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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八章 夢樓蘭,淵亭飲血(下四)】 文 / 鄒久官

    鄢掌櫃跟馬競一進另一間房,還沒開口說話,一直隨侍左右的另外四名勁裝武士也走了進來。

    鄢掌櫃往桌邊的胡凳上一坐,便放鬆了身體,攤開手,垮了肩,大張雙腿,哪有方才精明市儈的商賈氣息,整個一紈褲子弟的模樣,而他也不再端著聲音說話,而是散漫地朝隨侍武士裡一點頭道:「好妹妹,你到底想說啥?馬大哥都快把嗓子咳破了!」

    一旁精瘦的馬競面露尷尬,但卻沒說話。只見從四個隨侍武士裡走出一個較為矮小的漢子,他一臉的蠟黃,額頭還有抬頭紋,先是看向馬競,馬競點點頭說:「放心,周圍安全!」

    然後這個看上去雄性氣息分泌絕對旺盛的人說出的嗓音卻是如花季少女般清脆:「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再往定興府走了?」

    「廢話!」鄢掌櫃頓時跳了起來,「上萬馬匪啊,我們只有這五十人,還有三十多個累贅,妹妹,我是想揚名立萬,可不想死啊!」

    黃臉漢子嗤笑道:「嘁,還自稱是帝都小霸王呢,就這點膽略!」語音嬌媚清脆,倒有點撒嬌的意味,不過這話從一個昂然大漢嘴裡說出,真是有點不倫不類。

    馬競等幾個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亂跳。另外三個隨侍乾脆忍住笑,抱拳行禮先行出去了。

    不錯,眼前這兩人就是鄢澄和鄢如玉,鄢氏家主鄢准的獨子和小女兒。

    聽了自己妹妹的話,鄢澄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擺手道:「別別別,你要撒嬌就趕緊把偽裝卸下來,看你這張臉再聽這話我想吐。」

    鄢如玉「柳眉」一豎。粗聲道:「你說什麼?!」

    鄢澄頓時氣勢一弱,囁囁道:「沒,沒什麼……」後來似乎想到什麼。又挺著胸脯道:「妹妹,你可是說過的。這次去西海州,一切以安全為上,現在明顯不安全了,你還要去冒險,不行,我以鄢家獨子的名義下令,回頭,先回碎葉城!」

    鄢如玉抱著手臂。笑盈盈地看著他,就是不答話。鄢澄說了半晌,也覺得無趣,轉頭對馬競道:「馬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馬競也有點尷尬,看了鄢如玉一眼,抱拳道:「鄢姑娘,此行下去似乎的確危險頗大。從碎葉城出來我們遇到的兩股馬匪也驗證了『齊天王』的存在……」

    鄢如玉一擺手道:「區區一個馬匪頭子,還不能阻擋本姑娘的路。我只問你。你們馬家不想戴罪立功了嗎?錦公馬家世代忠良,如今卻出了西海馬家這樣的糗事,想必馬公子你也是心急如焚吧?!」

    馬競幹練的眼睛裡露出堅毅的光芒。沉聲道:「我們馬家當然不想看見親族一錯再錯下去,不然我馬競也不會親自從隴右趕到這裡。只是……」

    「沒有只是!」鄢如玉眼裡也露出熾熱的光芒,沉聲道,「馬公子乃當世錦公的長子,原本不用冒此大險,可為了帝國大業,也寧願來此絕域聯繫親族,以斷月氏叛匪之根,此情此心。本官定會稟告陛下,以證隴右馬家的忠誠!」

    ……

    原來這個馬競就是錦公馬超的第三十代長子。與馬固算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次月氏造反,西域五大家中的馬家雖然沒有附逆。但也很明顯沒有強烈反對,不然以馬家在西海州的影響力,絕不止於讓月氏偽王張晟從迪化輕鬆到伊犁、捐毐、海木等地發展。

    雖然皇帝沒有直接指出馬家的不是,但也已經派了暗衛的人去給馬家當代錦公馬參提醒,有些事皇帝不明說,但你不能當作不知道啊。

    於是馬競便帶著家族的親兵趕赴西域,卻在鄯善城給滯留了下來。好巧不巧,鄢澄卻是與馬競認識的。當然,認識的地方不是學校,也不是煙花之地,而就是在錦公府邸——鄢氏的生意可是做的很大的,鄢准也去過錦公府,有時候還會帶著鄢澄去,畢竟是獨子嘛,總要做些培養的。不過馬競比鄢澄大好幾歲,兩人交情沒多深,以平輩結交罷了。

    本來拿到益公回執批條的鄢如玉是要繼續潛伏回伊犁等地繼續刺探軍情的,卻在遇到馬競之後她改變了主意——她要陪著馬競去西海州,以當代錦公家主的名義質問西海馬家,到底是何居心。

    當然,如果能夠讓馬家站出來反對月氏,那就更好了。

    鄢澄當然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前往,好不容易抓到了妹妹,若是就這麼又跑了,回去他爹能打的他一個月下不了床——再說了,鄢澄是真心疼自己這個像姐姐多過於妹妹的妹妹……

    好在月氏王張晟還指望著商人給他輸送戰爭血液,所以沒有對鄢氏商行的人趕盡殺絕,這也是鄢如玉幾次三番能夠潛入月氏腹地的重要保證。這次鄢澄的加入,更讓此行的偽裝更像了——鄢澄本就是鄢氏商行的少東家,都不用裝。

    於是他們一路西來,路上雖然沒有大麻煩,可是小麻煩卻不斷。畢竟處於戰亂,各地流民、土匪、難民數不勝數。而且為了隔絕西海州與大漢的聯繫,月氏叛軍封閉了最近的蔥嶺直道,鄢如玉一行只能往北走,沿著天山西麓出紫金關,溫源城,碎葉城,然後奔樓蘭,繞個大圈再轉向定興府。

    當然,這一條路線也是如今許多商人會走的,所以他們的行程並不顯眼。

    ……

    三人在房裡商量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個頭緒。鄢澄是堅決反對,鄢如玉是堅決要去,而馬競一方面想戴罪立功,但又擔心會因此害的鄢家人送命。

    「我帶的那三十幾個雖只是暗衛的踏白,但也經過武技訓練,必要時也能當選鋒,再加上馬公子家的家將,那可都是從正經從飛騎衛退役下來的精銳!一旦事不可為。我們把那些商隊扔掉,輕裝前驅就是了。」鄢如玉依舊堅持。

    鄢澄卻道:「妹妹,你說如何喬裝。如何刺探情報,我是深信不疑。但要聽你如何排兵佈陣,哥哥我可真是不相信,這一路你多少次瞎指揮了你說?馬大哥那些人馬雖說是飛騎衛精銳,但畢竟人少,只有區區二三十騎,在千軍萬馬中頂什麼用?茫茫戈壁大漠,你說輕裝甩開就甩開了?馬力、地形、風速都是能干擾的,萬一一個不對我們就要全栽在這裡。不行。我絕不同意去冒這種萬中無一的風險!」

    鄢如玉尷尬地低下頭,的確,她精通暗衛的一切,包括刺殺,但在這西域之地,特別是馬上的事,真不如馬競。來的路上已經證明了。好幾次要不是馬競及時糾正她的命令,估計他們都走不到樓蘭。

    一向不服輸的鄢如玉這下被鄢澄戳中痛處,忍不住就恨聲道:」該死的馬匪,要是我有五千兵馬。哪怕是丙等軍團也能把他們一萬人滅了。」

    馬競無奈苦笑道:「若真有漢軍在手,何須五千啊!似飛騎衛那種精銳,給我一曲就足以剿滅那狂妄的『齊天王』。或許一曲都多了!」

    「得了。別做白日夢了。」鄢澄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懶聲道:「別說一曲漢軍騎,一百個我們都湊不到,倒是有一兩千商隊……」

    鄢如玉眼前一亮,道:「馬公子,你說將那些商旅的護衛交給你統一指揮,能否……」

    馬競搖搖頭,道:「不可能的。那些護衛大都是各地的遊俠兒,羅馬、哈里發、突施、石國……有些連漢話都說不利索。我如何管帶?即使他們肯聽命於我,我們的武器也不足。人手一弓尚且不可得,更沒有長兵器。人數又只有七八百人,一旦碰上萬餘人的馬匪……這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無生!」

    在飛騎衛服過役的馬競深知戰陣的厲害,人馬過萬,那就是無邊無際,個人武力再高也不可能打的過軍陣就是這個道理。七八百人的遊俠隊伍是決不可能打的過上萬敵人的,就算是上萬頭羊他們也殺不過來,反而會被急眼的「羊群」給擊散……

    騎兵作戰,真不是兒戲。

    「實在不行,我們就把那些漢家的遊俠兒收編進來,再走遠一點,從羊橋古道進羅馬國,然後再從羅馬國到哈里發,從哈里發去定興府。」鄢如玉最後無奈道。

    鄢澄瞪大眼睛道:「啥?你不是瘋了吧?繞這麼大個圈,多久能走完?至少要一年半!路上若是在遇上什麼事,兩三年都未必能繞回來,那時候大局都定了,還等你去西海州幹什麼?」

    鄢如玉咬著嘴唇,卻倔強的不肯在說話了。

    馬競也是發愁,不過最後還是咬著牙道:「實在不行,也只能按照鄢姑娘所說進行了。多花點時間無所謂,只要能完成目的!我們連死都不怕,還怕多花點時間嗎?!」

    「正是此理!」鄢如玉也道。

    鄢澄張著嘴巴想反駁,可是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反駁什麼,只能無力地擺擺手,「算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大不了我晚幾年回家。」

    既然定下策略,馬競便叫門口的隨侍進來,吩咐道:「等會兒在城裡立個佈告,召集漢家遊俠兒做護衛,刀手也行,不過必須是漢家子,不要異族人……」

    一個隨侍道:「少主,方才馬鑾說在外面看見了一個偷兒,不知能不能也一併召來?」

    「偷兒?馬鑾認識的?」馬競奇道。

    那隨侍道:「是,據馬鑾說是咱們漢家地界上有名的神偷,前兩年被抓進大理寺甲級監獄的,不知怎麼在這樓蘭出現了。不過他們以前有過一點交情,所以聊了兩句。」

    「進過甲級監獄?!」在後面聽見的鄢如玉頓時走了過來,急道:「馬鑾可有說那人是誰麼?」

    隨侍思索了一陣,道:「好像叫,叫鼓上蚤,對,鼓上蚤。我聽名字還挺奇怪的,怎麼取個跳蚤的名兒。」

    「啊。是他!」

    馬競奇道:「鄢姑娘認識這鼓上蚤?」

    鄢澄也聽見了,忍不住道:「馬大哥,我家小妹怎麼會認識小偷。不許壞了我家小妹的清譽啊!」

    馬競無語。這個鄢家小妹干的活就是陰暗的,早就沒清譽可言了。她接觸的殺人犯都不少了,還在乎一個小偷麼?

    鄢如玉卻不理會自家哥哥的話,而是激動地拉著那個隨侍往外面走:「快快,叫馬鑾幫我找到按個鼓上蚤,我的天,我說方才怎麼有人跟我通報看見了暗衛的標記,還以為是看花眼了……」

    她回頭見鄢澄和馬競站著不動,哈哈一笑道:「哥哥。馬公子快來,若是我所料不錯,你要的一曲漢家精銳來了!哈哈哈,老娘就不信了,有這漢家精騎在手,還怕了那『齊天王』馬匪不成!」說著已經樂的不行,逕自快步向外面跑去,只留怔諤不已的鄢澄和馬競兩人。

    ……

    埃爾蒙特商行的店舖內,時遷正跟店內的小廝急眼呢:「我說你這什麼破店?不就是見見你們掌櫃麼?哪來這麼多廢話,還擔心我拿不出貨物嗎?你問問這位馬兄弟。我時遷像是沒貨物的人嗎?!」

    馬鑾是馬競的一個同族,當年在清河郡當過一段時間的郡兵,並且有幸在一次圍捕行動中見過輕功高超的時遷。雖然一個是兵一個是賊,但因為其中的一些故事,兩人也算是相識的。

    於是馬鑾笑道:「的確,我認識的鼓上蚤可是我們大漢鼎鼎大名的俠盜,他答應的貨物還真沒有拿不出來過。」

    那小廝雖然是西方人種,但漢話可是說的不比漢人弱,本來聽掌櫃的說來人可能是「齊天王」的人,又聽說「俠盜」這個詞彙,當下更是驚嚇不已。他是自動忽略了「俠」字,就記住「盜」了。強盜的盜!

    時遷見他油鹽不進。正要著急,他身後的一人已經開口:「時遷。算了,既然掌櫃的沒誠意做這筆生意,咱們換一家吧!」

    時遷回過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方……公子,之前歐陽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我一來就連面都不見,這不是明顯告訴侯……告訴主上我不如他嘛!」時遷一副怒氣沖沖的表情,小眼睛鼓鼓,就要抓住這個小廝理論。

    跟著時遷來的是方謄。沈雲作為一軍之主,當然不能輕身犯險,自從秋明城那次之後,文萃是怎麼都反對的。所以只有方謄來。而且上次歐陽復來把事辦的很好,時遷頗有不忿,於是這次也自告奮勇,帶著方謄來跟這家商舖的掌櫃談交換食鹽的事。

    小廝如何躲得過大漢第一神偷的手,一把被抓住,當下畏懼非常,正要大喊救命,這時一個穿著漢式勁裝的漢子從後堂竄了出來,一把就抓向時遷,嘴裡叫道:「哈哈,時遷,果然是你!」

    時遷著實被嚇了一跳,都忘了不應該在這裡展露功夫,一個蜻蜓三抄水,人就如同會漂移一般溜到了店外的「李」字旗下。而那小廝只覺眼前一花,人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早就被嚇得快破膽的狀態,頓時嗷一嗓子,人就倒了下去,至於是真暈還是假暈,那就不知道了。

    時遷沒辦法不驚,來人一臉蠟黃,唇上還有點點胡茬,明顯是個漢子,但說出的聲音卻是嬌滴滴輕脆脆的女兒音,就好像看到一個如花朝你奔來一般,誰不怕?

    但方謄聽見這聲音卻是整個人愣住了。死死的盯著這個滿臉蠟黃的漢子,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鄢如玉從後堂撲出來,見時遷跟鬼魅一樣嚇走,頓時覺得好玩,正要說話,忽見方謄,卻也是愣住了。

    這當口,菲特跟鄢澄、馬競已經從後堂趕出來,見到時遷,忍不住怒道:「你這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還在這裡死纏爛打什麼?!小心我告到公會,讓人抓了你去填河!」

    方謄根本不理會菲特的話,而還是死死的盯著鄢如玉,忽而深情款款的說道:「如玉,是你嗎?」

    這場景……嘖嘖,說實話,當時許多人都打了個寒顫。關鍵是一個身著漢裝,氣度不凡,瀟灑倜儻的男人,朝著另一個滿臉蠟黃,胡茬滿面的漢子,用這種眼神和語氣說話,誰都會渾身起雞皮疙瘩的。

    更噁心的來了,只見那「滿臉胡茬的漢子」居然羞澀地低下頭,用腳尖搓著地面,低低糯糯地「嗯,滕宇君,是我!」

    ……

    ……

    「什麼?漢軍已到樓蘭城外三十里?你沒看錯?真是漢軍旗幟?」同時在樓蘭城的另一座漢式庭院裡,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驚道。

    家僕哭喪著臉道:「老爺,我哪敢騙你啊!已經有商隊的護衛看的真切,特地趕回來報信的。真是漢軍旗幟啊!」

    「有多少人?」

    「足有好幾千,都是騎兵。正在三十里外安營紮寨呢!怕是明天就要攻城了!」家僕的嗓音裡都帶著哭腔。

    那男子頓時焦急地來回踱步,嘴裡急道:「這,這,這如何是好?他娘的晦氣,老子雖然姓張,可又不是張晟那廝的親戚,只是掛個名來這裡過清閒日子罷了,這,這,怎麼就把漢軍招惹來了呢!該死的!」

    焦急間,這男子也來不及細想,立即對家僕道:「快,立即過恆河,去雞奄山淵亭找一個沒了左眼的老丐,就說漢軍到了,要是他不想上次的事被我捅出去的話,立即派人來救我。」

    「喏喏。」家僕正要去,又被男子拽回來:「不行不行,話別說的這麼硬,這樣,你趕緊去找四娘,讓她準備一份大禮,你帶上去找那老丐,告訴他,我會連夜鼓動樓蘭公會的人把樓蘭城的城防佈置起來,讓他明日務必來救我。」

    家僕走後,男子還是坐立不安,又急匆匆的往後院跑,攔住一個家養下人,叫道:「快,去把夫人請來,把倉庫裡的東西全部轉移到貨場下的地窖裡去,快點!」

    此男子名為張立,正是本屆樓蘭公會的會長,沒辦法,誰讓月氏造反,而他又是大月州張氏派來的代表呢,他不當會長誰當?

    要說大月州也真是快窮瘋了,周邊所有凡是能斂財的手段都沒放過,連樓蘭這麼個小小的鹽礦也派人來看管。

    整個張府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張立吩咐完家裡的事,不管已經有些人心惶惶的庭院,撂著袍角,往外跑:「快準備馬車,去公會,派人去埃爾蒙特家、卜邏吉烈家、武家、蔡家、石家,都去,都派人去請人,趕緊到公會開會。就說有十萬火急、關係樓蘭生死存亡的大事找他們商量!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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