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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三百章 長城內外 文 / 猛子

    北虜牙帳暫時還沒有與中土交惡的想法,突厥、鐵勒等北虜聯軍兵逼燕北也不是為了與帝國軍隊打仗,所以當燕北鎮戍軍氣勢洶洶的殺出長城後,北虜聯軍馬上後撤。

    此刻已是嚴冬酷寒之季,天氣對雙方來說都不利。北虜聯軍一撤,燕北鎮戍軍也就停下了腳步。北虜人不想打,伽藍更不想打,以目前燕北鎮戍軍的內部狀況,根本沒有勝算,但這個兵一定要出,攻擊態勢一定要做出來,否則無法對北虜形成威懾。

    北虜出兵威脅燕北,表面上看是為了維持燕北私市以便從南北回易中獲得所需戰略物資,但深層次的原因卻是為了生存,為了發展壯大,為了打探中土之虛實。

    如今,伽藍給了他們答案。伽藍根本無懼於北虜的威脅,先是以血腥手段摧毀了燕北私市回易,接著傾盡燕北之力出長城與北虜聯軍作戰,其意志之堅定,態度之跋扈,充分展露了其一往無前的勇氣和誓死一戰的決心。由此也向北虜發出了一個清晰的訊息:中土帝國在贏得西征、東征的勝利後,對北方大漠志在必得,對北虜諸種之野心充滿了警惕,並為此做好了北伐準備。伽藍和燕北大軍便是中土帝國北伐之先鋒,而今日一戰,或許便是中土帝國發動北伐的最好借口。

    面對中土帝國咄咄逼人之勢,大漠北虜預感到了危機的來臨,他們積極備戰,如此一來北虜對燕北私市回易的需求就尤為迫切。面對這一突出矛盾,突厥人不得不主動放低姿態。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在率軍後撤的同時先後派出了使者,向伽藍這個完全陌生卻又異常兇惡的對手發出了善意的求和訊息。

    伽藍非常強硬,斬殺虜使,以血淋淋的人頭向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發出了嚴正警告,向那些參加北虜聯軍的突厥、鐵勒、奚、霫、契丹、室韋等諸種部落的首領們發出了嚴厲告誡:立即解散軍隊各歸本部,如果繼續集結並向宗主國做出威脅之態,帝國大軍必予以迎頭痛擊。

    伽藍給出最後期限。在今冬第一場大雪來臨之前,如果諸種部落軍隊依舊集結不散,帝國大軍將發動攻擊。所有後果皆有諸種部落承擔。

    伽藍凶名赫赫,龍衛軍惡名太甚,面對如此一個瘋狂殘忍之徒的威脅,諸種部落無不膽怯。奚、霫、契丹和室韋等遠東諸虜率先撤離。日夜狂奔而走。北虜聯軍士氣低迷,軍心潰散,突厥、鐵勒諸部不敢堅持,隨即各歸本部而去,一觸即發的南北戰爭很快便消弭於無形。

    大業十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從天而降。而大漠北虜與中土帝國之間的關係也隨著這場大雪降到了冰點。

    對燕北來說,與北虜關係的緊張還不是最大危機,最大危機是來自內部,來自太行山南北的叛亂。

    伽藍摧毀了燕北私市回易,雖然維護了帝國利益,但損害了幽燕、代北、河北乃至東都眾多勢力的利益,而受損最為嚴重的便是一直以來依靠燕北私市回易生存的太行山南北的地方勢力,這其中就包括橫行於幽、燕、代、冀之間以走私鹽鐵為主要謀利手段的行會幫派、馬賊和山匪。

    冬天是私市交易的淡季。而那些依靠走私生存的大小勢力若想平安渡過淡季。就必須在夏秋這個走私旺季贏得足夠利潤,但今年因為伽藍以雷霆手段摧毀了燕北私市,斷絕了這些大小勢力的生存之路,於是,今年的冬天就成了他們的噩夢。

    你斷我生路,置我於死地。我當然要絕地反擊,更何況今日中土已亂象紛呈。再加上歷史、文化傳統和深重的利益糾葛等一系列深層次原因,使得中土各階層為了謀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都有意識地推動著中土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混亂乃至分裂的方向「亡命狂奔」。

    今日山東已經大亂,中原、河北、河南更是叛亂的「重災區」,而帝國根基之地的關西也是叛亂迭起,扶風賊首李弘甚至舉旗稱王,而近期北疆西部延安郡的賊首劉伽論不但舉兵造反,甚至還建元開國,以皇王自居。

    這些亂象通過各種渠道傳播於天下,也傳播到了幽、燕、代等邊陲疆域。幽、燕、代三地位於北疆前沿,邊陲地帶,因為屯有帝國衛府大軍,且始終籠罩著南北戰爭之陰雲,所以至今尚未有叛亂發生,但因受山東、關西等地叛亂逆潮的影響,再加上北虜始終覬覦中土而極盡陰謀之能事,使得邊陲的一些野心勃勃者早已蠢蠢欲動,所缺者無非就是一個舉旗契機,一個能夠集三地勢力、召三地豪雄共襄盛舉的最佳機會。

    今天,伽藍把這個機會拱手相送。

    率先舉旗造反的便是涿郡第一豪望趙氏。

    趙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到戰國時為鼎盛。秦吞併六國一統中土後,趙氏衰微,宗族隨即分為東西兩家。數百年來西北天水趙氏最為知名,而東北涿郡的趙氏次之。北魏後期天水趙氏曾鎮戍武川。西魏八柱國之一的趙貴便是起自武川,一直為武川系的中堅人物。涿郡趙氏則聞名於燕、代,揚名於北虜,近代史上其子弟先後效力於北魏、西魏和高齊,在南北戰爭中更是屢見功勳,其族群也隨之分為涿郡趙氏和河間趙氏。隨著中土的統一,涿郡趙氏、河間趙氏與整個山東貴族集團的命運一樣,均受到關隴貴族集團的遏制和打擊,權勢漸微。

    在燕北各種勢力中,涿郡趙氏為漢人世家勢力之首,橫行於黑白兩道,縱橫於南北兩地,隻手遮天,然而隨著伽藍的到來,其勢力遭到了致命打擊,一夜間便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涿郡趙氏與各地、各種勢力之間都有著緊密的利益聯繫,伽藍即便是強龍過江,也無法將其一棍子打死,而沒有將其徹底「打死「的惡果非常嚴重。就在伽藍與燕北大軍在長城外與北虜聯軍對峙之際,以趙郡趙氏為首的與伽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燕北地方勢力聯手造反,在伽藍和燕北大軍的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伽藍已有預防,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派遣馮翊和西行帶著兩千精騎悄悄返回長城以內,對叛亂者痛下殺手。

    與此同時,伽藍利用北虜聯軍對燕北所造成的威懾,成功借助北虜的力量鉗制住了燕北大軍內剛剛收編的地方武裝,讓他們即便在知道燕北爆發叛亂的消息後,也不敢有所動作,因為大軍一旦內訌,分崩離析,必然會遭到北虜聯軍的猛烈攻殺,極有可能全軍覆沒,同歸於盡。燕北地方勢力不敢以身犯險,只能無奈地等待著局勢的發展。

    大雪紛飛之際,伽藍屯重兵於長城以北威懾大漠,同時遣精騎於長城以內剿殺叛逆,其行險之策雖遭到部屬們的擔憂,但最終結果證明伽藍的計策是正確的,帝國大軍不但在長城以北扼殺了北虜以武力威脅中土試圖維持南北私市回易的圖謀,還在長城以內給了背叛者以沉重打擊。

    叛亂首領、涿郡趙氏的趙德言也同樣做了兩手準備。他選擇叛亂的時機是恰當的,而叛亂能否成功,關鍵在於北虜的配合,只要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能頂住燕北大軍給予他們的重壓,並伺機發動攻擊,牢牢牽制住伽藍和燕北大軍的主力,那麼趙德言即便實力有限,也能借助燕北人對伽藍的仇恨而掀起狂潮橫掃燕北,繼而把伽藍和燕北主力困在長城北線,然後在嚴冬的幫助下置伽藍和燕北主力於死地。然而,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卻是有心無力,當聯軍內部眾多諸種部落迫於帝國大軍的威懾而撤回本部之後,聯軍也就解散了,根本無力牽制燕北大軍,更無法配合趙德言佔據燕北。

    趙德言對形勢的發展做出了錯誤的估計,好在他做了兩手準備,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計策失敗後,遂為了保存實力,急速撤離了燕北,拉著隊伍上了太行山,與盤駐於上谷飛狐陘一帶的豪雄王須拔會合,並利用嚴冬之時機,積極與幽、燕、代、冀等大小勢力合縱連橫,打算集結更多力量在太行山南北掀起一場席捲整個北疆的狂風暴雨。在趙德言、王須拔等帝國叛逆者看來,若能在北疆重演北魏末年的六鎮大起義之驚天波瀾,則必能動搖帝國之根基,摧毀中土統一之大業,為謀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創造一個空前的大機遇。

    伽藍殫精竭慮,耗竭心血,最終還是在隆冬時分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困境。

    外有虎視眈眈的北虜諸種,內有野心勃勃的燕趙豪雄,再加上動盪不安的朝野政局,伽藍即便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挽救加速頹敗的帝國。

    年底,裴世矩來信,授其分裂北虜之計,要求伽藍把主要精力放在外事上,未來一段時間不要去分心平叛。在他看來,外患遠遠大於內憂,攘外更重於安內,帝國唯有解除或者遏制了北虜對中土的威脅,才能把主要精力用於平息國內的叛亂和穩定國內局勢上,否則帝國只能在內外兩條戰線上苦苦掙扎。

    伽藍遵命執行,通過燕北胡商向阿史那咄捺發出了可以談判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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