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血腥基石 第一八四章 內華達巨擎之死 文 / 騎著王八砍鯊魚
第一八四章內華達巨擎之死
特麗莎伊斯特伍德,從小就很迷人,幾乎繼承了他母親的全部優點,待***方,舉止優雅,溫柔可人,只不過她的骨子裡有些叛逆,當然,這種叛逆只是一點點而已,所以看在別人的眼中,這種一點點的叛逆,可以歸結成可愛。
唐從不這樣認為,年輕人衝動,叛逆,他可以原諒衝動,但叛逆的行為在他看來,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好在自己女兒的行為從不過分,這一點讓他很滿意,但是當特麗莎長大後,竟然和聖奧爾登家族的小兒子好上了,這卻讓他有些動容。
為奧利弗與法蘭奧斯洗禮過後的第四個月,伊斯特伍德家的人注意到了,特麗莎竟然懷孕了,那是屬於年輕人的一種衝動,可以理解,但隱瞞著家人,這一點則讓唐有些惱火。
唐知道,有些年輕的女性,在和男友有了愛的結晶後,不敢去醫院,也不敢告訴家人,她們甚至可以成功的瞞著別人長達幾個月之久,特麗莎便是如此,面對母親的問話,特麗莎合盤托出了實情。那是聖奧爾登家族小兒子,塞耶聖奧爾登的後代。
在莫娜把情況告訴唐之後,唐幾乎大發雷霆,但還是原諒了自己的女兒,先不說別的情況,單單是現在孩子已然成型,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這個孩子,上醫院也已經晚了。
於是唐的外孫,塞耶就這樣出生了,特麗莎給他用了他父親的名字。不過姓氏則沿用了伊斯特伍德家族的。就叫塞耶伊斯特伍德。
一九五三年。
在拉斯維加斯華廈賭場大酒店,那冰冷的頂層套房裡,七十七歲的大老闆已是歷日無多。但是,在這個春日裡,他覺得他能聽見二十層樓下面傳來象牙球,「嗒嗒」地穿過輪盤機那紅白相間的洞孔的聲音,以及從遠處傳來擲雙骰子的賭徒發出沙啞的呼喊,還有央求「嗒嗒」翻滾的骰子保佑、數千台吃角子老虎機「稀里嘩啦!」吞噬銀幣的聲音。
人在生命垂危之際,誰也沒有伊爾薩肯特哈爾來得快活。將近六十年來,他做過水泥匠,建築師,騙子、半吊子皮條客、賭徒、殺人幫兇、賄賂政客者,最後當上了華廈賭場大酒店嚴格而又仁慈的老闆。由於怕被人出賣,他從未全心全意地愛過什麼人,不過他對許多人都很和善。他感到無怨無悔。現在,他享受著他人生中剩餘的小小樂趣,例如午後在賭場兜一圈。
法蘭奧斯是他近五年來的得力助手,這時走進臥房說道:「準備好了嗎,伊爾薩?」伊爾薩朝他笑了笑,點了點頭。
法蘭奧斯把他抱起來,放在輪椅上,護士用毯子把老人裹住,男護理負責推輪椅。女護士則遞給法蘭奧斯一盒藥,然後打開了頂層套房的門。她要留下來,在這些午後轉悠中,伊爾薩不能容忍她跟著一起去。
輪椅慢悠悠地駛過頂層花園綠色的人造草坪,進入特別直達電梯,下降二十層來到賭場。
伊爾薩直挺挺地坐在輪椅裡,兩眼左張右望。眼瞅著男男***們與他爭鬥,優勢總在他這一邊,這是他的樂趣。輪椅慢慢悠悠地穿過二十一點和輪盤賭場,巴卡拉紙牌賭台區,雙骰子賭台區。賭徒們幾乎沒注意到老人坐在輪椅裡,瞪著機警的眼睛,乾癟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坐輪椅的賭客在二戰後的拉斯維加斯是很常見的。他們覺得自己既然有這般不幸,命運之神就應該讓他們交點好運。
後來,輪椅推進了咖啡館兼餐廳。男護理把他放在專用隔間裡,然後退到另一張桌旁,等候他們示意離開。
伊爾薩透過玻璃壁,能望見偌大的游泳池,池水讓內華達的太陽烤得熱烘烘的,看上去一片碧藍,年輕婦女帶著兒童,像五彩玩具似地浮在水面上。他突然感到有點得意,這一切都是他開創的。是的,自從唐他讓做內華達的大老闆以後,他幾乎是親自建設了內華達的各個城市,但是他最最得意的還是拉斯維加斯。
「伊爾薩,吃點什麼吧!」法蘭奧斯米特尼克說道。
伊爾薩對他笑笑。他喜歡法蘭奧斯的那副模樣,這傢伙長得很英俊,對男人女人都有吸引力。伊爾薩一輩子信得過的人寥寥無幾,他便是其中的一個。
「我熱愛這樁生意,」伊爾薩說道:「法蘭奧斯,你將繼承我在酒店裡的股份,我知道你得跟我們在聖貝納迪諾的夥伴打交道。不過,千萬不要離開華廈。」
法蘭奧斯拍拍老人那皮包骨頭的手。「我不會的。」他說道。
伊爾薩覺得,玻璃壁把灼熱的陽光照進他的血液裡。「法蘭奧斯,」他說道:「我什麼都教過你。我們做過一些艱難的事情,實在很艱難,千萬別往回看。你知道贏利有種種辦法。盡量多做些好事。這也有利可圖。我不是說陷入情網,或是沉湎於仇恨。那是很糟糕的贏利辦法。」
他們一起啜著咖啡。只吃了一片果餡酥餅,法蘭奧斯則光喝咖啡和桔子汁。
「還有一件事,」伊爾薩說道:「凡是拿不出六十萬定金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要讓他住別墅。千萬不要忘了這一點。這些別墅棒極了,非常寶貴。」
法蘭奧斯拍拍老人的手,並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是一片真情。在某種程度上,他愛伊爾薩勝過愛他父親,湯米米特尼克。
「別擔心!」法蘭奧斯說道:「別墅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還有別的嗎?」
伊爾薩目光黯淡,由於白內障的緣故,他的兩眼失去了昔日的光澤。「要小心!」他說道:「隨時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會的。」法蘭奧斯說道。接著,為了分散老人的心思,不要光想著死亡臨頭,他又說道:「你什麼時候跟我講講與聖奧爾登家族的那場大決戰呀?誰也不談這件事。」
伊爾薩發出了一聲老年人的歎息,聲音很低,幾乎冷漠無情:「我知道時間不多了!」他說道:「不過我還不能跟你講。去問你父親吧。」
「我問過湯米」法蘭奧斯說道:「可他不肯講。」
「過去的事過去了!」伊爾薩說道:「千萬別回想過去。別向過去找借口,別向過去找理由,別向過去找幸福。你是現在的你,世界是現在的世界。」
法蘭奧斯聽自己的父親也曾經這樣說過,那是唐教給他們的。
回到頂層套房裡,護士給伊爾薩洗了個午後澡,還給他測了種種體征。她皺了皺眉。伊爾薩說道:「這不過是個輸贏概率的問題。」
那天夜裡,他沒有睡好,天一亮就叫護士推他去陽台。護士把他放在大輪椅上,用毯子裹起來。隨後,她坐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給他診脈。然後想把手抽回來,伊爾薩卻握著不放。她任他握著,兩人望著太陽從沙漠上升起。
太陽像一個紅球,把深藍色的天空染成深黃色。伊爾薩能看見網球場、高爾夫球場、游泳池以及那八座別墅,亮閃閃的就像凡爾賽宮,座座都飄著華廈大酒店的小鳥旗。遠處是浩瀚無邊的沙漠。
伊爾薩心想:「我開創了這一切。我在荒原上建起了娛樂園。我給自己締造了美好的生活。白手起家。我試圖在這個世界上盡量做一個好人。要對我作出評判嗎?」他神志恍惚地回想起他的童年時代,他和他那些「看破紅塵」的十四歲小夥伴,談論上帝和道德準則,當時男孩子們都這麼做。
他還想到了唐,是這個男人能夠讓自己有大展身手的機會,自己也從沒辜負他,沒有辜負任何人,自己做到了。
在陽光的照射下,萬物一片紅燦燦的,伊爾薩捏著護士的手,藉以保持平衡。他可以直視太陽,白內障起到屏障作用。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他曾認識和喜愛過的某些女人還有自己的胖老婆,還有自己曾經的孩子,只不過和聖奧爾登家族的那場決戰,並不順利!
伊爾薩想起了他曾做出的某些舉動。還想起了他不得不無情地擊敗的男人,想起了他所表現出的寬容。他後來把法蘭奧斯視為兒子,可憐他,也可憐聖奧爾登家和伊斯特伍德家所有的人。他感到很高興,他要拋下這一切。不管怎麼說,人生究竟是追求幸福好,還是講究道德好?難道非得由良心才能做出定奪嗎?
這是最後一個他還困惑不解的難題,這使他完全失去了神志。護士握著他的手,覺得手在發涼,肌肉在緊縮。她俯***,查查他的生命特徵。毋庸置疑,他死去了。
法蘭奧斯米特尼克作為財產繼承人和***人,為伊爾薩安排了隆重的葬禮。拉斯維加斯的所有要人,所有名流賭客,伊爾薩後來的所有女友,酒店的所有職員,都將受到邀請、接到通知,因為他伊爾薩肯特哈爾是拉斯維加斯公認的賭博天才。是他創建了內華達的娛樂天堂。所以在他死後,他也是要上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