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大漢之全球攻略

《》章 節目錄 【第七十八章 補天裂,殘騎裂甲】 文 / 鄒久官

    ps:一萬一的大更!求票!

    那個啥,若是你們有啥建議的,能說說嗎?別不聲不響的就下架啊……唉,看著收藏數一天掉一個,真讓人揪心……

    隨著各個方向的游騎斥候回來,月氏將第六軍團調到西面,第四軍團調到南面十里坪的情況終於被確認。

    聽了百里束的軍團參謀計劃後,彙集到軍團大帳的將校們紛紛錯拳擦掌,準備突圍。

    沈雲一直在旁觀看整個過程,他發現侯鑒並不是傳說中那麼「兔子」,他的膽子還是很大的。而且個人魅力也不容忽視。在方才短短半個時辰的商議過程中,就是侯鑒以一人之力將原本嚷嚷著想要與月氏人決一死戰的將校們安撫下來,同意一起突圍。

    當然,這也跟百里束的計劃可行性很高有關係。

    是啊,能活著,誰會想著死呢?決一死戰是在毫無生機的情況下的無奈選擇。既然現在有機會突圍,而且成功性很高,又有誰會選擇赴死?

    侯鑒環視站在沙盤前的將校一圈,然後點點頭道:「如今就等元帥大帳那邊的游騎和西面游騎的具體情況匯報,然後就可以突圍了。我意是以東面為突破口,以一千重騎主攻敵第八軍團,中師為主力,破口之後,中師第一鎮第二鎮分兩路前進,擴大正面戰場,讓後續步兵挺近。中師第三鎮為中軍,直奔鄂爾渾山谷南端谷口,並佔領之。

    前師與後師餘部,以一千重騎為後陣,先期與敵交戰在十里坪。注意。白天不可與敵大規模決戰,重騎更不可參戰。等明日酉時,日暮將近之際,你部以重騎為突破口先向西,再折回向東。這段路程有點遠。所以我會派給你們一人三馬。爭取在日落之後,與我在鄂爾渾山谷谷口匯合。」

    眾將校紛紛點頭。

    這時徐棟卻道:「殿帥,屬下想問,如果前師與後師向西挺近,發現西面防線薄弱,可否由西面突圍。直接向飛雲堡而去?」

    這是個問題。飛雲堡就在查干湖西北角,不過兩百六十里的路程。但因為沒有修建直道,所以快馬去也要將近一天一夜。這也是剛發現月氏包圍時,侯鑒沒有選擇第三軍團前往飛雲堡躲避的原因之一。路程太遠,一天一夜的時間裡任由月氏人在後追殺,很可能導致數萬大軍崩潰。更何況西面也有敵軍。飛雲堡還在不在都難說。

    侯鑒思考了一陣,道:「等西面游騎將情報傳回吧。如果西面防禦薄弱,有機會的話還是可以的。但本帥認為,敵軍肯定會重點關照飛雲堡,前師與後師餘部向西突圍只是為了給敵軍造成我軍要向西突圍的假象罷了,到時候他們必定將精力都向西傾斜,屆時。便是我大軍向東突圍的時機。」

    徐棟點點頭,奇怪地看了一眼站在侯鑒身後的沈雲一眼,卻並未多說什麼。

    這時帳外傳令兵來報,出隊西面的六名游騎,只回來一人,而且身負重傷,只說西面防禦極其嚴密。而一直通過扎布汗河沙海小峽谷與元帥大帳聯絡的游騎小隊,如今也一直沒有回來。

    面對這個情況,侯鑒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西面看來防禦嚴密,只是奇怪。那月氏第六軍團與我軍激戰這麼多天,挪到西面後怎麼還這麼龍精虎猛?」

    百里束猶豫地說:「殿帥,你看是否再等一日?看看明日月氏人的作戰力度再做定奪?畢竟元帥大帳那裡的聯絡游騎還未回來……」

    「這有什麼關係?」侯鑒奇怪地說。

    百里束道:「上次聯絡游騎帶回了元帥大帳的偵查情況,好像暗衛已經有人跟元帥大帳聯繫了,這次傳回來的將是圍困我第三軍團之月氏統帥的消息……」

    說到這裡侯鑒才想起來。的確,上次游騎從元帥大帳那裡帶回來的消息說,暗衛已經有人跟飛騎衛聯繫上了,並且偵知這次月氏大軍的統帥是誰,還有各支軍團的將領,這對於漢軍來說很重要。不過當時暗衛的人還在隨飛騎衛往元帥大帳趕,第三軍團的游騎又急於將「臨陣處置權」的軍令送回來,所以就決定下一波再把暗衛的消息送來。

    侯鑒每日管著那麼多人的吃喝拉撒,很多事情都是掃視一眼便罷,大部分還要參謀們去記住。這也是參謀必不可少的原因。

    打仗,終究不是一個將領就能完成的事!再英明神武的統帥,沒了這些參謀也只是一個稍微比常人聰明點的普通人罷了!

    不過這次侯鑒卻說:「不必了,戰機稍縱即逝,不可拖延。月氏第六軍團與第四軍團剛剛換防,明日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特別是東面的第八軍團也移到了南面,那東面的防禦將最為薄弱,若是再等一日,誰知道還會有什麼變故!嗯,就這麼辦!」

    侯鑒掃視一圈,揚聲道:「眾將聽令,明日卯時起床,辰時造飯,全軍備戰。及至酉時三刻,全軍向東突圍。此令。」

    一眾將校轟然應喏。

    ※※※※※※※※※※※※※※※※※※※

    這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夜晚。回到營地的沈雲先是找了方謄,趙信幾個,讓他們做好準備。然後又去了女兵曲。

    應該說,這幾日的戰鬥下來,女兵文萃所帶的曲是最悠閒的。歷場大戰都沒有輪到她們。不過他們也是最繁忙的一個曲,後勤保障和照顧傷兵的任務都在她們肩上。

    沈雲受傷回來的時候,周蕙就急匆匆的跑來看過一次,不過在見到沈雲並無性命之憂時,這個粗線條妮子撅著嘴,仰著頭,趾高氣昂地走了。

    後來聽鍾離泗說才知道,周蕙一開始聽說時差點哭了,後來見沈雲無恙,就嚷嚷著她上陣肯定把月氏主帥的首級提回來。而不是拿面破旗子去邀功。

    對此,沈雲只有無奈苦笑。

    接下來的幾天,沈雲忙著養傷和幫助老蔡處理袍澤屍體,周蕙所在的女兵曲更是忙前忙後照顧傷員,兩人根本沒時間相聚。雖然近在咫尺。從營中走過時,兩人還能時常碰上,但也只能通過眼神來聊表相思了。

    雖說是明日卯時起床,辰時造飯。但在突圍令傳出之後,入寢之前,特編部就已經忙活開了。他們主要忙的是安置傷員。那些重傷的。例如缺胳膊少腿的傷員是很難跟上這次突圍速度的。對於他們,漢軍的軍規自然是不能拋棄,唯一能做的,就是現在跟他們講明情況,然後明日會安排一匹馬,將他們綁在馬上。突圍開始時,他們將得不到任何救治,必須一直在馬上顛簸,直到突圍結束……這其實無異於宣告他們的死刑!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重傷員其實會選擇先把代表身份的銘牌交給其他袍澤,然後自己留下來殿後,直到被敵人殺死——這也是第五連說的不能帶傷員的情況。

    很殘忍。但卻很無奈。

    沈雲對於那些即將面臨死亡的重傷員來說,當然好過許多。其實現在就算沈雲真的受了重傷,為了他的身份,也會有一輛專門的馬車馱載他。這就是等級。

    經過四五日的休養,沈雲和方謄他們的傷勢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畢竟只是皮肉傷——重傷的都在回來的路上死光了——所以整個第一營僅剩的四十四人都可以再次上馬作戰。這是沈雲在巡視了一圈傷兵營地之後,唯一感到開心的事。

    「淵讓,你說的可是真的?」方謄驚喜地叫道。

    巡營時,沈雲悄悄跟方謄走在一起,將剛才軍團大帳的事告訴了他。本意是想讓方謄給點建議。可在沈雲說到聯絡元帥大帳的游騎小隊會帶回暗衛消息時,他卻是這個態度。

    沈雲轉念一想。暗衛?我嚓,難不成方謄這小子又想起鄢如玉了?

    說實話,經歷了這麼多事,沈雲還真有點忘了當初跟方謄為什麼來當兵,似乎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就來了。直到此刻。沈雲才驀然想起,自己這個兄弟已經化身情聖……

    看著情聖一臉興奮的模樣,沈雲撇嘴道:「那隊游騎還沒回來,指不定出了什麼事呢!」

    「不會的,我去軍團大帳住著,等他們一到就問問去。」說罷,方謄就拄著單拐,蹦蹦跳跳往軍團大帳而去。

    方謄的身份沈雲已經報備給了百里束,他去軍團大帳倒不虞被趕出來。只是沈雲想跟他商量一下,是否讓周蕙也跟著軍團大帳行動的念頭泡湯了——方謄現在滿腦子都想著通過暗衛能夠聯繫上鄢如玉,哪還有心思顧及到沈雲的心頭肉啊!

    夜晚巡營,這是任何時空裡的軍官們都必須做的事。經過一天的喧鬧,臨近亥時,喧騰的營地總算逐漸安靜下來。沈雲巡營回來,帶著疲憊進入營帳,卻見趙信、鍾離泗、龐通還有張末都在等著他。

    「營長,有事?」沈雲先行見禮。

    張末還禮,然後苦笑道:「整個營就咱們四十四個人了,還個個帶傷,營長著實有點名不副實了。淵讓,你今天去了軍團大帳?」

    沈雲看了一眼張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頭道:「不錯。曲長已經將我的身份報備給了殿帥,不過我已經跟殿帥說了,不跟著軍團大帳突圍,還是跟著兄弟們舒服些!」

    包括張末在內,人人臉上都露出感動神色。看見他們的表情,沈雲笑道:「感動吧?不用感動,反正咱們特編部也是跟著軍團大帳行動的!」

    趙信呵呵一笑,只對沈雲點點頭,未多說什麼。

    鍾離泗卻跳起來,奮力給了沈雲一個擁抱,嘴裡叫道:「哈哈,這才是我們的好兄弟嘛!」

    龐通搓著手,興奮的站起來,眾人以為他也要說點什麼,結果卻是來了一句:「有吃的沒?我餓了!」

    「靠!」眾人齊齊鄙視。

    子時到了,眾人準備休息。這時方謄又一跳一跳地從外面進來,見眾人已經已經睡下,忙一一搖醒,道:「兄弟們。兄弟們,好消息啊!」

    「什麼好消息?」沈雲還未睡著,睜眼問道。

    方謄興奮的手舞足蹈,甩開單拐道:「剛才軍團參謀百里少校跟我說,明日將從殿帥身邊的警衛旅調一營士兵歸到我們麾下。哈哈。咱們第一營又可以撐起來啦!」

    眾人齊齊一愣,然後視線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沈雲——侯鑒這麼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保護沈雲嘛!

    沈雲也有點不自然。但卻沒說什麼,淡淡一笑,道:「早點睡吧,卯時就要起床呢!」

    雖然睡下。不過沈雲心裡對侯鑒的這個舉動還是頗為感激的。

    一夜無話。

    ※※※※※※※※※※※※※※※※※※※

    卯時起床,辰時造飯。辰時三刻,整個大漢營地就已經準備妥當。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月氏哨探就算發現漢軍營地的異動,也只會以為漢軍在準備今日的大戰。

    軍團大帳調撥特編部的一營警衛騎兵已經到了。不知是不是照顧到沈雲的存在。這一營騎兵都沒有軍官,營長、連長之類的全都留在軍團大營,並沒有隨隊而來。張末正好將沈雲等人補入,然後就可以順利指揮這一營人馬了。

    這就是大漢帝國軍隊精銳的地方。沒有私家軍,任何軍隊以軍銜和軍職為尊,就算部隊被打散了,只要隨便補入幾個軍官。散兵便可立即歸建,形成一個集體。這也是之前大漢軍隊的主帥多次被殺後,還能從敵軍包圍中成建制突圍出來的關鍵原因。士兵們會敬重某一個將領,但不會說非某個將領的命令不聽。只要是上面正式派下來的軍官,底層士兵都會無條件服從。

    當然,軍官級別的互相打壓排擠也是不可避免的,但這些與普通士兵無關。他們只要知道誰的軍銜軍職更高,聽命就是。

    營地裡所有帶不走的輜重都堆積起來,或者就地掩埋。等突圍行動一開始,就可以開始焚燬。為了多帶一些。每個漢軍士卒的行軍包都是滿滿的。

    因為之前陣亡者多為騎兵,所以戰馬也空出許多。特編部現在就能做到一人三馬,戰馬、備馬還有馱馬。裝備配置是以千里行軍來裝的,每個騎兵滿箭(五十支)的箭壺就帶了十個,大豆和草料四大包。乾糧帶了七天的份,水壺灌滿四壺。備馬和馱馬身上滿滿當當,全力奔跑起來卻也不會影響速度。

    午時三刻,陽光正毒。沈雲牽著馬匹,與特編部所有袍澤一起,面向西方。遠處將近十里,偶爾會有幾個敵騎的身影從樹林或者窪地中閃現,繼而消失。突圍在即,第三軍團的游騎們也都準備突圍,所以並沒有再遠出十餘里清理視野,只在近處三五里的位置遊蕩。整個環境安靜的怕人,只有南面震天的喊殺聲喧囂於上,反而更加凸顯了安靜。

    胡亂吃了幾口乾糧,灌下幾口水,便又緊張地看著漸漸西斜的太陽。所有士兵的心裡都壓抑著。

    沈雲咬著嘴唇,任憑額頭的汗水從頭盔裡滑落,週身在陽光暴曬下有些濕漉漉的。再看鍾離泗,這個跳脫的瘦子,現在也是一臉凝重地望著前方。龐通更是滿頭大汗,頭盔都摘下來好幾次,將裡面的吸棉拿出來擠掉汗水,然後又重新帶上。只有趙信,像矗立千年的兵馬俑一般,牢牢地釘在那裡,一動不動。

    眼看未時末要來,龐通卻接連喝光了四壺水,不得不再去打滿——臨近查干湖,水源倒是不缺。不過在龐通要去打水時,許多袍澤都紛紛丟過去水壺:「胖子,幫我也打滿!」「我也要!」「兩壺,謝謝!」……

    原來所有人都緊張的要命,加上天氣炎熱,這水消耗的快也就不足為奇了。

    特別是五丈開外,第二曲和第三曲的士兵,他們對敵接觸少,這幾天又見到了那麼多的屍體,即將全軍突圍這種大行動,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死在突圍路上,心情緊張可想而知。在龐通掛著一大堆的水壺去打水時,這兩個曲中也有多人向長官報備,到後方去打水。

    沈雲踮腳望了望四周,卻是看不見方謄的身影,然後又跳腳望了望第三曲方向。見排頭的位置,周蕙也在不時打量自己這邊,頓時也是心裡安慰許多。等會兒突圍,由重騎在前,特編部跟在軍團大營身後出發。倒也不是第一線,所以安全性還算可以。不過沈雲已經打定主意,等會兒全軍動起來,他要盡力向周蕙靠攏。

    「滕宇呢?」沈雲碰了碰身邊的鍾離泗,低聲問。

    鍾離泗撇嘴:「一早就去軍團大營了,現在還沒回來。你沒看他那一連的人馬都在我身後麼?!」

    「呃……這小子!」沈雲低罵。

    申時一刻,龐通掛著裝滿的水壺,叮叮噹噹地往回走。聲音倒是清脆。再看龐通那肥碩的軀體,一搖一晃的往前挪步,不時還用肥指擦去眼角的汗水,一路走來。水壺又被他喝光一個,不時還喘氣罵道:「馬勒戈壁的,胖爺身上出的汗都夠裝滿你們的水壺了,還打個屁的水啊!」頗具喜劇效果,惹得原本精神緊繃的士兵們紛紛大笑,氣氛為之一鬆。

    就在這時,方謄突然從軍團大營方向拍馬趕回。在安靜的營地裡,他單騎縱馬的聲響不小,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轉移了過去。

    只見他臉色嚴肅,心急火燎地跑到營地中央的部帥陣列裡,附耳跟徐棟說了一會兒,徐棟也是一驚,下令:「全軍不許妄動,隨時備戰。從此刻開始,沒我軍令,誰都不許再亂走!」說完。徐棟立即帶著參謀人員火速向軍團大營方向趕去。

    方謄說完話,就牽著馬走回到第一營陣列,臉色凝重而又嚴肅。

    沈雲、張末、鍾離泗、趙信、龐通都紛紛看著他。不過誰都沒說話。

    方謄在五個人的注視下,微微歎口氣,低聲道:「暗衛的消息傳回來了。我們當面月氏敵軍的統帥是羅馬帝國亞細亞行省的第一保民官威爾士?柯維特?吉浦路斯?羅維尼斯!」

    張末頓時皺起眉頭,鍾離泗卻不屑地說:「這人誰啊?很有名氣嗎?」

    趙信卻嘟喃:「羅馬人果然參戰了!」

    張末道:「這個人在羅馬有個外號,叫『太陽之子』,被譽為當代羅馬戰神……總之,你們只要知道他是與胡公殿下齊名的將軍就行了。滕宇,你繼續說。」

    方謄看了看張末,繼續低聲道:「方纔我在軍團大帳,暗衛也說了這番話。這個羅維尼斯很強悍,不過倒不是羅馬參戰了……暗衛得到消息,在一年前,這個羅維尼斯因為觸犯軍法,被亞細亞行省開除了軍籍,然後就下落不明瞭……」

    鍾離泗冷笑道:「哼,欲蓋彌彰罷了。」

    「還有一個消息,這次圍困我第三軍團的不是四個月氏軍團,而是七個,其中三個一直藏在鄂爾渾山谷。另外,我第五第六軍團已經南下支援,現在應該到了飛雲堡外。飛騎衛也在快速向北推進,元帥的意思是想先擴展我北疆方面軍的生存空間,再伺機決戰。」

    方謄一口氣說完,卻也熱的不行,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沈雲向他眨眼示意,方謄明白沈雲的意思,黯然地搖搖頭:還是沒有鄢如玉的消息。

    「這麼說來我軍的突圍計劃有變?」趙信看著方謄。

    方謄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只是將情況告訴部帥,讓他趕緊趕到軍團大帳議事。不過,負責聯絡元帥大帳的游騎小隊是從西面過來的,他們說月氏人將戰線拉的很長,意圖封鎖西面……」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沈雲急問:「游騎小隊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到兩個時辰!」方謄回答。

    「那豈不是說西面突圍很容易?」龐通也終於聽出了意思,興奮地說。

    沈雲卻看了看天色,搖頭道:「可現在已經申時兩刻,此時變陣還來得及嗎?」

    就在這時,突然從南面傳來一陣如崩雷般的悶響,緊接著一聲似霹靂閃電般響亮的「殺」聲直破蒼穹……

    張末倏然變色,驚道:「不好,南面重騎開始衝陣了!」

    沈雲驚得抬頭,望著天空道:「可是,可是才申時兩刻啊!還不到酉時……」

    「前師師帥有臨陣決斷之權力,想必是他發現了戰機,所以率先動手了!」趙信滿臉凝重地望著南邊。肯定地說道。

    ※※※※※※※※※※※※※※※※※※※

    戰爭總是由一個又一個意外組成的。趙信所說完全正確。前師突然下令重騎開始衝陣,的確是發現了戰機。而且機會不小。

    十里坪,這個已經埋葬了漢月兩軍上萬將士的平地上,此刻依然屍積如山,濃郁的血腥味能讓吸血鬼幸福的暈過去。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流出的血液漸漸匯聚成一個又一個血窪,馬蹄足跡踏上去,濺起的血珠刺的人眼簾發疼……

    前師師帥姓冷,單名一個雲字。是個五十歲的老將。此次十里坪之戰,侯鑒將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就是看中了他老成持重的一面。

    而冷雲在之前幾日的戰鬥中。也不愧老將的稱呼,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打法,深切貫徹了侯鑒不急於決戰,拖住敵人,迫使月氏從兩翼調兵的戰略思想。

    就在半個時辰前。冷雲也是想著昨日夜裡議定的方案,先在十里坪拖住敵人,然後將重騎投放到西面戰線,爭取將敵人都引到西線去,然後再回師東面,與大軍一起突圍。這個時候冷雲作為前線指揮官,當然是不知道他當面所要面臨的是七個軍團的敵人。而不是之前的四個。

    冷雲的穩紮穩打,讓十里坪一帶成為了最血腥的地獄。十里坪這個平地上其實並沒有什麼險要,唯一能稱之為必征之地的,就是十里坪中間的那條只有十步寬的溪流。漢月兩軍就在這條溪流前你爭我奪,生死相搏。

    兩軍都是先以騎兵對決,騎射往還,然後讓步兵衝陣,騎兵兩翼切入。戰術都是一樣的。之前的兩日裡,冷雲跟對面的月氏人交手無數次,早已知道他們的打法——當然。兩軍之前都是漢軍,打法都類似。所以才會造成如絞肉機一樣的十里坪戰場,雙方都無法突破對方的陣型。

    就在半個時辰前,原本一輪騎射完畢,就該月氏步兵開始衝鋒的時候。奇變陡生,回撤的月氏騎兵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從步兵方陣的兩翼撤退,而是不知道為何,直愣愣地衝上了上去,與己方步兵撞在了一起,頓時將前方大概三千人左右的月氏步兵方陣沖的七零八落。

    冷雲見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後,幾乎是本能地命令原本回撤的漢軍騎重新集結,向月氏步兵方陣發動衝擊,同時命令本陣壓上兩百步,準備援應騎兵。激戰兩日之後,漢軍第一次越過這條犧牲了無數條人命的溪流。

    更加讓冷雲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騎兵居然順利的切了進去,月氏步兵方陣被攪得一塌糊塗,慘叫聲連天接地,響成一片,頓時開始潰敗。潰敗的士兵為了躲避不斷前突的漢軍騎,不得不向兩翼逃跑,只一刻鐘,居然將月氏左右兩翼的騎兵方陣也撞散架了……

    直到此刻,冷雲都還有點猶豫不決。可眼前的景象告訴他,這絕不會是月氏人的陰謀——事實上也沒有將軍會用這種方式來誘敵上鉤!

    冷雲也是沙場宿將,深知「時不我待,時不再來」的道理,周圍的師部參謀們也紛紛建言,此刻以重騎衝陣,絕對能橫掃對面月氏第四軍團!

    經過短暫的猶豫,冷雲咬牙下令,重騎過河著裝,全軍壓上,一舉擊潰月氏人。

    這裡是前師和後師的集合隊伍,總兵力達一萬多人,而對面的月氏第四軍團有兩萬餘人,按照正常情況,只是場消耗戰而已。但沒想到月氏人一個不知所謂的失誤,卻導致連鎖反應,第四軍團縱橫十里的寬大陣型居然在兩刻鐘內被自己人給衝擊的搖搖欲墜。

    申時兩刻時,冷雲將手頭上的所有重騎都派過河,以五百騎為單位,依次如波浪沖擊般向當面的月氏第四軍團發動攻擊。隨後跟進的是漢軍騎和漢步兵,一時間,山呼海嘯般喊殺聲震驚四野!

    自四月二十五日凌晨接戰以來,漢軍正面戰場的第一次大勝居然在此刻到來!

    然而,有時候勝利並不是好事。最起碼對於準備突圍的第三軍團來說不是。

    月氏第四軍團敗的太慘了,冷雲也沖的太快了。在酉時一刻時,冷雲的重騎已經突進十四里。鑿穿了整個月氏陣列。若不是馬力不濟,必須停下休整,重騎還會如鐮刀一樣繼續收割月氏人的生命。重騎都沖了十四里,那輕騎呢?足足二十五里!步兵都穿越了十里坪,快直接追到當初特編部駐紮在查干湖南岸的營地了。而輕騎更是望見了查干縣的民居……

    也就是說。冷雲的前師徹底擊潰月氏第四軍團,但也跟軍團大營拉開了十里的差距。就在這時,東部的月氏第八軍團終於趕來,從側翼包向冷雲的前師!

    這個時候,冷雲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此刻下令撤退,月氏的第八軍團將攆著他的屁股後面追。漢軍已經激戰一天,這個時候是絕對沒有力氣再跑回去的。所以只能下令集結,在空曠的野地裡結成方陣,阻滯敵軍。同時派出信使,向軍團大營求援。

    如果是往常的戰鬥,當冷雲擊潰敵軍後。軍團大營會調派軍隊迅速跟上,以擴大戰果。但冷雲擊潰敵軍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都追出五里了,消息才傳回軍團大帳。而這個時候,侯鑒正心急火燎的準備轉移突圍方向,根本沒想到十里坪能夠一舉擊潰當面月氏軍團。

    此刻若侯鑒下令讓兵力最足,士氣最旺的中師跟進。或許事情不會像後來發展的那樣。

    但正如之前說的,戰爭總是由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構成的。月氏第四軍團莫名其妙的敗了,而中師也在莫名其妙中開始了向東突圍……

    其實也不能說莫名其妙,因為酉時到了,而侯鑒新的命令並未下達到中師。那中師師帥的選擇就顯而易見,當然是焚燬輜重,全軍向東突圍!

    當然,在這個時候侯鑒還是有選擇餘地,那就是命令突圍中的中師火速向南邊突進,與固守待援的前師匯合。可侯鑒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傳令的士兵居然在穿越十里坪戰場時,被兩個重傷倒地的月氏士兵發冷箭給射死了……

    於是,一場最詭異的戰鬥開始打響。前師和後師餘部在離軍團大營二十里的地方固守待援,而唯一能夠應援的中師卻在拚命向東突圍。而月氏人也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東邊的防禦脆弱至極。中師幾乎在毫髮無損的情況下突破了東部月氏人的包圍,然後按照原定計劃向鄂爾渾山谷挺進……

    查干湖西岸沖天而起的大火,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那麼醒目,張牙舞爪的黑煙升騰而起,籠罩著十里坪上的殘騎裂甲……宛如一個嘲諷的末日畫像!

    ※※※※※※※※※※※※※※※※※※※

    從後世的文獻中可以發現,其實此刻月氏人也已經亂了。在月氏第四軍團莫名其妙崩盤開始,月氏元帥大帳就沒有發出什麼有效的命令,除了讓第八軍團支援第四軍團外。

    而等到查干湖沖天大火燃起時,月氏元帥大帳中才忙碌起來。但從大帳中傳出來的命令更加讓人莫名其妙——第八軍團與第七軍團合力,先吃掉漢軍的前師。同時本來從鄂爾渾山谷調過來的第九第十軍團回到山谷,在谷口設防。同時令第六軍團集結向南撤退,給漢軍讓出西面。

    這些命令發出後,月氏元帥大帳裡傳出劇烈的爭吵聲。

    「羅維尼斯閣下,你這麼做會將漢軍第三軍團放跑的,你知不知道?如果因為你這個愚蠢的決定,而導致這次戰略意圖失效的話,我一定會到元老院告你的!」

    月氏元帥大帳,說話的是一個身穿漢軍鎧甲,但卻是一頭金髮,鼻樑高聳的年輕西方人。

    而端坐在帥案之後,微笑不語的中年人,就是這次月氏大軍的最高統帥,羅馬的戰神,「太陽之子」羅維尼斯。

    羅維尼斯有著一張不同於西方立體的臉,連頭髮也如東方人一樣是黑色的,不過深藍色的眼珠和極薄的嘴唇還是能看出西方人的特徵。

    他的微笑帶著寬和,是個看上去很仁慈的長者——最起碼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來說是這樣的。

    羅維尼斯從帥案後走出,站在年輕人身邊,笑道:「我最親愛的康格涅斯殿下,不用著急。我的命令不會讓月氏人的這次戰略計劃落空的。」

    年輕人康格涅斯卻不買賬,冷哼道:「閣下,月氏人戰力如此脆弱,根本擋不住漢軍,若是他們向西突圍,與他們的第五第六軍團匯合,我很想知道,你怎麼去消滅他們!」

    羅維尼斯優雅地端起帥案上的紅酒杯——這是這個漢式的營帳裡唯一格格不入的東西——輕抿一口,道:「我們圍困第三軍團的戰略意圖是什麼,我親愛的康格涅斯閣下?」

    「當然是奪取漢軍的輜重,殲滅漢軍第三軍團,使漢之北疆方面軍只有飛騎衛一支騎兵集團存在!」康格涅斯很快說完,然後瞬間想到了什麼似的,指著帳外,驚道:「閣下,你的意思是……?」

    羅維尼斯的笑容更加熾熱了,連連點頭:「不錯,你說的兩點我們都完成了,又何必再去糾結於漢軍第三軍團是否會突圍出去與其他漢軍匯合呢?雖然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那漫天的大火肯定是漢軍燃燒輜重造成的,而他們的主力,一個在月氏第七第八軍團的包圍下,另一個卻向著鄂爾渾山谷去了……呵呵,說實話,我很希望漢軍的軍團長在這兩支主力中呢!」說著,羅維尼斯又輕啜了一口紅酒,任帶著苦澀味道的液體劃過味蕾,從而刺激全身的神經。

    「啊!大月州的葡萄酒果然美妙!」羅維尼斯由衷地讚歎,轉而對年輕人稍稍鞠躬,道:「康格涅斯殿下,臣有幸能邀請您與我共同享用這份美妙嗎?」

    年輕人一愣,從剛才的震驚中醒悟過來,卻搖頭道:「閣下,你知道的,在我十八歲之前,父皇不允許我喝酒。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哦?那實在太可惜了!」羅維尼斯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笑道:「那就讓月氏舞孃來跳一段東方的舞蹈吧!」

    康格涅斯又搖頭,問道:「閣下,我為我剛才的魯莽向您道歉!只是我想知道,這是否是您早就計劃好的呢?」

    羅維尼斯一愣,忽而大笑:「親愛的康格涅斯殿下,您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就是因為你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一切心思都花在正事上,有不懂的問題非要問個明白。哈哈哈哈,不過殿下,這次我要告訴你,不是的。」

    康格涅斯奇道:「難道月氏第四軍團的崩潰不是你事先安排的?」見羅維尼斯含笑搖頭,康格涅斯皺眉道:「那到底月氏第四軍團為什麼會突然崩潰呢?」

    羅維尼斯放下酒杯,笑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殿下,奧古斯都將你交給我學習軍事,那今天我就要教你新的內容,那就是你要牢記,在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在事情發生後,你首先要考慮的是『怎麼辦』,而不是『為什麼』!只有『怎麼辦』才是你的責任,而『為什麼』會有下面的人告訴你!明白了嗎?」

    康格涅斯若有所悟,重重地點點頭。然後又抬頭看著羅維尼斯:「閣下,如果你是漢軍的統帥,你會怎麼做?」

    說到這個,羅維尼斯臉色慎重起來,沉思了半晌,道:「說實話親愛的,我不知道。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我會選擇投降。但之前月氏王子曾告訴我,漢軍不會投降。雖然我很難理解這種情節,但我很佩服他們!」

    康格涅斯捏著額角的髮鬢,呢喃道:「是嗎,連閣下你也猜不到嗎?我真的很好奇呢,這天都裂了,漢軍元帥,你會怎麼去彌補呢?」(。)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