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煙雨前塵 第二十章 愛是何物(4) 文 / 飛櫻
第二十章愛是何物(4)
白櫻笑嘻嘻地道:「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懂。」靜蓮的腦海裡不合時宜地冒出昨夜朦朦朧攏的夢。臉蛋瞬時熱了,幸而躺在被子中,白櫻也不曾注意到她的變化。
白櫻安靜了會兒,忽然又推她:「去踏青,躲在這被窩之中做什麼。」「我很睏。」「回來再睡。走。」白櫻硬是拉著她去了居幽山。靜蓮縮了縮頭:「這兒煞氣這般重,你為何要來這兒?」白櫻不說話,只是往深山裡面走。靜蓮疑惑,追著她問。白櫻敲了敲她的頭:「閉嘴好不好,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她捂著額頭:「有話不好好說,為何這樣敲你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當年我我救你,你早被流水無情帶走,化作春泥入地獄去了。」「……」白櫻眼角一抽,「是,救命恩人。但你我之間還計較這個嘛?太傷感情了。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便告訴你吧。我來是看一頭狼。」「狼?」「嗯。」白櫻便接著沉默了。
靜蓮有些不明白。看一頭狼?
一頭狼有什麼可看。靜蓮摸了摸頭,前方有樹枝折裂的聲音,靜蓮的耳朵豎了起來,「停住,有什麼東西正在跑過來。」白櫻也停住了腳步,在還沒有看清眼前是什麼時,一團火焰「撲」得一聲飛了過去,緊接著一聲低低地嚎叫,伴隨著嗚鳴聲。
白櫻忽然回頭瞪了靜蓮一眼,「你亂用火焰。若著火怎麼辦?」「我會水術啊。」靜蓮一臉無辜,「有怪獸跑來麼,它若要咬我怎麼辦。」「你若是打到那頭狼呢?」白櫻跺了跺腳。有些兒生氣地往前走去。
「不就是一頭狼,你為它和我生什麼氣啊。」這麼多年的相伴,她竟還不如一條狼,靜蓮不免也有些納悶了。
「你與它如何能比?」靜蓮的心猛得一縮,瞪圓眼睛看白櫻。白櫻卻彷彿什麼也不曾說過似的,往前疾速地邁著步伐。
原來……她不但比不上一頭狼,還差它十萬八千里遠呢。
她覺得委屈。
這就是同好了幾萬年的好友麼?她獨自往前邁進,直到靜蓮看不清她的身影。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還是跟了過去。
就算她不當自己是朋友,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白櫻去面對危險啊。居幽山最不缺毒蛇猛獸,萬一白櫻有點兒什麼事,她可會良心難安的。
然而往前走了一大段,她便發現自己跟錯了方向。眼前根本不像有誰走過的樣子,連路也沒有,枝叉橫生,草又長得相當茂密,四處寂靜地只有偶然響起的樹枝斷裂聲,令她心驚。
幾乎可以看到那些茂密的草底下,爬著怎樣的毒蟲蛇。
她一陣頭皮發麻,往後退了幾步,一轉身看到一頭狼,半人高的狼正站在不遠處盯著她。
她瞪大了眼睛。好大的狼啊,一臉兇惡,甚至朝她張了張嘴,呲出鋒利的牙。
靜蓮深吸了口氣。
她握拳揮了揮,朝它喊道:「讓開!」那條狼不但不讓,還朝她「嗷」了一聲。靜蓮的眉緊蹙,這狼是不是餓壞了,想要把她吃掉?
不過,她也許會讓它失望的。
「讓開。」她降低了語氣,盯著它的眼神卻逐漸銳利。
那條狼彷彿聽不懂話,在駐足了會兒之後,忽然拔足朝她奔來。靜蓮也不慌不忙,直到它撲到面前,才陡然躍起,踩著它的背躍到三四丈外的地方。
那狼見撲個空,身子靈活地轉個身朝她飛撲過來。靜蓮拍拍手:「我們又無怨無仇,你何必惹我?這可是自討苦吃哦!」狼哪裡理會,又撲將過來,爪子幾欲抓上靜蓮的衣擺。幸而她轉地快,嘴裡念著:「你來真的啊,那我可不跟你客氣啦!」她驀然拋出一個冰咒,狼瞬時被凍住,一隻手還保持著撲抓的動作。眼睛瞪得滾圓,牙齒微露,似乎正在掙扎。
靜蓮嘿嘿笑兩聲:「都和你說了不要自討苦吃嘛。半個時辰後冰自己會破,你好生冷靜冷靜。」說罷悠然離開,到另一條路去找白櫻去了。可是繞來繞去,並不曾看見白櫻的蹤影。
她不禁擔憂。白櫻會不會迷路了?
在這兒迷路可不是玩的呀!
她四處尋找,終於繞到連她自己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她不由懊惱,這究竟是個什麼爛地方,怎麼像到處都有迷障似的?
這兒就算是白日,也陰森森的,青蔭蔽日,沒有幾縷陽光能透過濃密的樹葉到達地面。
她順著印象往回走,可是,越走越陌生,越走,倒越像已經出了居幽山,到一個不知道地名的地方。
這兒仙氣繚繞,與居幽山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靜蓮自言自語:「還真是別有洞天。難道這叫物極必反?有一個陰森森的居幽山,就必有一個仙氣縱橫的寶地?」遠處傳來一陣嬉鬧。
接著有稚氣地聲音說:「我要捏它。你們都別吵。」「好殿下,玩泥巴小心臟了手!」「洗了不就好了麼。」那稚嫩的聲音不以為意。
靜蓮尋聲而去。遠遠的看到一個粉妝玉琢,七八歲模樣的小童正在捏著什麼,神情專注。旁邊圍著幾個仙婢,警覺地查到她的到來,頓時飄至她面前,喝道:「是誰?」「我迷路了。」靜蓮實話道。
「迷路從那兒可以走。你速速離開。」那仙婢長得一張漂亮面孔,卻著實不討人喜歡。靜蓮撇撇嘴,轉身就走。
當她喜歡為這兒麼?要不是迷路,她才不來咧。
臨走還聽到身後那小童稚言稚語地說:「我給它吹一口氣,它會不會活過來?」靜蓮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想必這小童是什麼王公貴族了?不然仙婢何必緊張成這樣。
靜蓮看了看通回居幽山的路,停頓了片刻,還是往仙婢指引的方向走去。她沒有信心再回居幽山繞一遍,因為不但不能救白櫻,還會把自己又陷入謎局之中。
等回到荷花池,她異常意外地發現,有一個白衫男子,正站在橋上,默默地注視著蓮花池。
側影,孤單寂寥。
靜蓮興奮飛奔上前:「滄海!」他緩緩地回過頭。
黑眸子有一絲光芒一閃而過。「去了何處?」「居幽山。」她皺皺鼻子,「與白蓮一起,結果迷路了。也不知她是否已經走出來了?」「她?」滄海怔了怔,「兩個時辰前我遇到過她。」「……」兩個時辰前,那豈不是在與自己分開之後,就已經走了?
心,陡地摔落。
很古怪的感覺,像被欺騙與背叛。
「哦,」她忽然燦爛一笑,「大約也是找不到我,所以才先走的吧。你怎麼會來找我?」她比較想要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亮晶晶的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他。
真英俊的一張臉啊……她在心中感慨。然而很快的,她的臉慢慢熱了起來,腦海裡浮現出昨晚做的,很是難以啟齒的夢。
「沒什麼,只是來看看。」滄海道,「這兒是個適合修真之地,你們運氣不錯。」靜蓮不以為然,「那是我勤快。」「呵呵。」他輕笑一聲,「我該走了。」「啊?你才來就要走啊。」這不浪費路上來的時間麼。靜蓮急切地道,「你坐一會兒呀,我去盛露水給你喝。」「不必……」他正要阻止,她已經一溜煙飛身上了荷葉。
她跳躍的姿勢輕靈,嬌小的身體輕盈如燕,白衣映著綠色,顯得極致婀娜。
唇角不自覺地攀起笑意。然而下一瞬,他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微笑,忙扯平了嘴角。
靜蓮端著露水來給他,他飲一口,便道:「多謝。我走了。」「就走啊?」她止不住地失望。
看來他果然不是特意來找她,只是和許多人一樣,是恰巧路過。神情黯然地點點頭,「好吧。你走吧。」滄海果然就走了。
靜蓮望著空蕩蕩的橋頭,心也空蕩蕩的。
怎麼會有這麼失落的感覺呢……不就是他走了麼,不就是,他不喜歡她麼……默默地回到蓮蓬,她又鑽進了被子。
很多天,白櫻也沒有來找靜蓮。她早已習慣了長時間不聯絡的,只是這次靜蓮有點兒掛記。
不知道白櫻是不是有點生她的氣。
她坐在寒天鏡的池邊,托著腮望黑漆漆的湖水。
「它在裡面?」身後,驀然響起一道淳厚溫柔的嗓音。
印入靜蓮眼眸的是高大的身影與一張俊秀溫和的容顏。她忙了起來。「天帝。」他擺擺手,「不必拘禮。水麒麟在裡面?」「嗯。」她偷偷瞥他,有些兒擔心他會不會又向她把水麒麟要走?
早已習慣與水麒麟相伴,若是要給別人,她當真會不捨得。
他修長的手在湖水輕輕一劃,湖水彷彿變得透明一般,可以看見水麒麟蜷縮在湖底的模樣。「天劫,應當要過去了吧。」「不知道。」他的目光轉向她,「它只認你,倒叫本帝很意外。神獸認主,總是有些淵緣在裡頭的。」「哦。」她與水麒麟有緣,這不必他說,她也知道。
天帝注視她片刻,靜蓮侷促地對上他的視線:「有什麼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