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世間吾與汝 第七章贈婢 文 / 鏡中影
第七章贈婢
紅杏出牆?這笨蛋一定要給她按上「紅杏出牆」的罪名才覺上蒼公平?諶墨是不覺需要在意,但看某人臉色,彷彿在意極了。
「墨,過來!」傅洌聲冷音冷眸冷,盯耶落雲時,仿如盯一隻蒼蠅般惡寒。
這個,還真是分身有術。碧笙雖待人偏於淡和,但彬彬有禮,含蓄周到,吐字亦不匱乏;傅洌看似溫潤如玉,但寒籠週身,令人難親,嘴下還惜字如金……
「墨,過來!」
話說,她喜歡誰比較多一些?碧大當家?孝親王……
「墨……」傅洌話到此,接受了妻子不能招之即來的事實,耐心告罄,躍來將人擄進懷裡。
耶落雲對他施以上下打量:「……我很同情你,不過,雖然不能獨佔小雪蓮,但你的運氣已然很好了……」
傅洌瞇眸如刀,「老六,我數三聲,三聲後我如果還見他在此,你……」
「來了來了,不用三聲,三哥,不用三聲,一聲就好!」潛伏多時也看了熱鬧多時的傅澈,急躥躥飛出,扯了耶姓笨蛋脖領,消失。
「快走啦,笨蛋!非要我三哥剝了你皮是不是?」
「笨蛋,你以為你有多聰明?」
「你既然是笨蛋就不要怕別人罵你是笨蛋!」
「這話我如數奉還給你!」
「你……」
「六皇弟?」
臉紅脖粗的兩人止了幼稚等級的爭吵,齊調頭望向自前廳裡走出的男子。
耶落雲目芒微閃。
傅澈自是沒放過這絲僅現毫微的異動,眼底精芒稍動,旋即又是兩泓清泉,乖聲道:「二皇兄,這麼巧,您也過府探望三哥?」
「這位是……」傅潛瞄一眼與其同行者。
「咦,二皇兄,您不認識他麼?」
「哦,為兄應該認識他麼?」傅潛再將視線投回耶落雲身上。
耶落雲憨憨一笑:「二皇子不認識在下也不稀奇,當年二皇子出使北巖時,在下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若不是六皇子稱您一聲『二皇兄』,在下也難以認出二皇子呢。」
「你是北巖人?」傅潛略怔。
「在下正是,論輩份,在下應稱二皇子一聲『表兄』。」
三十年前,北巖王胞妹嫁天朝為妃,次年產子,又過兩年薨卒。伴君時日雖短,卻為兩族聯姻留下「血證」,即二皇子傅潛。
「你……」傅潛擰了眉,眼光一緊,「……你是那個三王子?」
「在下早已不是了,謝二皇子抬舉。」
「聽說你卸了軍職,怎會在這裡出現?而且……」狐疑目光,移往傅澈,「你們如何識得?」
傅澈五官苦攢,哀聲道:「是為弟的三生不幸啊,揀著這樣一個笨蛋,賴在為弟府裡騙吃騙喝不說,還絲毫沒有寄人籬下者的自覺……」
「笨蛋,你住嘴!」
「笨蛋你叫誰住嘴!」
「笨蛋當然是叫笨蛋住嘴!」
「哈哈,你承認了,你果然是個笨蛋!」
看兩人在自己面前跳腳大罵,傅潛陰沉下了臉。
耶落雲雖被北巖貴族圈排斥在外,但畢竟曾任顯要軍職,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呢?且不管怎樣原因,其與傅澈兄弟走得如此之近,於自己,絕非好事……
「二皇子,您要走了麼?」身後,一聲嚶嚀嬌喚。
傅潛側轉了身量,笑勾長指,一派風流姿態:「來。」
春葉粉面含羞,杏眸灩情,垂首步近,乖巧偎進男人胸懷,「二皇子,您會忘記奴家麼?」
「你這樣令人**的美人,本王怎會忘了?當本王和三弟一樣薄情麼?」傅潛挑抬美人下頜,「跟本王回忠親王府,如何?」這女人,固然美麗,但他最想擷取為己所用的,是她在委身自己時,對三弟那離去背影所崩出的難掩恨意。女人的恨,有時會是最鋒利的仇刀呢。
「真的,王爺肯帶奴家回您的府邸?」春葉仰柔美麗顏,驚喜浮眸,「王爺當真會?」
儘管從不缺了女人,但被一個堪稱上上等姿色的美人如此仰望時,忠親王不得不滋生出了蓋世英雄的豪情壯志。「本王一言九鼎!」
「謝王爺,謝王爺!」杏仁媚瞳內點淚成波,沿嬌頰如珍珠兒滾下,「奴家為奴為婢為僕為役,願意侍候王爺一輩子!」
「本王不是三皇弟,豈是那等不知憐香惜玉麼?你既是本王的人,本王自會好好待你,哈哈……」美人柔軟在懷,豪情萬千吶。
春葉美婢,直待將置身忠親王豪奢馬車車廂之內時,才對身後的孝親王府回眸一瞥。
孝親王妃,春葉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女人!
孝親王,你將知道,錯過春葉,會是你這一生的最大損失……
「這算怎麼回事?」耶落雲指著擁美而去的二皇子,「他自你三哥的府邸,帶了女人走?」
傅澈聳肩,冷哼道:「別告訴我,你們北巖王族清高到沒有互贈女子的習慣?」
耶落雲撇嘴:「污濁就是污濁,並不因將別人染黑就能清白了,笨蛋,你的三哥也不過如此,難怪小雪蓮要出牆。」
還真是笨蛋!傅澈嗤一聲,「你看到那女子的眼神了麼?」
「眼神如何?」
「那女子,對事有極強的掌控**,當某些事不能為她所掌時,必然會惱羞成怒,不,應該是積怨成毒。她現在,就怕是已如此了。」
「她想掌控什麼?」
「我三哥,不,應該是孝親王,她既進了這裡,欲掌控的當然是這裡的主人。這類女子,只能是她可以不要,但不允許別人不要,否則……」
「哼,無風不起浪,定然是你那風流三哥先招惹的人家,難怪小雪蓮要……」
「笨蛋!」傅澈乜他,「你還是先操心自個罷,你的二表兄已然看到你了喔,以他多疑本性,你……」
「呿!」耶落雲甩袖就步,「他能奈我何?北巖與天朝如今和平相處,通敵叛國的罪名不好羅織;且我已完全脫離了北巖宮廷官場,還怕失去什麼?何況在這裡,又有你這個笨蛋給遮風擋雨,怕他何來?」
「你……」
「不過笨蛋,你今天拉我來此,不止為了看小雪蓮罷?你早知你二皇兄在此,對不對?你想看看,我和他遭遇時,會有什麼可值得發掘的價值,是不是?可是笨蛋,你想清楚,我不做北巖王子,但還是北巖人,就算真知道什麼,也不會提供給你,只要傷害不到我的雪蓮,你們要如何斗是你們的自家事哦。」鬥得愈是熱鬧,他只會看得愈是有趣喔。
「你——」傅澈真想一口咬上那可惡喉嚨吸出血來以饗滿口犯癢的牙齒!但畢竟是可愛純稚慣了的六皇子,吸氣過後,賊笑道,「笨蛋,你要明白,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是無心做什麼,但你的二表哥可不會如此以為。」
「隨他如何以為,動暗的,本少爺武功高強,智謀超人,不怕不怕;明裡,有你這個笨蛋的勢力罩著,本少爺受了任何損傷只能說明你這笨蛋本事不夠,更不怕,哈哈哈……」耶落雲越說越覺春風得意,遂仰天狂笑明志……
「……」
孝親王贈忠親王美婢一名。
此事在天家媳婦圈裡,惹起一波中浪。
原本,皇家子弟,貴族王親,莫說互贈美婢,就算是美僮美孌,又能如何?如一日三餐般的淡松平常。但今時的關鍵,是贈婢者乃傳說中對初愛情衷不移的孝親王,贈於人的又是一位與初愛容貌酷似的佳人。
一直以來,以溫潤如玉示人的孝親王爺,此當下,非但染了那媚俗風月的毛病,還將與心上人極似的美婢轉贈他人,這……唱得是哪一出?
「三弟媳,你說,怎會出了這等荒唐事?」忠親王妃杜蔚,眉忿目怨氣不平,「三皇子除了那個……名聲不好,平日不見狎妓不見緬色,也算潔身自愛罷?怎幹出這等荒唐事來?」
諶墨但笑,未找到適宜安慰詞前,只拿耳朵聽人抱怨就是。但心內,為倒霉的孝親王大噱:這事,要是惡魔五皇子做了,可還有人肯費力嚼這個舌?俗話怎麼說來著?是「壞人做壞事,是情理中事;好人做壞事,是天理不容事」?
孝親王未必是好人,但「潔身自愛」也算是皇族中的稀缺物種,以致才惹起這番驚罕來?
「說得就是,三弟媳。孝親王爺怎會突然變了性情,做這等荒唐事?」四皇子禮親王妃嚴詠兒感歎,「難道男人就沒有一個靠得住的麼?還說就算孝親王眼光不太好,將那樣一個女人當成寶貝來疼,可怎樣也算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怎麼這一眨眼工夫,連他也學得輕佻起來?」
孝親王是只是贈婢,即召群情激忿,若是公開納婢,又會如何?
但忽爾間,她理解了這群天家媳婦的情緒何以致此。
孝親王,嗯,就如他們所說,哪怕「名聲不好」,哪怕娶了美貌嬌妻,也為心中禁忌之戀冷落空閨,但那樣的名聲與傳聞之下,反顯這男人心無旁騖的專情專愛呢。須知,「專」之一字,在帝王家是何等匱乏稀缺?在座每一人,見多了新歡承笑舊人哭,見多了亂花迷眼葉自零,見多了枕邊空冷,見多了負情薄倖,是以,孝親王那存在於傳說中的「專」,彌足珍貴起來,珍貴到一夕碎裂,她們難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