎不已，說道：「數千來中華民族經歷多次滅族的危險，卻始終能夠在異族的鐵騎下翻身了。難怪，難怪了。」
段素素問道：「這卻為何？」
李浩然輕聲回答道：「因為中華民族一直不乏熱血男兒，就像這許許多多英雄一樣，他們有血性、有骨氣，有尊嚴，不怕死。即使自己平時鬥得凶悍，但是外敵入侵之際，會拋棄一切，捨小義成就大義。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郭靖拍掌附和，高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李兄弟此言極是，單憑這一句，我郭靖佩服你五體投地。」
李浩然訕訕一笑，剛剛說得興起，居然忘記這話是幾百年後顧炎武說的。
群雄三人一群五人一夥的陸續過來向郭靖等人道別，離去之時紛紛討論著今晚之事，神情亢奮之極。
夜色沉靜，場內頓時空空蕩蕩的，只餘下郭靖等人，黃蓉吩咐道：「魯幫主，此時正值關鍵之際，我擔心蒙古人不甘失敗，今夜前來鬧事，你安排幫中弟子嚴加戒備，免得有何變故。」
郭靖見魯有腳匆匆離去，於是道：「蓉兒，你的擔心是不是多餘？既然他們光明正大的前來挑戰，相信不會做此下作之事吧！」
李浩然卻同意黃蓉的做法，接口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霍都等人明顯是來羞辱中原武林的。他們連輸兩場，如果心懷不忿前來騷擾，那麼我們明天根本無法用良好的心境來應戰。所以，明天出戰的人都要養精蓄銳，以待來敵。」
黃蓉憂心忡忡道：「李兄弟，我懷疑他們已經看出我們田忌賽馬策略。」
郭靖聽此，不禁擔心起來，焦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李浩然沉吟道：「郭大俠不用急，無論對手誰，我和素素姐得勝應該不成問題。除了金輪法王，郭大俠無論面對誰取勝都不是問題，。以此來算，我們已經穩穩拿下了五局，保持著不敗之地。餘下五局，總不會是五戰五敗的，所以勝算還是在我們手中。」他說完，看著深情相望的楊過、小龍女，續道：「只要龍姑娘沒有遇到金輪法王、公孫止、陽傲訣、慕容寒秋，取勝也不成問題的。」
黃蓉突然問道：「李兄弟，在你看來，瀟湘子、馬光佐、尼摩星、尹克西實力如何？」
李浩然想了一下，緩緩道：「這四人的武功應該和郝師兄差不多，比丘師兄略遜一籌。」
黃蓉得到想要聽的答案，自信道：「明天一戰，咱們必勝無疑。只不過事關民族之爭，希望大家都認真對待，若能全勝不但漲了我們的士氣，而且還能給天下漢人提個醒，蒙古人不是萬能，他們也是可以打敗的。」
李浩然心想：「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除了我和素素、郭靖，幾乎沒人能夠抱著必勝的把握。程英、陸無雙進步很快，然而和一流高手的差距還是很大。至於郝大通，雖然和周伯通都有一個通字，但是身手的確不怎麼樣，居然連小龍女都打不過。也不知道他最後怎麼弄的華山派風生水起的，難道以後的武林漸漸落沒了？」
想想也是，看看天龍八部中的一流高手，無論是逍遙三老、喬峰、虛竹、段譽，還是段延慶，幾乎都不是以兵器見長。以昔推今，現在中原武林已經完全過了鼎盛期，正在走下坡路。再到後面，幾乎都是誰的武器好，誰就是武林中的王者。以此推之，也難怪在《笑傲江湖》的時候，華山派居然一躍成為強橫的存在了。
段素素見得李浩然神色苦惱，關心道：「然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在擔心明天的比武？」
「不是，中原武林一代不如一代，我只是在惋惜罷了。」李浩然聽到動聽的聲音，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天山，所以說話也忘記了左右還有他人。
程英、陸無雙、楊過等人十分信服李浩然，自然沒有說什麼，而全真三子思及師父的輝煌，心有慼慼然，知他說得有理，不會出言反駁。
郭靖、黃蓉不知武林辛苦秘，雖然覺得李浩然的話不中聽，但是他們的為人都不會出聲。
只是郭芙、武氏兄弟，見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楊過居然大出風頭，早就不痛快了，認為李浩然是在假公濟私，只想讓他的兄弟出名。三人心裡不爽之極，此刻聽到李浩然一語，再也忍不住。
郭芙嘲笑道：「大言不慚，你以為天下間沒有你們兄弟，中原武林就無法取勝了嗎？娘，我們不靠他們。明天就由我和大武小武出戰，一定連勝三局。那些不知從哪裡冒來的『高手』我們請不起。說不定這些絕世高人是蒙古人派來的呢！」
武修文道：「是啊，是啊。師父、師娘，師妹言之有理，我們兄弟雖然不肖，但是要勝達爾巴之流卻也輕鬆。」
李浩然神色一冷，自己費心費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幫助中原武林一把？想不到這草包居然語出傷人，淡然道：「郭大小姐既然這麼自信，我且預祝你們為中原武林爭光了。」
「芙兒，別胡說。」「修文，給我閉嘴。」郭靖、朱子柳同聲喝叱，怒視著兩人，武修文見到師叔眼中的火氣，頓時啞然，不敢作聲。
郭芙依仗黃蓉平時的寵愛，兀自道：「本來就是嘛！楊過是什麼東西，他的武林邪裡邪氣，不三不四的，肯定是邪教之人。他本來就是不是什麼好人，他的大哥還會是好人嗎？」
段素素輕握李浩然的手腕，柔聲道：「然兒，既然人家瞧不起咱們，還留來做什麼？不然人家會說咱們是騙吃騙喝的呢。」
她輕輕回首，明眸滿靜靜望著郭芙，無聲的殺氣壓得郭芙無法呼吸，明艷的小臉剎時失色。最可怕的是，她目光中充滿了一種對自己仇恨與怨毒，那神色彷彿是方自地獄中勾魂使者一般。忽然段素素低笑道：「這就是所謂的高手？」漫天殺氣在這一刻化成一片雲煙，來得快，消散也快，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然而，郭芙感覺自己在地獄裡走過一個來回，撲入黃蓉的懷裡，「哇」的哭將出來。
段素素不管不顧，淡淡地道：「朱丞相，『一陽指』教給他們沒有？」語聲平淡，然而話意裡充滿著無法讓人反抗的威勢。她似乎天之仙鳳，深居天宮，聚萬千威嚴於一體，她的命令讓任何人不敢違背！
朱子柳冷汗涔涔，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恭敬回答道：「回公主，尚未傳授。」
段素素冷然道：「你這師侄人品不怎麼樣啊！他們兄弟不配學這大理絕學。朱丞相，你們都記住了，一陽指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來學，唉，他命好，幸好沒有學一陽指，不然……」
朱子柳暗自慶幸，他憐惜兩兄弟無父無母，本來就想要傳他們一陽指，只是沒有時間而已，誰知因為小小原因，居然救了他們一命。
李浩然平淡道：「我們本來就不是中原人，你是大理人，我是天山人，他們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段素素看著神色平靜的李浩然，欣然一笑，她接道：「所以說，我們沒有必要為中原武林出力。然兒，我們回家吧。」
陸無雙亦憤然道：「李大哥、段姐姐，我和表姐與你們一起走。」
段素素回頭看到陸無雙噘著小嘴，瞪大圓溜溜的大眼睛恨恨的，不由溫婉一笑，柔聲道：「有妹妹做伴，姐姐求之不得，我們一起走吧。」
陸無雙一直悄悄地打量著段素素，發覺她除了對李浩然外，對於別人冷淡得很。她一時氣憤不過郭芙的態度，語出口便即後悔，生怕這美若天仙的段素素對她不屑一顧，心裡正七上八下的，誰知段素素居然這樣好說話，一時間喜笑顏開，可愛之極。
小龍女眉頭微皺，淡淡言道：「過兒，我不喜歡這裡。我們也走吧！」
楊過雖知此時離不妥，但是卻不願傷小龍女的心，更何況郭芙的話不但傷了他，還傷了他最敬重的大哥。於是道：「郭伯伯、郭伯母，我和姑姑要回山了。」
郭靖魯鈍，面對如此情況一時傻了眼，自己倚重的人因為女兒的話，一個個爭著離開。想到明天的比武，不由焦急異常。結結巴巴地說道：「李兄弟，段姑娘，小女性情如此。你們別，別放在心上。」他狠狠瞪了郭芙一眼，大喝道：「芙兒，還不快點過來到歉？」
段素素無動於衷，明眸亂轉，打量了郭家三口，冷笑道：「美貌繼承了母親，資質繼承了父親，卻還偏偏繼承了父母雙親的所有缺點，真是，真是……」真是什麼，饒是段素素聰明機智，一時間卻也找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
李浩然想不到段素素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超前的話，不禁哈哈大笑道：「花瓶。」
陸無雙眼珠骨碌碌一轉，亦笑道：「花瓶，除了供人觀賞，根本沒有什麼用的。」
李浩然、段素素說的話，郭芙不敢發怒，她還不至於笨到家，去衝撞這兩個魔頭。當陸無雙話音方落，所有怒氣都發將出來，她一下子從黃蓉懷裡掙扎出來，叫道：「花瓶有什麼不好？總比你這個小瘸子好上萬分，你一腳長一腳短，有什麼資格說我。」
俗話說，罵人不揭短，她這番話卻說到陸無雙的痛處了，她滿臉怒火，拔出彎刀，一下子跳將出去，直向郭芙的頭上砍去。
李浩然閃身而過，右手食中兩指緊緊夾著彎刀，從她手中奪走。陸無雙一個踉蹌，撞入李浩然懷裡，見到他手中的變刀，兩隻大眼睛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晃來晃去，泣道：「大哥，你也欺負我麼？」
段素素輕輕接過陸無雙，輕撫香肩，笑道：「傻妹妹，他怎麼會幫外人欺負你呢，只不過是怕你受到傷害罷了。人生一世，何必太過在意別人的話，只要自己開心就成啦！」
李浩然道：「是啊，無雙，我怎麼會欺負我們的妹妹。而且你的傷勢我本來就有八成把握治好，現在素素姐來了，自然是擁有十成的把握，以後，你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陸無雙喜道：「真的嗎？」她那將信將疑的神色，讓人心疼。
段素素笑道：「然兒一言九鼎，怎麼會騙你。更何況那也不是什麼難治的傷勢，半年後，姐姐保證你恢復如初。」
程英猶豫了一下，向黃蓉道：「黃師姐，事關表妹一生，我心裡擔心得很，就此和師姐分別。我的武功差表妹他們太多，也幫不上什麼忙。」語意文雅，然而十分堅決，可見她心裡也是極端不喜郭芙的作為。
黃蓉是武林公認的女諸葛，突然發生此事，卻也六神無主。看著兀自嘴硬的郭芙，心頭火起，一巴掌了過去，眾人只聽得啪的聲響，郭芙嬌嫩的臉上，頓時留下紅紅的掌印，郭芙此刻反而忘記了疼痛，不敢相信的望著黃蓉，片刻才哭道：「娘，你居然打，我居然幫著外人來欺負我。」
黃蓉百感交集，她心裡不得不承認段素素的話是對的，自己的女兒還真是花瓶一個，真是蠢到家了，她強忍心裡的憐惜，怒聲道：「我恨我這巴掌打得太晚，我恨我平時過於慣著你，導致現在文不成武不就的。李兄弟他們事關整個民族的聲譽，你居然冒天下之不韙，胡言亂語，你趕快向李兄弟到歉。不然，不然，你別怪娘狠心。」
正如她所說，此戰的確關乎整個武林的聲譽，如果李浩然憤然離去，那麼他們郭家一定成為中原武林的罪人，將被千萬人唾罵，永世沒有抬頭之日。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真的錯了，根源就在於自己溺愛過份。
平時郭靖責備郭芙一聲，自己都要想方設法去維護，以為這就是疼愛女兒的方式，虧得自己還得意洋洋的呢。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害了她，此刻，她心裡的痛苦實在無法言喻。
郭靖雖然沒有黃蓉想得這麼遠，但是現在的焦急遠勝於黃蓉，然而他不善言辭，兀自乾著急，不知道應該怎麼挽留李浩然，他雖然魯鈍，但是卻也知道這些少年英雄的俠隱隱以李浩然為首。
虎目怒視郭芙，那樣子恨不得狠狠教訓她一番。他望著黃蓉，希望她能夠想個主意，然而他哪裡知道黃蓉此刻已經失了神智，怎麼還能出主意呢！更何況李浩然、段素素早已明言自己不是中原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