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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八章 射天狼,斬將奪旗】(下) 文 / 鄒久官

    在那名羅馬重甲武士倒地之際,康格涅斯終於衝了上來,沈雲猛地下蹲,雙腿發力,如一枚出膛的炮彈撞了上去。

    看到大漢渤海侯如此悍勇,不退反進。這些同樣已經廝殺得精疲力竭的羅馬戰士,頓時激起了最後一點精神。他們同樣疲倦若死,同樣傷痕纍纍。他們雖然已經殺透漢軍陣列,但是那些漢軍還在不斷的從兩翼撲擊,不斷的在被割裂的陣列當中誓死抵抗。他們甚至懷疑,他們能不能撐得下去,是不是反而要被漢軍反撲出去,天知道這些漢人。為什麼能和他們羅馬勇士一般反覆死鬥而不稍卻!

    不過他們也明白,這些漢人死鬥若此,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這個一直站在他皇旗之下,紋絲不動,還不斷鼓舞著漢人士氣的年輕侯爵。只要殺了他,這場戰事,大概就能結束了吧,這些漢人。就再也沒有抵抗的勇氣了罷?

    沈雲已經跟康格涅斯糾纏在一起,其他羅馬戰士紛紛湧了上去。就在這時,破空之聲驟然而響,當面一個羅馬戰士面門中箭,他的面甲在激鬥當中已經被漢軍兵刃帶到,破碎半截。這一箭,正正就從破碎之處插了進去,力道之大,直貫入腦,那名羅馬戰士哼也不哼一聲,頓時就如被雷電擊中一般直直倒地。

    接著又是一聲破空之聲響亮,另一名靠近了沈雲的羅馬戰士,正雙手都朝上揚起,舉著長刀要將沈雲劈成兩截,頭盔和肩甲交界處咽喉露了出來,這一箭就在他咽喉之上,開了一個大口子!

    在沈雲身後,周蕙嘴角含血,正單膝跪地。咬著牙齒連放兩箭。夜色已臨,如此混亂的戰場,她這兩箭卻如長了眼睛一般。準準的射翻了兩名羅馬戰士!

    剛才被撞飛的那一剎那,周蕙以為自己死定了,但落地之後,胸腹一片震盪,她卻強忍著劇痛爬了起來,正巧旁邊還有一把漢軍不常用的四石力弓,她也不想現在的體力如何能夠拉開四石弓。翻身從死屍身上拔出兩支帶血的箭矢,搭箭上弦,平常狀態都拉開吃力的四石力弓居然應聲而開。

    射出兩箭後,她四處尋找,卻根本找不到別的箭矢,她依舊保持著揚手放弦的姿勢。藉著最後一點光亮,還能看見手上已經鮮血淋漓,一直順著胳膊而下——她的情況實在不妙,鮮血將半邊肩甲都全部染紅。她卻只是擔憂的看著前面,揚聲疾呼:「沈淵讓!」

    在沈雲之後,不知道從哪個死人堆裡跳出來的司徒曉月和方曉柔已經超越而過,兩名女子此刻像奔騰在草原上的野馬。舉著手中長刀狠狠迎向最後一名朝沈雲撲過來的羅馬戰士,三人狠狠撞在一起,糾纏著一起轟然倒地!

    沈雲看都不看他們兩人,也沒時間看,他只有單臂可用,而康格涅斯卻有雙臂。這個看上去文雅的羅馬皇儲此刻已經是血灌瞳仁,腥殺之氣充滿整個俊秀的臉龐,雙手死死地抱住沈雲。似乎這樣就能瞪死沈雲一般!

    可以看出,這個羅馬皇儲此刻被嗜血的戰場引燃,已經殺瘋了心性,戰陣搏殺經驗幾乎為零,在這一刻,沈雲都有些懷疑他怎麼會有衝上戰場勇氣的。

    就在這時,心虛地跟在羅馬軍陣後方的斯利文森看見了這個驚險之極的瞬間。高叫:「殿下,短劍!」

    每個羅馬武士在脛甲上放一把短劍,身為羅馬皇儲的康格涅斯也不例外,他聽見了呼喊。福至心靈,瞬間從大腿上抽出了短刃,朝沈雲紮了出去……

    高高舉起的短劍就要在沈雲臉上紮下去的時候,一聲暴叫突然從邊上傳來,一個滿臉是血的漢軍突然在羅馬軍叢中躥出來,長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康格涅斯那只舉著短劍的胳膊——是方謄!

    沈雲暴叫一聲,卻沒跳開,而是繼續合身撲上,接著就是一拳打在了康格涅斯的面甲之上!

    康格涅斯驟逢此變,他身後苦戰的那些羅馬戰士都看得分明,兩軍統帥,一個羅馬皇儲,一個大漢渤海侯就這樣扭打在一起。一個個羅馬戰士都忍不住失聲大呼:「殿下!」

    雙方都戰至了最後一刻,體力也到了最後關頭,羅馬軍想要一舉吃掉漢軍已不可能,漢軍想一鼓作氣將羅馬人打回去也難。

    漢軍所恃。就是那面大漢皇旗未動,他們的統帥還在和他們並肩所戰,並未後退一步。而羅馬所恃,同樣是康格涅斯就在他們當中,帶領他們已經突破了漢軍陣列,只要砍倒漢人的那面大旗,殺死他們的統帥,那麼這場太過殘酷的戰事,就告終結!

    現在雙方統帥,都是不折不扣的軍心之所繫!

    可是這幾聲驚惶的呼喊傳出來,頓時就讓猶在和漢軍糾纏在一起苦戰的羅馬戰士們頓時就喪失了鬥志。他們突破了漢軍的陣列,怎麼自己的統帥反而不幸了?這個時候,漢軍上下,都聽見了司徒曉月和方曉柔扯著尖利嗓門大呼:「渤海侯,殺了這個羅馬皇儲,殺了他!殺了他!」

    沈雲,大漢帝國渤海侯,被月氏人設計引誘到此,追擊一日,激戰兩個時辰,全軍俱疲,傷亡慘重,難道在這個情況下反而還就要斬了羅馬戰士最後的主心骨,羅馬帝國的皇儲殿下康格涅斯?!!!

    這個認知,電閃一般的掠過每個已經廝殺得麻木的漢軍將士的腦海當中。勇氣在這一刻突然又回到了身上,枯竭的氣力似乎又生長出來一些,第一個漢軍吶喊出聲:「渤海侯,威武!」

    每個苦鬥當中的漢軍士卒,都應和著大聲吶喊:「渤海侯,威武,威武!」

    威武聲中,這些漢軍士卒,以加倍的凶狠,撲擊向面前的敵人。羅馬戰士,本來穩穩的佔據著他們殺透的漢軍陣列,當住兩翼合攏來的援應,這個時候。一下子就被殺得步步後退。

    在大漢皇旗下,那些只能躺著的傷卒,他們親眼看見了沈雲是怎樣捨死忘生的朝前而進,怎樣反而將那不可一世的羅馬皇儲擊到,在這個時候,哪怕重傷之卒,也掙扎朝前。在地上亂摸著一切可以使用的傢伙。也想加入戰團當中!

    而那些和月氏騎兵死鬥中的飛騎軍將士,也鼓起了最後氣力,死死的將他們糾纏住,讓他們不能離開半步,去援應他們陷入漢軍陣列當中的羅馬戰士。

    戰場上的沉默已經完全被打破,充斥於這裡的。只有慘叫,兵刃撞擊,馬匹嘶鳴還有漢軍威武的歡呼聲!

    沈雲,創造了奇跡!

    康格涅斯已經死死的被沈雲壓住,方謄、司徒曉月和方曉柔都在和週遭羅馬戰士糾纏。幾名羅馬戰士在激鬥當中,也顧不得自己的陣列了,朝著康格涅斯搶過來。就連斯利文森也壓下了對沈雲的畏懼。急吼吼的朝這裡衝了過來。

    沈雲用盡平生氣力,死死的用還能發力的右手撫住康格涅斯咽喉。左手拖在那裡,他也沒感覺到自己左手已經脫臼,正是劇痛當中,只是奇怪怎麼使不上氣力,想在地上亂摸一把兵刃在手,結果了這個叫康格涅斯的傢伙,都辦不到!

    康格涅斯雖然被沈雲制住。但是卻並不慌亂,重重兩拳,就打在沈雲肋下。他的鎧甲是羅馬工匠特製的,帶著包鐵的手套,饒是沈雲現在筋骨強健,骨架結實,這兩記重擊。就打得他內臟振蕩,眼前發黑。右手忍不住就鬆開。康格涅斯已經一腳撐在沈雲胸口。沈雲血灌瞳仁,發了性子。死死的拽住康格涅斯的腳,讓他不能借力站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在沈雲身後,突然滾過一個人來,已經一把扯住康格涅斯的腳,另一手將一支帶血的箭矢塞在沈雲手中,大聲尖叫:「沈淵讓,從面甲縫隙中刺下去,我擒著他!快!」

    卻是已經嘴角盈血的周蕙!

    康格涅斯拚力掙扎,想要翻身起來。周蕙卻死死的用自己身體墜住他。

    沈雲此刻腦子裡什麼念頭也沒有了,只是看著沈雲那因為失血而變得如錫紙一樣蒼白的臉龐,她的頭盔已經被打落,滿頭青絲灑下,在這修羅地獄般的戰場上打滾,染上了斑斑血塊……

    去你媽的!

    沈雲根本不看那幾個已經撲近,拚死來援康格涅斯的斯利文森和幾名羅馬甲士,合身撲上。閃著寒芒的箭矢高高舉起,狠狠就朝康格涅斯的面甲縫隙處紮下去!

    康格涅斯在垂死之際,卻還能冷靜的看到沈雲左手拖著,半邊身子被周蕙墜住,能動的只有左手,卻來不及去架住沈雲舉刀刺下來的右手了。危急時候,他狠狠的揮動左拳。重重的擊打在沈雲吊著的左胳膊肩窩處,一陣劇痛襲來,沈雲刺下去的右手也沒了準頭,長刀在面甲上重重劃過,發出金屬交鳴的聲音,火花四濺,面甲已經被這一劃劈成兩截。還入肉寸許,橫著切過了康格涅斯的鼻樑,鮮血狂湧而出,康格涅斯吃痛,只是發出了狼一般的慘叫!

    就在沈雲定定神準備再一刀刺下的時候,周蕙卻已經鬆開了康格涅斯,一把扯住沈雲,也不知道她這嬌弱的身子骨,哪裡來的力氣,拉著沈雲就朝後倒!

    沈雲轟的一聲倒地,頭頂風聲厲響,卻是一把重劍橫著從他頭頂掃過。撲過來的斯利文森已經到了,怕傷了康格涅斯,橫著掃出一劍,要不是周蕙這一拉,沈雲就要變成兩半截!

    沈雲躺在地上,氣息猶未平復。呆呆的看著死壓著他不放的周蕙。劉楨和文萃,恰恰在這個時候衝了進來,他們的馬在衝進來的途中因為踩到屍體而翻倒,他們也是在屍堆裡踉蹌前行,終於趕到。兩人高舉著兵刃,狠狠的迎向撲來援護康格涅斯的羅馬親衛,轉眼間就廝殺在一起!

    而康格涅斯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幸好還有個已經萌生退意的斯利文森,顧不得再和劉楨和文萃他們廝殺了,一把就將康格涅斯扯起來,康格涅斯已經痛得不能站立。這臉上一刀切斷鼻樑,入肉寸許。鼻樑乃是人體至關要緊的位置,很多人一般都會忽略。但每個現代人都知道,鼻樑若是被一下砸進腦子裡,跟子彈爆頭是一個效果。這和肩上身上,中槍挨箭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饒是康格涅斯打定主意要忍住疼痛,可也涕淚橫流,被往後拖了幾步,竟然痛暈了過去!

    幾名羅馬戰士驚惶,甚至都不願意再和劉楨文萃廝殺了,扯著康格涅斯就朝後退。在他們心目當中。再晚一步,他們都得賠在漢軍軍陣當中。這些漢人,竟然如此能戰,還傷了他們的皇儲康格涅斯殿下!

    今天這一陣,打不贏了。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帶著康格涅斯逃出生天!

    沈雲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切。突然所有正常的感覺,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躺在地上,週遭全是濃重的血腥氣,到處都是折斷的兵刃,纍纍的屍首。

    周蕙就在自己身邊。那散亂的髮絲完全蓋住了臉,渾身僵硬。不知死活。而沈雲自己,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尤其左臂,痛得簡直要讓自己暈了過去!

    自己殺傷了羅馬皇儲,那個康格涅斯?他們竟然退了?

    沈雲腦海中電閃一般的掠過了這個念頭,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頓時大喊出聲:「老子殺了羅馬統帥。羅馬統帥已死,殺!」

    劉楨和文萃在羅馬戰士拖著康格涅斯退卻之後,實在沒有氣力了,也就沒有進逼,只是留在這裡遮護沈雲和周蕙。他們正準備去攙扶沈雲起來,聽到沈雲這聲大呼。劉楨腦子快一點,頓時反應過來。跟著大呼:「大漢渤海侯殺了羅馬皇儲。大漢渤海侯殺了羅馬皇儲!羅馬統帥已死,大家殺啊!!」

    在沈雲身後大旗之下,滿地傷卒同樣看見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們看到了康格涅斯面甲之上濺起的火花。看到了羅馬戰士拖著他們統帥倉惶而退。不管康格涅斯是生是死。都是他們的統帥沈雲重創了他,現在羅馬人,已經退了!

    每個傷卒,都跟著大聲呼喊起來。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每個能動的人都在湧向沈云:「羅馬皇儲死了,羅馬皇儲死了!渤海侯威武!!大漢威武!!!」

    這些呼喊傳到了全部仍然在激戰的兩軍將士當中,每個漢軍士卒,振奮到了極處,他們吶喊著,拚殺著。已經忘了顧惜自己的安全,只是想拚力上前,衝殺到他們的統帥沈雲的身前!有這樣的不敗統帥,有這樣的大漢渤海侯,他們將不懼任何敵人!

    羅馬戰士們所有的士氣,在這一刻都已經完全崩潰了,在陣中廝殺的羅馬戰士,看到了親衛們背著生死不知的康格涅斯倉惶從他們中間退下。每個人都沒了繼續再戰鬥下去的勇氣,以紅衣軍團的素質,也就只能勉強互相掩護著退下,稍稍退慢一些的人,瞬間就被漢軍呼嘯而來的洪流淹沒。

    所有羅馬戰士,都清楚地看到康格涅斯被親衛們護送出了戰團,差不多同時全部放棄了戰鬥,掉頭就朝東跑!

    這一次後退,再沒有了以前十餘次撲擊退下時候的緩慢持重,甚至還帶著一點驕橫的感覺,完全是不顧一切,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死地!

    兩翼激鬥當中的雙方騎兵戰團,同樣看到了這羅馬步卒崩潰的場面。

    阿巴斯就在陣中,看見這一幕頓時心涼似冰。剛才衝殺時,阿巴斯在養精蓄銳已久的親衛保護下,左衝右突,銳不可當,還親手斬落了十幾騎力竭的飛騎衛,本正在大呼酣戰當中,可是突起的驟變,讓他一下要散失掉勇氣,連手裡的馬刀都快握不穩了。

    阿巴斯和韓彪一人一個方向,撲向飛騎衛,這次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撲擊,不論士氣還是意志都是巔峰。本以為能夠一舉擊潰漢軍,但是漢軍飛騎衛,在劉楨的帶領下,和他們的步戰袍澤一樣,同樣捨死忘生的死死纏住他們,阿巴斯和韓彪不論怎樣衝突,都不能將他們擊退,怎麼也抄擊不到漢軍陣列的後頭去!

    兩支騎兵在這個碩大戰團的兩翼,不斷的衝擊,包抄,糾纏,廝殺,形成慘烈的亂戰。但一時之間卻誰也不能搶佔誰的絕對上風。

    康格涅斯率領的步戰陷陣之軍,被沈雲擊退,康格涅斯倒地。這戰場上的變化,同樣傳遞到了騎軍對戰的這裡。飛騎衛頓時振奮。騎兵們也如他們的步軍一般,士氣大漲,拚死進擊。連戰馬嘶鳴之聲,彷彿都比剛才高昂了幾倍!

    看著自家下馬步戰的袍澤倉惶退去,聽著漢軍響徹雲霄的吶喊之聲。他們同樣開始混亂動搖。不過有阿巴斯在,他們卻也不敢先退。但是每個人的目光,都朝阿巴斯看過來!

    月氏騎兵給士氣大振的飛騎衛壓得步步而退。漸漸聚攏在阿巴斯旁邊。漢軍的甲士,在擊退了羅馬陷陣攻擊之後,也轉向騎軍方向,用搶來的大盾重劍緩步推進。戰事打到這裡,已經進行不下去了。唯今之計,只有護衛著阿巴斯殿下先退下去與先行一步的月氏大軍匯合!

    阿巴斯早就殺的滿身是血。他飛奔過來,一扯殺紅了眼睛,猶自不肯後退的韓彪的韁繩,大聲道:「韓叔,打不下去了!我們退下去吧!漢人和我們殺傷各半,不過是個平手,我們先向東撤。回迪化,實在不成,我們退到西海州去就是,難道他們現在還能追過來嗎?」

    韓彪不甘心啊,眼看就能殺退的漢軍,居然突然翻盤了。他早就殺紅眼的目光盯著阿巴斯,忽然道:「殿下,你先走吧!我說過要為你拿了大漢渤海侯的頭顱。既然拿不到了,也要為殿下做點什麼!」

    說完,他一磕馬鐙,舉起長刀,高呼:「勇士們,跟我朝著漢人大旗衝去!月氏人都是月亮的子孫,看看。天上月色正圓,讓自詡龍的傳人的漢人感受一下皎月的凶狠!殺!」

    是的,他已經打定主意,即使將騎兵全部拼光。也必須掩護阿巴斯殿下安全撤下去,同時他還要狠狠打擊漢人,報復漢人……

    麾下的騎兵,皆是從跟著韓彪過來的,前身都是漢軍。若說他們對一直留學在大漢帝都的阿巴斯有多少忠心是假的,但對韓彪卻是真正的服從,畢竟這支軍隊,本來就是他帶領著的。雖然此刻羅馬紅衣軍團已潰,但他們卻不潰。韓彪一聲高呼,登時有十數騎應合。他們立即掉轉馬頭,朝大漢皇旗直奔而去。

    飛騎衛也在士氣振奮之時,這一下包裹上去,頓時又是一番慘烈廝殺。只是羅馬紅衣軍團正在潰退,連帶著,飛騎衛的陣列也被衝散了不少。漢軍甲士也在衝擊,透支體力的反擊讓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已經零碎的陣列之間還有一個無比大的空隙,一個巧合間,韓彪和十數騎竟然就這麼穿過漢軍防線,直朝大漢皇旗奔去!

    「糟糕!」最先發現這個情況的,是率先退回皇旗左近照顧傷員的文萃。她發現之後頓時尖叱一聲:「護旗!」

    這個高八度的尖銳女聲在混亂的戰場上並沒有傳出太遠,只有皇旗左近的傷兵聽見了。

    那些傷兵聞聲望去,只見如黑色浮屠的月氏騎兵,帶著一身銀白月光襲來,竟已離皇旗不足五十步,為首一個月氏騎將,半面甲下凶狠的目光簡直要將黑夜撕開。

    「護旗!」無數傷兵聞聲而動,能抓到兵刃的就掙扎著身軀爬起來,朝月氏騎兵砍去,最終被衝刺狀態下的戰馬踩成肉泥。不能抓到兵刃的,就這麼直挺挺的用胸膛去阻攔,雙手四張,彷彿想去抓住那奔騰有力的馬腿……

    筋斷骨折只是小傷,當場殞命卻是多數。

    文萃經過一天的廝殺,三石力弓已經挽了無數次,方才又奮戰無數次,早就累的快要脫力,她的手指跟所有女兵一樣,都被弓弦崩出了口子,鮮血直流。可此刻也顧不得了,她再度拉弓,卻找不到箭矢,瞥見地下有一桿折斷的槍尖,想也不想就將槍尖搭在弓弦上射了出去。

    「彭」一聲悶響。還帶著血色的槍尖飛了出去,卻飛的不遠,卻正好射在當前那個月氏騎將的頭盔上,發出一聲悶響。

    緊接著這聲悶響的,是文萃近乎絕望的慘叫——弓弦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力度,以至於當場繃斷,彈開的弓弦瞬間抽向文萃的腦袋,一聲悶響,頓時將文萃給抽暈過去……

    被槍尖射中的韓彪其實並不嚴重,因為槍尖重量過重,射出來的力道卻不大。可就是這一下,讓韓彪誤以為有利箭射來,所以下意識地一拉馬頭。戰馬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下一刻,無數隻手就撲倒韓彪的馬下。

    「……怎麼會這樣!」韓彪大驚,手中的馬刀飛快地朝兩側馬下砍去,想要將那些漢軍傷兵伸過來的手都砍掉。可那只是徒勞。

    在砍斷了第三隻手後,一個人影從傷兵中彈身而起,降臨的夜色裡,寒光一閃。下一秒韓彪已經震驚地瞪大眼睛。

    「護旗!」

    無數聲怒吼如澎湃的裡海海水瀰漫開來。吼聲是如此之大,韓彪健碩的身軀竟然也被這股吼聲給掀翻了……

    ※※※※※※※※※※※※※※※※※※※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沈雲都想不明白韓彪到底是不是被文萃那一箭射死的,因為菲烏米奇諾倒下的實在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議——當時他離皇旗只有不到十步——而且最後,他的屍體都不能完整的被找到。瘋狂的漢軍傷兵將他給分屍了……

    十幾名血戰餘生的漢軍軍官。撲到了沈雲的面前,人人單膝跪地。滿臉血淚,這個時候,人人都忘記了禮節,要不是沈雲一副同樣也是受了重創的模樣,劉楨還在幫他接著脫臼的胳膊,這些漢軍小軍官。只怕就要將沈雲高高舉起。拋在空中!

    「侯爺,俺們勝了,俺們勝了!」

    「狗日的羅馬人被咱們打跑了!」

    「侯爺威武!」

    「大漢萬勝!!」

    ……

    略喇一聲,劉楨將鄒燃脫向的胳膊已經對準肩窩,重新接了上去。沈雲忍著疼活動活動左手,緩緩站起。

    他現在都有點恍惚,自己剛才怎麼有這麼大的氣力,能掙扎得胳膊脫向。也要上前?

    但願不要落一個習慣性脫向才好

    他腦海當中,這個時候只能轉動著這麼一個無聊的念頭。這一場血戰。帶給了他太大的衝擊,甚至是在渤海郡血戰倭奴,查干湖突圍時都沒有過這種觸動。

    羅馬人,的確退了。不遠處那個丘陵之上,那面羅馬雙頭鷹國旗已經隱沒在丘陵後面。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下來,戰場之上。只能看見漢軍餘生士卒身形如幽靈一般呆呆的或坐或站。

    血腥氣撲面而來,濃重得甚至不能為夜風所吹散。耳邊響起的是受傷戰馬淒涼的嘶鳴聲音。這個時候。餘生的人們反而不會說什麼了。

    戰場之上,纍纍的都是屍首,在剛才他們陣列所在的正中央戰事最慘烈處。雙方屍首,幾乎都堆疊成胸牆。有的人懷未曾死透,還在輕輕的掙扎。漢軍戰士們在屍堆中動作遲緩的翻檢著,看見自家袍澤還有一口氣就趕緊拖下來救護,看見羅馬人或者月氏人還未曾死透,就補上一刀。偶爾有一聲慘叫傳出,也很快被嘩嘩流淌的裡海水所掩蓋下去。

    來年今日,此處的草木怕是非常茂盛吧?!

    一將功成,萬骨皆枯。自己穿越至今,好像只有此刻才是最有價值的吧?因為沈雲兌現了當初那句「誓衛大漢社稷」的諾言。

    在將來的日子裡,自己要實現「敢犯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窮搜天下,萬里追殺」又要經過多少場血戰才算?

    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就是,在這麼一場戰事當中,自己一步也沒有後退。

    看著沈雲恍惚的樣子,那些圍在他身邊的軍官都不敢多說什麼了,劉楨低聲說了兩句,這些軍官才各自散開,去計點損失,收攏散卒。集合戰馬,準備攜帶所有傷卒後退。每個軍官離開之際,都滿懷崇敬的朝著挺身站在那裡,若有所思的沈雲深深行禮。

    沈雲身邊傳來了輕輕的響動。

    「沈淵讓,你要是還沒死,能不能過來幫我把這傢伙給抬出來!」一個費力的聲音傳來。

    扭頭望去,只見劉楨正呼哧呼哧地在搬一個羅馬重甲武士的身體——方才鍾離泗就是被這個羅馬武士給壓在身下,而在此刻,鍾離泗露在外面的胳膊輕輕抖動了一下……

    飛雲堡的飛騎衛大軍終於趕到,他們到來時就看見百戰餘生的漢軍士卒毫無形象地或坐或躺地在淄木這個小平原上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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