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三章 狀元紅 文 / 狐雲
雲三娘也不答話,只是淺淺一笑,幾個小姑娘這時候磨磨嘰嘰的走到了場中央,一時間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的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李清一直在邊上用眼光鼓勵著若英,滿屋子的一看到這麼群人進來,也是詫異不已,沒一會,鴉雀無聲了。
李清見時機已到,對若英一頜首,若英開聲悠悠揚揚的唱了起來,就一個字:「啊」,後世裡李清看了《鐵達尼號》裡的製作特輯,特別喜歡席琳.迪翁的聲音,對電影裡的女聲畫外音尤其著迷,這不,見若英的聲音也很乾淨,把「我心永恆」裡的女聲清唱稍微改動了一下,教給了若英,若英一開聲,其他四個小姑娘也鎮定下來,若英一個轉折後,兩個低音加了進來,不一會,又是兩個中音加了進去,越發襯托若英的聲音輕揚宛轉,清麗動人。若英開始唱「長亭外,古道邊……」,一個小女孩和聲,一個女孩中音,另外二個唱低音,沒白費李清近十天的辛苦啊,他以前曾經無聊的時候的,無意進去了天主教堂,剛好那天唱詩班在唱《聖母頌》,李清是個不信神佛的人,可那天也被近乎天籟的歌聲深深的打動了,剛好小城故事裡的這首送別,電影裡當時也是用童聲和唱的,李清只不過稍微改動一下,用唱詩班的和聲形式來演繹,幾個小女孩子又是剛剛賣身離家,唱起來是格外感人。
真把首歌唱好,不容易,不僅僅是不跑調不破音就行了,大凡唱歌,想要感動別人,首先這個歌必須能感動唱的人自己,要把自己的真實情感投入進去,李清在教的時候,就在邊上誘導,要幾個女孩子想自己骨肉分離的處境,剛開始幾個女孩子是唱一會哭一會,李清讓她們哭,哭一下好啊,情感得到宣洩了,心情也平靜些,學起歌來就更加容易進入狀態,一起相處了幾天,李清才瞭解到,這若英本是官宦人家出身,父親獲罪充軍發配去邊境,本來家眷是隨著一起發送的,這女眷送去軍寨為妓,多虧了謝大娘見若英品貌出眾,又和衙門裡熟,疏通關係買了來,雖說一樣入了賤籍,可比起發送到軍寨裡,那可是天壤之別了。即便如此,若英唱來也是淚水漣漣的。
五個人忍著淚水堪堪把歌唱完,一室寂然,過了半晌,見主位上的丁相歎息一聲:「妙曲,好詞,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話聲一落,滿座更是哄天的叫好聲,更有不少人仰脖一杯酒灌下去,拍案叫絕。
李清卻注意到張先滿臉堆笑,對著他遙遙舉杯,他也一笑,舉杯也是一口而盡,這張先是個有心人啊,之前若英和四個女孩在唱歌的時候,李清一直忙著用眼神和輕微的手勢在指揮,他也知道張先都看在眼裡了。
古時候交通不便,路途坎坷,一日只行的幾十里路,就像逍遙游裡寫的「適千里者,三月聚糧。」往往一分手,便是相見無期,所以古人對離別看得特別重,不見唐詩、宋詞裡,有多少佳作寫得都是離別啊。
「好個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含而不露,淺而彌深。」只聽得晏殊朗聲說道;「當痛飲數杯以消別夢之寒。」
丁相也手捻長鬚歎道:「不錯,情景相融,曲調也清新淡雅,更兼歌者付深情於曲內,加之如此新奇唱法,把個離別說得淋漓盡致,真乃妙處難與君說。」
「好個秦時樓,好個教坊第一家!」只見丁相爺側身問謝大娘:「謝姑娘,此曲調以前未曾得聞,敢問是何人度曲,何人填詞?」
謝大娘起身答道:「此曲、詞皆為李清所做。」
「既如此,今日且不忙羅皂,謝姑娘轉告那李三郎,來日有暇,且來我府上一敘。」丁相說道。
謝大娘趕忙稱是。
「晏某今日方知,這人聲居然也可替代絲竹的,並錯落有致,調不同亦諧和,聲不齊卻韻入,能將曲調度成這樣,這三郎心中自有丘壑啊,吾不如遠甚矣。」晏殊在一旁也高聲感慨道。
大家都忙著感慨呢,連雲三娘都被人纏著打聽這個打聽那個,幾個女孩子在場中看見眾人對她們評頭論足的,她們那見過這個啊?正手足無措呢,見李清對她們招手,便一股腦的都圍在李清周圍,害羞是害羞,可再傻的姑娘也知道這近十天的功夫沒白費啊,喝彩聲還是聽得明白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李清正心裡得意呢,不給我叫陪酒的,我自己叫,還一下五個,很有成就感啊。
忽聽謝大娘叫若英上前,只聽得丁相在那問若英芳齡幾何,師承誰家,出身哪裡。然後招呼幾個人過去他的案前不知道在商議些什麼,李清注意看了看,估計應該都是些官員了,中國的官員們是很好判定的,哪怕把他們都扔在人群裡,你還是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誰是官誰是民的,因為他們身上會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惟恐別人認不出他們是官!
象張先這樣的學子現在就不行了,他們沒資格過去和丁相討論什麼的,張先倒是一直在往李清這邊看的,很有一股子過來搭話的架勢,可一來李清邊上圍著的姑娘多了點,二來李清的目光也有些躲閃,他其實心裡也很想去和張先套套近乎的,畢竟是心儀已久的偶像啊。可萬一張先要和他敘起什麼年庚籍貫怎麼辦?前幾日謝大娘也問及過,李清只說他自幼由寡母養大,一直漂泊無定,居無定所,可咱中國人對出身門第,祖籍家譜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視啊,那能忘祖呢?他這麼敷衍幾句,謝大娘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倒沒太追問,可以後怎麼辦?還是要趕緊想法編一套說的過去的故事來才好。
「諸位,想來這狀元紅究竟花落誰家,各位心裡早有猜掇了,剛才本相與府尹劉大人、晏學士以及其餘諸公一致認為,今年的狀元紅當為秦時樓的若英姑娘!」等了許久,總算聽到丁大爺大聲宣佈了,這花中牡丹卻是歸了楚雲館的蟲娘,謝大娘是花中菡萏,雲三娘是花中幽蘭等等其餘則不一一道來了,每宣佈一個,便是一陣喧嘩,沒有榮上花榜的雖是強顏歡笑,可臉上的失落很是明顯的表現出來了。咳,這廂房中不還候著一百多號人麼?可曾見有幾個能出來上得這檯面?看來即便做小姐,也是大不容易的啊。
乍一聽得自己是今年的狀元紅,若英又害羞又興奮,臉紅紅的一直就沒抬起個頭來,邊上的李清也是覺得不可思議,才15、6歲,還是小丫頭片子呢,怎麼就能坐上這風月班頭?
且不去說後面的恭維祝賀罷。
曲終人散。
李清帶著幾個小丫頭急急的走在了前邊。可憐見的啊,吃了中飯出的門,趕了那麼遠的路,又扔在廂房裡悶了這麼個多時辰,8,9個小時水米未打牙,還好這會子興奮呢,否則怕是早撐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