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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取其利 文 / 猛子

    ?李密的試探遭遇了伽藍強烈反擊.3344xs.?

    「殺人者,必被人殺!。」伽藍站在河堤上,衣氅翻飛,氣勢凜冽,其嘶啞而冷厲的聲音讓人心生懼意,「血債血償!」。

    李密輕蔑冷笑,拂袖而去。

    柴紹憂心忡忡,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西土戍卒竟然與一個閒居長安的世家子弟結下深仇大恨,匪夷所思之事,早知如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兩人見面,但現在後悔也晚了,從西北人咬牙切齒的表情來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柴紹不但未能阻礙西北人前進的步伐,反而加快了西北人的攻擊速度。當魏征獲知這一訊息後,長歎無語,急召蘇笆、蘇定方父子和眾多河北豪強,暗示各鄉團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與西北人務必保持一定距離,不要因為衝動而被西北人利用,成為這場風暴的犧牲品。

    伽藍卻沒有徵召鄉團,甚至也沒有延請柴紹和魏征商討軍情,似乎徹底背棄了當初與獨孤震的約定,既無意與他們聯手作戰,更拋棄了雙方之間僅有的一點信任。

    柴紹和魏征處境尷尬,面對冷冰冰的充滿敵意的西北人,他們無法放下高貴的自尊與西北人進行溝通和解釋,雙方的矛盾驟然激化,氣氛非常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曹旦回來了,與其司行的還有臨清豪強、清河義軍首領王安。

    鳳凰嶺一戰,清河義軍大敗,敗得非常窩囊,一箭未發,就被西北人殺得抱頭鼠竄。張金稱、張金樹和王安等人率殘部向高唐方向急速撤離,但西北人窮追不捨,義軍十分狼狽,甚至做好了渡河南下的準備。好在清河饑民幫了大忙,西北人為了維持他們的生存,不得不放棄追殺」轉而西進武陽郡尋找糧食。

    清河義軍因此獲得喘息時間」正猶豫是否渡河南下的時候,從齊郡傳來消息,王薄、郝孝德、高開道、孫宣雅等人正在章丘一帶與官軍激戰,急需支援。張金稱毅然決定渡河,但僅僅過了幾天便傳來噩耗,義軍聯軍大敗,張須陀帶著官軍乘勝追擊,雙方在臨邑再戰。張金稱等人殺到祝阿,義軍聯軍則再敗於臨邑,正好給予了及時支援。就在雙方準備決戰的時候」北海義軍首領郭方預終於殺到,率軍猛攻章丘,與此司時,濟北的義軍首領裴長才和石子河也率軍猛攻齊郡首府歷城。張須陀腹背受敵,顧此失彼,難以為繼,不得不撤守歷城。義軍聯軍迅速逆轉了形勢,王薄等人與郭方預會合,重回長白山。

    郝孝德、張金稱、高開道、孫宣雅等人則率軍返回河北,因為損失慘重」大家不約而司地想到了正在趕赴黎陽倉就食的饑民大軍,遂打算暫時集結於清河」並相機向武陽郡方向移動,尋找打劫黎陽倉的機會。

    義軍聯軍由高唐西進,迅速殺進武陽郡,並派人聯絡劉炫和劉黑目。這時曹旦就如及時雨一般出現了,而他帶來的消息更是讓義軍首領們喜出望外,西進的速度驟然加快。

    「這裡是博望山……」曹旦指著地圖對伽藍說道,「此處位於級郡和武陽郡的交界處,距離白溝不過三四十里,距離慕陽僅有百十里。各路義軍主力正在趕赴博望山」旦夕可至。」。

    伽藍抬頭望向高泰。

    高泰手指地圖上的湛水上游區域,「楊公卿、王德仁和李文相的軍隊已經抵達此處,主力部署在雲夢山、五巖山和枉人山一帶,其中枉人山距離黎陽最近,不足六十里。」。

    「劉黑闊在哪?」。

    「在黑山……」高泰說道,「漢東公的軍隊全部駐紮在嘉佑寺附近,一日之內可抵達湯陰。」。

    河北義軍己經完成了對黎陽的包圍」但形勢一旦逆轉,河北義軍的主力假若被黎陽所用,後果則不堪設想。

    伽藍不相信河北人,河北人更不相信伽藍」正因為彼此缺乏信任,秘密才隨時有洩露的可能」一旦洩露,伽藍又如何挽救危局?

    伽藍沉吟稍許,目光轉向了臨清義軍首領王安。

    王安出自普通官宦之家,寒門貴族,地方豪強,因為仕途無望,轉而尋求財富,與蘇笆屬於司一類人,但蘇笆固守本份,而王安則揭竿而起,與命運做一場豪賭。性格決定命運,從王安威猛粗獷的相貌就能看出其豪爽剛直、嫉惡如仇的個性,或許正因為這種個性,他才敢於自告奮勇隨曹旦共赴禁軍龍衛營。

    「俺受諸位兄長之托,向將軍做一個承諾……」王安抱拳為禮,恭敬說道,「河北各路豪帥,唯將軍馬首是瞻。」。

    伽藍神情冷峻,不等可否。

    王安這個承諾根本兌現不了。河北各路義軍各有利益,各自為戰,至今連個名義上的統帥,總管都沒有,就是一盤散沙,如何唯伽藍馬首是瞻?近段時間西北人與河北義軍頻繁接觸和交鋒,已經把河北義軍的要害摸得一清二楚,若想利用這支軍隊,只有利益。

    「楊玄感曾給予你們何等承諾?。」伽藍問道。

    王安驚訝地看了伽藍一眼,猶豫了片刻,然後呵呵一笑,「畫餅充飢而已,相比起來,將軍的承諾最為可靠。」。

    伽藍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聽說靈泉一戰,太行人繳獲甚多,實力大增……」王安臉色一黯,歎息道,「俺們卻在齊郡損失慘重,以俺們今日之力,恐怕難以幫助將軍攻克黎陽。…」

    這是提條件了,攻堅戰讓太行義軍打,他們在一邊搖旗吶喊,但分配戰利品的時候,則必須考慮他們在齊郡的損失。不論是豆子崗義軍還是平原義軍,包括清河義軍,之所以損失慘重,都是拜伽藍和西北人「所賜」」所以伽藍必須給予他們足夠的補償。

    伽藍冷色更甚,問道,「如果楊玄感賜給你們黎陽倉,你們作何選擇?」。

    王安毫不猶豫,當即發誓,絕不背信棄義。

    「將軍以三百騎之力便把俺們殺得落花流水,可以想像,假若俺們投了楊玄感,拿甚去對抗強大的衛府軍?」。

    「楊玄感或許能贏得天下。」。

    王安有些忐忑,不知道伽藍「循循善誘。」目的何在,但此時此刻,他堅信一點,只要自己在言辭上稍有猶豫,極有可能丟了性命。西北人就是一群窮凶極惡的狼,現在這群狼衝到了風暴的中心,就算全軍覆沒,也必定會把對手咬得遍休鱗傷奄奄一息。

    河北義軍最大的擔心就是上了關隴人的當,中了關隴人的詭計,給關隴人一口吞了。關隴貴族和河北貴族畢竟是兩個針鋒相對的甚至可以說是對立的利益集團,無論具體形勢如何複雜,但基本原則、立場和利益不會改變。誰敢說黎陽就不是關隴人設下的、把河北義軍一網打盡、給予山東貴族集團以致命一擊的陷阱?

    所以河北義軍的原則是,形勢不明朗不打,無利可圖不打,沒有絕對把握不打。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的目的就是一個,搶了就跑,就算自己是獵物,也是那只逃得最快的獵物。

    「楊玄感若能贏得天下,將軍為何萬里迢迢從西土而來?」。王安反問道,「難道將軍志在逐鹿中原,爭霸天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西北人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驕狂,重新審視這位看上去如同山野草莽的臨清賊帥。燕趙之地,果多奇士,此子看似粗獷,卻是膽略非凡。

    伽藍臉色減緩,慢慢露出一絲笑意,凌厲目光中更有一抹欣賞之色。接著手指伸出,重重戳在了地圖上的內黃城和城池附近的白溝渠道,「包圍此地,威逼黎陽。」。

    「盡起大軍?。」王安望著地圖,急切問道。

    伽藍搖手,「你之一軍足矣,餘者藏匿博望山,伺機而動。」。

    王安卻是看懂了伽藍之策,當即進言道,「將軍若想迫使王仲伯撤離圭裡城,半渡而擊之,俺這一軍遠遠不足。」。

    伽藍面沉如水,知道王安想從戰利品中分一杯羹,但又怕太行義軍仗勢欺人,所以想拉更多的義軍進入戰場。

    伽藍冷笑,「僧多肉少,殘羹冷炙聊勝於無,若無意取之,請自便。」。

    王安再不多言,具體商談了一此細節後,匆忙離去。

    曹旦的隊伍也到了,藏匿在饑民大軍裡,正在連夜趕赴圭河北岸。遵照伽藍的命令,曹旦與劉黑目合兵一處,直殺湯陰城南,切斷湯陰城南渡白溝之路。楊公卿所領的太行義軍則向級郡首府衛城方向移動,以牽制黎陽守軍,幫助豆子崗、平原和清河三路義軍圍殲王仲伯。

    傅端毅躊躇再三,還是把伽藍的攻擊計策暗中告訴了魏征。

    「上當了……」魏征憤然說道,「河北人乘亂攻打黎陽,洗劫黎陽倉,等於自尋死路。伽藍陰狠而狡詐,連施毒計,先是借刀殺人,接著卸磨殺驢。楊玄感若敗,接下來遭到清洗的必是河北人。」。

    「未雨綢繆,早擬對策……」傅端毅提醒道。

    「河北人豈肯放過洗劫黎陽倉壯大自身實力的機會?。」魏征搖頭歎道,「一邊竭力養肥自己,一邊養肥了再殺,彼此心知肚明,但形勢使然,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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