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一劍 第一百零六章 真理的庇佑 文 / 純潔的胖子
第一百零六章真理的庇佑
這個理智的老者名字叫赫圖哲舌，他是哲舌部落的先知。事實上，千年之前，伴隨著龍族在大陸上的崛起，半蛇人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哲舌部落做為半蛇人的王族，在最後抵抗龍族侵略者的戰爭中死戰不退，基本上死傷殆盡。
這一千年來物是人非，又在這麼艱難這麼惡劣的環境之下生存，哲舌部族的血脈只剩下赫圖和他的兒子兩個人了，而赫圖是這個隱藏在山壁之中的半蛇人裡唯一的一個先知，正如撒加所言：「您是一個偉大的智者。」
千年之前的那場戰爭平息過後，倖存下來的半蛇人們都已經遺棄了他們的神明——千面神撒庫西。現在的半蛇人部族沒有神明，他們現在無法擁有神明這樣的東西。
赫圖做為一個祭祀，他所信仰的神是裁決之神波拉斯。或許供奉著這樣的神明表明了赫圖心底的一種願望。
楊海醒來之後不久就見到了這個半蛇人老者。
赫圖在其他幾個半蛇人的陪同之下來到了牢獄的鐵欄前面，他要獄卒打開牢門，但是獄卒為了赫圖的安全堅持不肯。
或許這些人並不知道楊海能聽懂大部分半蛇人語，所以他們的說話了無禁忌。
「赫圖大人，您可能會遇到危險的。」
「危險？」老半蛇人信子一伸一縮，在副本裡面跟半蛇人打交道時間比較長，楊海大概能夠辨認出這算是一種笑意：「能有什麼危險？」
獄卒想了想，似乎也覺得這個弱地掉渣的龍族人不太可能是赫圖先知的對手，於是順從地打開了牢門。
做為裁決者波拉斯的信徒，赫圖身上自帶審判領域之力。波拉斯是一個侵略性十足的神，在這種蠻橫的領域面前，楊海覺得精神壓力巨大。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領域這個東西對於現在的玩家而言還太神秘了，他們甚至連一絲半解或者略同皮毛都說不上，楊海不知道領域到底如何發生作用，但是做為博學者，雖然職業等級低了點，但還是認出了這個領域。
赫圖狹長的沒有瞳孔還散射著淡金色光芒的眼睛在凝視楊海，威嚴而平淡，楊海盡可能地讓自己不去閃避他的目光。
看起來赫圖對於楊海的第一印象不錯。
「你好，龍族人。」赫圖淡淡地說，用的是龍族語。
「你好。」楊海也用龍族語回答，對方不知道他通曉半蛇人的語言，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優勢。
「我的人民裡面，有很多人對你非常好奇，又有很多人對你非常不耐。」赫圖用沒有感情地話語說道：「他們中有一部分要求立刻處死你。」
赫圖的語氣淡淡的，一點也聽不出剛剛呵斥撒加，並說出「種族不是一種罪過」的睿智。
楊海當然也不是嚇大的，這群半蛇人要是動手的話恐怕早就動手了，據楊海所知，半蛇人並沒有殘忍的傳統，雖然他們的血液沒有股din溫度，算是冷血種族，但是一個種族的善良和殘忍並不能用血液的溫度來衡量，依照半蛇人的傳統來說，他們一般來說不會折磨俘虜。
所以如果這些半蛇人真的想要弄死他，肯定早就動手了，不會把他弄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這分明就是恨極了卻不能動手殺人所以才用這種辦法來洩憤而已。
不排除千年過去，這個種族變得畸形的可能，但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任務也沒必要做下去了，到時候『自殺』了事。
所以面對赫圖的威嚇，楊海沒有回答，笑著問了一句：「您是誰？」
赫圖愣了一下。
「我是赫圖哲舌，一個半蛇人。」
「我是poseidon，一個龍族人。」
赫圖愈發覺得這個年輕的龍族人不簡單，至少也是大有來頭的。
既然威嚇這樣的手段沒有用，赫圖索性收起了審判領域，平視著楊海。
「雖然，這樣對待客人非常失禮，但是為了我的種族和我的同胞，我不得不這樣做。」赫圖微微一笑，「年輕人，你有一點小小的狡猾，但是不要在波拉斯的信徒面前耍小聰明，審判之神會保佑我看到所有的真相。」
楊海閉口不言。
赫圖對楊海鞠了一躬，說道：「我沒有辦法完全相信，所以我現在必須要進入你的思想，探知你的記憶。這是一種失禮的行為，但為了我的同胞，請你理解我。」說著，赫圖的雙眼亮了起來，射出兩道強烈的光線。
「讓我知道所有的事情！」赫圖大喝道，神色嚴肅，仿若神明降臨。
楊海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大名鼎鼎的技能是什麼，這是審判之神波拉斯最無恥的神術，也是最令人畏懼的神術——探知記憶。眼前這個老傢伙未必是選民，但是絕對深得波拉斯的寵幸。要知道探知記憶可是和死神羅格裡德斯的搜索靈魂齊名的禁術，其無恥程度僅次於魔法神密斯拉的「禁止接觸魔法網絡」，非是虔誠的信徒，波拉斯是不會賜予他的。探知記憶和讀心術作用相仿，然而讀心術這個神術，只要有所防備，並且知道怎麼抵抗，施術者就算再強大也沒辦法得逞，但是探知記憶可沒有這麼一說。
然而，赫圖實在有些不走運，在眾多神明之中，偏偏有那麼一個神有資格不理會他，而且這個神正好就是楊海的主神。
探知記憶神術剛剛作用於楊海的身上，他的博學者印記立刻就發作了。赫圖剛想開始讀取楊海的記憶，就立刻被一個威嚴的聲音又如實形地捆縛在原地。
「滾出去，入侵者！這裡是真理的領地！」
赫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強行從楊海的記憶世界裡面彈了出來。
看起來埃文斯的印記並不是那麼溫和，這一彈給赫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一直在旁邊旁觀不敢鬆懈的衛兵看到敬愛的先知虛弱地倒在了地上，頓時大怒，舉起錘子就想把楊海給砸成肉餅，被赫圖及時拉住了。
看了看赫圖還算理智，楊海鬆了一口氣。
他自己也還有點糊塗呢，要是就這麼掛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以前楊海在看書的時候，就常常看到關於埃文斯的信徒的一些事情。埃文斯是個性格古怪的神，他經常化身成不同的生物走遍世界各地，龍族人、人類、野蠻人，獸人、卓爾，甚至是化身成一隻羽毛筆。或許世界的每一片土地都曾經留下他的步伐。
埃文斯的信徒非常少，並且，埃文斯雖然神職很窄，平常不管事情，但是敢去招惹他的神卻沒有。一般來說，去招惹埃文斯的信徒的人，也是沒有的。
「所有埃文斯的信徒都受到真理的庇佑，無法成為惡意窺探的目標。」
以前楊海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什麼叫做惡意窺探？不懂。
看著赫圖現在狼狽的樣子，楊海懂了。
那天那本叫作「零」的書也對他使用過讀心術，楊海毫無防備，真理印記也沒有任何反應，想來零的讀心術只是為了交流，不能算是惡意，而現在赫圖所做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為了自己的族人，都絕對算是一種惡意窺探。
想到自己也能讓百級npc吃癟，楊海心裡面還是有點小痛快的，這個傢伙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來探知老子的記憶，看上去也不像是個好東西。
楊海並不知道，如果不是這個壞東西幫他說了不少好話，他現在已經下線反省了。
剛才那一下對於赫圖身體的損傷還不算嚴重，但赫圖只是一個凡人，被做為埃文斯分身的真理印記拍了一巴掌，現在還有點頭暈腦脹精神衰弱。赫圖自己一個人喘了幾分鐘的氣才漸漸緩過勁兒來。
「埃文斯的信徒！」赫圖神色凝重了起來。「你是博學者。」
楊海不想赫圖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愣神。
楊海遊戲經驗還少，他不知道「埃文斯的信徒受到真理的庇佑而免於惡意窺探」這一條是多麼的大名鼎鼎，他也不知道免於惡意窺探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他能夠看得出來赫圖震驚的神色，頓時覺得事情大有可為。
探知記憶神術無用，那麼更低一級的偵測謊言就不用說了。赫圖有些胸悶，最後還是免不了要一點一點問出事實。
可是誰知道這個年輕的龍族人會不會對他說實話？
現在，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自己這些人的行蹤不能夠洩露出去，可想而知，如果讓那些龍族人知道有一群半蛇人就住在他們腳下，而且已經住了一千多年，那他們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
只怕頃刻之間，整個種族就有滅頂之災。
「年輕人，我想我們應該開誠佈公地談一談。」赫圖有些憂心地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個地點的？」
楊海知道，這個叫赫圖的半蛇人肯定要對此耿耿於懷。
有些話不解釋清楚恐怕是不行的，所有的信息都是一種籌碼，楊海當然不願意說，只是現在這個形勢……如果被這些半蛇人卡嚓了，那這次的任務鐵定算是失敗，這麼強力的任務，得到的獎勵怎麼可能會少？
讓他就這麼放棄絕對不甘心，但是說什麼，說多少，這都是一門學問。
楊海斟酌了一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我來執行我師父交給我的秘密任務，潛入了鮮血翼環，本來正打算在那裡隱蔽下來再做打算，但是轉眼間就遇到了那個叫埃裡的龍族人，然後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秘密任務？
赫圖一皺眉頭，那張蛇臉看上去格外糾結：「什麼秘密任務？」
「這個恐怕就不方便說了。」楊海搖了搖頭。
嘿，不怕你感興趣，就怕你不好奇。
赫圖看著楊海犯難，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砍了這個傢伙，這樣的話絕對是安全的，但是埃文斯的信徒可不是好招惹的，如果說在龍族裡面有誰能夠當眼前這個放逐者的師父，恐怕那就只有卡爾德隆了。赫圖並不忌憚實力低微的楊海，但是現在計劃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節外生枝是絕對要避免地。
但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全，這個放逐者又是絕對不能夠被放走的，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軟禁。
赫圖歎了一口氣。
他並不像自己的先輩提德裡亞一樣是一個寬厚的先知，在這麼殘酷和惡劣的生存條件之下，寬厚並不是一種美德。只有理智和嚴苛才能帶著族人從夾縫之中走出一條生路。
看著楊海，赫圖的嘴唇動了動，說道：「我的兒子，柯隆哲舌這幾天將會陪伴著你。作為客人，住在這樣的牢獄之中已經不適合了，你可以在復仇之手——就是這座洞穴中來回走動，但是請注意，不要脫離柯隆的視線，要知道，我的族人並不都像我一樣理智。」
或許這是在短期內最好的結果。
楊海看著赫圖，點了點頭。
這個任務，恐怕還有得做呢。
柯隆，顯然就是被赫圖派來監督自己的人了，這個柯隆做為赫圖的兒子，顯然也不會是個簡單人物，估計逃跑的可能性接近於零。但是楊海不在乎，能夠活動，能夠和npc打交道，哪怕是一群並不太友好的npc，就有發掘出任務的可能性。
半蛇人這邊的任務……恐怕自己是獨一份兒吧。
大有可圖，大有可圖啊。
楊海的話音剛落，系統的提示就響了起來：
哲舌部族聲望開啟：您在哲舌部族的聲望提升至仇恨。
楊海眨了眨眼睛，仔細地翻看日誌，看了好幾遍，終於確定這句話沒有出問題。
提升至仇恨？這是個什麼說法？
楊海的腦子就開始轉動了起來。
按照歷史的記載，哲舌部族應該沒剩下多少人了，那麼系統裡面所說的這個哲舌部族，應該就是借指整個半蛇人部族。就好像在自己的聲望面板裡面，龍族的聲望並不叫做龍族，而叫望海崖。
這些東西都好說，那個提升至仇恨……
聲望從低到高，一共分為這幾個級別：
仇恨、敵對、敵意、冷淡、中立、友善、尊敬、崇敬、崇拜、領袖。按理來說，仇恨是最低的、最極端的聲望了，何來提升到仇恨這麼一說？聯繫一下自己的聲望面板，楊海只能這麼猜測，他是因為經歷過這些事情，所以才開啟了哲舌部族，其它的人的聲望面板裡面應該根本就沒有哲舌部族這樣的選項。
也就是說，只要聲望面板裡面有這個選項，他就有可能通過各種舉動來提升自己在哲舌部族中的聲望。
說不定自己能夠通過做半蛇人這邊的任務來提升聲望，甚至把聲望刷到友善？
友善估計不夠，就自己現在這個處境，除非是刷到崇拜，否則這些半蛇人是沒有可能把自己放出去的。
但是哲舌部族想要崇拜……我了個去，天生就是友善的望海崖的聲望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崇拜，更何況是這些要從仇恨開始刷起的半蛇人了。
但是系統開啟這個聲望必定不會沒有意義。而且一般來說，如果在這個勢力中，聲望達到冷淡，該勢力的npc就不會給你發佈任務了，除非是一些特別的npc。
楊海就想起了那個叫柯隆的npc，赫圖之子，這個傢伙想必就是官網上傳言的那種特殊的npc，倒是不知道這個人是個什麼性子，會給自己發佈什麼任務。
楊海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進入望海崖不久，一些龍族玩家也接到了特殊的任務，同時來到了望海崖。他們分別牽扯到了不同的劇情，和不同的npc有著關聯，但是一切線索最終都在智腦的指引之下靠向了主線任務。
就在楊海開啟了哲舌部族聲望的一瞬間，望海崖突然發佈了懸賞通緝。
搜尋盜賊：近日來有一群來歷不明的盜賊潛入望海崖，王族侍衛應接不暇，廣招各位冒險者前來援手，獎勵龍骨碎片。
整個搜尋盜賊的任務分為幾個固定任務，這些任務在遊戲時間內每24小時刷新一次，玩家們做完之後可以獲得龍骨碎片做為獎勵，龍骨碎片積攢起來可以在望海崖軍需官那裡兌換獎勵，甚至獎勵裡面還有史詩級別的裝備。但是上面明確標注了只有在做日常任務的時候匯報了貨真價實的情況或者立下大功，才予以獎勵。
主城發佈日常任務了，玩家們頓時轟動起來。
可想而知，這個任務一出，將會對月之書兄弟會的那些人以及半蛇人們造成多大的壓力。楊海只是一個觸發線索的人，像這樣的主線任務肯定要很多人都參與，不然那不叫網絡遊戲，那叫做打單機。
那些高端的職業玩家們個頂個都是敏銳的人物，頓時就明白肯定是有人觸動了主線。網絡遊戲的智腦，尤其是判定類標準的遊戲就是這樣：設計組設計好了所有的基本情況，剩下的一切只靠智腦來排列組合進行計算，不管排列出來的那些方案多麼精彩，多麼令人叫絕，主腦都有一個特性：不見兔子不撒鷹。只有當某個玩家觸動主線的時候，主腦才會根據玩家們各自進行的任務進行判定，然後依據判定的方向來開放自己的排列組合，並鼓勵玩家們都參與到主線任務中來。
否則，如果沒有人觸動線索，哪怕遊戲倒閉，智腦也絕對不會把這些任務放出來。
敏銳地高端職玩們意識到他們已經在任務上面落後別人一步了，紛紛放棄了在死亡沼澤開團，然後奔赴望海崖，這座安靜的城市突然之間就熱鬧了起來。
事情和tiger猜得一模一樣，距離第一部資料片的發佈，已經越來越近了，至於第一部資料片開始之後，幾家歡喜幾家愁，看得就是現在的博弈誰更有手段。這是一場大遊戲，所有人都在玩，沒人敢肯定誰是最後那個最大的贏家。
楊海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他已經與世隔絕了，他在柯隆的帶領下，在一群半蛇人很不友好的目光裡，開始參觀起復仇之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