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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六十八章 陰差陽錯 文 / 狐雲

    狗急了要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後門這也有人攔著呢,當路中間立著一人,李清也顧不上細看,跟著前面帶路的知客便往外闖,才一個照面,前面的知客被那人隨手一撥拉就跌出去好遠,如今李清沒得狗仗人勢的基礎了,這段時間做人一直很低調的,此時卻也顧不著保持賢淑形象了,不就一個人麼,好狗不擋道,你給我閃開了!

    李清一拳就擂了過去。

    那人見李清這一拳來得挺快,伸手在李清手腕上一搭,腳下一個側滑,躲開了拳勢,李清心道要糟,看來也要被人一揮手甩出去了,只是那人稍一遲疑,並沒有借勢將李清甩出去,李清哪還猶豫,左手掌在右拳上一頂,一個肘錘就過去了,這下那人可閃躲不開了,只得雙手一合,在胸前架住李清的右肘,李清右腳發力,身往左轉,抬起左腳就要來個側踹,那人卻高聲叫道:「李公子,是我!」

    收腳有些來不及,那個「我」字才落音,李清的腳已經到了人家腰際,聽聲音也覺得有些耳熟,何況還叫出他的姓氏,李清這腳就沒發力,可人家見他來勢快的,卻是沉了口氣將左臂一橫,硬架了這一腳,結果就是被踢的沒什麼事,那踢人的傢伙自己一屁股坐地上了。

    子夜規?

    這杜先生怎麼跑到江寧來了,也不怪李清一照面沒認出來,本來就是一面之緣,再說相國寺外又是在晚上,何況杜先生這外形就是個不醜不帥、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沒特色類型,李清也顧不上疑慮,一骨碌爬起來沖這子夜規就叫道:「快跑,快跑,後面好多人追我!」

    那子夜規先是愣,然後哈哈大笑,一邊將那知客扶起來,一邊對李清說道:「公子倒是度日悠閒,尋個舒適所在,可知我等兄弟風餐露宿,找得好苦!」

    啥意思?來人莫非都是杜先生帶來的?李清這下心裡可是狂喜,他鄉遇故知啊,而且還是被人追得像條狗一樣跑的時候,一時間感慨不已,千言萬語不知道從哪裡問起,恨不得上前就是一個擁抱了,管他是男是女呢。

    倒是那個知客從地上爬起來,一見情形也知道來人不是要對這「柳小哥」不利,忙提醒道:「既是誤會,便趕緊回去瞧瞧,莫要將事情弄大了。」這話說的是,李清也顧不上和這杜先生寒暄,三人趕緊回到沐春堂的廳內。

    才一進門,李清心裡就暗叫一聲苦,還要怎麼才算是把事情鬧大啊。跟堂、扶杖的夥計滾梨子一樣的趴了一地,個個還都嘴裡哼哼唧唧,薛大管事現在被人踩在腳底下,踩人的那傢伙好大的個頭。還一臉的虯髯,嘴咧得像個蛤蟆,正氣勢洶洶的吼著:「說,把人藏哪去了!不說爺爺我一把火便燒了你這鳥堂子。」

    難怪人家會急急的叫李清逃跑,這啥人啊,除了臉上沒刻著壞人兩個字,全身上下都體現著個壞字,敢情比伊拉克虐囚的美國兵還美國兵,李清急忙上前去扶薛管事,那傢伙眼睛一瞪就要朝李清動腿呢。杜先生一聲喝止之下,卻乖乖得像個小學生一樣的垂手站著。

    「薛管事,實在抱歉的緊了,這是在下的朋友,因不知端底究竟,冒犯了各位,還請包涵些,這工錢我也不要地,日後必上門來陪不是。損壞物事及湯藥費屆時一定奉上。」李清陪著笑臉說道,他還自覺,知道自己的那點子工錢肯定不夠賠人家的。

    薛管事咧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的還離那大漢遠離了幾步,「柳小哥,真是你朋友?如此便自去罷,鄙堂可容不下這些尊神。」

    李清拿眼睛四下看看,可不是麼,十幾條壯漢凶神惡剎般的立在房內,嚇得那些光溜溜的客人縮在大池裡都不敢出聲,這情形那還有客人敢來啊,一進門就會跑,反正現在也沒錢賠人家,好話說再多有鬼用啊,抱拳向薛管事和邊上的夥計一一告了罪,李清和那子夜規及一干兄弟出了大廳。

    既然是杜先生的兄弟了,那長得再凶也覺得親切,而且李清還覺得越凶越好,只要站在咱這邊,只是他並沒急著出沐春堂的大牌坊,有些遲疑的對杜先生說道:「杜兄的朋友果真雄壯非常,只是現下官軍亦在追捕於我,此處又在城內,如此明目張膽地出去,恐難出得城外。」

    李清還記著秦淮河邊那小白將軍可是帶著幾百號在拿他呢,這麼十幾個人就是個個武功超強,一路殺出去怕也是困難的,那杜先生聽了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呢,邊上這虯髯漢子卻是急不可待的出了聲,「杜大俠可認真切了?莫要誆我才是,這麼個雀大膽兒的白臉小子,會是上過戰陣的李三郎?」

    那杜先生先是對那漢子微一翻眼,那漢子馬上閉口不做聲了,杜先生笑道:「公子休要理睬這鹵莽小子,說話不知遮擋,且放心罷,那官軍不會為難公子的。」

    這就好,咱杜先生可是大俠,沒準早搞定那些官兵了,他說沒事就肯定沒事了,不過李清還是沒急著走,抱拳對杜先生深施了一禮道:「在下能脫困境,全賴先生周全了,只是在下卻仍有一不請之請,還望先生援手才是。」

    那杜先生依舊微微笑的看著李清,李清接著說道:「我家娘子旬日前與我在蘇州地界被強人打劫,在下落水方逃得一命,只是與娘子便失脫了音迅,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萬望先生不辭勞苦,領眾家兄弟為我打聽,李清感激不緊了。」

    說完,李清對著眾人先是做了個羅圈揖,然後準備拜下去,杜先生搶步前來一把托住李清,仰天一笑,「三郎啊三郎,你亦有今日,許是命中之劫了,休要多言,且隨我去罷,包管教你歡喜的!」

    雖然今天的落差有些大,弄得人心裡七上八下的,李清可也不傻,看這口氣,分明是若英早被杜先生救了出來,對了,杜先生可不也是……強人麼,沒準若英被強人所劫,正好遇上了杜先生。於是才來找我的,肯定是這樣!李清不由得笑了起來,只是顯得有些傻。

    當然還有個更傻的,一邊走還一邊上下打量李清,嘴裡不停的嘟囔道:「不像,真個就不像,如此弱不禁風地,怎能上沙場的。」不是那個虯髯大漢還會是誰呢?

    不是很遠,一路還行地甚快,就這麼一群惡剎跟在身邊。行人遠遠見著就閃開道了。那股久違的前擁後簇的感覺又回來了,很有些在京城裡做地痞惡霸的爽快。

    單門獨戶的一個小院,一點也不起眼。行到門口,那些隨行的漢子便止了步,四散開來守在外面,杜先生立在門邊,笑著示意李清推門進去,李清這下可不遲疑了,門也不敲,伸手就推,門是虛掩著的,應手而開。小院裡正有一個女子端著個茶壺出來,想是要到廚下去打水,不施粉黛、布衣素裙、溫婉怡人,她一抬眼望見當門而立的李清,手上的茶壺光噹一聲在地上摔個粉碎,呆站在那裡癡癡的望著李清。

    李清心內狂喜,也顧不得杜先生就跟在身後呢,上前一把抱住,口中叫道:「三娘,三娘,怎地你到了此處了,可想死我李清了。」伏在李清懷裡喜極而泣的,可不正是雲三娘麼;還沒來得及問上幾句,聽得院裡動靜,房門閃過一個俏生生的身影,一道香風一過,另外一個軟軟的身子也撲到李清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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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抱多久,顧忌到有外人在場呢,雲三娘掙脫了出來,紅著臉理自己的頭髮,李清捧著若英的臉瞧瞧,還好,啥都沒缺,就是鼻涕眼淚多了點,不過就才抱一下功夫,很不過癮,那個子夜規杜大俠可能不大習慣李清這麼奔放的表露情感,笑得有些晦澀,這有啥的,人家心情激動啊,要不杜先生咱們也抱抱好不?

    其實若英和雲三娘心情也是激動地,只是到底人家賢淑些,哪像李清這樣嘰裡呱啦問一大堆問題,叫人不知答哪一句才好,雲三娘從廚下拿來酒菜,她可是擔心李清這一向在外面餓著了,李清哪有心思吃些啊,況且這一向沐春堂對他好著呢,若英剛將酒杯兒斟滿,李清舉起杯兒往杜先生的杯上一碰,仰頭一口乾了,便急不可待的叫道:「快說,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三娘怎麼到了這來,若英呢?那晚上可有受苦?對了,杜先生,你不是在京城麼?怎麼會來江寧?你們又是如何碰上的,快說啊!」

    若英本來斜依在榻上和三娘一起淚眼婆娑地望著李清,現在見到他這個猴急樣,不由得掩口笑了出來。

    這個鬼杜先生一點沒有大俠風範,喝酒斯文,說話秀氣,把李清急得不行,你這麼個酸勁去考秀才做官好不!

    可李清要想明白原委,還真個急不得,因為想要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還非得從這個杜大俠身上說起不可了咱杜大俠什麼人啊,俠盜,專劫不義之財的,不過這話得說回來,這盜的水平再高,到底也不是能掐會算的算命先生,咱大宋朝的流通貨幣是啥?銅錢啊,你想想還要飛簷走壁的,一次能帶多少貫出去?

    這要偷值錢的東西就不是很容易了,人家多半是藏著掖著,你總不能翻箱倒櫃的去找吧,關鍵人家也不讓啊,所以,事先踩點探明情況就很重要了,這才是高手的真正本事,關於這手段麼,自然多種多樣,無間道在咱大宋也經常上演地。

    本來再怎麼無間道,也無間不到李清身上的,只是石小公爺聽了李清的勸,逍遙會擴編,那裡面都是些什麼人,紈褲公子哥啊,難免總有些為富不仁的,要不就是老子巧取豪奪過的,所以杜大俠那些革命的沙子便也摻了進去不少。

    就這麼石小公爺要兵諫的事情,子夜規大俠也是略有耳聞,可見石小公爺這事的確沒做的密實,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杜先生對這些爭權奪位的事情沒興趣,反正換了誰咱老百姓一樣聽人家使喚,何況又不是翻大宋的天,這點杜先生和李清的觀點有些接近。他也不覺得是個女的掌權有什麼不好,只要不往老百姓頭上加賦稅就行。

    可人總有好奇心的啊,就好比街上有人吵架,你誰都不幫也願意站邊上看個熱鬧,所以杜先生對這個事情還是有幾分留心的,可是日期一過,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便覺得奇怪了。總得有個輸贏吧,於是便去打聽,別的消息沒打聽到,倒把李清給遣送回籍的事情打聽出來了。

    本來子夜規大俠對李清的印象很普通,不就是個彈琴唱曲,愛弄個荒唐事兒的無聊有錢公子哥麼?至於滿坊間流傳李三郎殺黨項人的事情他也是故妄聽之的,不過有兩件事情讓他改變了以前的看法,一是稀鬆平常的騎捷軍對陣中贏了龍衛軍,二是逍遙會為泰州水患募捐的事情。

    啥叫有錢人?總有人心有不甘的對人家比自己有錢泛酸,其實人家比你有錢。最基本的原因就是人家比你更愛錢。沒有這種發自內心底的愛,做事情的動力就不知道要少多少,所以想成為有錢人。一定要培養出自己對錢那種不死不休的愛出來,記住,和愛用錢是絕對兩碼事的!

    這個杜先生可是把李清想得高尚了些,俗話說人有錢就是拿萬貫家財形容的,這水雲莊一捐就是幾十萬貫,而且最後連個名義都沒有!這個杜先生可是探明內情了的,他哪知道李清是把那些禮尚往來地錢財捐出去而已,自己的家底都沒動呢。

    這人啊就是要想得開,你收自然就得送,可不是什麼東西最後還是自己的。終究一撒手的西去,帶得走幾個銅板不?

    杜先生沒有千年的經歷,哲學思想還比不上李清,因此他就認為李清同學很高尚,再說奪佃那點子芥蒂也早翻過去了,李清一被遣送出京,不消說,肯定是逍遙會的事情敗了,這個李三郎平時也不大檢點的。欺男霸女沒有,可常在街道橫行無忌還是有的,得罪的人也不少,沒準就有人落井下石的,既然對李同學的高尚有了那麼點惺惺相惜的味道,自然他杜先生總要護人家一個周全才好。

    於是第二天杜先生帶著幾個徒弟弄條船便跟了下來了,李清那船跑的就不快,才到揚州地界便追上來了,可杜先生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風亮節,你說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不好麼?他偏要暗地護送,準備等李清平安到了江寧就回頭,不想讓李清知道。

    一路也太平地,直到那晚船泊蘇州府內出事,先上船的那幾個人的確是蟊賊,當然現在還這麼稱呼有些過分,不過當時他們就是來打劫的,大過年的本來就沒什麼生意可做,好不容易來了條船,而且看起來油水不少,於是就動了心。

    憑心而論,也不能全怪人家,這些蟊賊在長江面上討口飯吃也是知道分寸的,殺人越貨的勾當自然不好用聖人語錄來衡量,可最近這老長一段時間,江面上的漕船很多,可聽說全是運送救災糧食和修堤物資,可不是向皇帝老兒供奉的東西,這要下手不但犯眾怒,而且壞了咱江湖好漢的名頭。

    於是他們就忍了。

    忍了自己的日子就要難過些,好不容易等過了年,碰上個官船,船上的人不但逍遙快活的飲酒做樂,沒事還扯著嗓子唱小曲,不用說,肯定是有錢又沒事幹的貨,不劫他劫誰!其實打揚州那就一路盯下來的,等船泊了蘇州,於是人家就下手了。

    能順當越貨當然沒必要殺人,人家也瞅明白了,除了船工就只是一對年輕男女,還有四個衙役人家可沒放在眼裡,想必又是京城裡外放出來的官兒罷,本想一傢伙全捆了然後帶著錢財走人,可偏生碰到李清撒尿都找不對時辰。

    李清在船上這麼一叫喚,自己船上這些個衙役當然不是人家江湖好漢的對手了,可泊在不遠處的杜先生他們卻是聽到了,本就是為了暗地護衛,自然晚上警醒些,一聽到這邊的動靜知道出事了,忙把船靠了過來,這會子李清已經被踢下水了,而後面李清在水中看到的另一條船,便是杜先生他們的了,可他以為是蟊賊的幫手,陰錯陽錯就這麼一線而已。

    蟊賊自然不是大俠的對手,可等杜先生帶著徒弟把一干小賊都制服了,才知道李清被踢下了長江,這會子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又是在晚上,杜大俠對著寬闊的江面卻是叫了一聲苦,你說上哪找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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