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十八章 文 / 秋水妖

    第九十八章

    她越來越覺心亂，或許，是該出去散散心了。

    海邊，穆雪染坐在沙灘上，雙手抱膝，遠眺平靜的海面。

    還是這片孤零零的沙灘，她孤單的坐著，吹著海風，開闊了視線，心情也稍稍平靜了些。不經意的，她看到身邊那個圓圈，昨天，那個男人，親手畫的那個圓圈。

    是巧合嗎？沙灘這樣大，她竟然不自覺的就走到了這裡。竟像是她的命運，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畫的圈。

    算了吧，還是，別想這些了，她靜靜的坐著，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呆呆失神，忘了時間，一坐，竟是一下午。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日頭偏西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那個男人嗎？她腦海裡，竟蹦出這樣一個念頭，拿過手機，卻是陸子冥的電話，她接起。

    「下班了嗎？我正在樓下等你。」陸子冥的聲音傳來。

    「我……我不在公司。」聽到他溫暖的聲音，她突然好想哭，原來，她現在是這樣脆弱，這樣需要，哪怕，只是一句關切。

    「那，你在哪裡？」那邊的聲音，有些疑惑，也有些顫抖（大概是想她又在和楚凌風約會吧）。

    「我在海邊。」穆雪染輕輕的說，聲音，已經有些澀意。

    「雪染，你怎麼了？你的聲音怎麼有些沙啞？染，發生了什麼？」關切的聲音旋即傳來。

    他，對她，從來都是這樣敏感，穆雪染更覺委屈，說不出話，竟輕輕抽泣起來。

    「染，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做傻事，等我好嗎，我一會兒就到。」陸子冥更加焦急。

    掛了電話，穆雪染更覺胸悶，站起來，透透氣，坐了許久，腿腳已經發麻，她緩緩的在沙灘上走著，臉，不自覺的面向了不遠處的道路。

    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裡，角龍拿出望遠鏡，這下，終於將穆雪染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對，就是她，這個，他苦苦找了很久的女人！緩緩地，他在車座下，拿出一把裝了消聲器的手槍，瞄準了她，「吭、吭、吭！」連發三槍。

    海邊，嬌弱的身影，頹然倒在斜陽下，血已染紅了那片沙灘。

    角龍剛收起手槍，就見一條黑影，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向穆雪染倒下的地方飛去。是幻覺嗎？那個人，怎麼像會飛一樣？角龍正愣神，已見那個男人抱起了穆雪染癱軟的身體，抬頭，向他看來。隔得這樣遠，角龍竟然清晰的感覺到他冰冷的目光，不禁打一個冷顫，發動車子時，卻見他抱著她一閃，竟然不見了。

    見鬼！角龍更覺驚訝，而，夕陽下，那灘血跡猶在，不會錯的，他殺了那個女人。

    陸子冥開車來到海邊，卻不見穆雪染的身影。一遍一遍的打她電話，她又總是不接。

    到底，怎麼回事？陸子冥皺緊了眉頭，剛才，在電話裡聽到她的哭泣聲，他就感覺事情不太妙，所以，瘋了一樣的開快車趕來，竟然找不見他。

    她不會，出事了吧？不祥的預感突然來襲，他眉頭皺的更緊，下車，左右環顧，他找尋著。

    倏的，他望見不遠處沙灘上那抹殘紅，心，猛的一震，他跑過去。那片血跡，那樣刺目，那樣，扎心。雪染她……不，這不是她的血，雪染不會出事的，不會……「雪染，你在哪裡啊，雪染……」他拚命的嘶喊，空曠之地，聲音卻顯那般無力。

    突然，感覺腿腳無力，「砰」！他跪倒在沙灘上，雙手抱頭，「染，你去了哪裡？」兩眼酸澀，他竟虎目含淚。

    昏睡了一下午，楚凌風終於醒來，張口便喊，「穆雪染，給我回來……」伸手，他推開車門，才發現，自己竟然沒穿一點衣服，便又將車門關上。

    車裡，還留著她的味道，車座上，還有她的髮絲，只是，現在，天竟然快黑了，一下午了，那個女人，還在a市嗎？她，還會出現在他面前嗎？又覺恐慌，他惶然拿起手機，撥出穆雪染的電話。

    「嘟嘟嘟嘟……」電話竟然還通，楚凌風皺緊的眉頓時舒展了些，然而，卻遲遲沒人接聽。她，還在吧，只是，不想接他電話罷了，他安慰著自己。剛掛斷電話，來電鈴聲立刻就響了起來，他順手接起。

    「少爺，你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角龍的聲音。

    任務？楚凌風突然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巨響……也許，不是那件任務，於是，咬著牙問，「什麼？」

    「穆雪染已經被我殺掉了。」角龍的聲音，如同一記重錘，向他當頭砸下。

    驟然感覺一陣眩暈，楚凌風眼眸似被火燒，心，更是陣陣抽搐。本想告訴角龍，讓他停止這項任務，然而，那時，他卻只能昏睡。而，他又偏在此時找到了她，他剛剛認出了她，他就已動手。

    是命運在捉弄，還是他自作自受？痛苦的皺著眉，他艱難的在口中擠出幾個字，「她……現在在哪裡？」

    「被一個男人抱走了。放心吧，少爺，我向她要害連開了三槍，就算立刻送到醫院也救不活了，少爺，我會繼續調查查王巧鳳的下落，把她也……」

    「閉嘴！」楚凌風突然大吼，是什麼，刺痛了眼睛，眼睛竟然痛澀難受。

    「少爺，你怎麼了？」角龍疑惑的聲音傳來。

    楚凌風眉頭一個勁的跳動，突覺全身無力，就連說話，都費力，「她……出事的地點在哪裡？她被誰……抱走了？」

    「在海灘，我不認識那個男人，少爺。」真是奇怪，明明是他派他去殺她，他完成了任務，他應該高興才對吧，為什麼他語氣這樣不好，竟然，好像是，失去親人的語氣。角龍正疑惑，楚凌風已掛斷了他電話。

    穿了衣服，楚凌風疾速開車趕到海灘。遠遠的，就望見跪在沙灘上的陸子冥，還有，地上那一灘血跡。深凝著眼眸，他下車，走過去，每走近一步，心也便更沉重一分。這，是她的血吧，如此刺目，這樣揪心，怎麼，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她在床上，身下鮮血妖嬈。

    只是，那時，他還能見到她，就算後悔，也能找醫生救她。而，此時呢，卻只見這灘血跡，她的人，是死是活，他都見不到。海風驟然刺痛了眼眸，他眼眶裡，竟然盛滿淚水。

    夕陽斜照，海天一線處，紅日已隱沒一半，還是這片沙灘，還是這個時間，就連她畫的圈，竟然也還在。而，昨日，此時，他還與她背對背坐著吧，雖都沉默，那時，他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後背的溫度，而，此時，圈外，竟只是一片血跡——那個女人艷紅的血。

    是，那個女人，他至今痛恨。他恨她，對他這樣無情，總是一次次的疏遠他、排斥她。是，那個女人，他其實想接近，但，為什麼，她偏偏是穆天的女兒？那個女人，明明可以躲著他，為什麼，她非要靠近他？也許，從三年前的那次離開後，只要她再也不出現在他的世界，她就可以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了，就也不會被他殺死了！也許，不是她欺騙他，找了別的男人，他還有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派人去殺她……只是，為什麼，她，總是這樣倔強，這樣喜歡和他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