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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前世今生 第十一章 粗暴將軍的背後 文 / 野人乙

    第十一章粗暴將軍的背後

    十四以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攻打匈奴的戰事會拖延幾日,至少要等戰天的身體恢復了再說。但是出乎十四的意料之外,翌日清晨,當戰天從自己的床上睜開雙眼時開始,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句話不說,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靜得有些可怕。

    這樣子的安靜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倒更像是爆發前的沉默,十四隻能默默祈禱戰火不要殃及池魚了。

    「你確定不需要修養幾日再走?」

    「不要再讓我重複自己的命令!」

    「好吧好吧!」

    騎馬對於十四來說並不陌生,但是,穿著厚重的盔甲騎馬卻還是第一次,十四像只螞蚱一樣地在馬鐙前蹦躂了很多次,但是無奈於身上的負重,卻始終不能如願以償。

    下面已經有人開始竊笑了,大概很久沒有見到不會上馬的笨士兵了,而且居然還是將軍的貼身侍衛,有點滑稽。

    「不要再丟人了!」

    戰天實在是受不了自己威嚴的形象被十四跳樑小丑一般地踩碎,心裡已經湧起了極大的不耐煩,但是礙於人前又不變發作,只能以單手置於十四的腰間,助她一臂之力。

    輕輕一拖,十四已如一隻輕快的燕子飛上枝頭,清風流動,留給戰天的是一片暗香盈鼻。

    不敢置信於手上柔軟的觸感,戰天稍稍分了一下神,伸出的手停滯在半空中。

    「謝啦!」

    十四回頭嫣然一笑,下面已經傳來乾嘔聲。

    十四突然想起來,墨田的笑容,的確是有點讓人受不了,幸好自己看不見。

    但與其他士兵的反應相反,面對這個醜陋無比的微笑,戰天卻有點意外的感覺,恍惚之間,那醜陋的背後,竟影動著一張絕世的笑顏,雖然模糊但是卻足以讓他心跳加速。

    「將軍,祝你旗開得勝!」

    今日的靈兒,有了往日沒有嬌媚,她一向蒼白的臉上竟也有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情。對於昨日的事情,她落落大方得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在靈兒的背後,跟著的是藏頭藏尾的戰輝,他雖然人是到了,但是卻始終不敢面對戰天,而只是不停地東張西望,好像隨時準備逃命一樣。

    戰天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去看靈兒和戰輝,只是抓著韁繩,輕輕一躍,上了馬。

    戰天右手一揚,激昂的聲音在高高的城牆上方迴盪。出發!

    清一色身著黑甲的士兵,威風凜凜地跨坐在駿馬上,一面面黑色的張牙舞爪的戰家旗在烈風中狂舞,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戰家軍在戰天的一聲令下之後,像海面上鋪天蓋地的黑色浪潮,從戰家堡的城門下不斷湧出,向北方前進!

    越往北走,眼前的顏色越是趨於一致,沒有任何變化的黃!

    黃的沙,黃的石,黃的風,放眼看去,除了天是蘭的,到處都是黃的!

    十四騎在馬上,奔跑在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土黃色中,所有的煩惱在此時已經消失無蹤了。

    「少喝點水,每個人的配給都是有限的!」

    見十四由於炎熱,不停地喝水,戰天忍不住提醒她,也更加由此而證實了心中的懷疑!戰家堡的士兵每一個都收到過嚴格且全面的訓練,對於在野外的生存一個個都是瞭如指掌,根本不可能像這樣子放肆地過度飲水!

    「你有空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看看你的臉色,真的很嚇人!」

    昨天,戰天在氣急之下,吐了不少血,今天又一路奔波,不用想也知道,臉色怎麼可能會好?

    沒有理會十四的好意,戰天反而是策馬加速,拉開了距離。

    「好熱啊,真的好熱啊!」

    沙石經過的正午日頭的加溫,燙得有些嚇人,汗水滴下去,都會冒起白煙兒。

    由於溫度過高,戰天決定,支起帳篷,晝伏夜行。

    帳篷內,戰天不理會正午的高溫,在地圖前仔細研究著什麼?

    十四守在一旁,無聊地看東看西,最終視線也落在了地圖上,匈奴王庭逐水草而居,按照這個時節的話,應該是蝴蝶泉附近的草原上。

    那裡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是個險地,要想以尋常方法取勝,只怕不大可能。

    但是看戰天胸有成竹的表現,十四猜他一定有了什麼妙計,否則,他不可能如此鎮定。

    「我不喜歡別人一直看著我,如果你惹惱了我,我會把你在這個沙漠中放逐,相信三天之內,你一定會變成人幹的。」

    與其說不喜歡被十四這麼窺視著,還不如說戰天不喜歡自己的情緒被影響。

    靈兒的拋棄應該讓他心如枯木的,為什麼他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卻多了幾分莫名的騷動!他的腦海中不時有衝上去撕開她的偽裝的衝動,他很想看看,醜陋的外衣之下,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內在?

    但是戰天一次次忍耐著自己,因為他不敢肯定她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是敵是友?目前,小公主剛剛露面,各方覬覦之人層出不窮,他必須要小心。

    「我可沒有盯著你看,我只是在看地圖罷了!」

    其實,當然也有一半時間是在看戰天,單調的沙漠裡,他是唯一的風景了,不偶爾看看,還有什麼人生樂趣!

    「地圖?那你說,我們這仗該怎麼打?」

    正好借由此機會,戰天也好試探一下。

    十四名正言順地靠近了戰天,假裝仔細研究地圖,實則圖靠近他一點,找到昨日在溪邊的熟悉感覺。

    十四遙手一指。煞有其事地說道:「看蝴蝶泉的地形,有點像個葫蘆,唯一與外界相通的便是這個狹小的山坳,可謂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

    聽到這裡,戰天對十四已經有了些許讚許,能一眼看出這麼多,已經是不易了,但是還不夠:「那按你說的話,我們不是輸定了嗎?」

    十四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之說它地形好,並沒說我們一定打不贏啊!」

    戰天劍眉一揚,有些期待:「噢?」

    「蝴蝶泉易守難攻,如若我軍硬攻,就算攻下王庭,死傷也是難以預估。但要是我們想辦法將匈奴人騙出蝴蝶泉,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為了讓自己的想法能夠讓人一目瞭然,十四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做著解釋:「將軍,請看,我軍十萬精兵,到時分作三七開,屆時,七萬大軍埋伏在蝴蝶泉旁的山坳之中,三萬大軍從正面佯裝進攻,假裝不敵丟盔棄甲而逃。匈奴人在家門口被人襲擊一定會氣急敗壞,加之他們對地形熟悉一定會輕敵,到時必會大軍追擊!一旦匈奴大軍追了出去,我軍剩下的七萬大軍便可輕易攻破天險,進入王庭!而此時,匈奴人聽聞消息必定撤回,那時,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便是我們對付匈奴人的利器了!」

    十四洋洋得意地說出自己的高談闊論,等著戰天讚許一番,可誰知半天沒有任何動靜,心中有些失望,還以為自己的意見並不高明,不能讓戰天滿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直至,戰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的劍架上她的脖子,十四才明白有時候太聰明也是一種罪過。

    竟然與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樣!

    這份地圖他能肯定以前沒有任何人見過,她自然也是沒有機會的!也就是說她幾乎是在看到地圖的同時就有了這麼可怕的想法!

    戰場上的勝利並不完全取決於士兵的勇猛與否,更多的時候則是由主將的智謀所決定!主將的戰場意識往往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而眼前這個「墨田」毫無疑問具備了這一點!

    「我是墨田啊!」富人顯富、智者露智都是危險的事情,這次十四算是徹底得到教訓了。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否則我的劍會割斷你的喉嚨!」

    戰天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眼前的物件也在模糊之中。

    「戰天,我和你無怨無仇,沒必要這麼狠吧!」

    「你,你到底是誰?」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著你了,其實,到戰家堡我完全是卑鄙的,冒名墨田更是一個誤會。喂,戰天你怎麼了?」

    還沒等十四把自己的來歷完全說清楚,戰天已經倒在了十四的肩上。昨天元氣大傷,再加上今天的奔波勞累和高溫酷熱,戰天終於破天荒地昏了過去。

    「哎,其實誰都有被情所傷的時候,停頓下來舔一舔傷口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為什麼非要這麼逞強呢?難道只有這樣才算男人啊!」

    十四一面絮叨,一面翻開包袱查看,郁陽還留給自己什麼好東西,雖然有點浪費,但是見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風!

    一股清涼的薄荷味流淌進嘴裡,戰天幾乎是立刻恢復了意識。

    躍上腦海的第一個詞就是。危險!

    他摸了摸手邊並沒有劍,便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毛毯上跳了起來,正面撞上了低頭給他餵藥的十四。

    「啊,痛死我了!」

    十四摸著頓時腫了一片的額角,眼淚差點下來,真的好疼!

    「你給我吃的什麼東西?」戰天警惕地看著十四手中的藥瓶。

    「我在給你吃毒藥!」

    十四有些生氣,沒見過這種男人,警惕心那麼強,現在在大漠,外面是他的十萬雄兵,她就算是想要謀殺他,也不會挑這個地方下手啊!

    戰天仔細品味了一下自己口腔中的餘味,才知道自己錯怪了她。略通藥理的戰天自然知道,剛才她給自己喝的,非但不是毒藥,還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貴補藥。

    「好了天色已晚,通知下去,拔營前進!」

    對於十四的來歷,戰天竟然沒有追問下去,這讓十四很意外,但同時也讓十四知道了一件事,戰天在讓步!他和常人不一樣,不要妄想他用口頭道歉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歉意,沒有窮追不捨就表明了他在為剛才自己的舉動而感到後悔,聰明的話就該順著這個台階不聲不響地下了就是了。

    十四別過臉去偷偷一笑,原來這個狂暴將軍也有是非分明的時候!

    太陽下山之後,這裡的一切都歸屬於黑暗統治,戰天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命令部下熄滅火把,摸黑前行!

    沙漠之中,晝夜溫差十分之大,白天熱得人幾乎虛脫,晚上又冷得讓人難以忍受。

    「傳令下去,注意防寒保暖,把隨身攜帶的毛氈披上,誰要是趕在到達蝴蝶泉之前病倒了,我就先結果了誰,免得拖累別人!」

    明明就是一番好意,但是從戰天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是冷血無情外加冷酷殘忍!十四跟在戰天的後面,看著前面馬上勃發的英姿,嘴角有些上揚。

    其實外界對他的流言都是片面的,他們只看見了戰天粗暴的表面,都不曾看見這個男人心底的東西。他只是不善於或者說是羞於表達自己的好意。每次關心之言,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不知怎的都通通變了一個味道!

    「你的呢?」

    「什麼?」

    「毛。氈。」

    北方的氣候和南方相差甚大,十四並不知道這些東西,自然也沒有準備。

    「我真想把你一腳提出戰家軍!」

    說歸說,但是戰天非但沒有將十四一腳踢出,還把自己馬鞍上捆著的毛氈丟給了十四。

    「你給了我,自己怎麼辦?」

    「再囉嗦,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你比女人還要聒噪!」

    話一說完,戰天才意識到,她本來就是個女人,聒噪一點是自然的!

    「謝謝將軍大人!」

    十四學著戰家軍,將右手放在左胸前,在馬上給戰天行了一個禮,其實心裡樂得有些飄飄然了。

    行軍,雖然艱苦,但卻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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