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前世今生 第十章 冥冥之中 文 / 野人乙
第十章冥冥之中
喝酒有兩種,一種是因為高興而慶祝,一種則是因為痛苦想遺忘。
但是遺忘卻是一時的,酒醒了自然還得面對!
戰天揉著有些發麻的頭皮想從地毯上爬了起來,結果卻發現一個人不知死活地枕著自己的肚皮呼呼大睡,絲毫沒有主僕的概念!
「喂,你想死嗎?」
戰天推推十四的腦袋,結果卻被某人一巴掌拍開,像是趕蒼蠅一樣。
「十三!」
戰天高揚起的拳頭停頓在了半空,十三?難道是的第一殺手莫十三?這麼神秘的人物,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麼可能認識?或者說,他參加戰家軍根本就是有其他目的?
戰天擰著眉,看著還在沉睡中的十四,目光中的懷疑讓人膽戰心驚,以至於十四也不自覺地皺了皺像毛毛蟲一樣醜陋的一字眉!
「啊。」
突如其來的冰冷,讓十四大叫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
「你有病啊,拿水澆我!」
十四捋著濕漉漉,不停滴水的頭髮,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大雨磅礡之中的小雞!
「你令人作惡的口水弄髒了我的衣服!」
一件繡工上乘的暗黃色綢衣就像是一塊破抹布一樣被丟進了牆角的木桶裡,除了衣裳前襟上一小塊暗色的口水漬,那件可憐的衣服乾淨得讓戰家堡裡的任何一件衣服臉紅。可是,它的主人卻還是沒有任何留戀地把它丟掉了!
「我真搞不動,你這樣愛乾淨的男人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敵人的血不會讓你昏過去嗎?」
「真讓你失望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感覺到興奮的東西就是冒著熱氣的鮮血!媽的,怎麼還是一股口水味,真是噁心!」
戰天索性把身上最後一件裡衣也給扔掉了,宛若無人在房間裡自顧自地走來走去。
這種時候,這種情況,按照一個真正的淑女的標準,十四應該捂著眼睛,臉紅地走開。本著忠於自己的想法,十四還是嚥著口水,把該看的、不該看的,一點不剩地全數收進眼底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種色鬼看裸女的目光看我?還是你有那種特殊的愛好啊!」
戰天從衣架上撿起一件純白的外袍,半遮半蓋地披在身上,鄙夷地看著口水又快要掉下來的十四。
「是啊,剛才看著你光著身子的樣子,我是有點慾火焚身!所以,現在我先去消消火了!」
郁陽的神奇易容術只能易得了她的臉,卻無法把她胸前兩團肉給易沒了,現在全身濕透了,要是再這麼糾纏下去,就危險了,十四找了一個借口,匆匆地就奔出了門去!
「來人!」
「是!」
戰天一聲令下,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某個角落裡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向著戰天單膝跪了下來行禮。
「去查查墨田的底細,注意看看他和莫十三有什麼關係?」
「是!」
「地不乾淨,再擦一遍!」
「要求可不可以不要那麼高!」
「隨便吧,那就收拾東西,明天我們要進大漠攻打匈奴!」
「好,不知將軍要帶些什麼?」
「不是我,是我們!」
「我也要去?」
「當然!」
上次匈奴人趁火打劫,這一筆賬戰天一直記在心上,再過幾天就是蘇爾迪汗納新妃的日子,整個匈奴上下歡慶一片,正是警戒鬆懈的時候,此時攻打正式良機。
匈奴人對於戰家堡的偷襲,是戰家軍的奇恥大辱,聽戰天下達了命令之後,每個人都興奮得恨不得立刻出發,惟獨十四有點洩氣!
其實,什麼匈奴人,什麼戰家軍都不關她的事情!但是,她卻偏偏必須淌這趟渾水!
「墨田,靈兒好像很喜歡你,你是」
戰天少有的吞吞吐吐,讓十四有些意外。
「是不是想問我有什麼秘訣,是不是?」
戰天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十四淡淡一笑:「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這和你在戰場上上陣殺敵不一樣,不是強者就一定會變成勝利者。有時候,勝負是在還沒開戰之前就注定了的!」
「不公平!」
「人生什麼時候公平過呢?」
最後這句話,十四也許是說給自己聽的。從十三和燕北的死,還有至今為止自己莫名其妙的身世,公平的影子她都沒有見過。
十四的話,像是一根根全中靶心的箭,句句射中了戰天的心。
他和戰輝還有靈兒,就像是一張絞纏在一起的網,痛苦地困住了每一個人。他愛著靈兒,靈兒愛著戰輝,戰輝暗戀著殳明城,而殳明城卻一直堅定不移地看著溫步!如此這般,雖然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努力地想要得到心中所愛,但是掙扎的後果卻是讓他們更加痛苦!
明知道只要放手,就能得到喘息,但是他們卻還是心甘情願被命運的枷鎖捆縛。這就是墨田剛才所說的勝負在沒有開戰之前就注定了的吧?
但是不戰而降從來就不是他的作風!
戰天抬頭望向牆上掛著的佩劍,眼神深情,那把劍跟隨他多年,一路陪他走來,共同經歷了許多風雨。
戰天溫柔地撫摸著精美大氣的劍鞘,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著靈兒的秀髮!
靈兒就像是這把劍鞘,帶著無比的寬容和祥和,總是恰當的時刻封住了自己收剎不住的戾氣。
「將軍,出了點意外!」
又是一個高來高去的高手,從進門到跪下行禮,幾乎是足不點地,不過近日來,十四也算是眼界開闊了許多,也不像一開始那麼大驚小怪了。
高手伏在戰天耳邊一陣低語,十四眼看著戰天原本冷峻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平時雖然他也沒什麼好看的表情,但是倒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猙獰!
這讓十四意識到,一定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戰天一攏衣服,連盔甲都沒來得及穿上,就出了門,好奇的十四自然也沒有放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緊跟了上去!
「不,這是個誤會,一定是誤會!怎麼會這樣啊?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對靈兒怎麼樣!我,我!天啊!」
當戰天以排山倒海的力道衝進靈兒的閨房時,他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不只是他,他身後的十四也愣住了!
戰輝全身赤裸,半跪在床上掩面大叫,而躺在床上的靈兒也是身無半縷,同樣赤裸!
四人同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
院外的士兵聽到叫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量湧入。
「滾!」
戰天怒吼著,掌風中帶著門框的碎屑,將聞訊趕來的士兵們打出幾丈遠!自己隨之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大哥!」
「將軍!」
「戰輝,你該死!」
腳尖一點,戰天在剎那之間已經到了床前,扣住了戰輝的喉,只要他微微再一用力,戰輝就會斃命當場!
「將軍,求求你放過輝哥哥,我們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靈兒全然不顧自己的赤裸,扯著戰天的衣袖,哀求著。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對你的珍惜戀愛,你都視而不見?為什麼?」如果今天換作是別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捏碎他的喉嚨,可是為什麼偏偏那個人是戰輝,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弟弟。
「大哥,我。」
戰天捧著頭,痛苦地說出話來。他也不知道,只是多喝了兩杯,為什麼醒來就變成了眼前的局面!他一直都知道靈兒在大哥心目中的份量,他也樂見其成!
可是今天之後,他該怎麼辦?如何面對大哥?如何面對明城?如何面對靈兒?
「將軍,我不是那把劍鞘!」靈兒幽幽道。
「我不相信,你就是我今生唯一認定的劍鞘!」
靈兒眼中的鎮定讓戰天惶恐,為什麼面對自己她能這麼冷靜?
「將軍,你應該相信我!我是瀾玉國占卜師的後人,我能看清每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你的我也同樣能看清,你的劍鞘,絕對絕對不是我!」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戰天像是著魔一樣,喃喃自語,眼光呆滯,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靈兒的身上,而後轉身離去了,眼中的空洞讓人覺得害怕!
「將軍,等等我!」
十四替靈兒和戰輝掩上門,立刻跟了上去。
狂暴將軍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喪家之犬,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十四不得不擔心。越是驕傲的人,越難以經受打擊。
十四有些擔心,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個男人是不是承受得了?
「啊。」
戰天光裸著胸膛,站在溪水之中,雙手高舉,怒指天空,身後的溪水被外溢的真氣激起千道水柱。
十四知道現在的戰天已經處於無法控制的狀態,貿然靠近,很有可能被他的掌風傷到,只能找個地方坐著,等他累到了再過去!
一個時辰之後,戰天終於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和體力透支而倒在了小溪之中,溪水之中漸漸泛起了粉色,這讓十四意識到有些不妙。
「喂,你醒醒!就算沒了女人,也不要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好不好?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啊。」
十四拍著戰天的臉頰,試圖讓他清醒一定,誰知他突然睜開眼皮,直勾勾地看著她。然後,戰天冷冷地說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你想殺我,現在是你唯一的機會!」
「神經病,我為什麼要殺你?」
戰天嘴角的血,讓十四有些心慌,她沒有去思考為什麼戰天會突然蹦出這句話,只是費勁全身力氣,想把他弄上岸去。
「你,你實在是好重!」
十四手腳並用,終於從水中把那副昂藏的身軀給撈了出來,上岸之時,戰天已經毫無知覺了。
曾經有一瞬間,十四有想過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是低頭看了看昏迷的戰天,十四還是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究竟還是不忍心把這樣子的他丟在荒郊野外之地。十四歎了一口氣,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問過郁陽這個世界上最毒的毒藥是什麼?郁陽回答說是西域的一種蝮蛇之毒。
但是下次再見到郁陽,她要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最毒的是沒有希望的愛,讓人瘋狂,讓人自殘,而且還沒有解藥!
十四拿起手巾,擦拭著戰天臉上的水珠,幽靜的水面上映著兩個人的倒影,晃晃悠悠!
冥冥之中,十四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什麼!
這種感覺,熟悉得就像昨天剛才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