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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煙雨前塵 第十九章 愛是何物(3) 文 / 飛櫻

    第十九章愛是何物(3)

    洛仲湊到她耳邊,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地說了一遍。靜蓮的臉剎那飛紅,一把將他推開,「齷齪。」洛仲老神在在:「雖不怎麼光明磊落,但不失為好辦法呀,一舉試出他的心意,可不很好?」靜蓮哼了一聲,隧盯著他看:「水神大人英俊倜儻,怎不見有佳人相伴?」「唉,別提了。」洛仲道,「簡直天妒俊顏啊,這般美貌,卻無人欣賞。」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狀似無限惋惜。

    靜蓮朝天翻個白眼。洛仲簡直愧為水神,若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還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登徒子呢。

    「方纔良兄所言皆是為你好,你不妨一試。」靜蓮不置可否。

    他見她不理,便道:「這水麒麟也實在貪玩,你都在這兒這般久了,它怎還沒回來?好意思叫主人等候多時?」靜蓮回頭一笑:「你不必費心思想見它,今兒它可不來這。」洛仲輕哼了聲,神情訕訕的。她不走,他也坐著,誰都不言語。只有底下海浪湧上沙灘的翻滾聲,像淳厚的嗓音。

    洛仲大約覺得沒有趣味了,起身道:「你還要待多久?不如我送你回去。」「不必。要回時我自己會走。」靜蓮婉拒了他的好意,順便送他一記微笑,「多謝你的指點,雖然它沒啥價值。」「……」洛仲狠狠瞪她一眼,靜蓮想他大約在心裡罵她不知好歹。胡亂朝他揮揮手,洛仲歎氣道:「哎,我這等美男,竟然絲毫不留戀,還恨不得將我趕走,你何其殘忍。」簡直將他的自信打擊地只剩一成。

    靜蓮撇撇嘴,「……」洛仲拍了拍身上灰塵,灰溜溜道:「也罷,我走了。你好好想想我方才傳與你的招術。」「嗯。」靜蓮道,「你提醒過不下三次了。可以安心地走了。」他摸摸鼻子,終於不帶走一片雲彩地御劍離去。

    靜蓮瞇著眼,望落在海平面上的金黃餘暉。

    碩大的太陽躍在水面上,馬上便要沉下去一般。潮水帶著炫麗色澤不斷地翻湧,滾到岸邊,又退將回去。

    「哎,」她悠然歎息,眨著水靈靈的大眼,「洛仲的主意行不行得通呢?」靜蓮接連幾天,在蓮花池哪兒也不去,潛心睡大覺,一概不聞蓮蓬外頭之事。

    直到外面一陣驚恐叫聲,接著又悄然無聲。

    靜蓮不禁想,又有誰闖進來了?

    當她懶洋洋地出來,見到四五個天仙似的美人時,不禁有些愕然。幸而她機靈,迅速低頭行禮。「天後娘娘。」「嗯。」她不看靜蓮,只是打量著蓮花池。

    靜蓮心下暗詫,她來做什麼?莫非也像天帝一樣,是路過?

    「這兒環境倒是十分好。」她聽到天後說。「怪不得你只須數千年,便修成了仙身。」靜蓮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她一個藉藉無名的小丫頭,幾時成仙天後怎麼會掛記在心上?她不禁有些本能地擔憂。

    抬頭偷看天後一眼。她打扮得仍然庸容華貴,一張精緻的臉上畫著恰當妝容,神情顯得冷淡,眼睛落在別處,看起來也不像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在腦海裡閃過,她猛然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難道……難道是因為天帝曾經給過她十顆正氣丸,所以天後如今來討要了?

    天後淡淡地道:「不必如此緊張拘禮,本後不過路過於此。」果然是路過麼?靜蓮不禁懷疑。她沖天後一笑:「哦。」天後站了會兒,也不言語,帶著她的仙婢離去了。望著她們消失在天邊,靜蓮這才鬆了口氣,喃喃自語:「果然是夫妻,行事一個風格。」都喜歡路過,順便再無聲無息地走掉。莫非位高權重的神仙,都是這德性?

    她想起滄海。

    哎……他的性情與天帝天後雖有不同,卻一樣的令人看不清,摸不透。

    鑽回蓮蓬,她蓋起軟綿綿的絲絨被睡大覺。可這一躺下去,她便做了個夢。

    霧氣朦朧的夢境,雪白如雲層的大床。兩具不著寸縷的人兒滾在一起,聲音古怪,似愉悅又似隱忍。

    她在那迷濛中,看到一雙熟悉無比的眼睛,黑夜般的眸子。

    他就那樣望著她。

    然後,嘴唇覆了上來,溫熱而柔軟地貼住她的嘴唇。她的體溫節節攀升,莫名的激流在體內亂竄。

    忽然間,天邊一聲驚雷,把靜蓮給嚇了一跳。她騰地坐起身子,抓住被子大口喘氣。

    「轟隆」聲響,外面又打了道雷,緊接著雨辟哩叭啦地砸了下來。

    靜夜之中雨敲荷葉的聲音,顯得特別清脆,又帶著令人窒息的悲涼。靜蓮的臉蛋卻是火熱的。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剛剛的夢境像刻在她腦海裡一般。她捧著臉,噢,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真是……太羞恥了。

    閉上眼睛,便是他的唇落到她唇瓣上的模樣。她心跳如雷,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心難安定。

    她怎麼能做這樣的夢呢,萬一叫人知道,豈不羞死她了?

    都是臭洛仲,都是他害的!要不是白天他出的那個餿主意,一向純潔無瑕的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下回見到他,一定要狠狠敲他一頓。

    雨仍然不停歇,每一聲啪嗒,都如同敲在她心上。

    她睡不著了。睜著眼睛,靜悄悄望著蓮蓬的頂部,在剛剛的羞澀過去,有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寒涼。

    這麼多天未曾去找滄海,他也不來主動就她。可見,他心裡是沒有她的。

    雖然之前就已經想過,他與她定然不可能,但心裡多少存有一絲僥倖。也許,他是喜歡她的呢?

    如今看來,果然是她自作多情啊。

    「哎……」多情應笑我。她輕輕歎息,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將頭埋入被子之中。

    睡得正沉,感覺有人敲她的頭,靜蓮翻了個身,不為所動。

    頭又被敲了敲。

    她咕濃道:「別吵我。」「哎呀?你還有理了。」女聲帶著些許笑意,「都睡幾日了,還不起來?」「我困。」到清晨復又睡去的靜蓮此時困頓無比,連來人是認也分辨不清。她一邊拉高被子蓋住臉,一邊往外揮手,讓來者識相些走遠點,免得打擾了她的千秋美夢。

    「起來。」白櫻不客氣地將被子拉開,順勢使了個冰咒,令整個蓮蓬如置冰窖。

    果然靜蓮躺不住了,她抱著手臂跳起,一邊看她一邊道:「幹嗎呀你?冷死我了。」白櫻小手在空中一抹,笑著道:「誰叫你叫不醒,我只得出此下策。」靜蓮抖了抖,氣呼呼道:「你不知道我昨夜失眠麼,好不容易才睡著,怎捨得這樣待我?」「哦?」白櫻挑挑眉,「失眠?莫非……」她的眼睛一亮,「莫非你向滄海吐露了愛意,他同意了?」靜蓮的臉黑了一半,邊鑽進被子邊說:「沒有。」「那你為何失眠。」白櫻急著將她拉出來,「你反正也醒了,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來聊天?」「你沒看見我眼圈漆黑,如同塗了墨汁麼?」「你又不曾照鏡子,怎知道自己眼圈漆黑?」白櫻翻白眼,「再說,不就幾時辰沒睡麼,有什麼了不得的。快點說,你可曾告白?」「告了。」白櫻興奮至極:「如何?」「不如何。」「不如何究竟是如何啊!」白櫻有些急了。「說話不能痛快點?」靜蓮只得悶悶地說:「他說喜歡有分很多種,然後就叫我回來了。」「……」白櫻摸著下巴,「滄海果然是滄海,連拒絕都這般有氣勢。」「……」靜蓮翻個白眼,「你可別在我的苦中作樂。」「我像是那樣的人麼。」白櫻碰碰她的手肘,「不過他至少說了喜歡有分很多種,也許他對你並非全然無感覺的。」靜蓮默默出神。

    「罷了,沒有他,也能有別人嘛。水神也不錯。」靜蓮神經過敏地看了她一眼,「他?他哪裡不錯?」「外形俊朗,性格又開朗風趣,不比滄海強麼?」「不覺得。」「你這是情人眼裡出潘安。」白櫻哼了一聲。

    靜蓮敏感地削她一眼:「你把他說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難道……」「難道什麼?」她瞪眼,「可別胡說。」「我還什麼也沒說呢,你就激動了。」靜蓮賊兮兮地一笑,接著道,「我都明瞭,都明瞭。」「你明瞭個鬼!」白櫻哼道,「分明完全歪曲了我的意思。人家只是純欣賞。」「哦……」靜蓮拉長了尾音。

    白櫻似乎陷入了沉默,半晌不言語。過會兒她抬眼看靜蓮,「你就這樣放棄了?」「不知道。」會不會像滄海說的,她其實並不懂得什麼是喜歡?

    哎,因為他不喜歡自己而心裡有點難受,這樣是不是就是喜歡了呢?這問題實在讓她糾結和懊惱。

    「等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問一次。他再避而不答,你便該斷了念頭了。」「我對他沒有念頭。」「那你喜歡他做什麼?」「喜歡就是喜歡,還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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