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穆雪染,你恨我多少? 文 / 秋水妖
第一百四十九章穆雪染,你恨我多少?
「不,我們一起走。」她推開他無力的手,就去扶他。
「雪染……這片樹林只能困住他們一會兒,他們,很快……很快就會追來了,你……先逃,去報警,再回來救我。」錦舒斷斷續續的聲音更加無力。
「錦舒,要走我們一起走,走不出去,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她是倔強的,就算心裡還有許多牽掛,她也絕不會拋下愛她的人,獨自離開。
「要死一起死……」錦舒喃喃道,笑意,在嘴角暈開了。與自己心愛的人,同生共死,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現在,她不會拋下他不管的吧,他明明知道,可,還要勸她獨自離開,是太傻了吧。
無力的身子,已經被她孱弱的身體倔強的扶起來,她扶著他高大的身軀,一步一步向前挪著,那樣艱辛,那樣的緩慢。
他只感覺到,靈魂一點一點在背後的傷處被抽走,他的傷,他自己清楚,不會有奇跡了,他,活不了了,於是,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握緊了那把匕首。
「染,你一定要逃出這裡,為我……報仇。」
什麼?穆雪染的心,像被錐子狠狠的錐痛,轉眼就看見,他將那把匕首精準的刺入了他自己的心臟中。
「錦舒……」她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動了整個森林,眼睛頓時猶如灼燒,淒然的眼淚,登時留下兩行。
再沒有了力氣,她頓時蹲坐在地上,錦舒,便倒在她的身邊,臉上掛著那個釋然的笑。
「為我……報仇。」
這是他最後的聲音。然後,他閉了雙目,再也不能說話了。
「錦舒,我會,為你報仇……」穆雪染呢喃著,如雨的眼淚,早已朦朧了雙眼,怎麼能不明白,他是怕她沒了信心逃離這裡,才留下報仇的遺願,好讓她,逃走。
可是,如今的她,真的頹廢了,無力了……如何再逃?
「卡!」樹枝折斷的聲音,穆雪染無力的轉頭,看見背後一株小樹後,走出來的那個男人。
望見眼前情景,男人微微一愣,轉而笑道,「穆雪染,他死了,你還能逃到哪裡?」
穆雪染痛苦的咬緊嘴唇,無聲無息的,將錦舒手中那把沾血的匕首拿起來,藏在袖子裡。
「哈哈,不逃了嗎?在他們三個追來之前,就讓先我好好疼你。」男人急不可耐的向穆雪染奔走過來。
穆雪染含淚站起來,轉身,正對著男人,稚嫩臉上,淚痕清晰,美麗的容顏,此時,愈加令人可憐。
男人咽口唾沫,更加迷了心智,張手便來抱穆雪染。
「噗!」穆雪染藏在袖子裡的手向前一伸,男人的胸口正撞過來,刀刃全部沒入他心房,血流不止。
男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頹然倒地而死。
她,殺人了!
也是,第一次,殺生,竟然這樣簡單,就像拈了一朵花瓣一般的輕而易舉,而且,沒有一點害怕。她的臉,反而更冷了。
錦舒……你看到了嗎,害死你的人,已經被我殺掉了一個,她低頭,重新坐在錦舒身邊,兩汪淚水,再次流出來。
「女人,你在這裡。大哥,你怎麼了?」男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然後,身邊,便響起了另外兩個男人的聲音。
他們三個,都來了,穆雪染再次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
「女人,你殺了大哥!」一個聲音又傳來。
緊接著,穆雪染便看到急了眼的男人,從懷裡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向她跑過來。左邊,右邊,另外兩個強壯的男人,也惡狠狠的向她衝過來。
今天,是逃不掉了,對不起,錦舒,我無法為你報仇了。穆雪染握緊了匕首,這一瞬,反而有種徹底解脫了的感覺。這三年,她不敢愛,不能恨,活的,實在太壓抑,現在,一切,就要解脫了,錦舒,如果能回到三年前,也許,我會答應你的。
三個男人,越來越近了,她手中的匕首,離自己的心口也越來越近,她不會死在他們骯髒的手中,她會在他們動手前,自己了斷。
最前面的男人跑過來,手中明晃晃的尖刀自上而下,直刺穆雪染的頭頂。
穆雪染抬起手中匕首,刀尖已經頂在了胸口的肌膚上。反正,她已經殺了人,今生,也就這樣結束了吧。
然而,就在這時,「嗖」的一聲響,一支弩箭直射而來,刺穿了男人的手腕,男人的手腕被射穿,尖刀脫手落地。
「嗖」、「嗖」又是兩支弩箭破空而來,一箭刺在一個男人的肩頭,另一箭射中另一個男人的大腿,弩箭上塗抹了烈性麻藥,一個轉瞬間,三個男人,都已昏倒在地。
穆雪染的手僵硬了,匕首還指在胸口,突覺一切都似夢境一般恍惚。
輕微的腳步聲響,一個人緩緩的向穆雪染走過來,臉色俊冷,墨色的眸中,卻蓄著明顯的疼憐。
穆雪染目光所到之處,便望見了他,他,額頭上依舊貼著止血帶,臉上也還殘留著失血過多後的蒼白,似是憔悴,而,他手拿弓弩,一步步走近了,穆雪染卻覺,他的形象,從來沒有一次比此時更高大過。
楚凌風站在她身邊,向她伸手,「都過去了,跟我回去吧。」
這個男人,是在安慰她嗎?磁性的聲音裡,透著的意蘊,不就是濃濃的關切嗎?他,這樣對她,如此的陌生,卻又覺有些熟悉,彷彿,他以往只是將一些情緒藏住了,此時,只是忘了去藏而已。到底,還是幻覺吧,他,怎可能關切她了?
她悵然,顫動的手已握不住那把匕首,無聲無息的墜落了,落在錦舒身上。她垂眸,望見錦舒冰冷的身體,酸澀入眼,兩汪淚水又決堤而下。
墨色的眼眸猛的一顫,楚凌風保持著伸手的姿勢,而,此時的她,低著頭,哭泣著,那般傷懷,那般的,令他心痛。
這個女人,對他,從來都是防備的、倔強的,在他面前,從來不表現出一絲柔弱,他,更不曾,見他當著他哭泣。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哭的如此傷心,卻是為了,那個男人。
這個,三年前,就曾對她窮追不捨的男人。
原來,她是愛他的。濃濃的酸楚猛的襲來,楚凌風感覺無所適從,而,她那般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亦狠狠揪著他的心,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尊嚴,那些仇恨,都無所謂了,他蹲下了身子,將弓弩丟在一邊,輕輕扶住穆雪染的後背,試探的將她攬在懷中,柔聲細語,溫馨的安慰,「染,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倏然感覺到他懷中的溫暖,又聽他彷彿不真實的安慰,穆雪染的傷悲,再一次的絕了堤。趴在楚凌風肩頭,就放聲大哭起來。
不自覺的,楚凌風輕柔的拍打著她顫抖的後背,她絕望的哭聲,陣陣入耳,令他的眼眸都潮濕,到底是怎樣入骨的傷懷,能讓她,哭成這樣。三年前,他對她那樣的折磨,都未曾見她一滴眼淚,也許,他給的疼痛,不值得她哭泣吧。他的眼前,迷濛了,一時間,心裡,只剩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哭的累了,倏然意識到些什麼,一把將他推開。
他望見,她哭紅的淚眼中,又與他隔開一道深淵,深不見底。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疏遠的眼神,是他最不想看到。
「能把他,好好的安葬嗎?」只是,為什麼,偎依在他懷裡,她就禁不住哭的那樣傷心,方纔的感覺,分明就是偎依在她信任的人的懷裡。是傷心過度後的錯覺嗎?不然,還會有什麼?她聲音已經沙啞了,卻抹不去那種冷漠。
那種,對他一貫的冷漠。
「能。」他痛苦的瞇起眸,自己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清晰。他,從來不是一個敏感的男人,可是,這個女人,一個眼神,就能令他痛不欲生。一如現在,明明面對著面,可他卻感覺離她越來越遠了。
只是,不要了,他再也不要這種無端的誤會,他無法再甘願,於是,他問,「為什麼,這樣疏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