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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九章 兵之膽,天裂何解】 文 / 鄒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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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師與後師餘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傳遍四野,特編部這邊聽見,第五連便立即下令全軍上馬。()可等了快半個時辰,馬匹都不耐煩地搖頭晃腦了,依舊沒有看見前師和後師的人馬向西突圍。鄭應和文萃紛紛拍馬過來,找到第五連商議。

    第五連也沒有好主意,只能不斷回望軍團大營方向,對兩人道:「一切等部帥回來吧!」

    沒等多久,徐棟的軍令傳回來了,特編部全軍拔營,立即與軍團大營匯合。

    騎在馬上的沈雲立即撥轉馬頭往軍團大營行去,鍾離泗已經帶著本連隊的人馬散開兩翼,作為警戒。這些都是漢軍行軍的正常舉措。

    從特編部營地往軍團大營只有不到一里,拍馬即到。可到了門口,軍團大營奔出個傳令官,又命令特編部立即向東,追上中師步伐,向東突圍。

    雖然沈雲等人都覺得往西會更好,但軍令就是軍令,更何況軍團大營的警衛旅已經出發了。

    於是特編部全軍掉轉,向東出發。可在走出三里之後,軍團大營的軍令又到了:「警衛旅和特編部立即趕赴十里坪,救援前師與後師餘部,按原定計劃,先往西突圍,再折返東。」

    「媽的,這是要鬧哪樣?」

    「就是啊,一會東一會南,等一下又要西,殿帥到底怎麼啦?」

    ……

    兵士都怨聲載道,可還是那句話,軍令就是軍令,雖然特編部滿腹牢騷。但卻不能違背軍令。於是特編部又以連為建制奔赴南面戰場。

    馬蹄隆隆,蹄聲如雷。夕陽的餘暉,將他們奔馳在戰場上的身影在東邊拉出好長好長……

    剛剛抵達十里坪,邁過那條鋪滿了敵我屍體的溪流,喊殺聲已經撲面而來。再往前四里。奔騰的戰馬,肅殺的戰場就呈現在眾人眼前。不過現在沈雲等人所能看見的,還只是游騎部幾十上百騎的捉對廝殺。在特編部這支生力軍的加入下,與漢軍游騎糾纏的月氏人快速後退。前驅的游騎們甚至來不及跟特編部打招呼,擦掉噴灑在鼻尖嘴角的血跡,又策馬往南。繼續掃蕩前方,為大隊開路。

    沈雲握緊四石力弓,死死看著前方飄舞的部帥大纛。這時,大纛動了。

    「左右左右,前前後後!」沈雲心裡暗暗念叨,再看大纛猛地前揮。便明白過來,高聲大喝:「全連注意,索敵陣展開,我軍為右翼,第三曲居中,前進!」

    「駕!」

    「駕!散開,散開!」

    「往右。再往右。拉開五丈距離!」

    各級軍官將軍令紛紛下達,整個隊形徐徐展開,彷彿一隻鋪天的雄鷹,向著前方俯衝而去。

    沈雲頓時覺得有點空曠。緊跟著他的,只有左手的馱馬和右手的備馬。離他最近的人就是右手的趙信——他右邊有三棵胡楊樹,拉不到五丈的距離,所以離沈雲只有三丈左右。

    而沈雲扭頭向左邊看去時,卻見原本該在他左手邊的方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開十五丈的距離,斜插在這中間的,居然是周蕙!

    馬上疾馳。沈雲張大嘴望著同樣用盈盈雙目看著自己的周蕙,一身戎裝的她顯得英武非常。周蕙的面罩支起,露出那張精緻到極點的臉,紅潤的櫻唇微微張著,然後輕輕蠕動幾下。似乎在說什麼。

    沈雲沒聽見,但殘陽如血,映在她的臉上,彷彿塗上一層紅色的胭脂,帶著讓人迷醉的光暈——可惜,這裡是戰場!

    「沈淵讓,還記得帝大的騎術課上第五教官說咱們在幹什麼嗎?嘻嘻,談情說愛哦!咱們現在可是在戰場,要不要再談情說愛一次啊?!」

    周蕙脆脆的聲音終於遠遠傳來。沈雲聽見了。他正想張口回答,耳邊卻突然傳來趙信暴怒的狂吼:「沈雲,左閃!」

    沈雲一震,本能地向左邊一偏,卻還是慢了,一支利箭從他右邊臉頰擦過,頓時一絲血跡濺起。利箭又擦著沈雲的耳垂飛過,呼嘯的破空聲彷彿要刺穿耳膜……

    戰場,到了!

    ※※※※※※※※※※※※※※※※※※※

    漢軍第三軍團的前師和後師餘部正在五里的範圍內用步兵組成一道道內外相輔的陣線。時間太短,前師和後師都來不及挖掘營盤和壕溝,於是就變成了這種龜縮般的陣型,與月氏第八軍團鏖戰。

    而月氏第八軍團也不能放過這些漢軍,他們接到的軍令是無論如何必須全殲這支僅存八千多人的漢軍!

    此時,漢軍的三千步兵組成一個圓陣,方盾與圓盾擋在前面,構築防線,指揮大纛就在三千步兵的中間矗立。而在圓陣外圍,還有各有兩千騎兵護衛兩翼,不時與疾衝而來的月氏騎兵剿殺在一起,務必不讓他們靠近圓陣。

    漢軍的戰鼓擂的震天響,月氏那邊也是號角長鳴,兩軍皆不退讓半步。廝殺起來,竟是比方才十里坪還要慘烈!

    月氏第八軍團是匆忙趕來,步卒還跟在後面,所以現在只能用騎兵與漢軍打對沖。而不論是漢軍和月氏軍,前身都是大漢戍守邊疆的乙等軍團,戰力不分上下。每個士兵的戰鬥能力也相差無幾,常常是漢軍射下一名月氏軍的同時,自己也被射中,栽下馬來,然後被自己人或者敵人的馬蹄踩踏致死……

    特編部趕到時就看見月氏的騎兵圍繞著圓陣不斷與漢軍騎拉扯,廝殺的景象。而在更遠處,藉著夕陽餘暉,能夠看見有滾滾塵土飛揚,月氏的第七軍團騎兵也趕來了。

    特編部的到來無疑給月氏第八軍團施加了壓力。他們不得不分出一部兵力出來與特編部作戰。而特編部採用的是索敵陣,敵軍幾十上百騎衝上來,瞬間就被索敵陣的兩翼索敵隊包夾,然後一一射死!

    直到特編部衝到離漢軍圓陣不足一里時,特編部大纛又再次揮舞。全軍再次變陣為密集鋒矢陣,兩千餘騎兵,六千多匹戰馬挾著滾滾風雷,衝進了已經有些散亂的月氏第八軍團陣型中。

    「殺!」沈雲遠遠射出一箭,將要靠近自己的敵人射落。這是他射下馬的第六個敵人。

    而在他兩側的趙信和周蕙。此時卻是一手執圓盾,一手拿騎刀,隨時觀測左右和前方。這已經是密集鋒矢陣,組成三排,中間的人持弓遠射,左右的人負責近戰。

    戰場上馬蹄聲簡直比暴雨傾盆時的雨滴還要密集。聲響又要蓋過春雷。但這麼吵鬧的環境沒人感到煩躁,反而一股股縱橫沙場的豪邁油然而生!

    周蕙興奮的眼神從放下面罩的頭盔裡透出,小手緊緊抓著圓盾和騎刀,身體埋低,看向身邊心儀的男人,一股生死與共的浪漫感覺居然湧上心頭……

    沈雲卻沒有時間去想浪漫與否。他只知道自己必須不斷的拉弓放箭,還要隨時關注前方的旗幟命令。

    大纛又動了。

    「準備向東,準備向東!」沈雲高聲大吼,聲音已經有些嘶啞。

    雖然騎在最高大的瑞獸身上,但沈雲依舊無法望見整個戰場的情況,只見前方湧動的都是漢軍騎那片血紅的翎羽,而在紅色領域的周邊。儘是如螞蟻般密集的敵軍!

    「該死的,部帥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前師的大纛明明在正南方啊!」緊跟在沈雲身後的方謄破口大罵。

    漢軍在不斷射擊外圍的敵軍,而月氏軍也在不斷朝密集鋒矢陣中的漢軍射擊,經常是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一支箭矢直刺面門!若是反應快點還能閃過,慢些就要一箭貫腦,然後倒下戰馬變成肥土的材料。在這種隨時會斃命的情況下,任脾氣再好的人都會有火氣!

    可在這時,沈雲卻是出奇的冷靜。全軍向東,這是要迂迴包抄了。看來前鋒軍團警衛旅的袍澤們已經擊潰了敵軍,特編部這是要繞到敵軍後面將他們包圍吧?

    沈雲猜的不錯。軍團警衛旅的戰力還是不容忽視的。在拚死突進中,很快切入月氏第八軍團的陣列。而特編部切入時,其實只是少量還成建制,未曾崩潰的敵人。部帥徐棟經過短暫的思考,立即決定配合警衛旅殲滅這支敵人。所以選擇迂迴側後。

    可就在特編部衝出敵陣。向側後迂迴時,卻突然發現狂奔而來的月氏第八軍團的步卒。

    當時徐棟就愣了一下,不過在見到月氏步卒只是狂奔而來,還沒有形成防禦陣型,頓時大喜過望。

    「吹號,衝鋒!打垮這支步兵!」徐棟高聲大喊。

    很好,月氏步兵急急的趕來準備圍殲漢軍前師,卻沒想到突然冒出一支擁有六千匹戰馬的龐大馬隊,並向自己猛衝而來。其結局可想而知……無數月氏步卒來不及防禦就被戰馬巨大的衝擊力撞飛,如風中的碎紙片一般飛舞在半空,然後重重摔落,接著是一大片馬蹄踩踏而過!

    可以說,特編部衝過的地方,就像被山賊洗劫過的村莊,蝗蟲掠食過的稻田,東倒西歪,四散奔逃的全是月氏步卒。

    夕陽終於跟大家說再見,天邊只有一抹逐漸黯淡的火燒雲,四周除了喊殺聲外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在即將到來的黑暗中,徐棟居然迷失了方向。他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自己想要迂迴的方向在哪裡。只覺得到處都是喊殺聲,那方纔的漢軍圓陣呢?

    「集結!快吹集結號!」徐棟頓時有些慌亂。畢竟之前只是一個少校參謀,突然變成臨陣指揮官,之前揮斥方遒,追亡逐北時很是快意,但隨即就有點慌亂起來了。

    衝擊月氏步卒軍列之後還在四散追擊的特編部士兵聽見了號角聲,紛紛停下追擊步伐,開始回到特編部的大纛前集結。

    「爽,太他/媽的爽了!」鍾離泗提著兩個人頭,笑嘻嘻地對已經雙臂無力的沈雲道。

    沈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喝道:「還不到開心的時候,趕緊集合士兵。準備衝鋒!」

    「喏!」鍾離泗興奮地提著血淋淋的腦袋往邊上去了。()

    沈雲扭頭看向周蕙,只見這個神經大條的俏妮子此刻也笑嘻嘻的跟旁邊的幾個女兵對某些死屍感興趣呢!

    這時文萃急急的趕了過來,手裡還真提著兩個人頭,看見周蕙無恙,這才鬆了口氣。轉手將人頭丟給沈雲,笑道:「沈淵讓,謝謝你保護蕙兒,這是賞你的軍功!不用謝!」

    沈雲慌不迭地將血淋淋的腦袋丟給一旁的龐通——媽的,那麼多血,也不嫌得黏手上難受。看著興奮莫名的一幫女人,沈雲只有抱拳道:「姑娘,你們真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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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連、鄭應還有文萃聚集到徐棟身邊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陸續的,有人開始點起了隨身攜帶的火把。這種火把是松油做的,能夠燃燒兩個時辰左右。點著之後亮度不錯,而且防風防水——當然,直接浸到水裡和風力太大時依然會熄滅——只有用沙土才能滅掉。

    此刻週遭的環境有些吵雜,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喊殺聲,而且火把也以此亮了起來,也是同時在四個方向都有亮光,一時間不但徐棟。其他人也都找不準方向在哪裡。

    當然,也有人說想要夜觀星象,可太陽剛剛下去,星星也還不甚明顯,再過一兩刻鐘或許就可以了。但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哪裡還有一兩刻鐘可以浪費?

    徐棟只來得及簡單詢問一下傷亡情況,而三個曲長在這黑夜裡也很難準確計算出傷亡來,都只是估摸著說個數字。一說完,徐棟便著急地說:「諸君,現在敵軍在何方?你們可有定計?」

    鄭應四處望了望。道:「部帥,方纔我們擊潰的月氏步卒是從東南方向過來的,大概有三千餘人,想必是東面的敵第八軍團,我看我們現在繼續往回走。應該可以跟警衛旅和前師匯合。」

    文萃撇嘴道:「還用你說,你看看身後,那裡一片火把,你敢貿然衝上去?」

    鄭應咬牙:「怎麼都得試一試,我們看不見,敵人更看不見。總好過在這裡停留,讓月氏叛匪包了餃子。」

    徐棟也是傾向於往回走,於是看向沉默少言,但看上去很可靠的第五連。

    第五連道:「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一路往西。」

    「原因。」時間緊急,徐棟的話也簡短的很。

    「第一,前師肯定在西。第二,殿帥也會往西走。」第五連乾脆地道,「因為東邊不止只有第八軍團。」

    暗衛傳來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徐棟也不想繼續往東,萬一撞上更多的月氏人馬,他們這兩千多人就只能馬革裹屍了。

    「既然如此,全軍往西。」有了決定就好,徐棟也不多想,立即下令。在戰場上,錯誤的決定總好過什麼決定都沒有。

    全軍向西,隆隆的馬蹄跑了起來。可起初不覺得什麼,但越跑卻是越讓特編部的將士心涼。松油火把雖然夠亮,但也只是對於步卒來說。在這夜裡想要快速馳馬卻是休想的。一旦跑起來,火把迎風一吹,雖然不滅,但照亮範圍縮小了一倍不止,根本無法讓馬兒看清路。馬匹也是生物,隊伍未知和黑暗也有本能的害怕,速度就會不自覺的慢下來。

    當然,在漢軍軍事訓練中有一招叫「蒙眼衝擊」。那就是將馬匹的眼睛蒙上,然後使勁催馬狂奔,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撞上去——這種訓練是鍛煉戰馬的膽量和士兵的控馬技術,主要用在重騎兵的訓練中。輕騎兵和游騎則不需要——哪個輕騎和游騎會傻乎乎的往人家槍口上撞啊?

    所以整個特編部在跑起來不過幾十步,整體的隊伍就不自覺的慢了下來。與此同時,前方的喊殺聲卻是更加響亮了。

    此時沈雲還真有點討厭聖祖居然將異族人同化的如此徹底——前方的士兵喊叫聲依然是漢語,就連很多控馬的技術性動作(例如響鞭和呼喝)都跟漢軍無異,這就讓特編部根本分不清敵我,不敢輕易放箭。

    這時,前方隊伍中終於分出一列十餘騎向特編部衝來。手中的火把不規則搖晃起來。

    「不好,這是敵軍的暗號!射殺他們!」徐棟立即反應過來。冷兵器時代,夜間行軍一旦難分敵我時,主將會規定幾個揮舞火把的動作,以此來分辨遠處來人的身份。特編部當然不知道敵人的火把暗號。即使有那眼力腦力不錯的,能夠馬上記住,也不能保證這麼多人同時作出來。所以敵我身份一下就會被確認——當然,如果離得近了,從著裝就能分辨。

    文萃的第三曲立即有十餘騎分出,朝敵人快速逼近。然後不等對方反應,便將他們一一點射而死——火把是最明顯不過的目標,況且他們跑的很近,才不過五十步,這個距離跟射固定靶的差別不大。

    不過特編部的這個舉動算是徹底捅了馬蜂窩,那些敵騎臨死前吹響了號角。前方密密麻麻的火把中頓時分出無數股敵軍,匯聚著朝這邊奔了過來。一時間,漫天的黑幕中彷彿有無數螢火蟲向著他們衝來。

    「拼了!」徐棟一咬牙,「把大纛收起來,全軍衝過去。不分敵我,高喊『大漢威武,擋我者死』!殺!」

    「大漢威武。擋我者死!」全軍振奮,紛紛收回騎弓,拔出騎刀,跟著徐棟猛地向西衝鋒。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夜戰的悲哀了。根本無法仔細分辨敵我。影視作品中每每演到夜戰時,主人公的臉總是份外清晰,那是有打光的效果。而在這天晚上的夜戰裡,沈雲的臉自始至終就沒有露出過。

    當然,夜戰衝鋒在漢軍操典中也是有的,步兵以方陣突進,騎兵以稜形陣衝鋒。稜形陣不同於鋒矢陣。鋒矢陣有鋒尖和兩翼。但稜形陣卻不是,純粹是以三排到四排為單位,馬匹與馬匹的間隔不得保持在三到五步,這在戰馬疾馳過程裡,已經算是極其緊密的陣型了。搞不好兩匹馬跑著跑著就會互相踢了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如果是備馬和馱馬踢了腳最多損失輜重,可要是戰馬……呵呵,只能去地獄找閻羅王抱怨了。

    特編部以稜形陣突進,速度很快。當面的敵軍也沒有進行頑強的抵抗。當特編部與他們接觸時,他們似乎在畏懼什麼,快速分開,然後在兩翼不斷放箭。而忙於突進的特編部只能用圓盾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運氣去抵擋來自兩側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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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身處其中,無法準確觀察整個戰場。而實際上,現在的戰場是被切割在好幾個地方的。戰況最激烈的當然是前師大纛所在的圓陣附近,而沈雲的特編部也是衝著這個方向來的,只是特編部的人都沒有意識到這點罷了。

    而其他幾處的戰場在哪兒?

    呵呵,事後月氏人整理的戰役資料顯示,其實就在特編部身後不過十里的地方,漢軍第三軍團的中師正在向南突進——他們終於接到了侯鑒的命令,放棄向東突圍,而轉向南部解救被圍困的前師和後世餘部——他們幾乎是跟特編部擦肩而過,沒有向著前師所在而來,而是一頭撞進了月氏第七軍團的大後方。

    而在前師大纛所在的西南方向,離圓陣所在不過四百步的位置,之前鑿穿月氏第八軍團陣型,準備跟特編部迂迴包抄的軍團警衛旅,卻被趕來支援的月氏第七軍團包圍,陷入苦戰。警衛旅的騎兵們奮力響鞭,馬刺不斷刺進馬腹,希望借此提升馬速,從而擴大戰場範圍,衝開不斷縮小的包圍圈,尋找前師的位置。但茫茫

    這是漢軍的情況,那月氏軍隊呢?

    「亂了亂了,全亂了!該死的,宙斯在上,好好的圍殲戰怎麼會打成這樣?」康格涅斯圍著沙盤團團轉,飄逸的金髮在額頭飛舞,淡藍色的眼眸裡滿滿的都是焦急,「這幫月氏人全是廢物,閣下安排下的戰術,他們居然沒有一個能夠準確執行!」

    羅維尼斯站在沙盤前,之前雲淡風輕的微笑已經不見,不過卻也沒有像康格涅斯一樣急躁,而是沉著地望著早就凌亂不堪的沙盤,低聲道:「親愛的康格涅斯殿下。身為將軍,最忌諱的就是急躁。漢人怎麼說來著?哦,對了,自亂陣腳!你應該冷靜下來。要知道這些月氏人除了第六軍團和遠在迪化的月氏近衛軍團外,都是由退役的士兵臨時組成的。他們不是亞細亞的色雷斯軍團,更不是羅馬的紅衣軍團。你無法拿我們的標準去衡量他們。」

    康格涅斯漸漸冷靜下來,但望著亂成一鍋粥的沙盤,語氣裡依舊帶著煩躁,恨聲道:「那現在該怎麼辦?第七軍團打了一個時辰還消滅不了只有三千人的漢軍騎兵,第八軍團騎兵被擊潰。步兵又跟不上去,第六軍團卻迷了路,到現在都沒有趕到戰場。第九、第十軍團又說不能調過來……閣下,你說該怎麼辦?」

    羅維尼斯道:「是我低估了月氏人的夜戰能力——哦,不,也不能算低估。因為漢軍的夜戰能力似乎也不強。你看,方才偵察兵帶回的消息是他們的軍團大帳已經向西南移動,明顯是在等候他們的前師和後世餘部,或者向東的中師隊伍。看來漢軍的這個『兔子將軍』現在對局勢也是一片模糊,更無法指揮他的軍隊。」

    「這又如何?難道就這麼纏鬥到天亮?萬一他們找到了我們的缺點,從中突圍該怎麼辦?」康格涅斯握緊拳頭,道:「該死的。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亞洲攻略是我帶頭向奧古斯都提出的,這關係到我能否在元老院獲得足夠支持,能否繼承皇位……羅維尼斯閣下,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決不能輸給巴蒂塔斯那個傢伙!」

    羅維尼斯鄭重地點點頭:「殿下請放心,我們吉浦路斯?羅維尼斯家族是站在您這一邊的,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康格涅斯深吸一口氣,徹底冷靜下來,點頭道:「好吧,閣下,請想個辦法吧。」

    羅維尼斯點點頭。凝重地望著沙盤,陷入沉思。

    那邊康格涅斯也在看沙盤,嘴裡呢喃道:「夜戰裡,漢軍的通訊方法倒也不錯,火把手勢和暗語都算一種。如何辨別敵我呢?該死的,要是能夠準確指揮軍隊的夜間通訊手段就好了,號角呢?不行,月氏人的號角是從漢軍那裡改過來的,很容易弄混……」

    羅維尼斯眼前一亮:「弄混?哈哈,我想到了!」

    康格涅斯驚奇地抬頭:「想到了?」

    羅維尼斯重重給了康格涅斯一個擁抱,笑道:「殿下提醒的好,弄混!哈哈,既然已經是混戰了,不妨就讓它再更亂一點!我決定,讓所有月氏軍鼓號角都響起來,一會兒敲漢軍的進軍鼓,一會兒吹撤退號,還有各種聲響都弄出來。同時命令第七第八軍團,不需要聽從大營指揮,各個士兵都以最近的軍銜最高者為指揮,集體向漢軍發動進攻。」

    「以亂打亂?」康格涅斯也露出喜色,「閣下的方法果然不錯。」不過隨即他又皺眉,「可萬一……」

    「殿下不必擔心,」羅維尼斯知道他擔心什麼,嘴角又露出之前雲淡風輕勝券在握的微笑:「我會傳令第六軍團,不必趕來參加這場混戰了,直接去端掉第三軍團的軍團大營便是。另外,第九、第十軍團也火速沿查干湖向北,爭取明日上午十點前趕到扎布汗河南端的河口——那裡是漢軍北撤的唯一通道,屆時就能將他們徹底殲滅!」

    「宙斯在上!」康格涅斯由衷地讚歎,「閣下不愧是我羅馬戰神,太陽之子!」

    羅維尼斯單手背在身後,另一支手撫胸,朝康格涅斯彎腰行禮,微笑道:「殿下的讚美是我最希望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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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軍團大營。呃,準確的說,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營了。侯鑒此刻是騎在馬上,身邊是一些參謀,軍團大帳已經拆掉。所在的位置也是十里坪往西五里的一處小樹林裡。

    「殿帥,局面已經亂成一團,我們的軍令已經不能傳遞過去,難道就一直在這裡等著?」百里束焦急地問道。

    侯鑒滿臉懊悔地看著他,抓著韁繩的手死死握緊,半晌才道:「那能如何?恨只恨羅馬人真狡猾,居然安排了七支軍團來包圍我……媽的,還真看得起我老侯。」

    侯鑒忍不住爆粗口,百里束卻沒有注意,而是急道:「可是我們現在只有一個親衛旅和一旅的步兵,全部加起來不過七千餘人,之前已經有月氏游騎靠近過了,萬一被敵人主力包圍……」

    侯鑒指著遠處如繁星般密集的火把,怒聲喝道:「他們還有主力嗎?他們的主力都在那裡圍殲我的士兵!」

    百里束心頭一暗,心道,這怪的誰來?

    怪侯鑒嗎?其實侯鑒也沒錯,將領也不是萬事通。在得知敵軍真實實力之前,侯鑒的決斷是正確。怪前師師長冷雲?他做的也沒錯。任何一個臨敵指揮官在發現那個機會時都不會錯過那種機會的。那到底該怪誰?百里束也不知道了。

    侯鑒怒目圓睜,看著遠方星星點點的戰場,簡直心如刀絞。可是卻又無能為力。

    百里束長長一歎,低聲道:「天將裂,圖之奈何?這是天要亡我啊!就算蘇武復生、諸葛在世,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諸葛在世?」侯鑒腦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恩師,帝國四大元帥中資歷最老的諸葛老元帥!他老人家若是在這裡,他會怎麼做?

    不自覺地,侯鑒忽然想起諸葛元帥對他說過的那一番話:「將者,兵之膽也。其膽非勇、非戾、非暴,非一馬當先,非勇猛無前,非斬將奪旗……兵膽唯做一事耳,即讓卒不過河、士無死志、兵亦可活,全局無一棄子!你可明白?」(注1)

    正是因為這番話,讓原來喜歡走漢將主流風格的侯鑒改變了自己的戰術思想,開始為保全士兵的性命著想。而這番話如果放在現在的情景裡,該做何解?

    侯鑒的目光一下變得灼灼有神,半晌忽道:「仲賢,傳我軍令:全軍不必拘泥成法,各自為戰亦可,目的只有一個,全軍向西!將親衛旅全部派出去傳令,務必要將軍令傳到各支軍隊主將耳中,告訴他們,本帥在這裡等他們!」

    「殿帥?!」百里束一愣,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跟隨了十年的將軍,彷彿不認識一般。

    「快去!」侯鑒此刻臉如岩石一般硬朗,回身對其他參謀下令:「命步卒在林外結陣,豎起我侯鑒的大纛軍旗,若有敵來犯,予以抵擋。無我軍令擅自退後者,斬!全部文職參謀亦配刀劍弓矢,有聞令不前者,斬!」

    眾人皆是一凜,齊齊道:「謹遵殿帥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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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這段話的意思主要是說,一個將領是士兵的膽魄,可這個膽魄不是通過勇武、虐戾、暴躁來體現,更不是通過一馬當先、勇猛無前、斬將奪旗來表達。為將者所要做的只是別讓士兵當過河的卒子,隨時都可以拋棄的那種炮灰,只要真心的在意他們的生死,任何時候都沒有人會被輕易放棄就可以了!

    這段話是我自己總結的。文言文嘛,總有些意思是白話文無法完全解釋清楚的。所以大家還是看文言文去體會其中的精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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