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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是一點毒 文 / 狐雲

    好東西就是好東西,不承認不行。

    可要拿人來說事,什麼是好東西可就說不准了,這世界變化快。特別是女人眼裡的好東西,不怪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亂世愛英雄,盛世愛才子,到了後世變化就更加快了,文革那會女孩子愛嫁四個兜兜的小軍官,一開放了喜歡大學生,等改革深化了又變傍大款了。而男人就不一樣了,拋頭顱、灑熱血、前赴後繼,一個倒下去,千百個站起來,甭管是瘦燕還是肥環,咱執著尋覓的就是一個美字,幾千年亙古不變,苦苦追求。

    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搏美人一樂,還有回頭一笑百媚生,江山社稷無顏色的唐玄宗。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的高緯。還得加上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咱男人為了追求美,付出的可是血淋淋的代價,百死而不悔,要從追求的目的來說,咱男人家好像更加專一一些,要從精神境界的角度講,咱男人家的追求似乎還要高雅那麼一點點。

    李清沒法不發感慨,不用數腳指頭他也知道,自己怦然心動了。

    假如當初見施二娘的時候,她像現在這樣素顏朝天而不是煙視媚行,李清能保證自己不被吸引麼?怕是不用施二娘來誘惑他,他李清倒要奮奮然施展泡妞手段了,要不,咱再穿越一次?

    施二娘一身素白的輕衣坐在窗前,一見李清進來也是勉力展顏一笑,兩隻會說話的大眼睛也失了神采,像蒙著一層雲霧一般,見了施二娘這般神態,就算是沒有劉胖挨打,李清也想幫上一幫了。

    這女人一如西施捧心、黛玉葬花那麼我見猶憐了,男人家自然便生出一股豪氣來,情不自禁的想做個保護者。李清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他的護花精神還碰釘子了。

    剛才見蟲娘的時候李清還意氣勃發的,「蟲娘,只要你應承說個不願二字,否管來人有多大的聲威,我李清願一擔到底,絕不退縮的。」當然要蟲娘說個不願意才行,畢竟人家才是楚雲館的話事人。要是蟲娘不敢挺直了腰桿拒絕,他李清在中間摻合個什麼勁呢?為劉胖出頭?那不就是個賠禮了事,至多再給些湯藥費,所以李清先要給蟲娘打氣。

    甭擔心蟲娘,別看今兒帶來的人少,咱大部隊在後面。

    蟲娘好打發的,她當然不願意自己的台柱子就這麼被人帶走,可李清想要施二娘也說個不願意,沒曾想出乎意料了。

    本來以為這是想當然的事情,誰知道施二娘也不說願意也不說不願意。她倒問李清為何而來。

    這可把李清給問倒了。為什麼來?為劉胖?因為劉胖喜歡你,所以咱李清做為兄弟哥們自然要講義氣的幫一把,幫完以後呢?有了這人情施二娘就得跟劉胖混了?這不是趁火打劫麼。萬一人家心裡沒有劉胖呢,前門趕走狼後門迎來虎?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對施二娘來說不諦於睛空霹靂,自小便心高氣傲,雖來了這煙花之地,認命之餘倒把施二娘的倔強勁激發了,賤籍?

    還倒要看看誰真個賤一點!本就聰明伶俐,加上勤奮努力,很快她的小唱便在京城名噪一時,更何況天生的貌美如花,否則京城人士也不會送她一個「嘌唱兼色施二娘」的名頭來。裙下也是拜倒無數。見多了奉承受多了吹捧,楚雲館也是把她呵護在手心裡,來往的是名士,結交的是權貴,唯一叫她不爽的是京城中還有個謝大娘名聲比她還響亮而已,不曾想一個平素正眼都沒怎麼瞧過的曹訥居然拿住了自己的文書,這才醒悟到原來自己是無根的草,線牽的風箏。

    事情出來以後,那些平日與她互訴衷腸的名士沒了影。整天嘴上蜜裡調油的權貴們也失了消息,唯獨一個平時不怎麼假以顏色的劉公子為她挺身而出,可又被人給打了,怎不叫她黯然神傷。

    論財勢,劉胖不過比張先那些窮士子多一些罷了。論才學,往來的那些名士幾乎都比劉胖強。就是個外貌長相,劉胖也算不得風流倜儻,只是施二娘喜歡有個人在跟前小意的奉承,反正也不討厭,再說,這人和那李三郎走的近,倒是可以瞭解些那邊的消息。

    若說李清以為施二娘是喜歡上他了,那才叫捏根稻草上秤盤——不知道輕重了,這一把鑰匙開一把鎖,人和人交往也是如此,施二娘的煙視媚行不對李清胃口,李清的放浪形骸也不是施二娘的那道菜,人家不過想知道李清又給謝大娘弄了什麼新玩意而已。

    在施二娘眼裡,李清就是和謝大娘穿一個褲衩的,如今自己落了難,見著李清跑來幫她,這心裡能好受麼?怕是那謝大娘在一旁偷笑吧。

    只是這李三郎果真是個雅致人,不去回答施二娘為他為何而來,而是講開故事了。

    以前有那麼個君王,敵人來攻打他的國家,他打了敗仗,於是便向一個巫婆,嗯,就是女神仙求援,這女神仙長得又老又醜,渾身也是污穢不堪,她倒是答應願意幫助那個君王,只是提了個條件,幫完忙以後便要這君王娶她,礙於眼前壓力,也為了江山社稷,於是君王便答應了。

    在女神仙的幫助下,這君王果然打敗了敵人,於是依照前約娶了這女神仙,自然要洞房花燭夜的,君王即便心中不太情願,也只能走向新房,不過叫他驚奇的是眼前不是那個又醜又髒的老太婆,而是一個又香又美的俏佳人,他便問是怎麼回事情呢。

    於是那女神仙就說了,她中了個魔法,就是個蠱了,一天裡面她只有一半時間是美女,另外一半時間得是個又醜又髒的老太婆,她問這君王,你是願意我白天做美女讓你在人家面前風光無限呢,還是願意晚上做美女與你共渡**呢?

    說到這李清還賣關子的收住了口,施二娘不禁問道:「那君王是如何選擇的呢?」李清笑笑的問道:「施二娘,若你是那個君王,你怎麼辦?」

    施二娘犯了難了,這可是真不好選。誰願意面對一個又醜又髒的老太婆呢?猶豫半天,施二娘拍手道:「我猜那君王一定選擇白日面對佳人的,否則傳出去全無體面,反正君王后宮佳麗無數,大可找別人同眠。」

    李清被噎得半天沒話說了,果然聰明伶俐的,太有才了,居然給出這麼解釋來。弄得李清的下文都沒法說了,你當我有空講故事麼?這就是個比喻而已,沒和你說咱大宋的現狀。見李清拿個衛生眼球瞪著她,施二娘臉微一紅,輕聲問道:「莫非那君王選擇夜間面對佳人麼?也是,後宮裡也不怕走漏了風聲。」

    李清氣得兩眼望天了,咱講個道理乍就那麼難呢?

    見李清的神態,施二娘眨巴著大眼睛不解了,不就兩個選擇麼,咱都選過了怎麼還不對呢?李清搖搖頭。沒法。這故事在咱大宋還真難發揮作用的。

    「譬如,二娘,你可願跟那曹家公子而去?」李清問道。

    施二娘哼了一聲。意思是不言而喻了,李清接著說道:「二娘想不想自行選擇隨何人而去呢?」

    這話一問,施二娘眼裡先是神光一閃,隨即便黯淡下來,歎一口氣說道:「能從我願?怕是今生癡心妄想了的。」

    總得試試啊!否則咱李清大熱天的趕來幹什麼?還和你講故事?要想為劉胖報仇那太簡單了,找個沒月亮的晚上,拿塊磚頭從後面黑了這曹家的小白臉還不手到擒來,李清笑道:「二娘若是想想便也不願,才真個是不能了,李清此來雖是要幫劉兄出氣,卻也是幫你。若曹家知難而退後,日後亦無需你對劉兄假以顏色,如何?二娘可願一試?」

    施二娘起身對李清盈盈一禮,「三郎如此看顧,二娘如何不領情的,本就心中不願,奈一弱女子實無能為,亦曾想一死以了殘生。今日三郎願接手,自是感激不盡。」

    說的不錯,既然死都不怕,就與我一起大鬧一場如何?

    施二娘也定了心,李清便告辭要去看看劉胖兄了,施二娘送到門口,忽然開口問道:「三郎亦未曾說那君王是如何選的?」

    李清笑道:「那君王未選,而是讓那女人自行選擇,她愛白日做佳人也罷,愛夜晚做佳人也好,都是隨她。」

    女人總是關心結局一點,就像看電影前便先要問明白誰是壞人,施二娘追問道:「那,那最後又如何呢?」

    李清哈哈笑道:「那女神仙中的是一個妖術,只要有人讓她自行選擇,妖術立破,因此,那女人便選擇不管白日黑夜,統統做一個俏佳人。」

    施二娘站在門後,似有所悟。

    這故事不過是李清把亞瑟王的傳說做了些改動說出來,原想激勵一下施二娘讓她敢於抗爭而已。誠然,京城裡身入賤籍的那麼多姑娘們,他李清無法能幫到許多,天下就更多了,李清可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改變社會現實,可是這也並不能說明他李清就可以袖手旁觀,何況中間還有他自己牽掛的人,能幫一個便幫一個,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施二娘以後能不能如她所願,李清可管不著,只是至少應該給她一個選擇不願意的機會,再說李清也是個惜香憐玉的人啊。

    劉胖還掙扎著要起身呢,李清忙伸手按住他,只是面對劉胖對他那種如黃河之水,澎湃而來的景仰之情讓李清很是慚愧,自己可沒那麼夠義氣。不過再不夠義氣,看了劉胖的傷還是有些氣憤不平。

    宏毅寺打架,論的是輸贏,斗的是意氣,爭的是面子,是以折服人為目的,所以劉胖雖然常在宏毅寺前做客,受的傷都不重,這次被人收拾的可就不一樣了,看來人家還就是有意要打壞了他。

    「劉兄且心氣平和些,我李清定為你出這口惡氣,此地不宜久留,待事一了,你還是到我水雲莊上養傷為好。」李清溫聲安慰道。

    可劉胖急道:「三郎,你可要幫幫二娘,我是不妨,即便再被人打一次,只要二娘無恙,也心甘情願,三郎,且不可袖手不理。」

    李清笑道:「聽聞劉兄為二娘放棄仕途,亦想要娶回家中,李清幫二娘是無妨的,只是二娘未必便垂青於你,若是二娘心中不願如何?倘若日後二娘遇著可意的人了,便要隨他而去,你卻怎生是好?」

    劉胖卻坦然笑道:「二娘願隨我,劉某終是對她好的,倘若二娘不願,也是隨她,若遇著她心中可意的人了,二娘自是快活情願的,只要她開心,劉某無憾。」

    想不著見了個情種了,難怪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有劉胖的這番話,李清便鐵心要幫定了,雖然他自己也覺得施二娘十有**很難看上劉胖的,李清在劉胖肩上輕拍兩下說道:「好,便如你願,我李清一定照拂二娘周全,只要一口氣在,斷不叫曹家把人搶了去!」

    「劉兄且安心養傷,李清出去做些安置,寬心些,別忘了我李清可是身高丈二,萬馬軍中也可殺個三進三出的。」

    說得劉胖臉上也有了笑容,不是麼,這三郎兄弟那日站在看台上昂首向前何等威風,那個曹家的怎麼能奈何得了他?

    殊不知道劉胖笑著看李清出門,而李清出了門後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可不是擔心這曹家不好對付,而是為劉胖擔心,別看說的那麼豪邁,有朝一日真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投入別人的懷抱,會是何等的痛心,愛得越深,便傷得越重!

    愛人心實苦,情是一點毒!

    只是李清一路嗟呀而去,卻沒注意到門後有那麼一人依風而立,嬌嫩的臉頰上滑落一滴清淚,跌入塵埃裡,泛起一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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