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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兩百八十七章 決戰在即 文 / 猛子

    五月十七日,平壤周邊城池要隘的高句麗軍隊向薩水一線火速集結。

    這一消息在中午時分由背叛平壤的高句麗貴族傳至龍衛軍。傅端毅即刻派人稟報伽藍。

    時伽藍正在薩水西岸選鋒軍帥營中,陪同楊恭仁、崔遜與高麗王之弟高臨進行秘密談判。接到消息,伽藍喜形於色,急報楊恭仁,而楊恭仁則當即中斷了與高臨的談判,急召羅藝、王辯共議軍情。

    「我們的惑敵之計成功了,乙支文德對戰局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伽藍詳細表述了自己對當前戰局以及平壤形勢的分析和判斷,「叛虜全線出動,足以證明平壤在我軍的威逼下已搖搖欲墜,形勢異常危急,高元和乙支文德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扭轉當前的不利局面。今日決戰態勢已成,薩水決戰一觸即發。」

    羅藝實在忍不住了,他不知道伽藍的信心從何而來,「不出意外的話,薩水東岸的叛虜至少有五萬以上,如果加上平壤的衛戍軍,人數就更多。另外,據高臨透漏,靺鞨人的援軍早已進入高句麗,此刻或許就在平壤附近。還有……」羅藝用力一揮手,加重了語氣,「誰敢肯定,關鍵時刻,百濟和新羅就不會暗中援助高句麗?唇亡齒寒,這個道理太簡單了,既然靺鞨人都不惜出手相助,同處半島的百濟和新羅還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某等必須考慮到,假若百濟和新羅暗中相助。讓高元把鎮守兩國邊疆的戍軍全部調至平壤戰場,那麼某等面對的就不是五萬大軍,而是十萬蠻虜。」

    伽藍冷笑,「戰爭開始前。高句麗有幾多人口?有多少軍隊?連續三年戰爭之後,它的人口還剩下多少?軍隊又還有多少?好,退一步說,姑且肯定羅將軍的估猜,薩水有十萬叛虜,那麼請問羅將軍,平壤現有的糧秣是否還能保證其十萬大軍的作戰所需?」

    羅藝啞然無語,面露羞惱之色。

    在他看來。以選鋒軍的實力,與薩水東岸的高句麗人決戰,根本沒有勝算,而理由很簡單。第一次東征的薩水慘敗就是血淋淋的例子。那場慘敗的陰影始終籠罩在羅藝的心裡,讓他憤怒之餘更為謹慎,而謹慎過份了便是畏懼,雖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的畏懼,但事實上他的確怯戰。伽藍一語戳中了他的要害。這場戰爭進行到第三年。就連龐大的帝國都難以支撐,更不要說小小的高句麗了。此次選鋒軍以萬人之力攻陷烏骨城,血洗烏骨,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今日高句麗人不論在實力上還是在心理上。都已經不堪承受,稍加重壓便會崩潰。

    「既然你成竹在胸。勝券在握,那某便支持你。渡河決戰。」羅藝倒是殺伐決斷,你既然一定要打,某便捨命相陪。

    羅藝在選鋒軍裡是飽受壓制和打擊的對象,假如打了敗仗,崔遜第一個要找他的麻煩,而楊恭仁出於個人利益考慮,即便不落井下石,也不會仗義相助,所以對羅藝來說,打比不打好,打贏了比打敗了好,理所當然支持伽藍。實際上此刻決戰已既成事實,以伽藍的性格,就算楊恭仁不同意打,他也會展開攻擊,因為龍衛軍已經到了對岸,它不回來,死活把你拖著,你能奈他何?他打敗了,罪責是大家的,打贏了,功勞也是大家的,既然如此,那唯有捨命一戰了。今日軍議,討論的其實不是「戰」與「不戰」的問題,而是怎麼打的問題。

    羅藝又是第一個站起來堅決支持伽藍,堅決要與高句麗人決戰。面對兩大戰將所施加的「重壓」,楊恭仁、崔遜和王辯自然不便公開反對,而是詳細討論決戰之策,試圖集中眾多不利因素來達到延緩決戰的目的。

    所謂哀兵必勝,這是有道理的,再說當前「哀兵」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其人數也遠遠超過了選鋒軍,的確不利於決戰。鑒於當前戰局對帝國非常有利,且選鋒軍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便已殺到薩水,距離平壤不足三百里了,戰果彪炳,楊恭仁和崔遜都不願意冒如此大的風險與已經絕望卻欲置之死地而後生,進行殊死一搏的高句麗人進行決戰。當然決戰是一定要打,不過一定要等到主力趕來,最起碼要等到薛世雄帶著懷遠軍主力抵達薩水之後再進行決戰。

    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首先決戰中投入戰場的帝國軍隊人數多了,把握性更大了;其次打贏了功勞有薛世雄一份,打輸了還有薛世雄這個軍方大佬分擔主要罪責,可謂穩得不能再穩了。

    伽藍冷笑不語。這一策略對楊恭仁來說是穩妥了,但對龍衛軍來說卻是災難。既然高句麗人一定要決戰,要打,乙支文德當然要借助兵力上的優勢,要乘著帝國軍隊立足未穩之際,展開最為猛烈的攻擊,最起碼要把已經渡河的帝國軍隊趕回薩水西岸,以取得戰役的階段性勝利。而這一勝利對平壤來說極其重要,平壤急切渴望用一場勝利來重振士氣,來凝聚人心。如此一來,龍衛軍首當其衝,必會遭到高句麗人的瘋狂攻擊,而從楊恭仁的穩妥策略出發,羅藝的北平軍和王辯的懷遠軍暫無可能渡河,僅靠龍衛軍的單薄之力死死守住東岸陣地,守住帝國軍隊進入決戰戰場的「橋頭堡」,其後果可想而知。

    說白了,此策就是逼著龍衛軍撤回來,逼著伽藍接受楊恭仁和崔遜所定下來的決戰策略。

    伽藍見招拆招,當即提出要求,為了等待薛世雄和懷遠軍主力的到來,為了能在東岸堅守更長時間,他需要與乙支文德談判,以阻延高句麗人的攻擊,為此。他需要高平和當初與楊恭仁談判的烏骨城使團成員。另外,他還要把高臨帶在身邊,以便與背叛平壤的高句麗人密切合作,聯手共抗乙支文德。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楊恭仁滿口答應。

    伽藍回到薩水東岸便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魏飛和沈仕鵬回來了,確定了乙支文德在薩水上游築壩蓄水的準確位置。

    「馬上稟報觀公。」馮翊說道,「這是乙支文德敢於在薩水與我們決戰的最大倚仗。倘若觀公派出一支偏師摧毀此壩,則平壤盡在我們掌控之中。」

    「這道水壩如今已經成了高句麗人的救命稻草。只要這道水壩存在,高句麗人總有一絲希望,而我們卻望而卻步,擔心重蹈覆轍。」伽藍劍眉深皺,連連搖頭。「乙支文德既然敢於故技重施,必有萬全之策。不出意外的話,此壩有重兵守護,一旦遭到攻擊。叛虜守不住了,必會決堤毀壩。此舉雖兩敗俱傷,但最起碼我們也受到了重創,士氣也再遭打擊,由此東征必定陷入被動。相反,平壤倒是贏得了談判契機。」

    馮翊皺眉不語。西行冷嘲道,「觀公一心求穩,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甚至都不敢渡河決戰。你以為他還會派遣一支偏師攻打水壩?」

    「如此重大機密,蓄意隱瞞只會自尋麻煩。」傅端毅倒是支持馮翊的意見。

    「高句麗人既然把這一機密告訴了將軍。而將軍也驗證了,再隱瞞,就沒有必要了。」魏征撫鬚笑道,「再說,將軍既然已經把乙支文德誘到了薩水之畔進行決戰,也就毋須擔心那道水壩了。」

    眾人疑惑,齊齊望著魏征,等待他的解釋。

    「乙支文德氣勢洶洶殺來,全力進攻,以龍衛軍單薄之力,難以抵禦,若想保全實力,唯有渡河西撤,但龍衛軍一旦西撤,那道水壩就成了我們的夢魘。因為雨季即將來臨,叛虜只要利用這道水壩把我們阻擋在薩水以西,不論是否決堤,他們都成功達成了目的。如此一來,歷史重演,倘若我們渡河兵臨平壤,大軍糧草輜重必定會因為鴨綠水和薩水的暴漲而受阻,所以不論是舞陰公還是觀國公,都不敢渡河。等到雨季結束,留給我們攻打平壤的時間已經很少了,而那道水壩依舊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因為只要我們到了平壤,他們就可以決堤放水,阻絕我們的糧道,如此必定能把戰爭拖到冬天,而那時糧草運輸更為困難,大軍唯有後撤。」

    「所以將軍以最快速度殺到薩水,以孤軍深入之勢誘騙叛虜任由龍衛軍渡過了薩水,接下來將軍固守薩水東岸,而觀公則率北平和懷遠兩軍佯裝主力火速跟進,導致乙支文德對戰局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以為我們的遠征大軍已經到了,更擔心平壤在內憂外困之下轟然崩潰,於是他果斷調整了策略,決心在薩水進行一場決戰,殲滅已進入薩水東岸的我軍先鋒,竭盡全力把戰爭拖到雨季。」

    背叛平壤的高句麗人投奔帝國軍隊後,肯定要把他在薩水上游築壩蓄水一事說出來,而那道水壩是帝國軍隊的夢魘,帝國軍隊肯定要派遣軍隊去攻打水壩,於是乙支文德成功誘騙帝國軍隊轉移了攻擊目標,而他則能彌補先前錯誤,把已經渡過薩水的帝國軍隊斬盡殺絕,繼而成功把戰爭拖到雨季。雨季到了,再加上那道曾經毀滅了帝國三十萬大軍的水壩,試問還是有誰敢渡河?

    伽藍的計策是對的,搶在雨季來臨前殺到平壤城下,迫使高句麗人把所有軍隊都集中到平壤戰場,那時就算高句麗人摧毀了水壩,暫時斷絕了帝國軍隊的糧道,帝國軍隊也有足夠時間搶在雨季之前把大量的糧草輜重運到平壤戰場。關鍵時刻,帝國水師還能幫忙運送糧草輜重,這也是皇帝和中樞吸取教訓後,命令水師從遼東半島登陸進入高句麗的原因之一。

    然而,觀公楊恭仁把政治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不敢渡河,而舞陰公薛世雄迫於軍隊內部的矛盾,主力遲遲不能跟進,至於來護兒和周法尚的水師,同樣因為軍政等各方面的矛盾衝突和利益糾葛,也遲遲不敢渡海,導致第三次東征開始一個月後,除了帝國選鋒軍外,帝國水陸兩支東征主力竟然都未能逼近平壤。

    所以,這一戰必須打,而且還必須擊敗乙支文德,否則第三次東征極有可能功虧一簣。

    雙方都要打,帝國軍隊和高句麗軍隊的主力都在薩水一線,這時候決堤放水,淹死的不僅僅是帝國將士,還有高句麗人。魏征由此判斷,乙支文德不敢決堤,只有打敗了,迫不得已了,他才會決堤放水,而帝國軍隊則因此摧毀了那道水壩,摧毀了那個夢魘,為攻擊平壤掃平了最大障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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